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想断的袖子

作者:  录入:09-10

  我第一次见识到来自于他那副身体的强大力量,这对于他来说,既是好处,也是致命的弱点。如果他伤害到别人,就会引起社会的关注,就会改变他平静而无忧无虑的生活。也许,还会跟遇见我以前一样受到伤害。这是我最怕出现的情况。然而,他的力量,却救了我的命。
  我被那人打断了两根肋骨,还差点打破了内脏,幸好白狼及时赶到,不然说不定我会被那记拳头打成脑震荡。我在医院住了十多天,白狼在医院尽心尽力地照顾我。俱乐部老板私下解决了这件事。那个一直打我的疯子果然是吃了兴奋剂来找乐子的。所以,为了避免麻烦,那人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
  可是我,却又丢了工作。
  这几个月的辛勤工作,我卡上的余额还剩下很多,够我跟白狼再生活一段时间。所以,我决定,一边在家好好养伤,一边接一些能够在家做的小CASE。虽然钱不多,又不稳定,但这样好歹能够看住白狼,又有生活费拿。
  自从俱乐部事件以来,我一直很奇怪白狼为什么会出现得那么及时救了我。我问他,他才老实回答我,其实他是发现了我肚子上的伤,那天特意跟着我出了门。这太不可思议了,我压根没发现后面有人跟着!他指了指天上道,“我在上面。你看不到我。”
  上面?哪里上面?我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他冲我笑了笑,随后说他做给我看。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可是一秒钟不到的功夫,他就没影儿了。我到处寻找,突然看见一个黑影从阳台上闪电般移动到天花板上。我抬头紧紧盯住天花板,却见那团影子突然变成了白狼,从天花板上跳了下来。
  天哪!这是人类不可能做到的速度,就算是狼孩也做不到。不不不,这怎么可能?!
  “你……你……”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所以当我从上面看到他打你,就迅速出来救你了。”他解释给我听。
  我“咕嘟”咽了咽口水,“这不叫迅速,这叫光速。”
  “不对,我没有那么快,顶多比音速快一些。”他补充道。
  “天呐!白狼,你到底从哪儿来?”我掩饰不住我的惊讶和疑问。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一片到处都是白色的地方,很多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很……啊!”他发出一声尖锐的声音,不似人类能够发出的频率。我走过去搂住他,大叫他的名字,让他安静下来。
  “别去想了,如果痛苦,就不要去想。”我抱着他的头,一下又一下抚摸他柔顺的头发,他颤抖的很厉害的身体才渐渐安静下来。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他是被人类遗弃的狼孩。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有些怀疑,异于常人的他,究竟是什么?他是人类吗?他从哪儿来?可这些困扰我的问题,都不敌此时此刻他在我怀里发出的呜咽。我宽心地笑了笑,无论他是谁都无所谓,他就是我的白狼。
  一直没有来得及摆弄他的头发,原来已经长得齐腰了。
  我抚摸着他的头发对他:“明天,我带你出去剪头发,你要乖乖的。不许叫也不许吼,要听我的话。”他点点头,露出洁白漂亮的牙齿。
  次日,我带他出门。这时候,他已经对周围环境熟悉了许多,不再怕生了,见到熟悉的街坊邻居还很友好地主动打招呼。我很乐见这种状况。
  坐在理发台上,白狼很紧张。他一紧张,那双修长的手就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放,一直不停地动。我无奈,只好一直握住他的手,让他别紧张。
  我的白狼到底要剪什么发型才配得上这张脸呢?这个问题难倒我了。其实如果不是外人会觉得奇怪,我认为他长发是最好看的,可是长发不好打理不说,带他上街还不方便。一上街,所有人都会盯着他看。他本身长得很帅气,再配上这一头奇怪颜色的长发,岂不是更加惹眼?所以不得已,他的头发必须剪短。
  “就……就剪这个发型吧。”我指了指发型簿里的一个看着还算顺眼的发型,示意理发师。
  “先生,您真有眼光,你的朋友剪这个发型很衬托他的脸型。”理发师开始动刀子了,白狼的手明显地一动。我捏了捏他的手,对他使眼色。他才安安静静,任理发师处理他长得有些过分的头发。
  看着镜子里渐渐成型的发型,我满意极了。一副媲美偶像明星的俊脸,配上一头清爽的短发,简直可以混迹演艺圈了。
  “先生还满意吗?”理发师理完发,对白狼道。
  白狼转过脸来问我:“秋宇,你满意吗?”
