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人好奇了。
那把毛丝鼠洞口垃圾堆里的银行钥匙,能解答鲁滨逊岛屿的死亡谜团吗?
撇开这个话题,还有其他事要关注。了解登岛小队的构成与计划,才能有序安排接下来的计划。
与马龙闲聊了起来,引导他多说一些。
究竟谁是记者,谁是受访者?
马龙没发现角色关系在无知觉中颠倒。他在取水往返的两公里路上,倒豆子一般将所知的尼亚号航程都说个明明白白。
珀尔暗中一一记下,迅速补充构建这个时代的常识体系。
然后,捕捉到一个熟悉的人名。
罗切斯特,原身城市的婚约者居然也出现了。他没登岛,留在港口城市休息。等登岛小队回航就能见到他。
这可不就是巧了!
另外,根据从马龙的八卦中得知罗切斯特家与梅森家没有立刻解除婚约,反而在伯莎坠海死不见尸后还延长了三年婚约。
珀尔充分发挥了怀疑精神,延续婚约如果与原身三万英镑嫁妆无关,明天的太阳就从西边升起。
她似不经意追问:“可怜的梅森小姐,又是一个在大海上出事的可怜人。攻击她的海盗抓到了吗?”
马龙摇了摇头,“据我所知没有。巴拿马东临加勒比海,西面太平洋。因为口音,有人怀疑是加勒比海盗作祟,但出事地点在太平洋。
事后统计伤亡,旅行船上有十人死亡,二十七人重伤。幸存者说海盗船没悬挂旗帜,抢劫后迅速离开,至今没人出来声明对此案负责。”
珀尔:这群本地海盗也太不守规矩了!
杀人劫财竟然不升海盗旗,公然违背几百年来的海上潜规则。
原主自幼在加勒比海的牙买加长大,从小听了不少海盗黄金时代的传说。但那些是上世纪的事。事实上,加勒比海本地海盗早就在一百年前偃旗息鼓。
珀尔问:“加勒比海盗的猖獗时代早就过去了,巴拿马临海怎么会又有海盗突然冒出来?”
马龙也说不清,“谁知道呢?加勒比海盗在18世纪上半叶就被多国联合围剿。本世纪初期,在地中海猖獗的北非海盗,也已经被美国跨洋打击到不成气候。或许是梅森小姐的运气差了些,遇上了残部?”
珀尔垂下眼眸,心中有了另一种猜测。
或许,原主遭遇的事故根本不是海盗打劫。
有人针对那艘船上的目标人物进行了一次有预谋、有组织、强伪装性质的谋杀。原主被害,或许本就是主要目标,或是被连累了。
智利,瓦尔帕莱索港,停泊了来自欧美各国的船只。
船只想要经太平洋入麦哲伦海峡航行,或前往南美洲最南端合恩角,都在此中转补给。
近期,海港城市热议着一件新闻,时百年又有人去死亡诅咒岛屿探险。
咖啡厅、酒吧、渔港码头等等,各处都在议论格兰特船长带领的二十二人小队会在岛上遭遇什么。
罗切斯特来到码头餐厅,几乎要被相关话题淹没。
“下午好。”
海港餐厅内,同行的乘客看到罗切斯特顺口打了招呼。
“明天登岛小队就要回来了,今夜在港口有个小赌局。有没有兴趣?小小赌一把岛上会有什么?”
“不用。”
罗切斯特冷漠拒绝,选择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坐下,毫不掩饰他没有交谈欲。
围绕小岛探险,他没有半个字想说。
因为一旦开始聊天,话题会从“鲁滨逊岛屿的死亡诅咒”展开到“海难中生存概率”,再跳到“在大海中失踪的伯莎?梅森小姐与罗切斯特家的婚约最终能履行吗?”
这几乎成了聊天套路。
罗切斯特作为当事人,被问得烦透了!
他冷眼看着食客们各自发表想法,有的赌荒岛有怪物,有的赌荒岛有毒气,甚至有的人还敢赌岛上出现了另一位鲁滨逊似的海难幸运儿。
“呵——”
他冷笑一声。
鲁滨逊漂流记不可能复刻,真以为谁漂流到荒岛都能存活吗?在座的人群没了火柴与打火机,连生火的第一步都搞不定,还谈什么求生。
他确定登岛小队会白跑一趟,最不可能就是接回从海难中逃生的幸运儿。
翌日傍晚,登岛小队租赁的船只返航靠岸。紧接着,一条特大新闻不胫而走。
号外,特大号外!
在死亡荒岛再次上演生命奇迹!珀尔?鲁滨逊二世?兰茨,横空出世啦!
