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结三千之鸳鸯谱----上官公子

作者:  录入:11-18

  “我说你,小小年纪就思春啊。”拍拍沈睿阳的头,枫庭嘴角却牵起一丝苦笑,“不过我要提醒你,他是你永远不可能接近的人。”残酷地说完,他高声叫道:“慕天,过来吃饭。”
  因为彼此不熟悉,气氛开始非常冷清,直到沈半夏把最後一个菜端过来,景渊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然後用胳膊肘捣捣枫庭,促狭地笑道:“他是谁?”
  “我老婆。”这句话枫庭说得清楚而自豪,岂料却惹得景渊拍腿狂笑,“你老婆?那麽这个小家夥呢?不要告诉我他是你们儿子,我活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听说男人能生子。”
  “睿阳和我没关系,不过半夏确实是我老婆,虽然最开始是天帝给我们赐婚,但是现在的我非常非常喜欢他,所以你不要惹他。”枫庭铁青著脸再次强调,他无法容忍任何人笑话他的傻狐狸。
  枫庭君……沈半夏悄悄低头,第一次知道原来被人关护的感觉竟然如此美好,温暖的情绪涨满心底每一个角落,然後缓缓溢出来,像涓涓细流,流遍全身。小口小口扒著饭,耳边是景渊无伤大雅的玩笑以及枫庭气急败坏的反驳,听到有趣的地方,沈半夏忍不住微微牵起嘴角,当听到景渊说枫庭小时候长得特别秀气,而且性格软,常常被年纪大的夥伴们欺负到哭,他终於扑哧笑出来。
  枫庭又羞又气,虽然恨不得赶紧把景渊的嘴缝起来,却只能掩饰般挥舞著筷子叫道:“半夏,你不要听他胡说!”
  “哟,不承认?那麽当年是谁被鬼故事吓哭?是谁抓著我的衣服说景渊哥哥我害怕?”景渊阴阳怪调地学著枫庭当年的口气,看到他急得张牙舞爪几乎要扑过来和自己拼命,又故意老气横秋地感叹,“一晃眼你都长这麽大,有老婆有儿子,我真是欣慰。”
  “放屁,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气呼呼骂完,枫庭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经荡然无存,只好再次底气不足地强调:“半夏,你不要相信他。”
  沈半夏点头,紧紧抿著嘴唇,生怕一说话就笑出来,这样的枫庭对他而言虽然陌生却无比可爱。
  热热闹闹吃完,沈半夏收拾碗筷去厨房,枫庭不甘心地跟著,试图解释,可是景渊的话让他太丢脸,怎麽都开不了口。平常总是异常迟钝的男人难得机敏,边洗碗边忍笑安慰,“枫庭君,小时候胆小没什麽啊,我现在还是很胆小呢。”
  “半夏!”枫庭语调阴森森地靠过来,趁男人不注意,突然抱著他,惩罚般咬他的耳垂。耳朵是沈半夏最敏感的地方之一,被枫庭含著又舔又咬,他的腰腿下意识就变得酥软无力,枫庭乐得“温香软玉”在怀,干脆握著他的手一起洗。
  “你们,现在是白天啊。”沈睿阳在门口瞪著里面行为“不检点”的两个人。
  沈半夏慌忙挣扎,枫庭却死死抱著他不松手,回头冷冷道:“你过来干嘛?”
  “我就是想问问你,慕天他们是哪里人?”沈睿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话的时候脸颊下意识泛起淡淡的红。
  “你真是思春啊,我都说过他是你不可能接近的人,你趁早死心吧。”枫庭决定以後对任何胆敢打扰他和沈半夏独处的人都不假辞色,自从明了自己的心意,他就认为沈睿阳实在碍事,偏偏丢不得,郁闷!
