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想断的袖子

作者:  录入:09-10

  就算白狼是一个狼孩,也是一个不普通的狼孩。我打定主意不送走他了,不仅仅是因为害怕他遭受到别人的伤害,也是因为我舍不得这个陪伴我一个月的大家伙。
  唯一一点让我感到很困扰的就是他对我过于的依赖。我一离开他的视线,他便很不开心。每次我出去买菜,买日常用品,把他留在家里。我一回来,就看见他一脸不高兴地窝在沙发上。只要一看见我进门了,他就兴奋地上蹿下跳,过来就抱住我,索要安慰。这一点像极了曾经的贝克。
  他缺乏的人类基本常识太多了,比如我和他的关系,并不是主人和圈养宠物的关系,比如他跟别人的关系,也并不是敌对的关系。而从几次我带他上街的经验来看,他对除了我以外的许多人,都怀着或多或少的敌意。这会不会跟他曾经受到的伤害有关?
  很快,我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我已经失业一个月了。我卡上的余额越来越少……如果要养活我跟白狼,我必须立即找到一份工作。可一旦我出去工作,每天就有至少八个小时不在家,那白狼怎么办?
  晚上,我和白狼一边吃饭一边看八点档电视剧。白狼不知道我的忧愁,他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一样,盯着电视屏幕,眼睛一眨不眨。他很喜欢看电视剧,每天都会定点观看少儿节目和八点档肥皂剧。有了,我去租碟片回来,让他整天看电视剧,他就不会无聊啦。可是……这样对他的眼睛有伤害。
  洗漱完躺在床上,我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主意,白狼洗完澡穿着睡衣走进来。
  他走到我旁边,喊我的名字:“秋宇。”
  我“恩”了一声。
  “我喜欢你。”他突然说。
  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看着他:“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他天真地重复着这句话。
  我想了想,我好像还没有教他喜欢是什么意思。他从哪里学的?我想了半晌,才恍然大悟。他每天都在看八点档电视剧!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他看懂了电视剧,并且记住了里面男女主角的对话。我像发现新大陆般地对他兴奋道:“你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他的脸上带着羞涩的表情。
  我开心极了,也许以后教他说话不用我亲力亲为了。这样我可以去买学语言的光碟来,让他跟着光碟学。我开心地大呼万岁。
  正在我高兴的找不着北的时候,他猛然凑近我,吻住了我的嘴唇。我一下子就石化了。这家伙还伸进了他的舌头,舔着我敏感的牙龈。我微微挣扎,他就用他有力的手紧紧捆住我。天,这家伙力气好大!我被吻得晕头转向,动弹不得。他越吻越来劲儿,啃咬着我充血的唇瓣,吞吐着我的津液……我感觉我要缺氧窒息而死了,他才放开我。我目瞪口呆地盯着他,他却一副小孩儿吃到巧克力的模样,眯起眼睛笑得很开心。
  接吻这个动作……也是跟着电视剧学的?!Oh,my god!我不能让他看爱情剧了!
  次日,我就去音响店,大肆搜罗学语言的CD,一大叠,花了不少钱。回家路上,我站在广场的信息栏前面,搜寻着招聘广告。
  一则招聘广告引起了我的注意。吸引我的是这个工作的工作时,每天只需要工作四个小时,而且薪酬很高,维持我跟白狼的日常吃穿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不过我以前没有做过这种工作……
  许多天后,卡上的钱已经不够我跟白狼再生活半个月了。于是我鼓起勇气,按照招聘广告上的地址找上了门。
  BOXING俱乐部,一个拳击俱乐部。动动手指我就知道这是什么工作,当给人练拳的人肉沙包。如果不是看在工作时和薪酬上的便利,打死我都不会来应聘。虽然我的身材比起白狼那副衣服架子来说太不够看了,但是至少我有每天锻炼身体,肌肉勉强能够撑起来。而且我长得高,看起来虽然瘦了点,却很有精神。
  一个很有危险性的工作,居然来应聘的人还不少。而且来应聘的人,都牛高马大肌肉膨胀得很厉害,我想我绝对没戏了。正垂头丧气着,一个拳师模样的人却叫我出列。
  他扔给我一双拳击手套,示意我跟他过几招。我看着他发达的肱二头肌,心里发颤。我大学的时候是拳击社的社员,练过一段时间拳击强身。做几个简单的动作,我还是会的。跟他过了几招之后,他便停下了。
  “就你了。”他看都没有看其他人,直接聘用了我,还让我明天晚上就开始上班。
  我开开心心地回到家,看见白狼正在电脑面前看我买给他的碟片。
  “秋宇,你回来啦。”他见到我的疲态,皱起了眉头。
  “白狼,我找到工作了,以后吃过晚饭,我就得去工作,不能够陪你。”我说得很慢,希望他能听懂我的话。
  他听了之后,眉头皱得更深,“为什么要工作?”