  我对他点点头,白狼开心地说:“满意。”
  理发师奇怪地看着我俩的互动,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俩。我知道,又被人误会了……
  不过没关系,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总比被人知道白狼的异常好多了。
  回家的路上,少了长发的滋扰,白狼的回头率有明显的降低趋势。不过,他这张祸国殃民的脸搞不好会被什么星探之类的发现。于是我又拉着他迅速离开了繁华的闹市。
  周末,刚做完了一个CASE,就等着卡上打钱过来了。闲着没事干,我准备带白狼出去玩。首选地点,是所有小朋友都很感兴趣的游乐园。
  我把他打扮得不那么惹眼,然后抓了一幅大墨镜挡住了他的半张脸,才放心地牵着他出门。
  到了游乐园,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我就知道他会感兴趣,拉着他走到翻滚列车的售票处。
  “两张成人票。”我掏出钱,塞给售票的小姐,就急忙拉着白狼坐上了列车。这家伙走到哪儿,都有一大群不同年龄层的女人对他垂涎欲滴。我不满地看着他,他却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列车开动了,白狼兴奋地大声欢呼。我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别太引人注目了,好好感受这个游戏。”
  “游戏……”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列车下坡加速,他又开始大叫起来。这个时候满列车的人都在叫,我才没有阻止他。
  下了翻滚列车,他没有跟其他很多人一样头晕目眩,反而很兴奋地跟我说:“秋宇,这个游戏很好玩,就是速度有点慢。”
  我瞥了眼他意犹未尽的表情:“还有更好玩的,你要不要玩?”
  “要!”他答应得很干脆,我又带他上了海盗船。
  海盗船一直是我最喜欢玩的项目,小时候在孤儿院,每个月阿姨会带我们一群小朋友到游乐场来,我每次必玩的就是海盗船。
  当海盗船左右摇摆的时候,我听见白狼爽朗而开心的大笑。海盗船荡得越高,他的笑声越大,我被他的快乐感染,跟着他一起笑。海盗船上面载着我和他的笑声,荡漾得很远,很高。如果可以留住这一瞬间该多好,听着他开心地大笑,陪伴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这一刻,我心里对白狼的感情起了微妙的变化。
  接下来,我带他进了水族馆。深蓝色的水族馆,巨大的玻璃壁里面游弋着形状各异,五彩缤纷的海洋生物。白狼一边走,一边发出“哇哇”的惊叹。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海洋生物,在家里看《动物世界》的时候,我可没见他这么兴奋。
  “秋宇,你看,那个是海豚耶!快看,你看它在顶球球!哇……好漂亮……”白狼专注地看着海豚表演。海豚顶完彩球,一个漂亮的动作跳进水里,他惊叹着拍手叫好。“秋宇,秋宇,海豚果然像电视里面说的一样聪明。”我宠溺地看着他,道:“我们家白狼最聪明。”他不好意思地挠头。
  看完水族馆,我又带他玩了鬼屋,这家伙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鬼”,差点掀开人家工作人员的道具来看,幸亏我及时制止了他。
  等到几乎把整个游乐场逛了个遍,已经烈日当午了。我买了两个冰激凌,白狼还没吃过这种零食呢,结果舔得满嘴都是。我嘿嘿地笑他,他还拿眼睛瞪我。

  吃醋

  这天,我跟白狼像往常一样出去晨练。在广场上碰到张爷爷,他跟我们坐在一起休息。
  “小白啊,你今年二十有九了吧?”张爷爷笑眯眯地对我道。
  “是啊,下半年就满三十了呢。”我如实回答。
  “有对象没有啊?”老人家又道。
  我看了看白狼,他好像没明白张爷爷跟我在讨论什么,却很感兴趣地倾听着。
  “没有。”我说完,脸有点红。
