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想夺魁吗?”越卿附耳道。
夜流筲点了点头。
“那接下去听微臣的。”
越卿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夜流筲起初有些犹豫,随后点了点头,“怎么做?”
“咱两换换,陛下唤微臣哥哥。”
“不要。”
“陛下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唤微臣哥哥便是。”
夜流筲迟疑了片刻,转头问他,“你确定?”
越卿胜券在握般点点头,“是,但是微臣做什么陛下不能阻拦,若是这样不能夺魁,陛下尽管把丞相府搬空。”
一整个丞相府,哪怕里面什么都没有,也比这五万两千两值钱多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越卿总不能把整个丞相府府邸都搬走。
不就是叫他哥哥嘛,朕又不是没喊过他别的。
夜流筲想了想,不亏,便答应了,“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自然。”
越卿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没人看见,夜流筲只看到他突然含情脉脉的眼神,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
接下去越卿叫船夫搬了把椅子和一张小茶几出来,自己不客气的占了,坐的满满当当。
夜流筲正要问他坐在哪里,男人伸手一带,这船像是为了配合他一般,突然倾斜,夜流筲没站稳,一下跌坐到了他身上。
腰间猛的被紧紧扣住,横坐在了越卿腿上。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岸边路人的目光,两个人又是相貌端正,颜冠如玉,一下子成为了焦点。
夜流筲遭不住,低骂了一句:“越卿,你做什么!”
越卿掐了掐他腰间的那出软肉:“嘘!微臣反正无所谓,要是让别人认出这宝贝儿是陛下就不好了。”
“你!”夜流筲脸上一臊。
越卿抱小孩似的把夜流筲圈在怀里,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脊背,像是在安抚,“五两二,莫忘了叫我什么。”
夜流筲咬了咬牙,正要妥协,余光却蓦地看见岸边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家领着一个老妇人指着湖中画舫说叨。
苏御史!!!
救命!
要是让苏公乘知道他和越卿狼狈为奸跑出宫来丢脸,肯定要打断他的腿了!
骂越卿都没骂的那么顺溜,更别说骂他这个刚当上皇帝的了,苏公乘可是先皇都干指着鼻子骂的猛将!
夜流筲赶紧把脸埋进了越卿怀里,声音闷闷:“快低头,朕瞧见苏御史了,别被他发现了。”
“都是同僚,还是打个招呼吧。”男人戏谑地声音从头顶传来,装作要起身。
“越卿越卿!”夜流筲赶紧道:“等下,那什么,越,越哥哥,卿哥哥,快低头,求求你了!”
紧张地扯着越卿的衣服,羞耻的称呼叫出口后这才感觉要起身的动作停了下来,男人又若无其事地坐回去。
不缺德的事情你是半点不沾啊!
狗越卿!
夜流筲骂了他一句,掀开眼皮偷摸看了一眼,便看见越卿低着头看他,两人的视线撞到一处。
越卿似笑非笑,勾着唇角:“苏大人就在不远处。”
“我当然知道!”
“湖面上有什么动静,可都是备受瞩目的。”越卿提醒。
夜流筲瞪他:“还要你说?”
“哦?”越卿笑着从边上拿了一块甜点,喂到夜流筲嘴边。
夜流筲看了看苏御史,没有注意到这边的船只,便就这他的手小小咬了一口,鼓起腮帮子:“你赶紧干你的,太阳快落山了,不能夺魁真朕就把你的丞相府卖了抵债。”
“好。”
男人应了一声,笑弧扩大,夜流筲嚼东西的动作一顿,被他低头啄了一口,顿时愣在原地。
越卿笑了笑,这笑容险些闪瞎了人眼,夜流筲还未反应过来,嘴里的糕点便被人席卷一空。
“嚯!”
