辞官之后我改行算命了[古代架空]——BY:秋声去

作者:秋声去  录入:03-02

  成王把玩着酒樽,露出个玩味的笑容,那实在很轻慢,像是已经看穿了在座这些人准备施展的鬼蜮伎俩。
  虞州刺史笑呵呵地说:“我这里有一位美人,姿容绝俗,仰慕成王殿下多时。”他说着露出心照不宣的暧昧笑容,“不如今天晚上就让她伺候殿下。”
  商清尧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他视线扫过下方,除了跟随他的几个将领,剩下的要么是大皇子的细作,要么是三皇子的手下,再不然就是虞州刺史手底下尸位素餐的家伙。
  最后他将视线落在虞州刺史身上,眼神似笑非笑。
  虞州刺史被他目光瞥得脊背发凉,但还是硬着头皮命人把那位绝世美人带上来——实在是他不得不这么做,毕竟他小命还捏在那个漂亮的罗刹手里。如若不按她的吩咐去做,他恐怕就要毒发穿肠烂肚身亡了。
  反正端王殿下也命令他伺机杀了成王,如果那个罗刹能成功,那么也算是他完成任务了。如果不成功,成王殿下追问,也和他没有关系——反正他是胁迫的。
  虞州刺史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满心欢喜朝外面张望,见两个粉衣婢女提灯引路,一袭石榴红长裙的高挑美人缓缓而来,引得在场人呼吸一窒。
  确实是举世罕见的美貌。
  连商清尧也不由得握紧了酒杯,泄露出几分情绪。但这并不是为来人的美貌所震撼,而是惊讶于自己面前的人居然是帝京里的故人。
  前不久他不辞而别的魏国公世子谢棠如。
  尽管容貌稍有变化,但是商清尧不会认错。魏国公世子的气质独一无二,举世没有人可以模仿得一模一样。
  可是谢棠如现在应该在白云观还愿,而不是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明月台,在这场不怀好意的鸿门宴上。
  商清尧沉声:“过来。”
  谢棠如走了过去,他倒没有一眼认出商清尧来,一来商清尧与在帝京时的相貌已经大不相同,而且刻意收敛的气势此刻也无需再隐藏,与魏国公府内那个“姚尚”区别太大。
  何况谢棠如也从未将这两个人想到一起去。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他们身上。不少人都暗想,果然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瞧瞧这样的美貌,连成王都会为之心动。不过成王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性格,有些人不免心中为这美人可惜。
  才子佳人,才是一段佳话。
  但是成王从不是风流才子,而是他们这些文官惧怕又不屑与之为伍的武夫之流——虽然成王也看不上这些酒囊饭袋。
  但谢棠如和商清尧眼底心中都没有什么“才子佳人”的想法,满堂华彩、灯影摇曳之间,他们仿佛只能在对方眼中看到彼此。
  谢棠如半弯起眼眸,估算了下现在就动手杀掉成王的成功性,计算一番后暂且遗憾放弃,安静地坐在成王身侧。
  雪白修长的脖颈在幽微烛火下光彩莹莹,犹如玉质;他鸦羽似的眼睫根根分明,藏住一对漆黑瞳仁,细看之下五官五一不是上天精雕细琢。商清尧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细看他,微愣后不由自主挪开了视线。
  声调被刻意放软,如江南水乡小调,拨动心弦。
  “成王殿下。”
  以最柔软的语调念着这个称呼,谢棠如心底觉得好笑,成王成王,这么一个封号,他不成王谁成王?
