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没有意义,而且成婚更重要的是洞房花烛,纪羽确实不该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于是纪羽让人把剩下的东西都撤了,看了一眼外边还亮着的天,叫人去把外头的光亮都遮住,不许透到屋内来。
纪云川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纪羽,待纪羽朝自己看来,才别过头去不看他。
而纪羽也知道纪云川不解这样的行为,破天荒地开口解释道:“哪有大白天洞房花烛的。”
纪云川瞥他一眼,噎了他一句:“也没有太子硬要跟男人成亲的。”
纪羽脸色黑了黑,冷哼一声,扣住纪云川的手腕将人拽进了怀里,将那翟冠、霞帔、革带和禁步等物往旁边一扔,又去撕扯他身上的礼服。
纪云川知道后边纪羽想做什么,脸色白了白便往远处躲去,可就是因为这样一躲,被纪羽狠狠拽回来之后却是更加粗暴的对待。
隔日一早,纪云川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酸痛。
想是昨日睡得还算早,他醒来的时候纪羽还在身边躺着。
不仅在,还环着他的腰不肯松手。
纪云川感受着身后人的温度,睁着眼睛想了小一会,才伸手去掰纪羽环在自己腰间的手。
这一动作刚好将纪羽吵醒,大约是昨夜因为别的什么事没睡好,纪羽的脾气有些大。就这样掐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扭过头去,按着他亲了小一会儿,亲得他几乎要缓不过气来才松开他。
纪云川被松开之后连忙往床的内侧躲去,也不管那被子能不能盖到自己,只管离纪羽远远的。
纪羽有些不高兴,但看到纪云川露出的皮肤上那些红痕,心里头竟是觉得舒畅了许多,倒也没有计较他将自己吵醒这件事。
“大清早的这是想做什么?”纪羽知道纪云川的性子,知道他不是重欲之人,更不想与自己亲近,所以自然不可能是想要自己去亲近他。
“没什么。”纪云川其实是有些饿了,昨日被按着唱成亲的戏,后来又被要了许多次,一天下来根本没吃多少饭,这会子饿了也不是什么怪事。
纪羽当然能猜到这个,只是看着纪云川这副明明饿了却不肯跟他说的模样,他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他知道纪云川不喜欢求人,可他就是喜欢看纪云川求自己,都是他纪羽的人了,求求他又怎么了。
但纪云川瞧着根本就不像是要服软的样子,还时不时看纪羽一眼便往后缩去,根本没有求饶讨好的意思。
纪羽有些不高兴,但纪云川的性子如此,倒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种事得慢慢来,倒也急不得一时半刻。
加上昨日那事刚过,纪云川兴许还需要时间来适应自己已经成了纪羽的人这件事,倒也没必要逼得太紧。
纪云川不知道纪羽竟是想了那般多,他只垂着脑袋等纪羽起身洗漱去上朝,自己才好起来洗漱用早膳。
只是纪羽一副不打算走的样子,等得纪云川心底都忍不住啧了一声。
“你是孤的人,何必跟孤这般客气,饿了便告诉孤。”纪羽想是还想唱昨日那场戏,竟是牵住纪云川的手开始演一些虚情假意,将他带到怀里来后又去摸碰他身上的红痕,还用手指碰了碰那纪羽二字。
“只是不想见到你,倒也不是客气。”纪云川直接戳破了纪羽那话,说完之后什么动作也没有,只如死鱼一般躺在对方怀里什么也不做。
应该不会有人喜欢取悦自己用的人什么都不做,纪云川也没经历过,便只是根据旁人说法来对付纪羽。
可惜纪羽并不是一般人,纪羽对纪云川回应自己根本不抱希望,如果纪云川毫无反应,他反倒会更加折磨纪云川,让纪云川做出一些反应来。
而不是像别的一些人那般觉得无趣便直接走人。
对纪羽来说,看纪云川从不愿意到不得不有反应的这个过程,才是他的目的之一。
所以纪羽根本不没有放过纪云川,甚至还在嗤笑一声过后拉着他折腾了好一阵才一块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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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纪羽唱了一出成亲的戏这事不知怎么传出去了,大臣们在金銮门上朝的时候还拿此事来说太子失德。
纪羽掀了掀眼皮子,看着那底下的言官,轻笑一声,说:“你倒是说说,孤哪里失德了?”
言官被纪羽那仿佛带有威压的目光弄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哆嗦了小一会才开口道:“殿下尚未选太子妃便在东宫大张旗鼓纳罪臣为妾,实在是有违礼法!”