岸边发出一声惊叹。
夜流筲瞳孔放大,心脏险些跳出了心腔,随眼一看,目光所触及到的人,没有一个不盯着他们看的。
苏公乘像是发现了两人,原本和蔼的微笑已经开始气急败坏,招着岸边停靠的船只,拉着老妇人要一同上船。
那嘴里的口型似乎是在说“越卿你他娘的老牛吃嫩草快给老子松嘴!”。
夜流筲满脑子空白,那根紧绷的弦也啪嗒一声断了。
完了,全世界都知道朕和越卿不清不楚了。
第49章 朕和爱卿两情相悦
越卿自然也看到了苏公乘在不远处的叫骂,但他无动于衷。
到嘴的东西,就是千军万马将至,也万万没有松嘴的道理。
小皇帝才登基没多久,年纪轻没经历过情爱,明明心里也有那么一点意思,只不过还看不破那层窗户纸,他当然得抓紧点把人骗到手再说。
穷追猛打,无所不用其极,近距离接触更是首当其选,反正他也没有推开我不是吗。
到时候被别人先拐走可就不好了。
越卿笑眼吟吟的看了一眼苏公乘,丝毫没有“老牛吃嫩草”的羞愧感,反而是扣住夜流筲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亲吻。
而夜流筲则是彻底的懵了。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脑袋轰然炸开,好像所有的事物都远去了,他的眼前只剩下越卿那张妖孽祸众的脸,仿佛地狱下爬上来的艳鬼,一眼就能将人生吞活剥了。
自从无妄山之后,越卿真的越发不对劲了!
之前还最多只是摸他两下,现在怎么动不动就动嘴了!
夜流筲不敢想越卿可能真的是看上自己了这个可能性,昨个他还说自己不好男风的,但又觉得这人嘴上没个把门的,从一开始就是谎话连篇……
对!这一定是他新发现的耍人技巧,毕竟吻技如此娴熟,肯定不是头一回了。
他肯定是想要朕回去被苏御史骂的狗血淋头!
心里虽是这样强调,可夜流筲自己也有感觉,这狗东西似乎真的,好像无形之中对他有那么一点意思……
越卿喜欢朕……这一想法一旦在脑海中成形,便挥之不去。
夜流筲呆愣地任由他予取予求,张着嘴,连呼吸都忘记了。
可是朕没有喜欢过人,朕应该是不喜欢他的,朕还是比较喜欢活下去,最好永远别回冥仙了。
“陛下。”
越卿退后了一些,唇上还挂着一条银丝,啪嗒一声断了,夜流筲也跟着心里猛的一颤。
“微臣……”
他轻轻开口,夜流筲整颗心都提起来了,要说什么?要说“微臣心悦你”还是“微臣喜欢你”还是要取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躲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朕该怎么拒绝才不会伤人心?
越卿脸皮那么厚,应该不会寻短见吧……
夜流筲已经听不见岸边的惊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满眼只有眼前这张泛着微微笑意的脸。
“朕不……”
夜流筲想说朕不喜欢男人也没有成家立业的打算只想混吃等死。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被越卿猛的钳住双臂站起来,天旋地转之间,双方陡然换了一个位置。
咻——
一支利剑破空而来,径直插入了船板,箭身猛的颤了颤,发出两声沉闷的鸣叫,可想而知它的威力足以把人射穿。。
若不是越卿及时将他换了个位置,那挨箭的地方是……
他的心脏!
夜流筲目瞪口呆,后怕地竖起了寒毛。
苏公乘划船过来:“小心!”
越卿高大的身躯罩着夜流筲,继续刚才未完的话:“微臣得罪了。”
“你……”
方才肯定是不该说这句话的,夜流筲眨巴着眼睛,皱起眉,他总不能说你刚才那嘴型和眼神,分明是要说些少儿不宜的话。
可对方没有说出口,他要是问出来了,就显得他心里一直在想这些。
张了张嘴,夜流筲还是没问出口,而也是继续了自己未说完的话,“朕不介意。”
越卿笑了一下。
这更加让夜流筲确定了他刚才不是想说得罪了。
夜流筲没有那个厚脸皮和他对视,低下头,猛然又看见四面八方有箭雨而来,急匆匆吼道:“越卿小心!”
四周的船只已经全部乱了方向,甚至有两艘撞到了一起,几个船夫和几对佳人不慎被箭射中落入湖中,岸边的人也是慌慌张张如同鸟兽四散逃跑。
越卿拉着夜流筲躲进了船舱,苏公乘也正在船舱里,吼叫地脸都撑红了:“护驾!快护驾!陛下您躲在越卿后面别出来!”
夜流筲扶额,躲在越卿背后,探出一个头来一个劲对着苏公乘比嘘的手势。
快别嚎了苏大人!
这下全黎国都知道皇帝和丞相来游船了!
咱们三个面子丢大发了!
刺客显然是冲着皇帝来的,一波波箭雨全都对准了夜流筲的船只,他们射不进船舱,便把弓箭点了火,一齐朝船舱射去。
“怎么办啊越卿。”船板已经燃起了火,夜流筲满脸担忧,已经做好了跳湖的准备,突然灵光一闪,“对了,殷九!”
