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着一张脸,吃饭的心情都没了,坐的椅子还得垫上两块软垫才能舒服些,与某个意气风发恨不得把衣服脱光去游街好让别人看他身上痕迹的人简直是两个极端。
他好恨!
该死的越卿!
“陛下,御膳房那边说准备好了,可要传膳?”李公公在一旁问道。
“嗯。”夜流筲冷酷的点了点头。
一群端着美味佳肴的宫娥鱼贯而入,分别放下手中的盘子,不一会,桌上便出现了整整齐齐的二十四道菜。
他刚拿起筷子,李公公就在边上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陛下,那个什么,丞……皇后娘娘来了。”
夜流筲抬眼看去,正对面的大门一个穿着粉色衣衫的男人笑眯眯的走来,四肢健全,果然骨折的伤早就好了。
还非说什么月圆之夜!
放屁!
他咬了咬牙:“关门!”
“这……”
“这是圣旨!”
“是。”
李公公只好苦哈哈的去关门了,祈祷丞相可千万别记仇,可不是他要关的。
越卿无奈的笑了笑。
夜流筲突然想到,“把窗户也封死。”
正准备翻窗进去的越卿:“……”
他只好扯着嗓子隔着门喊道:“陛下好生无情,怎么提上裤子就不认人,微臣可是一日没吃饭了。”
是啊,一整天光顾着去炫耀你自己是攻了,朕的脸都丢尽了!
里面没有动静,他又用扇子敲着门:“微臣错了,陛下理理臣。”
依旧没有动静,越卿叹了口气:“微臣活了许久,昨夜第一次,难免有些克制不住,陛下又是心上人,臣实在是忍不……”
“闭嘴!”夜流筲骂了一句,说的太过气急,扯动了身后隐秘的地方,一阵龇牙咧嘴。
吱呀——
门开了。
李公公尴尬的走出来和越卿对视了一眼,做了个请进的手势,等人走进屋,连忙把门关上,如释重负,溜之大吉。
他一个太监,可不想听两个男人之间的床事!
越卿进了屋,比预想中皇帝追着他骂的场景好太多,他挨着夜流筲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到碗里仔细挑拣起来。
挑完刺,他才把碗同夜流筲面前的交换了一下,拿着空碗往里面添了一只猪蹄,然后开始认真的把炖烂的猪蹄里面的骨头挑了出来。
两人一时谁都没有说话,夜流筲虽然很不爽,但也不跟食物过不去,等越卿挑好,他就拿过可以直接吃的肉大口吃了起来——全当这是越卿了!
“陛下解气了吗?”越卿轻轻问道,伸手拿袖子替他擦了擦嘴角的油渍。
夜流筲一愣,不自在的把他的手拍掉,张了张嘴,哼了一声。
越卿叹息了一声,接着在袖口里掏了一会,将一叠半指高的宣纸放在他面前,用小指勾了勾他的小拇指:“检讨书,微臣今早可是被苏大人追杀了两条街。”
谁叫你自己要去刺激苏大人!怎么没把你给砍死算了!
夜流筲愤愤想着,瞥了一眼那所谓的检讨书,字迹歪歪扭扭,像是依样画葫芦画出来的字,确实是越卿亲笔写的。
只是一张信纸大小的宣纸,被他写的只能容纳下六个字,可想而知,这一沓纸所有字加起来也不超过两百个。
糊弄鬼呢!
他又哼了一声。
但心里的气却不受控制的消散了大半。
夜流筲想,越卿要是下一次肯乖乖躺着被他压,那朕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他了,而且也不是不能一人一次轮着来。
只不过昨天有点太狠了,他有点虚,这几日应该是不能压他了。
想到这,夜流筲又忍不住的红着耳朵瞪了他一眼。
“陛下若还不解气,便罚微臣去床前跪着吧,跪上几天几夜,等陛下气消了再起来。”
桌下的手不老实的捏着他的手指,在上面暧昧的画圈勾了勾,好似撒娇一般。
见夜流筲没有抽走,越卿便得寸进尺,顺着手指摸上去,转到了腰间,动作轻缓的按压起来。
“陛下什么时候有空?微臣有东西送给陛下。”
“什么东西?”夜流筲被按摩的舒服了,又听他平日里一副睥睨的模样竟然又是写检讨书又是愿意跪床板的,剩下的怒气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虽然他骗了朕,但昨晚确实是朕先决定自己给他解毒的。
下回再压回来,这次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他一次。
越卿贴着他的耳朵说道:“小金库,给陛下赔礼道歉。”
夜流筲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不禁有些好奇,“多少?全给我?”