一时间,瓦尔帕莱索城的气氛有些奇怪。
某些人的脸,有亿点点疼。?
第7章 这个海岛有点东西
五天一晃而过。
珀尔颇有耐心带领众人走遍岛屿每个角落,解答各种众人的各种疑惑。途中没有一句谎言,岛上确实不存在任何怪异难解的事物。
什么?
为什么没说那把鼠洞垃圾堆的银行钥匙呢?
她理直气壮地选择性遗忘了。
谁规定必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秘密让一个人更有魅力。
登岛小队的勘察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没有收获。
原目标无法达成,无法找到揭秘百年前的死亡诅咒的突破性线索。
失落、无奈、唉声叹气?
不、不、不。
格兰特船长一行人全都兴高采烈,心情愉悦,没人认为白跑一趟。
他们解救了被困岛屿的珀尔?兰茨,让这趟航程变得超值,不能更有意义了。
尽管不该以被救者的个人价值去定义救援的价值,但现实就是一位平庸之辈与一位博学多才者返回大陆,其所代表的意义截然不同。
登岛小队中不乏擅于把握风向的商人,推测出兰茨先生必然前途无量。或许,会引起欧美世界的一场风暴!
当见识到珀尔以一己之力打造了精巧木屋,将农作物与果树种植得硕果累。
更重要的是,面对日复一日的辛苦荒岛求生,能过出坦然舒适的海岛度假感。这种强大的心态与成大事者的必备素养,给人深深震撼。
既然破解不了百年前的旧秘,不如交好眼前的新人。也没着急提出慷慨解囊的资助,先说等回到智利举办一场庆祝派对。
格兰特船长表示服装不是问题。
尼亚号载客环球旅行,准备一些衣服鞋靴做备用。谈不上贵价,胜在都是新的,等回到港口珀尔就能换上。
珀尔笑纳了大家的好意,却不会两手空空前去。
她的行李极少,没有现金。把赶海时捡到的贝壳珍珠、毛丝鼠洞口的旧钥匙往口袋里一揣,就能即刻出发。
至于本来自制的衣服鞋子只适合荒岛求生,不符合文明社会的穿衣标准,只能带着做为备用抹布。
尽己所能,把岛上这两年种的玉米、土豆、红薯与各种水果作为货物带走,以物抵钱。
不只于此,还要顺手送出一波肉食。
趁着夕阳退潮,最后薅一把鲁滨逊荒岛的羊毛,去海滩上淤泥地挖些“魔法鱼饵”。明天返航途中以此进行海钓,可以收货一波新鲜美味的鱼。
所谓魔法鱼饵,指的是吻沙蚕。
以这种海洋环节动物做鱼饵,效果比小鱼小虾蚯蚓等更胜一筹,多数海鱼都会愿者上钩。
在鱼饵市场上,吻沙蚕的价格不便宜。
它抓起不算容易。海岸线那么长,要在黑乎乎淤泥中判断哪里有这种环节动物,必须依靠丰富的实战经验。
吻沙蚕一般生活在海滩的潮间带淤泥中,合适退潮时采收。
“钓一波海鱼,等到酒吧派对上,一边喝酒一边加餐。”
珀尔这个提议一出,立刻马上收获登岛小队全票的赞同。
“这想法很好。”
格兰特船长表示他一同帮忙去抓鱼饵。
“我也去!” ,“我也去看看!”
记者马龙与查林杰教授都积极相应。
“一、一起。”
就连一贯寡言的里登布洛克教授也跟了上来。
珀尔欢迎大家的加入,但说明了淤泥中抓吻沙蚕的不易。
弯腰劳动不轻松,而且最好别穿皮鞋,羊皮牛皮的靴子被淤泥一泡就废了。
格兰特船长不以为意,拖鞋赤脚上阵,他早就习惯了。
然后,他与马龙、两位教授就被普及了木底草编凉鞋的好处。
尽管草编木底凉鞋不够耐用,可制作方便,能尽可能防止脚底板被沙滩碎石划伤。
珀尔一边说一边将制鞋原材料分给四人,当场教学,让他们现场制鞋。“相信诸位都不愿意发生本能避免的流血事故。”
四人还没意识到被忽悠,已经开始动手编草鞋。
一个小时后,在其他登岛小队成员看热闹的目光下,抓鱼饵四人组的首秀自制凉鞋出炉。
查林杰教授四人纷纷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这种丑东西。
怎么形容呢?珀尔的手上那一双示范凉鞋就像报纸广告图画,而他们做的像是差了一百个鲁滨逊的动手能力。
珀尔对买家秀与买家秀的巨大差异见怪不怪。神色如常地检查四人的手工鞋,给出非常客观的评价。
“好消息,鞋子都很结实,不会在抓虫过程中断裂。本来就是在淤泥中穿得一次性鞋子,诸位的第一次手工做得已经非常成功了。”
马龙有点为难。虽然他不讲究衣着,但真要把这样丑东西穿在脚上吗?