  我翻了翻白眼,不工作怎么养你!“我需要这份工作,维持我们的生活。”
  “那我跟你一起。”他炯炯有神的眼睛很认真地看着我。
  我无奈地叹口气。这么孩子气的口吻……无法不让我感动。不过我不能对他心软,这样他对我的依赖会越来越严重,以后……以后?以后会怎么样?我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自从白狼闯进了我的生活,我就没有想过以后他离开我要怎么办。我们都是成年人,我们要以怎样的关系相处下去?以后他会接触很多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也许会找到他生命中的女神,然后离开我建立一个家庭。以后……有很多种可能。
  “听着,白狼。你不能跟着我去工作。”我尽量把问题简单化,直接告诉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为什么?”
  “因为你得看家。家里不能没人。”用善意的谎言欺骗他总比强制让他做什么让我心安。这么危险的工作,我不想让白狼知道,更不想让他受到任何危险。至于接触外人这项艰巨的任务就在我白天有空的时候慢慢施行。
  “我明白了。白狼会看家,等秋宇回来。”他笑起来像个阳光大男孩,我欣慰地摸摸他的头。
  “在家无聊时就看碟片,或者看电视。你都会用吧?”我慢慢地说。
  “我会。”白狼慢慢地用脸蹭着我的掌心。
  夜晚,皎洁的月光从窗户洒进来。我看着安静地睡在我旁边的白狼,忧心忡忡。虽然俱乐部的工作每天只有四个小时,可是都是在晚上。白狼现在的行为又像极了小孩子,如果他管不住自己跑出去了怎么办?我离开他从来没有超过一个小时,而从明天开始,我每天会有四个小时都不在他身边。这时,我心里充满了酸胀感。而白狼却翻了个身,下巴抵住我的头顶,把我捞进了他的怀里。我无奈地笑笑。他最喜欢这个睡姿,而我为了不吵醒他,就让他任意施为了。我把它当作一个小孩子需要温暖的动作,并没有感觉两个大男人搂在一起睡觉有什么不妥。因为,从白狼目前的情况看来,就是一个小孩子。一个很天真很淘气,需要我时时刻刻关心的小孩子。

  接触外界

  我开始带着白狼跟我一起晨练。早上呼吸新鲜空气是保持身体健康的重要元素。
  刚开始让他改掉睡懒觉的习惯真让我头疼。他的起床气比我还浓,我要是强制吵醒了他,他就会脸色臭臭的连早饭都不想吃。所以我采取了温柔的方法,做香喷喷的牛肉粥,在床边上引诱这只馋虫。他闻到味道,就会醒,然后乖乖去洗脸刷牙。
  我替他买了一套运动衫,一副黑色的隐形眼镜,装备妥当,就带他起广场上跑步。广场上,晨练的人不少,许多都是我的街坊邻居。他们见到我跟白狼一起慢跑,都很友好地跟我们打招呼。我对白狼说:“这些都是我们的邻居,你得熟悉他们。”白狼听话地学着我的样子跟他们招手。很好,第一步计划成功!