  “你这个人真讨厌!”沈睿阳说完气呼呼跑出去,他想亲近慕天,可是对方冷冰冰的态度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想问问枫庭,没想到他居然这麽恶劣。
  “枫庭君,既然景渊是寒潇的哥哥,那麽慕天应该是龙吧。”沈半夏难得没有护著沈睿阳,反而表现得忧心忡忡。
  枫庭不喜欢他皱眉的模样,就亲亲他的脸颊,安慰道:“是啊,不过景渊在上界算是死人,当年他拐走羽族公主,自尽诈死,所以慕天的身份见不得光,而且妖族可以活很久,睿阳是凡人,如果他对慕天有什麽不该有的心思我们却不阻止,才是真正害了他。”
  “怎麽说可以让他明白呢?我总觉得睿阳容易钻牛角尖。”
  “让他钻,等他进京城做皇子,天天看到美人,自然会忘记慕天。”
  枫庭言之凿凿地说完,脑海却突然闪过冥帝的脸,他顿时浑身冒冷汗,当即决定把沈睿阳送到京城以後就赶紧带著沈半夏离开。
  初秋的夜晚,虫声幽幽,月明如昼,枫庭照例教沈半夏认字,顺便占便宜,自己老婆当然要多多疼爱,好让他早日交付真心。偏偏沈半夏心无旁骛,对他的种种小动作置之不理,枫庭自讨没趣,只好暗暗打量沈半夏的侧脸,露骨而专注的目光终於令沈半夏无法忍耐,匆匆把字帖收起来,准备睡觉。
  枫庭就开心地挤过去抱著他,给他讲天界的趣事。比如“冥後”花雕在天帝的酒窖喝得一塌糊涂结果被天帝抓起来吊到天宫宫门口,再比如天帝身边的小猫妖墨璃因为嫉妒天帝的情人所以在他的茶里面下泻药,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跑茅房跑到腿软。诸如此类,让沈半夏知道原来遥不可及的天人们和凡人一样有著七情六欲,同时更让他感觉自己和枫庭之间的距离其实没有那麽遥远。
  “半夏,等天宫华音苑的枫叶变红的时候我带你去看看,很漂亮。”
  “我可以去吗?”
  “废话,你是我老婆,为什麽不能去。”
  “可是我会不会给你丢脸。”
  “丢什麽脸,你是我的人,我不觉得你丢脸就行,管其他人干什麽!”
  沈半夏愣住,眼睛瞪得圆溜溜,惊讶的表情煞是可爱,看得枫庭几乎要化身为狼嗷嗷叫。强忍著扑过去的冲动,枫庭把狼尾巴藏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沈半夏继续聊,其实心头的小算盘打得劈啪响,就等著什麽时候找机会把傻狐狸再一次从头到脚吃抹干净。
  夜渐深,沈半夏越来越困,眼皮时不时耷拉下来,看起来好像已经睡著,然而下一刻又茫然地睁开。如此反复让枫庭失笑,只好凑过去吻吻他的嘴唇,柔声道:“睡吧。”

  缘结三千之鸳鸯谱(第七章)

  一层秋雨一层凉,连日的绵绵阴雨使得各处都弥漫著潮湿的霉气,渗进骨头隐隐泛寒。沈半夏清早出门买菜,回来没多久就觉得头痛,他没有在意,到中午竟然开始发烧。枫庭黑著脸,又心疼又生气,特地去医馆请大夫,反而让沈半夏觉得小题大做,等大夫走之後抓著枫庭的手抱怨道,“请大夫还要付诊金,我们得省著花吧。”
  “给我闭嘴!”戳戳他的额头,枫庭盯著沈半夏红得不自然的脸,恶狠狠道:“难道你认为我会缺银子吗?老实躺著,我去抓药。”
  沈半夏乖乖躺回去,没什麽精神的他睡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总觉得特别冷,就下意识把身体蜷起来,最後脸颊挨到什麽毛茸茸的东西,他觉得格外舒服,就紧紧贴著。
  反正枫庭没回来,我去看看半夏不要紧吧。沈睿阳犹豫再三,终於蹑手蹑脚推门进去,结果他吓得差点叫出来,居然是一只狐狸蜷缩在床头!半夏……难道半夏被狐狸……越想越可怕,沈睿阳大气都不敢出,捂著嘴慢慢退到门口,猛地转身跑出去,脸色煞白地冲进景渊的房间,结结巴巴叫道:“景渊叔叔,狐狸,半夏房间有狐狸精!”
  “你慢慢说。”景渊镇定的神情让沈睿阳松一口气,赶紧向目前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报告自己的发现。听完,景渊当即皱眉,长年的流亡生活让他对任何事都非常警惕,如果真是狐妖溜进来,他不可能没感觉。正准备披衣服下床,听到外面响起枫庭的说话声,景渊松一口气,拍拍沈睿阳的头安慰道:“能办事的人回来啦,你跟他说吧。”
  “半夏,你好点没有,我……”看到狐狸样的沈半夏,枫庭顿时倒吸一口气,快步走过去,捏著沈狐狸的耳朵喝道:“半夏,起来,你怎麽变成这样?”
