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景一怒之下杀死了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当时参与这件事的所有门派的人都被他杀死了一个不留”,万俟语气十分平静,“当时任景大概是出于思念才去看了你然后留下你的。”
“我知道”,我低喃,虽然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爸爸亲身的,但头一次讲完整的故事听完,我不知道心里是难过还是怨恨。
“故事是你想知道才告诉你的”,万俟不顾我有些低落的情绪,“你也知道我是因为任景才答应照顾你的,只要不是会伤害到任景的事情,你想怎么样我都不管,但是,如果因为你的原因让任景难过,后果将是你无法想象的。”明明万俟眼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为什么我却感觉压力倍增呢,也就是从那刻起我开始慢慢接受万俟,这个爱着爸爸丝毫不逊于爹爹的人,他似乎比爹爹更得天独厚,他在隐忍的同时又有与爸爸比肩的能力,如果没有爹爹,现在站在爸爸身边的人应该是万俟了吧。
“如果没有云破也许到现在任景都没有心”,似乎看穿了我内心的想法,万俟说,“我嫉妒他,但我也感激他,他是个值得任景记住的人。”
之后我在耀江住了一个月,见到了爹爹的妹妹云舒,对于她的到来我没什么意见,反正和我无关,倒是她见到我时有些激动,眼睛红红的。我猜她一定以为我是爹爹亲生的,可他怎么忘了爹爹那么深爱着爸爸怎么可能碰女人呢,任何背叛爸爸的事情爹爹都不会做的。我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她,看她那比实际年龄要显得老很多的脸我知道这些年她也不好过,就让她继续误会下去好了,至少心里有些安慰。
住在耀江的这个月里我见识到了纪翔“大伯”的厉害,因为我要求要跟着,所以不管做什么生意纪翔都会带着我,让我大开眼界,认识什么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小子,你性格和任景有些像,但还是不够像,毕竟他那样的人世间只能有一个,而且你像他的地方也只有性格了”,一天纪翔“大伯”突然对我说,我觉得他是故意气我的,因为这些天我很嚣张的住下了而且把整个院子的人都整了一番,而万俟会护着我所以纪翔很不爽,“这些生意手段他玩得比我还转,提起他的功夫,任景的大名一出,相信江湖上没有多少人敢不换道走,你嘛,还只是个任性的小毛头。”
我很生气但也拿他没辙,因为纪翔说的是事实。然后我的童年便不再那么快活了,原因无它,我向万俟学习功夫,而他很严格,让我很辛苦。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万俟那里一住就是两年,每个段时间就有人将爸爸在华坤的情况告诉万俟,只是在第二年末时消息来得特别勤,我觉得肯定是爸爸又在“兴风作浪”了。有一天万俟看完一个消息后眉头皱了松松了皱,最后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说:“担心就去看看嘛,我这么大了,你离开几天又死不了。”这两年来只要我不出去,万俟是绝对哪都不去的,即使再紧急的事情都不离开,顶多差人去做,绝对的遵守着和爸爸的约定,好好的照顾着我。
看了看我,什么都没有交代,万俟就这样直接离开了,看来他真的是很担心爸爸。
和万俟一起生活了两年,说实话,他那份专一连我都被打动了,爸爸不可能完全没感觉的,只是爸爸还不愿意去接受别人吧,毕竟爹爹是那么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当然我指的不仅是容貌。
我决定了,好歹别人无怨无悔的照顾了我两年,如果能见到爸爸,就帮他说说好话吧。
Chapter48
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因为嫌官道上马车多,所以任景要求改走山路。万俟自是一个不字都不会说的,而Joshua没有理由拒绝,然后就出现了现在的这个状况——三十多个人将他们的马车前前后后围着,手上拿着各种各样的家伙,似乎是要打劫?
站在马车前方的大胡子开口道:“都给我下车!把值钱的东西全留下!”