  商清尧定定地看着他,眼底明灭不定,忽然掷下酒杯起身,不待众人反应打横将谢棠如抱起,径直朝外走去,扬声说:“使君所赠美人甚合我心意,良宵苦短,本王先一步告辞。”
  所有人都露出理解的笑意,哄笑一堂,无人劝商清尧再多留。
  虞州刺史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可总算送走那尊罗刹了。
  谢棠如将半张脸埋在商清尧胸前,手心暗自攥紧,极力克制住自己心中涌起的杀意。
  ……如果成王当真敢在他身上实践什么“良宵苦短”,他一定会让成王明白何止良宵,命也可以短得很。
  感受到怀中的身体绷得紧直僵硬,商清尧心底微叹了口气。虞州刺史四处搜罗美人,谢棠如生的好看,又不是虞州本地人,或许被那些不认识他身份又献上谄媚的人当成了普通人,抢了过来。
  只是不知道怎么将他错认成了女子……
  商清尧思绪微微飞出去,片刻后才回神,低声安抚怀中的青年:“别害怕,我不动你。”
  想到这人在帝京里千娇百宠长大,身份尊贵,没有受过什么磨难,如今却沦落至此。商清尧心中不由得柔软几分。
  怀中人在他这句话之后似乎稍微放松了一点。
  商清尧却有些晃神,已经是夏日,谢棠如的发梢上却有淡淡海棠香,仿佛还卷着春末的微风。
  他定了定神,将人搂得更紧些。
  至下榻处,彻底隔绝窥伺的目光后,商清尧才要把人放下。
  谢棠如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瞳仁看着他,忽而歪了歪头,恶劣的心思顿起,双手环住他脖颈,脸贴在他颈窝处,似乎是极为亲密依赖。
  ——若是商清尧像他两个哥哥一样,谢棠如肯定不会如此,甚至多看一眼都嫌脏眼睛。但既然成王殿下是个正人君子,谢棠如就免不了起戏谑的心思。
  商清尧果然如他所料僵住了。
  谢棠如唇瓣擦过他脖颈,带起微微的战栗,触感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柔软的、温暖的。还混着几分说不明道不清的遐思。
  商清尧僵了片刻,将人放下来:“……方才有所冒犯,实在不得已而为之,还请见谅。”
  谢棠如歪歪头,露出靡丽的笑容,他的脸在许多时候都是很占优势的,轻易赢得旁人的喜爱或迷恋。他那群狐朋狗友里,一半都是因为他相貌主动凑过来的。虽然谢棠如并不依赖这副相貌,但是他也不介意偶尔用上一用,更好地达成目标。
  “如果我不见谅呢?”
  “若是不见谅——这是你的选择,我也无法更改你的心意。”商清尧说。
  谢棠如笑起来,忽然觉得这位成王殿下倒也不如他一开始所想的那般讨厌了。
  如果不是那个梦境照出来的东西,恐怕他会相当喜欢这位成王殿下。
  谢棠如凑近他耳边,呼吸打在耳廓上,含着轻笑,“你说话倒是很有趣,既然这样,那我可以见谅。”
  这是一个过于危险的距离。
  商清尧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今日你先住在我房间,明天我送你离开。”
  谢棠如的笑脸微微一僵。他费了这么多功夫当然不是要商清尧马上就把他送走的。
  他脸上笑意退去,有种百无聊赖地感觉。“行吧。”不过到时候能不能成功送他离开,就不是全随成王的心意了。
  商清尧却不着痕迹松了口气,在魏国公府时,这位世子虽然有些顽劣但还算有分寸,几日不见,谢棠如越来越恶劣得叫人招架不住。商清尧张口欲叫他,顿了片刻,才想起自己如今还不应该知道谢棠如的名字 。
  “还没有问你该如何称呼?”
  谢棠如想了下,真名肯定不能用。他说:“你叫我阿翡吧。”
  先魏国公夫人给他取的名字,只是他娘死后已经没有人再叫这个名字。这也意味着根本什么没有人知晓“阿翡”就是谢棠如。
  告诉商清尧也不要紧,反正等商清尧死了还是跟从前一样,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
  商清尧眼带深意地看着他,良久点点头,轻声唤他的名字。
  “阿翡。”
  这两个字被他低声念出,莫名有些缱绻多情的意味。

17.仙人吹笙来07
  谢棠如也没有想到普普通通的两个字被成王这么一念,竟然会如此暧昧不明。
  他终于隐约意识到“阿翡”是个多亲密的称呼——至少是不该发生在他和商清尧之间。
  不过既然已经说出口,谢棠如也不好再让成王改口。名字的意义反正是由人来赋予,只要谢棠如不把它当回事,那随便是个什么名字都没关系。
  谢棠如很快说服了自己。
  成王念过他的名字后没有再多问什么了,他沉声说:“今天晚上要委屈你和我在一个房间待一夜,明天早晨我就送你…”他顿了片刻,“…回家。”
  短暂的停顿没有引起谢棠如深想。他定定看了成王好一会,开始睁眼说瞎话:“我家不在虞州,我爹把我赶出来了,我也不想回去。”
  “………”商清尧微略沉默,难道谢棠如是因为和魏国公发生争执才决定来虞州白云观吗?