  “多漂亮的小伙子,小白啊,这是你的朋友吗?”邻居张爷爷乐呵呵地问我。
  “是我以前孤儿院的伙伴,算我的半个亲人。”我一边回答,一边用手肘碰了碰白狼。白狼立即对张爷爷泛起了一个微笑:“你好。”
  这才乖嘛,我的白狼学得多快。此时,我的脸上堆满了满足的笑容。
  “哟,小伙子挺有礼貌的。真好。”张爷爷道。
  我拉着白狼走进健身区,那里晨练的人更多。
  我跟白狼说,见人就要微笑说“你好”,不能对别人横眉冷对,更不能对别人发出低吼。他似懂非懂地点头,都照我说的去做。
  一早上下来认识了不少人,而且,白狼的心情彷佛也开朗了许多。我就知道,融入人类的生活,对聪明的白狼来说,不是难题。以后我要训练他,在我不在的时候也要保持这种微笑和礼貌。现在只能一步一步,让他先熟悉周围的环境和人。
  中午,我带着白狼去超市买菜。他推着手推车,我往里面扔东西。我拿着他爱吃的午餐牛肉,递到他面前,对他说:“看清楚了,这是你的食物。午餐牛肉。”白狼这段时间正在跟着光碟学认字,他的学习进度很快,不太复杂的字他都会认。
  “午餐……牛肉……”他把罐头放在手里研究了半天,就要去拔拉罐。我立刻制止了他的动作:“还没有买下来,不能吃。”他不满地看着我,把罐头扔在手推车里。这家伙,现在已经会对我表示不满了。刚检回他的时候,但凡我一皱眉头,他就会像做错事小孩一样低着头。现在越养脾气越大,孩子果然不能用惯的。
  “白狼,你得多吃蔬菜,专门吃牛肉,你会营养不良的。”我虽然很不明白,一个偏食偏的很严重的家伙居然身体还这么好,但是我觉得我应该严格控制他的伙食了。牛肉有牛肉的营养,可蔬菜也有蔬菜的价值。我抓了两颗青菜,递到他面前,让他认。
  他看了一会儿,想了一下,说:“青菜。”
  BINGO~正确!我对他赞许道:“很好,要继续加油!”
  “可是白狼不喜欢吃青菜。”他倒是非常诚实。
  “必须吃,不吃青菜就不准吃牛肉。你是选择吃牛肉和青菜呢,还是选择吃不到牛肉?”我谆谆善诱。
  他皱起了眉,见我态度坚决,他才可怜巴巴地说:“白狼吃青菜和牛肉。”
  我满意地点点头。
  回家做饭,他就在旁边看着我。彷佛很喜欢看我做饭的动作。
  “白狼,快吃饭了,你应该做什么?”我教会他一些日常生活的琐事,也好给我帮把手。他立即去抽了筷子和碗,洗干净了,摆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并把凳子都摆好,还在桌子上放了一张隔热的垫子。
  “白狼,你做得很好。”我端着青菜汤出来,他立即把垫子放到我够得到的地方。
  开饭了,他却还是只吃牛肉,不吃青菜。这个不听话的孩子!
  我生气了,放下碗筷,手指敲着青菜汤盆的边。“谁答应我要吃青菜来着。”
  白狼见我生气了,不敢不吃,立刻用筷子夹着一块青菜往嘴巴里面送。食不知味的样子,看得我很心疼。可是为了纠正他的偏食,我只能狠心。
  饭后,我收拾好碗筷,他在电视机前面看电视。我走过去,见他好像还是很不开心的样子。于是我搬正他的脑袋,对他道:“你在生我的气?气我让你吃青菜?”