“要不然,我还是光着脚就好?反正也没那么巧,刚好被利器扎伤脚底。”
珀尔显然不赞同,“如今医疗条件不够好,能多一层防护总是好的。您作为记者,要懂得在前线自我防护。”
马龙觉得哪里不对。
他不是战地记者,这里也没发生战争。他压根不知道珀尔制作了能杀敌一千的毒物,登岛小队差点就要尝一尝被全歼的滋味。
“穿吧。”
格兰特船长给马龙普及知识,“吻沙蚕的吻部有镰刀状毒钩尖牙。虽然小到对人类不构成中毒威胁,但扎在人的皮肤上很痛。”
查林杰教授率先换上了草编凉鞋,“船长说得对。吻沙蚕对生存环境有要求,泥含沙量过高不行,淤泥太硬处不行。
因为它的尖牙,有人认为应该戴手套抓,可是手套又会影响抓虫的速度与力道,真的不容易把握。我也只能说得头头是道,但实际操作一塌糊涂。”
“对,就是这、这样。”
里登布洛克教授也点头赞同,换上了鞋子。
去淤泥地穿的鞋不必好看,只要有用就行。
马龙见大家都不在意,他也就不矫情地换了鞋。“如果有能防水的长靴就好了。”
“在我入岛之前听说有人想用橡胶做鞋,那样的靴子应该符合这一要求。”
珀尔似不经意试探,“不知道这两年半,市场上有没有成品出现?”
“美国的查尔斯?古、古德伊尔,去年申请了硫、硫化橡胶工艺。”
里登布洛克教授关注着学界动态,他习惯性结巴地说,“这技术不久后,应该能、能制作防水靴。”
从发现天然橡胶到投入工业化生产需要一个过程。
其中,橡胶的硫化非常重要。
让生胶的变粘发脆的固有属性问题得以解决,增加了弹性与韧性,让它能成为被大量需求的工业原料。
珀尔听到申请橡胶硫化专利,立刻判断出橡胶工业化的进展阶段尚在初始期。
类似的旁敲侧击,帮助她了解着这个时代的情况,将曾经所掌握的知识与19世纪同频。
就在这样悄无声息地试探中,一行人来到了海滩。
珀尔率先将裤腿卷到膝盖,来到了沙蚕的栖息地。
一脚踏入,瞬间趾缝被淤泥填满。伸手虚圈了几块区域,“大致位置就是这里了。退潮时,这一带的淤泥地能挖到吻沙蚕。”
迎着夕阳,记者马龙环视一圈。努力再努力,也没看出沙滩泥地之间的差别。
他还没见过吻沙蚕,反正就是弯腰直接抓。先淤泥里好一阵扒拉,可什么都没有发现。
却听一旁响起轻微的“咚咚”声。
只见珀尔轻轻松松一翻一个准,快如闪电捏准一条吻沙蚕就往木桶里放,几乎是五秒一条。
这么快的吗?
马龙凑到木桶边,总算看清了虫子的摸样。
继续在淤泥里翻找,好不容易找到一条。正想将它捏起来,可戴着手套的手指一滑,叫它又落了下去。
抓虫半小时,弯着的腰已经开始隐隐作痛,收获却只有零星几条。
惨不忍睹!
马龙想捂住眼睛都不行,手上全是泥。
再看两位教授也是成绩平平,而当属格兰特船长抓得不错。
看来,这真的很考验经验与技能。
马龙很快调节心情,自我安慰这没关系,重在参与就好。
他本就来是体验一把,才能更加真情实感地写专访,将兰茨先生的求生达人形象刻画得更加完美。
这会希望能有一种记录影像的技术就好了,将兰茨先生的矫健身姿记录下来,比图画更能还原现场场面。
查林杰与里登布洛克也不在意抓虫成绩堪忧。
今天的主要目标不是比赛谁抓得多,而是趁着没离开岛屿多加观察珀尔的本领。
动物学与矿物学的研究都离不开野外探索,那就需要靠谱的伙伴。
格兰特船长虽然本领出色,但毕竟以开船远航为职业,这就要多观察一番珀尔的户外技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