纪羽盯着言官看了一会儿,站起身来抖了抖袖子,朝言官走过去,只笑着说:“纳妾?孤可没有纳妾,没名没分的叫什么纳妾。还是你想说孤睡了一个男人……也算是失德吗?”
大臣们听到这话之后面面相觑,有些不相信纪羽会这般直白地将自己私房事说出来,半点都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不管这事儿传出去外边的人会如何唾骂纪云川狐媚惑主。
人们总爱听些暴君妖妃的故事,说妖妃迷惑了暴君,且他们也不敢说上位者如何的不好,只敢编排那被困在床榻之上的人如何狐媚罢了。
将大臣的话都堵回去后,纪羽回东宫时心情也比平日里要好不少,见到纪云川的时候更是拉着人坐到自己腿上去,按着人的后脑勺亲了小一会。
纪云川也不知道纪羽什么时候开始竟是将亲他这件事变得十分寻常,时不时便按着他亲一会儿,时常吻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才松开他。
距离那日成亲已经过去好几日,纪云川想着既然纪羽心情好了不少,不如顺势叫纪羽把禁令解了,也免得他一直只能待在东宫里头出不去。
纪羽略想了想竟是直接答应了,还勾着他的手指叫他出门早些回来,又说:“孤回来便要瞧见你,莫要乱跑。”
纪云川垂着眸子没接话,只在纪羽明显脸色不愉的时候点了点头。
隔日一早纪云川便在纪羽去上朝之后出了东宫,路过翠竹身边的时候还被她狠狠瞪了一眼。有时候纪云川也想不通翠竹为什么看不惯自己,但他早就看清他做不到人人都喜欢自己,倒也没去管那么多。
且他只是想出去透口气,莫要让自己在东宫里闷坏了,至于翠竹如何想,并不是他要考虑的事情。
纪羽许纪云川出东宫,却没肯将从前那些男子装束还给他,也以先前没吩咐做冬日的衣衫为由让他依旧穿着夏衫,只多给了一件斗篷,叫他出门不要被冻死了。
纪云川也没在意,左右去岁也是这样过来的,他知晓纪羽是个什么人之后便不再将这样的事放在心上。
他只想着出去走一走便回来,最好走得离东宫远一些,能出宫便更好了,可惜那只是一个奢望。
就这样,他走到了御花园,在那池子边站了一会儿,转身要走的时候却是看见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
李更衣站在纪云川身后,看起来憔悴了许多,衣袍也是穿的去岁的样式,想来宫里没给她做新衣。
她就这样站着不动,只盯着纪云川看了小一会,见他条件反射地往旁边躲,突然就大笑起来,说:“我一直等你出来,可你一直不出来。今日本想碰碰运气,没想竟是给我碰到了。”
纪云川皱了下眉,警惕地看着她,问:“你想做什么?”
李更衣讥讽地看着他,扬声道:“我也没想做什么,只是从义父那里知道了一桩旧事,便想着来告诉你。”
旧事?
纪云川眉头微蹙,想着是不是与徐贵妃有关的事,上前一步便问:“什么事?我又为何要相信你?”
李更衣勾唇一笑,对他说:“特意去寻你并非皇室血脉的证据,将证据交到皇上手上还推波助澜叫皇上杀了你娘的人……是太子。”
纪云川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李更衣,他摇了摇头,只说:“他确实有揭发我娘的可能性,但他有必要在揭发我娘,让我落到今日这般境地后还来……”
“不信我呀?那你回去问你的太子吧!”
说完这话,李更衣猛地扑向纪云川,狠狠推了他一把。
扑通一声,纪云川整个人掉进冰冷刺骨的池子里。
落水瞬间,他恍惚间好像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喊着他的名字。
“云川!”