  张爷爷乐了,附耳过来小声跟我说:“我老家有个孙女,最近就进城来找工作,那姑娘我看着她长大的,人标致,心地善良,兴许能跟你合得来。不如……”
  我的脸更红了,看样子老人家是想给我跟他孙女搭桥拉线。
  不好直接拒绝热心的老人家的,我支支吾吾说:“我现在工作还不稳定,不想考虑找对象的事情……”
  张爷爷见我不好意思的模样,正要补充地说些什么。白狼突然站起来,目光呆滞地望着远处一片白茫茫的天空。
  我发现了他的异样,走到他身边:“白狼,你在看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是我看不清楚。”白狼皱着眉头说。
  白狼的视力异常的好,我目前还没有测试过他最远能看多远。他的瞳孔能够自由变大变小,有时候能看清几百米高的天空中飞机的样子。
  “看不到就算了,不要让眼睛太累。我们回家吃饭吧。”
  跟张爷爷道了别,我们就往家里走。
  现在的白狼在外人面前已经很像成年人了,可是回家以后就恢复了他的调皮本性。老爱缠着我陪他,有时候我在电脑面前工作,他就搬了抱枕放在我脚边,坐在地上,把头放在我的大腿上,索要抚摸。我不依他,他就张开他的牙齿轻轻地咬我敏感的腰肢。
  吃过晚饭,我刚想带着白狼出去散步,就听见有人敲门。
  我打开门一看,一个高挑漂亮的女孩儿站在我家门前。
  “先生,对不起打扰一下,请问你家有没有扳手?我就住在隔壁,用一下马上就还给您。”女孩儿笑容甜美,很有礼貌。我瞧了瞧隔壁是张爷爷家。
  “你是张爷爷的孙女?”我问道。
  她笑着说:“是啊,我今天刚到。行李箱在楼梯上碰坏了一个角,我找个工具修理一下。爷爷说,隔壁的小伙子心地好,让我来跟您借。”
  我见她一知书达理的女孩子,估计也不会修理,就爽快道:“不如我帮你修修看,我看你一个大姑娘家可能也不会。”
  她惊喜道:“那真是麻烦您了。”
  白狼从屋里走出来,见到我跟女孩儿站在一起,脸色臭臭地问我:“她是谁啊?”
  女孩儿见了白狼,脸立即就红了,低着头,一副很害羞的表情。
  “隔壁张爷爷的孙女,我去帮她修点东西,你在家等着,一会儿我就回来。”我忙把他推进门。
  我正在修理女孩儿的行李箱,女孩儿不好意思地问我:“白大哥,刚刚你屋子里那个小伙子,是你的亲戚?”
  “我们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他算我半个亲人。”我对外一直称白狼是我在孤儿院的玩伴,众人都没有怀疑过。
  “哦……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原来是孤儿……”女孩儿一脸羞涩的怀春少女模样,看样子是被白狼的外表吸引住了。这下倒好,张爷爷本来想让我跟他孙女好上的,现在人家孙女一眼就喜欢上了我家白狼。我心里哭笑不得地想着。不过这女孩儿模样可爱,心地善良,知书达理的样子,又是邻居街坊。如果白狼能够跟这女孩儿走在一起,我就不用跟白狼分开了,就算他们以后组建了家庭,我们也能时常见面……我这样想着,心里却很不舒服,也说不清是怎么个不舒服法,酸酸涩涩的。
  “没关系,在孤儿院我有很多亲人。”我习惯了这种独居的生活,不过现在,我有一个相依为命的亲人,那就是白狼。
  自从张爷爷的孙女跟我熟悉起来以后,张爷爷就隔三差五地邀请我去他们家坐坐。白狼一个人留在家里生闷气,见我回来以后也不理我,自顾自地看电视。可是坚持不了一会儿,只要见我没管他,他就会主动跑过来,抱抱我,撒撒娇。
  “不准你到隔壁去玩,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小孩子脾气又上来了。
  “下次我带你一起去。”我无奈地安抚他。
  “我才不去呢,我只跟秋宇在一起。秋宇是我一个人的。”白狼搂着我的腰,把我捆得很紧。
  “呃……白狼,你站起来,我有话跟你说。”我觉得我不得不教他成年人的一些知识了,他一直这样孩子气下去,太不像话了。
  他勉强松开了我的腰,维持着搂着我的姿势,嘟起嘴巴看着我。
  “看你,一不开心,嘴巴就撅着,可以挂一个水壶了。白狼,你想做跟我一样的大人吗?”