  他扭过头不看我。真是个别扭的小孩……
  “我是为你好,才让你吃青菜。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垮掉的。我希望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我哄着他,手摸着他的头发,他的表情开始变化,一下子就钻到我怀里,索要抚摸。我哭笑不得地抱着他的半个身子,如果我有这么一个聪明的儿子该有多好。可是白狼这么大的块头,我想抱也抱不动他啊。
  从此,他对青菜就改观了许多,也不挑食了。我很满意我的教育结果。
  此后的每天,早上我都带着他去锻炼身体,然后买菜,回家陪他看学习碟片,然后吃饭。中午午休两个小时,下午我继续带他出去逛街,熟悉周围的街道,熟悉小区的一草一木。晚上吃过晚饭,我去俱乐部上班,他在家看电视或者学习。这样平静而快乐的时光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出去了,乖乖看家。”拖着有些疲累的身体,我出了门。不知道白狼发现没有,我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了。特别是最近这几天。有一个俱乐部的客人,打到了我的肋骨,他下手太狠,差点把我的骨头打断了。我肚子上有一大片青色的瘀痕。
  这天本来用不着我去当人肉沙包的,但俱乐部的人手不够,老板无奈地看着我:“今天客人比较多,你委屈一下。”
  我的身体很多处大大小小的伤痕,不过还是肚子上那块疼得要命。那个客人看起来像吃了兴奋剂一样,抬手就打我的要害,我捂住肚子,跪在地上,示意他停止。可是他没有听到,发了狠地又打了我好几拳,全部击中我脆弱的肋骨。我感觉我快要被他打得把内脏吐出来了,忍不住涌出一口血。他不依不饶地又出狠拳,我使出全身力气把右手伸出去挡住他可怕的拳风,刚支撑起身体想跑,却被他勾住小腿,跌倒在地。
  这时候老板也觉得不对劲了,连忙找人来救我。可那疯子却打红了眼,一记带着劲风的拳头就朝我的头部送来。我惊得无法动弹,只来得及闭上了眼睛。然而凌厉的拳头没有打到我的头上,我却听见一声清脆的声响。像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睁开眼睛一看,我吓呆了。那个一直打我的疯子的手被生生折断,鲜血染红了他半只手臂。而提着他的手,正准备补他一拳的人居然是白狼!
  “白狼住手!”我害怕地大叫。不能让白狼下这一拳,这一拳下去那个人还有命在吗?我强忍着痛,扑过去抱住白狼的脚。他犹豫了一下,最后松开那个人,转过身来抱起我,眼睛里有愤怒,有震惊,有心痛,有泪水。我痛得动弹不得,而且嘴角一直有鲜血流出来。他慌张得抹着我的嘴角,哭着喊:“秋宇,秋宇,怎么办,怎么办……”
  我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安抚他道:“没事的,我不要紧,你别着急。”
  这时候,俱乐部老板也吓呆了。他跑过来查看那人的伤势,脸色铁青。一帮子人想接近我,查看我的伤势,可都被白狼可怕的杀气吓得不敢上前。
  “白狼……送我……去医院。”我虚弱得无法多顾虑太多,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消除白狼的焦躁,减少他对其他人的敌意。
  “医院,医院……医院在哪里?”他哭得泪流满面,而我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怎么办?
  白狼,你不要……伤人……我只能做嘴型了,连发声的力气都没有。
  他抱起我,就冲出了俱乐部。而我的意识,就这么断了。在他的怀里,我感觉很安全,很温暖。

  平静

  我醒来,是在医院,一股刺鼻的药水味窜到我的鼻子里。白狼趴在床边,还在睡。
  我很欣慰,他能找到医院,并且还能够跟医生交涉,这是我这段时间教育的最大成果。我动了动我的手,他就撑起身来,关切地摸摸我的额头。
  “昨晚,医生说你在发烧。现在没有了。”他朝我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白狼……对不起。”我第一次跟他道歉。因为我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让他困扰了。如果,他打伤那个人救我,只算正当防卫;而如果,他打死了那个人,就是防卫过当,会受到法律的惩罚。他本来就算是非法入住,如果被警察发现了,他肯定会被抓起来。接下来的事情,我简直不敢想象。
  “为什么对不起?”他疑惑地问。
  我说不出多余的话,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害怕失去他。
  “以后……别伤人。不然,我们会……被迫分开。”我尽量解释到要害。
  “可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看到他打你,我控制不住力气。”他为难地抱住我的手,“可我更不想和你分开。”
  他左右为难,说明他很在乎我。也许,只有我才能控制住他,不让他再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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