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三万英镑嫁妆,完全不必为错过它而失落。
这钱说多,却非遥不可及。
身在荒岛也能获得致富第一桶金。关键词,重视大自然的馈赠。
去年,珀尔在荒岛沙滩赶海,发现了一只软体动物门?腹足纲的海螺。
大理石芋螺在沙粒间半隐半现。
它有着奶白的底色,分布着黑褐色的网状花纹,乍一看像复古棋盘格。
它的壳,是左旋的。
珀尔见后眼神异常平静,露出浅淡的微笑。
不难想象,当左旋大理石芋螺的报道出现在巴黎或伦敦,一定有些人们会傻傻地问:“左旋海螺,那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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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亮提醒:打乱时间线,架空世界!!!?
第2章 这个海岛有点东西
左旋的大理石芋螺怎么了?
通过它,能倾听到亘古海洋法则的奇异浪涛声,能观测到时间螺旋线出现了极为罕见的诡变。
说人话:这玩意与众不同,很值钱。
左旋海螺,是拍卖场的宠儿,可能价值连城。
走进大自然观察贝类,能有一种普遍的认知,左旋螺的数量很稀少。
这样的说法可能太笼统而不够准确,不妨稍稍展开了讲。
当你拿到一只螺,把它的螺塔顶朝上,螺壳开口面向自己。如果螺口在右方,即为右旋;反之开口在左侧,它就是左旋。
根据多年观察的不完全统计,右旋螺的品种远超左旋螺。
其中,海贝类的右旋比例比陆贝类更高。凡事总有例外,像是加勒比海的左旋峨螺,那种海螺总体多为左旋。①
物以稀为贵,是世间的基本规则。
当某种海螺的常态是右旋,一旦找到它的左旋螺,此物在收藏界的身价奇高。藏地佛门更以此制作无上法器。
珀尔在海岛生活近两年,看到的贝类几乎都是右旋。但她目光敏锐,不曾错失那只左旋大理石芋螺。
发现特别的海螺后,第一要点切不能忘——别被天上掉的金子砸晕脑袋,绝不可以立刻用手触摸!
大理石芋螺有剧毒!
它的齿舌高度特化成鱼叉状态。如果有人伸手触碰活螺,当芋螺用齿舌极快地刺穿皮肤,毒液也随之注射到人体内。
芋螺毒素是许多单一毒肽组成的鸡尾酒样混合毒素,类比毒蛇的毒液。
中毒者会立刻肌肉麻痹,不久后是否死于心肌无力就要看中毒部位与毒量多寡了。
珀尔借用树枝等工具,先确定壳内软体部分彻底死透,她才将其收入小桶中带回了居住处,做后续的标本制作处理。
发现了稀有海螺,下一步必须考虑这玩意是有价无市或有市无价?会有人抢破脑袋收购吗?
虽然原主对博物收藏没有兴趣,也没留下专业记忆,但对于欧美整体社会风向仍知一二。
19世纪博物收藏风潮已起。不只在贵族之间,而向民间发展。
以英国为例,例如对蕨类植物的鉴赏狂热已经蔓延到大众之中。沃德箱的问世让某些植物可以在密封玻璃器皿中生长。
普通家庭能负担起培植、观赏植物的花费开销。不必忧心没有足够的空间,而能在客厅内的某个角落展示这种玻璃器皿内的植物藏品。
原主生活在牙买加,报纸上充斥着宗主国大不列颠的各种消息。
博物收藏是热搜话题,在女性间也流行了起来。一度超过了对文学小说、服装珠宝、八卦消息的热度。
由此推测,各类生物收藏有其不同的爱好群体。
必定会有人一掷千金将稀有海螺收入囊中,这是博物学家或收藏家的通病。
左旋大理石芋螺的收藏价值,也可能获得来自艺术上的加分项。
上辈子,珀尔见过17世纪荷兰著名画家伦勃朗的一幅素描稿,画了左旋的大理石芋螺,却不知这个世界是否有此杰作。
尽管原主学过些美术与音乐鉴赏,奈何都是皮毛。根本没记住几个艺术家,记忆中能留下达?芬奇与米开朗琪罗的代表作就不错了。