  “我比你大!”他俯视着我。我对他小孩子的口气没辙,他总是在这些小动作上把我逗乐。“是是是,你比我高,可是你的行为举止完全就跟我的小辈一样,这跟你高大英俊的样貌太不符合了,你知道吗?”
  他不太懂,困扰道:“那……白狼要怎么做,才能跟秋宇一样?”
  “你要少撒娇,不要动不动就发小孩儿脾气。比如,我跟别人走得近了,你就一副不开心的模样,这样不是一个大人该做的。”我谆谆教诲道,“白狼,你是成年人,不仅仅要在身体上看起来是成年人,你也要做成年人该做的事情。你以后……总要离开我,组建一个家庭。你会有你的爱人,你的孩子,你会……你会跟你的家人一直开开心心地生活下去……”强忍着流泪的冲动,我微笑着把话说完。
  白狼直直地看着我:“我不要!我不要做大人了,我不要离开秋宇!我不!”他猛得把我抱在他的怀里,双臂紧紧把我固定他的身体里。
  “白狼……”我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心里的酸胀感才渐渐消失。
  “我不!”他嘴里一直说着反驳我的话,抱着我不肯撒手,他有力的胳膊勒得我生疼。
  “白狼,我……我不离开你,你先放开我。”我拍打着他颤抖的背,这孩子在偷哭,不发出声音,或者用我听不到的声音在偷偷哭泣。我的话让他伤心了。
  “那你答应我,不准离开我。”他不依不饶。
  “我答应你,我永远不离开你。”我的傻白狼,我怎么会舍得离开你呢。
  白狼放开我,两行透明的清泪果然挂在他英俊的脸颊上。我心疼地去擦,他一把抓住我的手,亲了亲,又凑过来吻了吻我的眼睛。
  我的脸“刷”一下就成了红苹果。虽然我们在家里一直都很亲密,但是亲吻这种事,很少发生。只有那次,他看了肥皂剧,模仿里面男女主人公的动作,对我强吻。后来几乎都只是让我摸摸他的头,搂搂抱抱他就满足了。正常的亲吻,如果发生在父亲和儿子的身上,倒是很正常。而有段时间,我确实有些把白狼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父子一样的感情,开始变质了……不知不觉,我对白狼的独占欲也越来越强。所以在知道张爷爷的孙女喜欢白狼之后,我的反应……是吃醋?
  见我呆住的模样,白狼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秋宇,你怎么了?不喜欢我亲你吗?”他的声音有些难过。
  “不……不是的。我……”我心跳得飞快,只怕白狼根本不知道他的动作意味着什么。只该发生在恋人之间的动作,他却想和我做。
  “那,秋宇喜欢白狼吗?”白狼高兴地问我。
  “当然喜欢。”喜欢到不想和你分开,喜欢到不忍心看你伤心难过,喜欢到也许已经超出了我想象的范围。你说,我该怎么办?
  “太好啦!”他乐颠颠地抱起我,在地上转起了圈圈。
  看着他开心的模样,我心里却有一点点的担忧。白狼虽然很聪明,但他的情商还仅相当于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对我过分的依赖,也许根本就不是爱情。只因为我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所以他舍不得我,见不得我跟别人走得近。可是按照他接收知识的速度来看,搞不好渐渐心智就会变成熟,认识的人越来越多了以后,对我的感情也许就会淡下去。到那个时候……我又要以何种感情来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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