今天散财的消息他也听说了几句,还以为越卿是爽到脑子抽风了急需撒钱找回理智呢。
丞相的财产,那可不是单零零一个数字能说清楚的。
越卿打开扇子,神秘私语:“有些多,皇宫应当是装不下的。”
“啊!”
夜流筲这下是彻彻底底的震惊了。
他单知道越卿有钱,富可敌国,却没想到他怎么有钱!
怎么感觉有一种财产交给妻子的错觉?
朕的国库钥匙似乎有点拿不出手了……
所以他为什么一开始要觊觎国库钥匙?黎国这点财富加起来,似乎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吧!
等等,这么多钱……
什么东西专爱敛财来着?
夜流筲错愕的眨了眨眼睛,突然道:“越卿,你该不会是貔貅吧?!”
貔貅好像没有那个……
那我好像只能被他……
夜流筲猛的站了起来,牵扯到身后的地方,闷哼了两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换做以往,越卿肯定是应下了的,但今日他不打算说谎,失笑着替他揉腰,掌心缓缓注入暖流,将使用过度的地方不再肿痛,“倒也没有它那么难看。”
夜流筲自然也感觉到身后突然不疼了,羞耻的脚趾都蜷缩起来,脸色发红,挠了挠手心故作镇定:“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为了缓解尴尬和窘迫,他大脑晕乎乎的想着别的事情,有什么能够说出来转移注意力的。
脑海中的画面不断夹杂着昨晚的场景,越是不想想起什么,脑海中偏偏越是出现什么。
陌子闻……陌子闻!
遭了!昨天还拍了他一掌,差点忘记我也快被天道发现了!
夜流筲抓着越卿的手,认认真真道:“越卿,要是有哪一天我不见了,你怎么都找不到,就去修仙!你一定一定记住了啊!”
第81章 听话的孩子有糖吃
一连过了数日,明日就是新年的第一天了,今夜青羽殿中设了宴席,君臣共聚,共祝黎国国泰民安百姓和乐。
夜流筲顶着一众大臣炙热八卦的目光,举着杯,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两颊因为饮了酒而微微呈现出酡红,他怀着心事坐下,又闷头喝了一杯。
越卿在一旁亲自斟酒,还不忘塞过来一粒解酒丸,用扇子遮掩住,悄悄说道:“这酒甚烈,陛下莫醉了。”
“嗯。”
夜流筲点了点头,把那粒乳白色的小药丸就着酒吞下,眼尾泛起淡淡的红色和水光,显然是被这酒呛的。
微醺的大脑吃了解酒的药丸便逐渐冷却下来,他抿了抿嘴,视线同苏公乘碰撞上,心虚的低下了头,往越卿边上坐了坐。
“陛下。”苏公乘站得挺直,上前道:“如今您已经立后,是否该考虑纳妃之事了?陛下纵然喜欢男人,可是作为一国之君,若无子嗣,日后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朕现在已经是活一天算一天了。
说不定明早起来你就见不到我了。
夜流筲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一股暖流不受他控制的聚集在掌心,大半年没有用过法术了,这种感觉又熟悉又陌生。
他几乎可以确定,这要是一掌拍出去,皇宫得塌至少一半。
握起拳,过了好一会,不听话的神力才逐渐消退,夜流筲还没开口,就听见越卿说道:“苏大人这么着急做什么,陛下才二十。”
越党之一的陈大人赶紧起身附和:“是是是,陛下还小呢,这几年还是学着如何治理朝政才是重中之重。”
孙大人也拿人家手软,上回收了不少丞相送来的好东西,他附议道:“陛下年纪轻轻可不能沉迷美色,这个年纪最容易学坏了。”
苏公乘:“这个年纪不抓紧,等三四十,皇子长大陛下就老了!”
范景山连连帮衬道:“苏大人说的是,人活一世,还是得要有一两个儿孙养老送终的。”
陈大人:“丞相大人在陛下怎么可能会老,苏大人,大家都是十几年的同僚了,我们都肉眼可见的老了,只有丞相大人依旧风华绝代,陛下日后定然也是万岁福寿,真的不急!”
苏公乘简直要被他们气死,平日里结党营私也就罢了,如今关系到黎国未来继承人的事情,怎么还睁眼说瞎话!