只是不知道殷九能不能从皇宫瞬移到这里来,说起来,已经两天没见到殷九了。
夜流筲凭空喊了两声,果然,一团黑雾由下到上凝结,殷九那张惨白又凌厉地俊脸便出现了。
“主人。”他嘶哑地唤了一声。
“你快带我们……”夜流筲惊喜之余,发现苏公乘的船只已经尽数焚烧,老妇人在岸上哭天抢地地吼叫,便话锋一转,“你去救救苏御史行不行?就是怀德县和朕一起的那位花甲老人。”
殷九点了点头,又消失了。
不过厉鬼离开之际,似乎留了什么东西在船上,那熊熊烈火,竟然瞬间扑灭,而继续而来的箭火,再也无法将船只点燃。
朕这辈子做的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把殷九带回来了!
接下去他们只需要等在这里,扛过下一批箭雨,等着殷九来救就成了。
夜流筲喜上眉梢,激动地扯下越卿的袍子:“你说厉鬼一般喜欢什么东西?朕要赏他一些。”
可不比御林军管用多了,还随叫随到的。
越卿随意扯出个笑容来,眼底波澜不惊,扇子急促地扇了两下:“不如封妃好了。”
“封妃?不行。”夜流筲自言自语,“要封也要给他封个官,但是贴身保护朕的只有宦官,人间的官衔对他来说也没用。”
“微臣为陛下尽心竭力,倒是不见得陛下赏赐微臣什么。”越卿开始阴阳怪气。
“你不是给你钱了嘛……”夜流筲有些心虚,谁叫越卿每次都坑他钱。
越卿翻旧账:“上回去无妄山,微臣可是分文未取。”
只是说路上了无生趣,想要他一同陪同。
说起这件事,夜流筲也有理可循:“那时虽是没要,但后来还不是讹了朕一株千年血参和一千多两银子!”
“微臣可没问陛下要过。”
“那是因为朕后来喝酒喝回来了!”
越卿沉默了一会,似是无言以对,只好叹了口气:“别人家的夫人吃味有夫君好言好语哄着,怎么到了微臣这里,不哄也就罢了,反倒是做夫君的幸灾乐祸起来了。”
“朕可没幸灾乐祸。”夜流筲幸灾乐祸笑了笑,越卿也有怼不过他的时候!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劲。
夜流筲笑容一僵,不可置信地抬头,蓦地对上了男人流畅好看的下颚线,和那一样上扬的嘴角。
吃味?夫人?夫君?
越卿说自己是夫人?
他叫朕夫君?
越卿:“陛下,微臣说,微臣吃醋了。”
!!!
夜流筲扣了扣手指头,头低得都快贴地了,方才一直酝酿的拒绝的话也已经被突然的刺杀抛到了后脑勺。
所幸越卿平日虽狗,这时候倒是格外的和善,也不催促,而是专注地看着夜流筲,等着他说话。
殷九迟迟不来,那箭雨有了少下去的趋势,但也是越来越猛,几根箭射进了船舱了,索性都被越卿用扇子打飞了。
越卿道:“平日里见不到微臣,陛下会想到臣吗?”
夜流筲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不会。”
除了每天都会想:太好了今天也没有被越卿讹钱。他就差烧高香了这家伙没出现在自己眼前。
越卿闪烁了一下眼神,欲盖弥彰地敲了敲扇子,换了个问题:“那臣摸陛下时,陛下恶心厌烦吗?”
夜流筲摇头:“这倒是没有。”
大家都是男人,摸一摸倒是没什么的,他都快习惯了。
就是能不能别老是捏他左边腰上的肉,能不能捏捏右边的,不然都要不对称了。
越卿一拍扇子:“陛下也喜欢臣,这是两情相悦。”
夜流筲:“……”
这也太草率了,你骗小孩呢。
越卿总是有种魔法,能把原本正正经经的事情变成现在这样,又让他有些怀疑方才说吃醋是不是又是在耍着他玩。
毕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人一开始就喜欢调戏他,搞一些书耽不让搞的涩情,看他出糗的样子。
越卿却继续问:“那微臣若是死了呢?陛下会伤心吗?”
当然是会的。
小猫小狗受伤了他都会伤心,更别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夜流筲不想接话,转移话题,“殷九怎么还不……”
话音未落,越卿背后一支利箭猝然穿破船舱,小心二字酝酿到嘴边,但是来不及说了,越卿察觉到带着他连连转了半圈,那支箭擦着越卿的背,径直穿破了夜流筲方才站着的船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