Joshua看着这个大胡子,心里不禁为他担忧:“运气真背,抢谁不好抢到主人头上,能活着回去就算是谢天谢地了。”心里这么想,面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要下车的动作。
“聋了?快给老子下车!!”大胡子挥舞着手中的大斧头,很不耐烦。想想他们也不容易,自从官道允许商人通行后,就没什么人选择从这条山路走了,没人经过就意味着没有可以打劫的对象,去官道上抢又太不现实。如今好不容易碰到有人,他们是没得选择只能出手,期望车上的人只是单纯的有钱家人,能够让他们维持生计。
本来在车里假寐的任景早就感觉到附近有人跟着了,只是没在意,现在这些人都跳了出来,还上演了一场抢劫戏码,让任景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呵呵……”,听到外面有人喊时任景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低声笑了起来,“我觉得我找到好玩的事情了。”
“是吗,那我去解决一下?”万俟自然是跟着一起掺和。
“不用不用,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能留给别人呢”,说着便起身下了马车,定了定神,看清了离自己不远的大胡子。
“哼,臭小子,识相就快点把值钱的东西全部留下,爷可以饶你们不死!”一看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个白净瘦弱的年轻小子,大胡子觉得自己的运气终于来了,这样一个没有还手能力的人不就等于是白送的肥肉吗。
“大哥,不好意思,我身上没值钱的东西,硬要说值钱的东西那就是我了,你把我带走吧”,任景怎么可能会害怕,笑盈盈的对大胡子说。
“放屁!少给我胡扯,快把钱交出来,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将手中的斧头挥舞了两圈,大胡子瞪着眼。
“都不相信我,好伤心”,任景忽闪着眼睛,一副很难过的样子,可这表情没在脸上停留两秒,便被狰狞凶狠取代,“都说了没值钱的东西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这群山贼哪里见过这种情形,早就吓得找不到北了,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大哥,这样吧,反正我也没钱,所以就让我也加入吧”,像变脸似的,本来还一副要吃人的脸立马变得柔和了不好,任景笑着对大胡子说。
“……好……好”,大胡子哪敢拒绝,只能点头完全不知道自己接受了魔鬼的邀请。
……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摘,想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无比顺溜地说着这句话,任景蒙着块黑布从路旁跳了出来。
“快点,保护公子!”被拦下的马车立即被身后跟着的一群人包围起来,为首的中年男子持剑站在马车的前方,一脸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绛紫色衣服却蒙着块黑布的人。
“给钱”,刚开始还有点新鲜感,可成功打劫了几次后,任景开始觉得无聊了,所以懒得多说,直奔主题。
“小小毛贼,活得不耐烦了!”中年男子是被雇用的镖头,本来很紧张有人大白天从官道上打劫应该是来者不善,可看到任景这个样子,神经不禁放松了些,因为实在很难将他的身形与那些个野蛮的山贼联系到一起,自然也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老伯,年纪大了就不要在外面这样舞枪弄刀了,受伤了多不好,把钱留下就可以走了。”
“小小毛贼,我堂堂福兴镖行,岂会怕你!”中年男子正是福兴镖行的镖头兴狩,此次护送车上的小公子去涟涵庄是笔大买卖,他不敢怠慢,亲自随行。
“废话少说,给钱还是留命”,任景很肆意妄为不代表他嗜血如命,所以大多数时候他并不是无缘无故就杀人的,当然这也只是大多数时候,已经厌腻的任景明显没什么好心情放过别人一马。
“看剑!”知道多说无用,兴狩提剑向任景刺去。
无奈地摇摇头,任景双脚甚至没有挪动,偏偏头,躲过了兴狩的剑,“趁着大家现在心情都还不错,把钱留下就可以了。”
“谁高兴了!大家一起上,将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给捉住!”兴狩大吼,和众人一同将任景团团围住。
“真麻烦”,任景一直以为打劫的对象一般都是些有背景或者功夫不错,至少也是长相还过得去的人,可如今看到这群人,任景连动手都难得动了,提气直接跨出了包围圈,优哉游哉地倚在一棵树上,“我不玩了,帮我解决吧。”