  确实很像谢棠如能做出来的事情。
  “随你。”商清尧道。
  *
  *
  虞州月色凝霜,歌舞管弦都已经散尽,四周偶闻几声纺织娘的声音。谢棠如睁着眼睛盯着房梁上某个虚无的点,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他偏过头去看已经在软榻上平稳入睡的商清尧。
  成王委实太正人君子了点。
  谢棠如有点漫不经心地想。
  他是知道自己这张脸生得多好看,硬生生能让老皇帝昏了头把他一个腹内空空的草包放到探花的位置上。所幸他并非是个女子,不然老皇帝真能不要脸向他爹提亲。
  但是他眼下正是女子的扮相,成王居然也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谢棠如不认为是自己的问题。
  成王跟老皇帝一点不像,老皇帝喜欢女人,说不定这点上成王也和老皇帝正好相反,好男风。谢棠如一点负担都没有地开始给成王扣帽子——这就能解释成王为何这么多年一直不娶妻不纳妾。
  他如今真见到了商清尧,对对方也不如想象中那般有多恨之入骨。只是觉得可惜——这样一个人马上就要死在自己手中。
  他的杀心从未动摇分毫。
  月光照在他半张脸上,眉眼如覆寒霜。
  商清尧呼吸平稳,已经陷入深眠。谢棠如赤足踩在地上,悄无声息走到商清尧面前,垂眼仔细端详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觉得成王和姚尚长的有几分神似。谢棠如摸着下巴想,难不成是姚尚和成王相处日久,潜移默化就和成王变得相似了?
  谢棠如又盯了他一会,缓慢俯下身去,袖下那把淬毒的匕首抚过指腹,温度冰冷。
  商清尧突然睁开双眼!
  谢棠如猝不及防,俯身力道没有收住,只来得及匕首往袖里微微一推,整个人差点跌落在商清尧怀中。他右手借力在商清尧身侧一撑,勉强稳住身形才避免砸在商清尧身上的下场。
  可尽管如此,他们也贴得极近,几乎鼻尖相贴,看得见彼此漆黑眼瞳里自己的倒影。
  商清尧伸手握住谢棠如的手臂,声音平稳冷静,没有丝毫睡意:“你在干什么?”
  袖底下手指不着痕迹动了动,确定匕首不会掉出来,谢棠如才开口:“我在想你今天为什么居然对我一点反应都没有?”
  商清尧下意识想问“什么反应”,出口之前猝然反应过来谢棠如的意思,顿时哭笑不得。
  他扳过谢棠如的下颌,逼迫他只能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有种莫名的危险意味:“你想要我有什么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双周——忘记申榜了(咕咕落泪)。
  太累了,短小一章。晚安。

18.仙人吹笙来08
  对于潜藏的危险,谢棠如向来都有足够准确的敏锐直觉。这一次也一样,他察觉到自己可能不小心碰到了什么“禁忌”的话题,行动比思维还要先一步地推开了商清尧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理智挽救了他跃跃欲试的好奇心。
  “没什么。”
  谢棠如警惕地说。
  商清尧看了他一会,说:“已经很晚了,去休息吧。”
  谢棠如“哦”了声,走了两步又回头,“你明天就离开虞州吗?”
  “明日还要暂留一天。”
  大军日夜奔波,需要修整,正好他也借此机会解决掉一些麻烦。商清尧没忘记他那两位好兄长一路上不断给他送来的“礼物”。
  ……
  谢棠如陷入了再一次陷入了梦境中,这一次的景象比上一回更加清晰。他坐在溶溶月色照耀的墙上,双腿轻轻晃动,托着下颌打量四周。
  宫人来来往往,没有一个能看见他。
  他认识这里。
  是青露台。
  前朝灭国后,那位雪肤花貌的小公主被高祖抢入宫中。帝王为她修建了青露台,成为她深受君王恩宠的证明,也成为困住她自由与性命的牢笼。最后小公主一把大火烧毁了青露台,直到世宗一朝重新修缮,陆陆续续住过几位宠妃。
  反正是皇宫里颇为传奇的一个地方。
  不过在谢棠如眼中,青露台确实是个天然的囚笼。其三面临水,只有一座竹桥通往外界,地势在皇宫中不算好,靠近宣武门,只要稍有动作就会被御林军团团包围。
  宫人婢女在青露台间来回穿梭,忽而细碎的嘈杂说话声安静下来,宫女太监们纷纷跪在道路两侧,屏气凝神。过了片刻,帝王仪仗缓缓而来,冕旒下熟悉的面容映入谢棠如眼中——是商清尧。
  那这里应该是商清尧登基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了。谢棠如突然生出点好奇心,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绝世美人才引得成王金屋藏娇。
  谢棠如居高临下端详着商清尧,发现他面色并不好,有种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苍白。像是大病未愈。
  古怪的感觉在谢棠如心底一闪而过,他没有来得及细想,视角已经跟着商清尧一转进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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