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伶(续)----琴挑

作者:  录入:09-23

  他几乎红了眼,一次还不够,他在他的身上,在这个他思念了十年的身体上,用自己把他填满了,满到别的男人休想再占有他一分一毫。
  直到两个人都精疲力竭,他才趴在他的身上,紧紧搂着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清晨醒来的时候,青伶才发现手已经被揭开了,嘴里的布也被拿掉,身上没有穿衣服,但是盖着被子。他动了动身子,到处都是酸疼,歪着头看了看四周,只看到炉火烧得旺旺的,却空无一人。
  他到哪里去了?
  青伶挣扎着起来,穿好了衣服,推开门,听到不远处有厮杀声,扶着墙沿一步步蹭了过去。
  眼前一片开阔地,原来是一小队士兵正练习刀枪,喊声就是他们发出的,荀一正立在台阶上,神清气爽地指点他们的动作。
  一回头看到青伶走了出来,连忙奔了过去,扶他坐在椅子上,柔声道:
  “你怎么出来了?还早呢,不多睡会儿?”
  青伶见他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气愤地问他:“我也得能睡得下!你把他们关在什么地方?你想怎么对付他们?”
  笑容立刻消失,荀一冷冷地说:“我不过是按我们先前说好的,救出了那个忠义,你就永远留在我身边,不见他。如今你要关心的人,就只有我,他是死是活,已经跟你没关系了!”
  青伶揪住他的衣角愤然说道:“你杀了他?你昨晚明明开枪了,他是不是死了?他要是死了,你也休想让我留下来!”
  “哼!”荀一打掉他的手,“我就是杀了他又怎么样?他不过是一只狗,值得你这么为他吗?你要是想殉情,那个孩子我也不会留他在世上,你可想好了,你要是好好活一天,他就好好活一天,否则……”
  青伶失魂落魄地放开了手,一想到毛头,知道自己就是死也不成了。忠义保不住了,怎么也得保住他啊,可是,就这么沦为荀一的玩意儿了?
  他怎么甘心?
  不甘心又有什么法子?这就是情债啊,他活着一天,就要不停地偿还,什么时候断了气儿,才算了了。
  “我哪一天,非得死在你们手上。”
  他这样绝望,荀一听了,心里越来越慌。

  第二十九章

  越来越临近年关,荀一也越来越担心。
  担心什么?当初来北平的时候因为还没站稳脚跟,所以不便携家眷过来,所以妻子和孩子都留在东北,现在也算稳当了,又到了过年的关口,孩子老婆要来北平,荀一就没什么理由不让他们来。可是来了,杜青伶怎么办?不怕下人走漏风声,在府里的,都是他的心腹,一直带在身边儿的,可即使他们不说,天长日久的,夫人是个聪明的女人,不怕看不出来一点儿异常,而且,他们一来,自己的行为就要拘紧得多,刚刚把青伶弄到手,正是爱不释手的时候,怎么舍得放下?何况,当初娶都督的女儿做老婆,只是为了往上爬,谈不到一丁点的感情,有了孩子也是怕都督起疑心,他巴不得离她远远的,正好来到北平,又找到了青伶,对那位夫人就更没什么思念之情了。可她毕竟是都督的女儿,如今她要来,想拦也拦不住,青伶怎么安置也成了问题。
  思来想去,还是不舍得把青伶送走,决定暂时先留在一起,等以后再作打算,最好能把她劝回去。
  在荀一家里待了十来天了,天气越来越冷,青伶的心也越来越冷,冷到已经麻木,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他找遍了整座康王府,也没有见到忠义毛头和丫头的半点影子,也曾经问过荀一把他们弄到了什么地方,荀一只说女人放回去了,孩子暂时寄养在别人家里,而忠义,他却不肯透露半分,只告诉青伶,他还活着,但是若想再见到他,门儿也没有。青伶知道他说话算话,说了不让他见他,他就肯定连他的衣服也见不到。