话音刚落,只见一着墨黑衣衫的男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站在了刚才任景背包围的圈子里,不等那群人反应过来便将他们全部打到在地。
“真无聊,不然,我们打一场吧”,看着那群倒地呻吟的人,任景突然说。
“好。”
“啊,算了,每次你都不动真格,没意思”,主意变得比什么都快,踱着步子,任景来到马车前头,道:“小鬼,出来吧,识相点就把钱留下,我会放你离开的。”
听见马车内一阵窸窣的声音,里面的人掀开了帘子,任景眯着眼打量着车上的这个小鬼,想着今天抢完这笔就不干了。谁会想到这个小鬼会藏有暗器,三枚黑针向任景飞去,眼看就要扎到任景时墨黑色的身影一晃,任景被带到了旁边,避开了。
“我避得开的”,没有感谢的话,任景淡淡的说。
“我知道,但还是会担心”,男子说,整理了一下任景身上微微有些皱的衣裳,在下一刻卡住了马车上那个男孩的脖子。
任景本不是个善心的人,见到男孩被这样掐住脖子高高拎起没什么反应,虽然男孩已经因为缺氧开始面色发红。有时事情就是这么的奇妙,本来准备离开的任景无意中瞟见了男孩腰上挂着的一枚玉坠子,然后出手就下了他。
“涟涵庄的于言是你什么人?”任景问道,“最好老实回答,你的那些小动作我还不放在眼里,当然,我不介意不表示他也不介意。”
“咳咳……”,一番剧烈的咳嗽后,男孩终于喘过了气,回答道,“于言是我叔叔,此行也是去见他。”
“我不想在这里玩了,万俟,我们去涟涵庄吧。”
“如你所愿,不过当初你自己说要待三个月的,而且云享还在来的路上”,万俟不会拒绝任景的要求,只不过稍微提醒了一下说风就是雨的任景回想一下自己前不久说过的话。
“切,真讨厌!”皱皱眉,任景扔下他们,提气快速离开了。
“小子,不要再有任何威胁到他的动作,不然你会死得很惨”,拽住男孩的衣领,万俟带着他一同顺着任景的方向离开了。
Chapter49
到山贼窝里一住就是十天,于清终于见识到什么叫做霸道嚣张。整个山贼寨子里上上下下六七十来号人全都得听他的指令。如果是山贼头子,命令手下做事情还可以理解,可这个似乎认识于言叔叔的人不是这里的头,而且他的命令都是没有原因的,完全出于他自身考虑的。比如他觉得无聊了,就会要寨子里的人都讲一个笑话给他听,要是他觉得不好笑就得围着寨子跑十圈;或者天气不太好了,他懒得去打劫,然后就让那些人到官道那里设陷阱,并且让他们等着有人着了道后将那些倒霉人洗劫一空;又或者……总之,他很霸道,可他身边的那个黑衣男子从来都不会因为他的这些行为而生气过,还很耐心的安抚他陪着他一起干这些事情。不过令于清吃惊的大概是这个人居然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很明显的,这个肆意的人很宠自己的孩子。
“喂,你挡道了!”一个声音惊得于清差点没摔倒。
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这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孩子,于清心里不禁佩服起他来,明明在他父亲面前还一副乖巧的样子,面对别人时简直就像是他父亲的翻版。
“你很无聊吗,这样看着我”,云享本来很高兴自己可以见到爸爸,可是来的第一天就看到了这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孩子,加上任景什么都不说的态度,总让云享很不高兴,觉得这个臭小子搞不好是爸爸的另一个孩子。云享不是没有觉得孤单过,但他不想有人和他分享爸爸,万俟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这个臭小子怎么都不行。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云享笑着拉着于清的手说:“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一起去打劫吧!”然后不顾于清的反对和睁着,拉着他一起下山了。
云享是个聪明的小孩,可这改变不了他还是一个七岁小孩的事实,一个七岁大的孩子加上另一个一般大的孩子,这样的打劫阵容可谓前无古人。当云享拖着于清站在官道中间拦住一辆马车时那个样子还真的是很滑稽。车夫看见两个孩子拦在路中间,一个孩子着装精良另一个干净却粗糙心下立即断定一个是少爷一个是仆从,于是说:“小少爷,这样冲到路中间是很危险的,和你的仆从一起回家吧。”
听车夫这么一说,于清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怒了:“谁是仆从来着,我才不是!”