如果这个世界有类似名画,画家的狂热粉丝说不定会参与竞拍,为求一枚画中实物抬高售价。
综合考量,初步估计左旋海螺保底能卖出一两百英镑。
珀尔同为博物学家,却没有收藏嗜好。她看似温柔地放任动物与植物留存于大自然中。
其实,比起最终获得某个标本,发现过程中的险象环生与惊心动魄更令她兴致盎然——追求的就是刺激过程。
赚取第一桶金的货物已经准备就绪,但那艘可供人重返大陆的船只迟迟不曾出现。
珀尔身上依旧找不到一星半点的焦躁。
在记录了又一天的夕阳后,不急不缓地走向了围栏西侧的棕榈屋。
此处是自建厨房,食物的香气飘了出来。
特别是孜然烤鱼,香得勾引人去快些咬上一口,去品尝它的外脆里嫩。
今天的晚餐全部出炉。土豆泥、炭烤海鱼、蜂蜜凉拌番茄,外加一碗椰汁。
将它们一一装盘,端到树荫下的石桌上。迎着晚霞,吹着海风,慢慢享用。
新鲜食材只需最质朴的烹饪方式就能创造出美味,令人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美食入口,愉悦指数更高了一些。
荒岛求生不可能不辛苦。
随手举例,各种虫类时不时不请自来足以让一大波人头皮发麻,更不提无法主动联络外界的状态近似被困监牢。
珀尔却在此活得如鱼得水,认为此般际遇自有深意。
比如拾得稀有左旋海螺是难得的幸运。
至今她没能离岛,或许是冥冥之中的指引,小岛上存在某个秘密还在等待着她的发现。
不紧不慢地过了一天,日落而息。在悠远海浪声中,进入树屋睡去。
翌日,晨光微熹。
日出而作,先去一公里外的种植区,准备今日早餐。
南半球的一月正值夏季,这会正能采摘两根夏熟玉米水煮,外加一大份新鲜水果,包括野葡萄与桃子。
早餐过后,珀尔开启新一天的巡岛日常。
两年时间搜查海岛,以地毯式勘察的方式一草一木都不错漏。
总体进度到了99%,还有一块小山坡没有仔细翻查。那里如今光秃秃的,但在岩石缝隙中发现了少许的大蓟残留根茎。
大蓟,多见于海拔四百米到两千多米的山地,并不适宜在无名海岛生长。
小岛上有此植物残迹是曾经有人搞过移栽,但这一移栽项目显而易见地失败了。
珀尔之所以仔细勘察海岛,一方面是找点事做,另一方面也是想解开此岛荒废之谜。
为什么岛上建筑物遭遇毁灭性火灾?岛上的其他人去了哪里?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百余年前埋葬鲁滨逊与星期五的墓碑被人为破坏?
火灾尚且能被解释成天灾或意外,墓地被蓄意毁坏就着实可疑。
这不是多管闲事。在此死而复生,就与这座小岛扯上了关系。必须借由外来船只离开,那会让她无名岛生活经历无法对外保密。
假设小岛的荒废另有隐情,虽然时隔百年,也要谨防有心人仍在关注此处,对她构成潜在威胁。必须把握主动权,深入调查小岛。
首先更详细确定小岛地处位置。
海滩上出现了大理石芋螺,这种海螺本该在印度洋与热带太平洋生存,怎么也出现在南美洲?夜观星辰分布小岛的纬度在南纬33°,它的经度又在何处?
从小岛现存的大部分动植物来观察,此处多是南美洲智利领海范围。
大理石芋螺的出现是一场大海制造的意外,这点倒是与原身尸体的出现相似了。
不过,也不能说小岛上的非原住动植物少见。
撇除土豆、玉米与各种移植水果,动物也有存活下来的。
清晨,一只巨型陆龟正驮着近一米长的龟壳,慢吞吞地穿过草丛。
有多慢?
珀尔曾经花一天全程跟踪了它,这只吃素的大家伙一个小时仅仅走了三百米。
这是加拉帕戈斯象龟。
顾名思义,加拉帕戈斯群岛的原住龟。原栖息地的纬度,在北纬1°40′~南纬1°25′之间。
如今,在南纬33°的无名岛看到象龟,有且仅有一只。大家伙极可能也被人为运输至此。
曾经,岛上居民可能将象龟当做宠物饲养。
加拉帕戈斯象龟很长寿,生存环境适宜时,估测可活两百岁。理论上,它能送走饲养员及其几代同堂。
养巨龟有什么乐趣?