  青伶终于放弃了寻找忠义的希望,在这里,连他自己都救不了自己,还指望着救他吗?他还活着,为了毛头,他不得不活下去,可是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荀一一步也不让他迈出康王府,不让他继续赶场唱戏,不让他接触外面的人,尤其是男人。怕他无聊,给他买来一只八哥,又养了一只京巴狗,白天他就一句一句地对着八哥说话,逗弄京巴狗,给他喂食,到了晚上,就把自己脱得精光,等着喂饱荀一。虽然已年近四十,可因为经常锻炼身体,荀一的性欲依然十分旺盛,每天晚上变着花样儿地折腾他,每次他都得求饶,求他放过他,可他说,他要把这十年来欠下的,都追讨回来,他不能作他第一个男人,也不能作他最爱的男人,那就作他最后一个男人。他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心情一定很坏,他没有强迫他爱他,却在身体上让他渐渐适应他,习惯他,最大限度地开发他的身体,让他在跟他□的时候,忍不住呻吟,忍不住求他快些让他释放。
  不过才十几天,他的身体已经透支了,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他怕自己撑不了多长时间,就要亏损而亡。
  正好这个时候,荀夫人来了,荀一不敢继续造次,一连几天都没再往西屋跑。青伶暂时得到了喘息的时间。
  这天,荀一不在家,青伶在院子里抱着狗懒洋洋地晒太阳,荀夫人走过来跟他打招呼。
  “杜……我是该叫您名号呢,还是叫您杜老板?”
  青伶见她来者不善,把狗放在地上,站起来了身,微微躬身,淡淡地说:“夫人见笑了,就叫我青伶吧。”
  荀夫人上下打量着他,微微一笑:“刚来的时候就顾着收拾东西,也没和杜……青伶你细细谈谈,德瑞说你们是十多年的兄弟,一起唱过戏,一起避过祸的,后来他留了洋去,才断了联系,如今回了北平,不忍让你一个人孤苦无依地生活,所以把你接到府上来住,可是这样?”
  青伶轻轻一笑:“他是这么跟您说的?他既然这么说了,事情就是这样了,咱们是异姓兄弟,他不忍看我一个人生活,所以才把我带在身边了。”
  说着翘起了兰花指,瞪起眼睛,忸怩走起了小碎步,练起眼神儿身段儿来了。
  荀夫人见他一派戏子腔调作风,心里厌恶,“以后咱们也算一家人了,他把你当弟弟,也就是我的弟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以后也别跟我客气,缺什么拿什么的,尽管跟我要,我没有的,我爹爹也有能耐弄来,咱们家世这么大,养你一个戏……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青伶听她虽然说的全是客客气气的贴心话,实则含沙射影,明枪暗箭的,知道她并不是真心要和自己做一家人,而且她口口声声我爹爹,我们家怎么怎么样,一看就知道是千金小姐的习气,更懒得与她周旋。
  “谢荀夫人美意,青伶哪敢高攀?原来是拼了命地推脱的,可是荀大人盛情难却,我也不敢逆了他的意,不给他情面,所以才搬了过来,原是想住些时日就走,可眼下到了年关,大人就要我多住几日,等过了年再走。我也知道住在这里多有不便,如今夫人来了,就更没理由在这里长住下去,只是大人的意不敢忤逆罢了。”
  青伶巴不得能早些脱离苦海,一见这荀夫人对自己生了敌意,就想着借着她的手让荀一对自己放手。
  荀夫人果然是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说荀督办和这戏子有些瓜葛,不清不楚的,虽然都是男人,可男人跟男人她也不是没听过,况且,这杜青伶生得实在既美艳又清秀,只是托生了男儿身,若是个女孩儿,恐怕连自己这自诩国色天香的容貌也不敌他一分。所以,心里就越发戒备起来,所幸到现在荀一还能睡在自己身边儿,只是夫妻床第之事,他却从来不主动,她主动了,他也不过是敷衍了事,或者干脆推说日间军务繁忙,身体疲惫,无力再战。荀夫人越来越疑心,既然没有捉到他跟杜青伶的任何马脚,那肯就是在外面有女人了。结果派人跟踪了好几天,也没看到他跟哪个人来往密切。更搞不清楚,他哪根筋不对了,难道真的是军务繁忙,没了那方面的需求?