“他这个傻样怎么够当仆从呢,大伯你还真是笨得可以”,云享在于清话后补了一句,然后于清的脸气得通红。
车夫当然只会以为两人是小孩之间的玩闹,没有放在心上,好言相劝道:“路上危险,小少爷还是早些回去吧。”
其实这个车夫也确实不聪明,这官道之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会凭空冒出两个小孩呢,况且附近也没有别的马车更没有休息落脚的店铺。
“笨死了,我们是打劫的!”云享高声道,“快点吧钱交出来!”
马车夫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会碰到两个孩子打劫,这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哈哈……有意思”,大笑声从马车里传出,一个穿着墨蓝色锦衣的男子从车里出来,看了看云享,“小弟弟,我身上没什么钱呢,不如我跟你走吧。”
“不行,他一定没安好心!”于清急忙拒绝。
“我问的是你家少爷呢,你这个小仆从多嘴什么”,瞟了一眼云享身边的于清,男子上前了一步,双手摊开,一脸示好,“你看,我没有武器。”
“说了我不是他的仆从!”于清大吼道,可以那个男子根本不理睬。
“你有何意图?”死死盯着男子的脸,云享不为所动。
“哎呀,小弟弟,我看你们这么小还得到这里打劫实在可怜,可我身上确实没有钱,所以,只好让你们把我打劫走了。”
“皮笑肉不笑,恶心死了”,云享冷冷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带着软剑!”
男子当然很吃惊,没想到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孩会看出自己腰上缠着的软剑,当下也明白这个孩子不简单。“可是我身上确实没有什么钱,仅剩的那点银两是饭钱,要是给小弟弟你了我岂不是要饿死,小弟弟你怎么忍心。”
“世上居然还有人将钱看得比命还重要”,云享冷哼了一声,一脸不屑一顾。
“可饿死也是死啊”,男人一脸无辜。
“你会任自己饿死?”
“呵呵……”,男子干笑着摸着自己的鼻子。
“把剑拿出来,放在地上”,云享发话了,他觉得这个死皮赖脸的男人应该可以让爸爸不那么无聊几天,“还有身上的瓶瓶罐罐。”
男子居然也没有拒绝更没有反抗,还很配合云享将自己的眼睛用布条给蒙住了。拿着剑抵住男子的腰,云享让他七拐八拐往山上走。
猛地被人扯下眼睛上的布条,光线的不适让他眯了眯眼,觉得适应了后才睁开,开始打量周围的布置,出乎意料的是个很有山贼窝味道的地方。男子有些不明白了,明明那个孩子不像普通孩子,更不可能真的是什么山贼,可现在他待的地方很明白的告诉他这里是山贼窝,困惑明显的写在脸上。
“享享,听说你下山打劫去了,怎么,有抢到值钱的东西没?”一个声音传入男子的耳朵,让他一震,猛地回头看见来者,眼睛顿时亮得放光。
没想到会在山贼窝里见到这个男人,任景有些惊讶,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个瞬间任景对云享说:“享享,你还真没有眼光,全世界所有的男人大概只有他最不值钱了。”
“任景,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现在好歹是武林盟主”,没错,这个死皮赖脸的男人正是沈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