珀尔觉得,也许源于恶趣味地欣赏象龟的窘态。
当人从后方快步超越象龟,冷不丁地走到象龟的面前停下,它会把脑袋与四肢嗖一下地缩进龟壳。
‘嘶嘶——’,深沉地叫几声,突而轰然伏地趴下,似乎是被人击中身亡。可谓装得一手好死。②
珀尔当然亲自实验过,但今天没有再与大家伙玩耍。
让象龟安安心心地选了一处日照充足的空地趴下,每天它都会例行晒一两个小时太阳。
龟有龟的日光浴,人有人的探岛路。
近两天,要将小岛探索的进度条打到100%。彻查那片曾经有移栽大蓟,但如今光秃秃的山坡区。
一艘三桅船,格兰特船长拥有的尼亚号,从苏格兰出发大半年后,正在靠近南纬33°智利的瓦尔帕莱索港。
甲板上,游客们三五成群在议论同一件事。
距离瓦尔帕莱索港,大约六七百公里的南太平洋上有座非常出名的荒岛——鲁滨逊岛。
大约一百五十年前。
17世纪末,鲁滨逊?克鲁索在南美洲荒岛求生二十八年,带着名为星期五的仆从回归英国伦敦。
那桩新闻轰动欧洲。
后来,鲁滨逊买下这座荒岛,岛上也渐渐有了一群安居乐业的居民。
好景不长。
时间进入18世纪,鲁滨逊死后的第五年,小岛频发惊悚事件。邪魔入侵之说甚嚣尘上,后来更是遭遇了极为严重的火灾。
有探险家好奇去小岛遗迹看过,但前前后后有八批入岛者或死亡或失踪。
之后的一百年至今,再也没有人登岛。
鲁滨逊没有亲属活着,小岛也成了一个人们公认不愿靠近的禁区。
鲁滨逊岛现在是什么情况?
登岛者死的死亡诅咒还奏效吗?上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可怕存在吗?
爱德华?罗切斯特站在甲板角落,听人群议论纷纷。
部分游客决定,趁着尼亚号靠岸停歇的五天自由活动时间,组队租船去重探鲁滨逊岛。
他对此兴趣缺缺。
去荒岛能找到什么?既没有发家致富的可能,也不可能找到人。
两年前,准未婚妻伯莎?梅森在巴拿马遭遇海盗,死不见尸。
她总不可能游过赤道,似当年的鲁滨逊在南美洲的小岛成功独自求生。
真的发生了这种事,那不是上帝保佑,反而像是邪神作祟了。不是吗??
第3章 这个海岛有点东西
尼亚号上,人们距离鲁滨逊岛距离越近,对它的讨论越发热烈。
十八岁的弗兰肯斯坦,来自瑞士日内瓦。
在去德意志的大学攻读电化学专业之前,他计划进行两年游学,领略世界各处或新奇或诡异的传闻。
“鲁滨逊?克鲁索,多么伟大的冒险家。谁也没想到他长眠的岛屿会被死亡诅咒笼罩。一百多年前,火灾、死亡、岛上居民失踪等等,说不定是一场谋求永生的阴谋。”
弗兰肯斯坦谈起他的观点,“海岛被布置了魔法阵,以岛民与登岛者的生命去换另一个人的永生。哪怕逃出小岛,也逃不开生命流逝。”
来自大英博物馆的查林杰教授直接嘲讽:“呵!年轻人,你是哥特小说看多了吗?亏你自我介绍将来要去德意志读电化学。
我还以为你是相信科学的,没想到你把脑子留在炼金术士的魔药坩埚里,荒谬到愚蠢。”
查林杰教授的母校是苏格兰的爱丁堡大学。
毕业后,十几年间先后在比利时、美国等国任教。如今在伦敦的大英博物馆做研究。
他对鲁滨逊岛屿的荒废之谜自有一套想法,“诅咒,不可能存在。一百多年前与小岛有关的人相继死亡,应该是被未知生物攻击,因此病逝。”
这种未知动物说得到了尼亚号船长格兰特的赞同。
“查林杰教授,我支持您的想法。诅咒、邪灵、鬼怪之说该留在上个世纪,让它们给木乃伊做绷带。”
格兰特船长加入了讨论,“所谓诡异之说,多是道听途说,没一个有实证。与其信诅咒,不如信未知动植物的攻击。”
与格兰特船长相同,不少人出言赞成。
弗兰肯斯坦被查林杰教授当众训斥,而没有人正面支持他的观点,立刻脸色羞红地垂下了目光。
碍于对年长者的尊重,他没能当面反驳,但心中的不服不减反增。心中的某个执念越发深了,他一定能证实灵魂、永生、飞跃死亡是可以人为创造的。
这时,德意志约翰大学的里登布洛克教授开口了,语气有些硬邦邦的。
“不一定是、是动植物。我认为,人的死因,也可能,与不明矿、矿物有关。”
里登布洛克是著名的地质学、矿物学家。
不过,他在大学的讲课不受欢迎。原因显而易见,他有语言表达障碍,俗话说就是口吃结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