  沈半夏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想说不要揪我的耳朵,没想到开口却是嗷的声音,他被自己吓一跳,赶紧把眼睛睁得圆溜溜,看到自己变回原来的模样,他当即傻眼。
  枫庭君,为什麽我会变回来?他试图表达这样的意思,结果依然是嗷嗷叫,豆大的泪珠立刻从他的眼眶流出来。
  枫庭无奈地叹一口气,坐下来摸摸沈狐狸毛茸茸的脑袋,“不要哭,我问问陛下。”
  沈狐狸赶紧点头,前爪搭著枫庭的腿,眼泪继续哗哗地流,可怜兮兮的模样让枫庭看著就想使劲揉他的毛。
  不要揉我的头,越揉越傻怎麽办!沈狐狸哼哼哧哧躲避枫庭的手,可是因为发烧没什麽体力,刚爬到床头就被枫庭揪著尾巴拖回来,他只好转头泪汪汪地控诉。枫庭强忍笑意,因为沈狐狸幽怨的小眼神非常能够激起自己欺负他的欲望,不过他今天不舒服,就勉为其难放过他吧!凝视狐狸特有的尖嘴,枫庭开始考虑如果让沈半夏把一碗药全部舔完需要多久。沈狐狸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想溜走,无奈枫庭的手臂把他圈得动弹不得,他只好耷拉著耳朵无精打采地望著窗户。
  “枫庭!”沈睿阳冲进来,被一人一狐亲昵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手指颤巍巍地指著沈狐狸怪叫道:“他是狐狸精啊!”
  狐狸精……低头看看露出无辜眼神的沈狐狸,枫庭一边叹气一边揉弄他脖颈的毛,“狐狸精要是都像他这样,狐族迟早完蛋。既然你已经看见,我就告诉你吧,半夏本来就是狐狸,是一个好事神仙给他吃仙丹才让他变成人。”
  “什麽?你在说什麽啊,你是不是被这个狐狸精给迷住了?”沈睿阳顿时有些错乱,妖仙神怪的故事他当然听过,沈半夏那麽笨,怎麽可能是狐妖。
  “我就说如果有妖怪溜进来我怎麽会没察觉,是哪个半调子把你老婆变成人?”景渊在门口听完枫庭和沈睿阳的对话,简直哭笑不得,因为就通常来说,管你以前是什麽东西,只要服仙丹获得人形,除非遇到极危险的情况,否则是不会轻易显现原型,当然,仙丹要是炼制得不合格就另当别论。
  “那个半调子可是我们伟大的天帝陛下。”
  “是他啊,那就没办法啦,他炼丹根本就是三流道士的水平。”
  “没有教这个笨蛋修习也是我的错。”恨铁不成钢地掐掐沈狐狸的耳朵,枫庭抬头,发现沈睿阳依旧脸色难看得紧,他立刻没好气地问道,“你还有什麽没听懂,赶紧问!”
  “好像……没有……”沈睿阳吓得话都不利索,脑袋更是乱如麻,为什麽枫庭他们完全不害怕?而且口气悠闲得就好像在谈论天气。
  “那就去煎药。”
  “好……”
  拿著药包走出来,沈睿阳梦游一般浑浑噩噩进厨房,他哪里会煎药,幸好慕天及时出现,虽然还是像往常一样冷著脸,动作却格外麻利。沈睿阳默默望著看起来比他年长少许的少年,每次看到对方,心跳会不受控制地加快,整个人会突然变得笨拙,这样的感觉……好微妙。
  “那个,慕天哥哥,你今天怎麽没有带,带你弟弟出来?”沈睿阳开始结结巴巴地没话找话,说起慕天的弟弟,他之前就觉得奇怪,怎麽管一只鸡叫弟弟?而且他说那是一只鸡的时候慕天好生气。
  “思翎在睡觉。”慕天专注地盯著药炉,明知道沈睿阳巴巴地就想和自己搭话,他却懒得搭理,只是偶尔抬眼看看外面,浓云逐层滚过来,夹著阴测测的冷,似要再落雨。
  药煎好,如何让沈半夏喝下去是大问题,枫庭思考片刻,在沈狐狸惊恐的眼神中把他抱起来飞快地掰开他的尖嘴,然後又飞快地以极其野蛮的方式给他灌进去。可怜沈狐狸被又腥又苦的药汁呛得泪花汹涌,想吐,无奈枫庭握著他的嘴,他只好一边用前爪拼命挠枫庭的胸脯一边用眼神无声控诉,“枫庭君,我讨厌你!”