  就这样,每个人都熬到了年关。到了大年夜,整个康王府都张灯结彩,热热闹闹的。放爆竹的,包饺子的,贴春联的,打牌的,再加上荀一把军中不能回家过年的将领都叫到了家中一起过年,人一多就更热闹了。
  开席的时候,青伶和李维顺都在。荀一坐在当中,左边坐着青伶,右边做着荀夫人,然后是三岁大的儿子,李维顺挨着青伶坐,接下来就是各位军中将领。
  荀一站了起来,倒满了一杯白酒,“今天是辞旧迎新的好日子,各位能给我薄面,到我家中一聚,我荀某人不胜感激,先干为敬!”一杯酒先干了下去,又倒满了一杯。
  “这第二杯酒,希望我们能不负大都督所托,早日完成都督的大业。”一杯又干了下去,再倒满了第三杯。
  “这第三杯……庆祝我找到了我失散多年的异姓兄弟……”说着动情地看着青伶,碰到他火辣辣的目光,青伶连忙低下头,只听他继续说道:“如今我有夫人有儿子,又有兄弟,还有各位军中的好兄弟,荀某人此生也不枉费了!”第三杯也干了下去,还有再喝,荀夫人连忙把酒被抢了过来,站起身来大声说道:
  “这第四杯,我就代饮了……”转向青伶,“义弟,我是女流,也不清楚你们兄弟间的事儿,不过见你们感情交好,我还是忍不住想敬你一杯,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青伶无奈只得拿起酒杯斟满了,“嫂子说的哪里的话,我在这里叨扰你们夫妻,才是罪过,您不把我当外人,我理当敬您!”说着一仰脖干了下去。
  李维顺看了看青伶,青伶刚回头看向他,目光就飞快地躲开了,然后端起酒杯就要敬荀一,“大人,我也敬您……祝您身体健康,新的一年心想事成,流年大吉。”
  荀一高兴地一饮而尽,李维顺又敬了荀夫人一杯,最后要敬青伶。
  “杜先生,以前我多有得罪之处,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一般见识,过了这年,就都忘了吧。”
  青伶也饮下一杯,李维顺席间就再没和青伶说一句话,看他一眼,青伶觉得他刻意对自己冷淡,也想不通原因,所幸就随他去了。
  吃完了席,就开始忙着放爆竹,接神,到了后半夜,累的就去睡了,不累的就在堂里打牌。荀夫人抱着儿子到内堂休息去了,李维顺看不见了青伶和荀一,心中纳闷,就到外头寻找。
  正好走到后院西屋,隐隐约约听到从里边传来啊啊地呻吟声,心忽然怦怦跳了起来了,凑到窗前窗缝往里边一瞧,惊得差点叫了出来。
  只见两个□的男人绞缠着,正是杜青伶和荀一。荀一从背后抱着青伶,激烈地动着,青伶扶着幔帐的支杆,整个木床都在跟着震颤,李维顺的心也跟真颤了起来。
  现在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督办大人能对这个戏子这么上心了。什么兄弟,不过是借口罢了。他真正的目的,就是得到他,他是他想要的人,想要到不遗余力,甚至背叛自己的家庭,冒着得罪自己岳父大人的危险,也要把他留在身边。
  李维顺不懂,可是似乎还懂那么一些。别的男人不敢说,可杜青伶,自从上次看了他的虞姬舞剑,觉得他确实有蛊惑男人的力量,根本就不用勾引,他身上的那股从内里透露出来的气质,就能让男人忍不住想把他压在身下。
  他也不例外。

  第三十章

  李维顺回头一看,正看着荀夫人拿着一个棉斗篷定定地站在后边,更是大惊,看看里边,又看看她,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夫人……您怎么来了?”