倒是这个范景山,不错。
他瞪完陈大人一行人,赞赏的看了看范景山。
“这事情朕已经想过了。”夜流筲无奈的捏了捏眉心,又想到了当初极乐坊这群人年过半百加起来几千岁的老人吵架的场景。
果然成年人幼稚起来,就没有小孩子什么事了。
还好他早就料到苏御史又要催生,已经打算好了。
夜流筲扫了下面一眼,看到一个缩在角落里的五六岁的小孩,无奈的眉眼又舒展来,冲他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招了招手,说:“宇寰,过来这边。”
这小孩是三王爷同家奴生的孩子,三王爷早已经病逝,家奴也染病身亡,先皇在世时就十分不喜欢这个小孩,平日里宴席之时都不准他出现。
而小孩也饱受冷眼,虽然继承了王爷的爵位,却总是被府里的管家下人欺负,毕竟一个不受待见的毛头小子,能告状到谁那里去?
“来。”夜流筲耐着性子,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诱惑他,“皇叔这里有好吃的,一会吃完饭,我带你去御花园荡秋千好不好?”
夜宇寰小脸犹豫,显然是在纠结,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皇帝哥哥怎么突然派人接他进宫里玩,还和他说话了,给他好吃的。
苏公乘立刻便明白了夜流筲的意思,满脸不可置信,愣在原地。
陛下竟然肯为了越卿做到这个份上?!
越卿挑了挑眉,有些诧异,这事情陛下可没有同他商量过。
夜宇寰还是被好吃的和荡秋千诱惑了,哒哒哒的跑过去,距离夜流筲还剩下两米就停了下来,声音脆脆的:“真的可以去御花园荡秋千吗?”
夜流筲这才发现他穿的衣服都是有些旧的,水洗过很多次,将原本鲜艳的色彩洗涤的褪色,不过小脸整洁干净,人看着也很机灵。
从小被苏御史培养,以后应该能成为一代明君吧。
“是啊,日后宇寰只要表现好了,就可以天天去荡秋千玩。”
“陛下,您……”苏公乘欲言又止。
夜流筲把手里的糕点递给他,还收到了小小的一声谢谢,顿时眉开眼笑,“宇寰自幼丧父丧母,朕和他投缘得很,想要将他过继到膝下立为储君,请苏公乘和范景山二人担任太傅一职,诸位意下如何?”
“这……”
一上来就把过继的孩子立为太子,未免太不妥当了!
殿中小声的议论起来,没人直言,却在用小小的讨论声以示反对。
小孩子似乎并不知道过继和储君是什么意思,眨着圆滚滚的眼睛,认真的吃着手里好吃的糕点。
“陛下,臣认为……”陈大人皱着眉要说话,听见越卿突然咳嗽了一声,他话锋一转,“……臣认为甚好。”
孙大人:“倒是也不错。”
越党们:“臣等附议。”
夜流筲第一次感受到了结党营私的美妙,心情更好了:“既然如此,便这样定下了!你们继续,朕就先带宇寰去御花园了。”
转头对夜宇寰说:“走吧,我们去御花园荡秋千。”
*
“我以后都可以住在这里吗?”
“对呀,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这里都是哥哥的家吗?”
夜流筲失笑,一时也没有纠正他的错误:“对啊,这里日后也是宇寰的家。”
少年自己还只有二十岁,却牵着一个小小的孩子走在雪地上,带着他到御花园秋桂树后面的秋千上,温和的笑着给他推秋千。
越卿靠在一旁支撑的秋千柱子上,新奇的看着皇帝带孩子,突然出声:“陛下似乎很喜欢小孩?”
夜流筲瞥了他一眼:“倒是也没有很感兴趣。”
夜宇寰玩的不亦乐乎,等秋千停下来,转头问道,“叔叔也想来坐吗?”
夜流筲:“噗!哈哈!”
越卿:“……”
“哎哎哎,你可别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啊。”
“微臣自然不会。”越卿微笑着,一字一句道。
夜流筲笑弯了眼,不得了,有生之年还能看见越卿咬牙切齿的模样。
其实算来,朕的真实年纪肯定比他大上许多,几乎是世界初开,才刚刚定型的时候,我就已经是冥仙城城主了。
夜流筲笑的幸灾乐祸,奖励般的揉了揉夜宇寰的头,把他抱了起来,“那不是叔叔,那是哥哥的喜欢的人,宇寰得叫他嫂嫂。”
“嫂嫂。”小孩似乎有些怕越卿,只敢小声说话。
越卿笑着走上前,变戏法般从袖子里拿出一根糖葫芦,晃了晃循循善诱:“叫他一声婶婶,这串糖葫芦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