  景渊在旁边学和尚双手合十,故作慈悲道:“阿弥陀佛,枫施主,他毕竟是你老婆,不要这麽粗暴嘛。”
  “不这样难道等他舔干净吗?”枫庭没好气地吼完,又低头对著沈半夏威胁道:“老实点,再闹小心我拔你的毛。”
  沈狐狸立刻偃旗息鼓,越发觉得自己好像戏文里面的弱小贫民,枫庭就是有钱有势的恶霸,把他随意搓扁揉圆。
  不知道是药起效还是天帝的仙丹突然发挥作用,沈半夏酣畅淋漓的狂睡两个时辰之後居然恢复人形,就是狐耳朵暂时留著,不过他已经很满足。然而在吃夜宵的时候面对沈睿阳怪异的目光,沈半夏还是倍感无奈,费尽唇舌告诉他自己从狐到人的种种经历。
  听完,沈睿阳没说话,只是目光从怪异转为怜悯,他的表情让沈半夏很挫败,耳朵不由自主地耷拉下来。沈睿阳觉得稀奇,伸手想摸摸,被枫庭一巴掌拍开,他只好愤怒地瞪著那个得意洋洋的男人,心道:亏你是神仙,这麽小气!
  在风塘镇前前後後耽搁大半个月,眼瞅著景渊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枫庭决定启程。沈睿阳舍不得离开,拎著小包袱一步三回头,就是为了多看看陪父亲出来送行的银发少年。其实从众人隐晦的话语中,他已经猜到慕天绝非凡人,只是经此一别,恐怕再无相聚之日,就这麽分开,他怎麽甘心!
  甩开沈半夏的手,沈睿阳!!!跑到慕天面前,漆黑眼睛在秋日清晨稀薄的阳光中流转灿然光辉,“慕天哥哥,等我长大我会去找你!”大声地说完,未等慕天有所反应,他已经转身跑开,只是再也没有回头。
  “枫庭君,这样好吗?”看著沈睿阳眼睛通红地钻进马车,沈半夏忧心忡忡,悄悄问枫庭,然後把他不怀好意在自己腰际游走的手拍开,忿忿道:“你正经点!”
  枫庭苦笑,虽然沈狐狸平常总是傻呆呆,对某些事却异常顽固,即使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他却始终对自己保留戒备之心,到底要怎麽做才能让他相信自己是真心喜欢他呢?无奈地皱眉,枫庭油然而生自作孽不可活的感慨。
  “睿阳,你不要哭,我记得……我记得你说过你爹是大人物,你到京城以後跟他好好学本事,再长大点就可以自己出门,到时候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啊。”沈半夏笨拙地安慰就蜷缩在角落抱著腿径自沈默的沈睿阳。
  “我没有哭。”声音都微微带著哭腔,却倔强地不愿意承认,看得沈半夏越发心疼,想抱抱他,可是他的姿势分明透著拒绝。
  失望地回到枫庭身边,沈半夏靠著他的肩膀低声喃喃道:“枫庭君,怎麽办,我真觉得我是大笨蛋。”
  “你笨没什麽,我聪明就好啦。”
  “你要是聪明就想办法让睿阳不要难过啊。”
  “我和他非亲非故,干嘛关心他。”
  “你,你真无情!”
  枫庭没吭声,斜睨沈半夏片刻,嘴角突然挑起一抹恶劣的笑。沈半夏顿时想起自己还是狐狸的时候某次外出猎食,遇到一只狼,对方的眼神活脱脱就是现在的枫庭的写照,他赶紧往旁边挪,偏偏枫庭眼疾手快把他拽过去,牢牢抱住。
  “我之前就告诉过你和他保持距离,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啊。”恶狠狠地低声说完,枫庭惩罚一般咬沈半夏的耳垂,老实的男人当即被他弄得面红耳赤,暗中拼命推搡,无奈力气比不过,只好乖乖倚著枫庭,继续听他叮嘱,“我们不能任意干涉凡人的生活,现在这样已经算违规,所以你给我注意点,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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