  荀夫人眼圈一下子红了,嘴角抽动着,“我,我是来给他送衣服的,夜里凉……堂屋里没看到,就找到这儿来了……”
  “夫人……”
  “维顺,他,他们都在里边吧……”
  李维顺刚想回答,屋子里就传来一阵更大声的呻吟声,两个人似乎都到最后关头。
  李维顺脸一红,看着荀夫人眼泪大滴大滴地往外掉,不知该说什么好,觉得应该回避,就走过去扶着荀夫人,“夫人,这里风大,咱们还是回去吧。”
  荀夫人点点头,依依不舍地看了看身后的屋子,叹了口气跟李维顺到堂屋去了。
  屋里边的人云雨正酣,丝毫没有察觉屋外的变故。结束之后,青伶直挺挺地闭着眼睛躺床上,荀一搂着他,用手指轻轻抚着他的脸,“青伶,今天高兴吗?我见你吃了好些酒。”
  青伶没有动,只低低地说道:“今儿……是大年夜,你应该和你家人团圆去。”
  荀一轻轻笑着,更紧地搂了楼他,眼底难藏浓浓的情意:“你就是我家人,我这不跟你团圆来了吗?”
  青伶想了好半天,才说:“既然如此,你也应该让我和我的家人团圆。”
  “你的家人?”
  “是,忠义,还有毛头。”
  荀一立刻放开他,脸上有些阴沉:“你还想着他?我可以让你见那个孩子,那个忠义……你休想再见,你也见不着了,他已经不在北平了。”
  青伶睁开眼睛,急着问他:“你说什么?他不在北平在什么地方?”
  荀一两手垫在脑后:“有招兵的,我就把他送走了,离这远远儿的,再不回来。”
  “去了哪儿?”
  “云南,离这儿十万八千里呢,那边儿是边境,战乱也多,他能活下来就不错了,你若想见他,可是上天无门了,就彻底忘了他吧。”
  青伶心里一沉,知道他不是说虚话,就更是心灰意冷了。
  “让我见见毛头……”
  荀一说:“会给你见的,只要你乖乖的,心里也想着我,我就给你见。”
  青伶苦笑着:“你就不怕被你夫人撞见,影响了你的大好前程?”
  荀一胸有成竹:“怕什么?如今我在北平也有了些根基,张作林他现在离不开我,他女儿也是爱我爱到骨子里了,我不过是私生活出了些格儿,军务上可从来没含糊半点儿,他没理由弃我。而且,他女儿我了解,平素最好面子,再大的委屈她只会在家闹,绝对不会让他父亲知道,更不会让别人指着鼻梁说三道四。”
  “你就是抓准了她的弱处了,那个女人好可怜……荀一,你好卑鄙。”
  荀一鼻子里冷哼着,“青伶,如果我不这么卑鄙,我怎么能有今天,如果我不卑鄙,我又怎么能得到你?无毒不丈夫,想要干大事儿,就要狠!”
  青伶看着他暴戾的脸,心突然寒了起来,“荀一,你变了。”
  荀一表情缓和下来,搂过他:“这么个乱世,谁又能不变呢?你又敢说自己没有变化?不过青伶,不论我怎么变,我对你,始终如一……”
  又吻上了他。
  对他的热情,他无动于衷,可他说的话,却进了他的心坎儿,是啊,谁又能不变呢?自己跟十年前相比,就一点没变吗?
  荀夫人回到房中,心灰意冷,想他当年百般讨好自己,自己也倾慕他的人品,结果一不小心芳心暗许,父亲也看重他,两个人就顺理成章了。婚后甜蜜的日子实在短暂,有了儿子后,夫妻生活就更是乏味,她原以为他心里有了别人,想尽办法讨好他,可他都无动于衷,后来他到了北平,身处异地,感情就更日渐淡薄了。没想到,如今才发现,他心里有的人竟然是一个戏子,而且还是个男人,就住在他身边。虽然看得出来那个男人并不是自愿,可她还是恨他彻骨,如果没有他,他就不会冷淡自己,如果没有他,自己也不会成为怨妇。她第一次把一个男人作为仇敌,这恨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如此的强烈,甚至可以不计后果。她是督军的女儿,不是一般的女人,当然就不会像一般女人那样隐忍偷生,她必须要捍卫自己的家庭,捍卫自己的爱情,为此,她决定——
  让杜青伶永远消失!
  好不容易忍到出了年,荀一的军务又开始繁忙了起来,经常整天整天不在家,有的时候甚至要睡在办事处,李维顺也陪着他在那里。家里就只剩下她和杜青伶两个人。她觉得是时候报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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