第23章 濒死(二)
冷,是彻骨的冷。
可在冰冷之外却似乎围着一团温暖气息,让纪云川忍不住想去靠近,想让自己摆脱这般寒冷。
不知被什么抱住了,又不知什么被喂到了他的嘴里。
纪云川恍惚间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从那池水当中被带了出来,兴许还被带回了东宫去。
只是他醒不过来,一直一直仿佛飘在什么水中,并没有浑身湿透,只感觉到冷。
这样的感觉不知持续了多久,终于在一阵惊颤过后,纪云川醒了。
他猛地睁开眼,下意识去抓紧抱着自己那人的手,瞪大了眼回想落水之前李更衣说的那些话。
是纪羽找了证据揭发徐贵妃的,也是纪羽推波助澜让皇上气急之下决心杀了徐贵妃。
那将自己绑在身边,困在这东宫之内,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纪羽算好的、想要的。
纪云川不自觉地颤抖着,瞪着眼睛往别处看去,忍不住又收紧那抓着人的手,用了些力气,也更加的颤抖。
随后他抬起头,发现抱着自己的人就是纪羽时,仿佛惊到一般猛地往旁边躲去。
又急又乱,几乎叫纪羽没能按住他。
“你干什么?”纪羽瞧着纪云川的动作,蹙眉盯着他不放。
“你,是你做的?”纪云川没头没尾地问了这话,也盯着纪羽不放,心里头开始想先前纪羽的那些举动。
纪羽给的衣裙都是极好的,并非是寻常宫女能穿的料子。
且这些料子要特意叫人去做,还要量着他的身形叫绣娘做出来,以当时那点时间,根本就没办法那般快赶出这般好的衣裙。
纪羽是有备而来的,也许纪羽的目的就是这样困住他。
而他还像一个傻子一样,因为对方来救自己时那点悸动生出些微感情来。
即便只有些微感情,还是蠢到没边了。
纪云川去找纪羽的手,抓住他的手不肯放,像是找到什么支撑自己说下去的点,又像是想抓住眼前这个让自己落到如此境地的人。
混淆皇室血脉确实是徐贵妃的错,害皇后确实也是徐贵妃的错,但皇后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徐贵妃也因此而死。他们之间不过是冤冤相报,倒也没有谁欠谁的说法。
这件事情,若是皇上自己发现且还能说是他们咎由自取,可纪羽将此事捅给皇上,又在其中推波助澜,最后再将他困在身边看他在一次次危险下陷入那份不该有的感情中。
他很难接受。
纪云川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缓过来,却没能成功,只能在纪羽怀里死死抓住他的手,长出一口气后咬着牙问:“是你将那件事告诉皇上的,对不对?”
纪羽愣了一瞬,反应过来纪云川说的是什么事之后竟没有一丝犹豫,十分直接地点了头,说:“对,是孤做的。是孤先去查了此事,又将此事悄悄透给了父皇,再设计让父皇以为你娘打算在你生辰那日杀了他,让父皇在盛怒之下杀了你娘。”
从前纪羽并不与纪云川说到这般地步,至多便是说说徐贵妃被赐死一事,又说一说当初徐贵妃与皇后之间的不对付,旁的也不会对纪云川多说。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正经提起这件事,但并不是谁先挑起话题从而知道这些,而是从一个外人嘴里知道的。
若一开始纪羽便告诉他,是纪羽做的,那纪云川也许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可纪羽没说,一直都没说,让纪云川以为他们之间不过是上一辈的仇怨。
纪云川又是痛苦地闭了闭眼,松开纪羽的手,闭了嘴挣扎着想从纪羽怀中出来。
纪羽瞧着他情绪有些不对,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刺激他,只是抱紧了人,将人好好儿放到床上去,坐到一旁去没碰他。
纪云川别过头没想看纪羽,他如今身上还十分不舒服,想是自小体弱这般在寒冬里落水导致的着凉。也不是什么大事,左右在这儿总归是能养好的。
纪羽不想让他死这件事,他还是能看清的。
“李更衣,你如何处置她?”
“太医说你病了,你这几日且先……”
二人同时开口,但纪云川并未停下话来让纪羽说下去,只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便不再言语。
纪羽坐在床边俯视着纪云川,看他不愿意见自己的模样,心里莫名其妙有那么一些难过,仿佛整颗心被一只手抓着揉捏。
但纪羽并不觉得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他只想着是不是自己也哪里不舒服。
反正他永远不会觉得自己会对纪云川产生什么感情,就像纪云川所认为的那样。
可那样怪异的感觉却十分吸引纪羽的注意,让他不得不将注意力都放到那心头忽而出现的难受上。
这般的难受让他忍不住想要去触碰纪云川,于是他伸出手去,去触碰纪云川的脸颊,却被纪云川如同碰到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猛地躲开。
纪云川不想被纪羽碰,至少现在是不想的。
他还没有从这件事突然的冲击下缓过神来,自然是不想去面对纪羽的。
见纪云川如此,纪羽竟也反常地没说什么,只回答了方才纪云川的问题,说:“李更衣尚未处置,只关在诏狱,等你好些了再议一议如何处置。虽说她那身份本不该进诏狱,但如今锦衣卫都是孤的人,还是将她关在自己的地方要放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