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刷下来了？”
“做什么？”自己也不过是刚知道，他怎么就知道！
“回来看看伮伮吧，他想你。”对方略微停顿，轻轻说道。
莫裘胸中一把火一湖冰，过了好久才说：“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吧。”
“等下，还有点事，”对方忽然拔高了些声音，或者是真的怕他挂电话，“王五的手下跟你有接触？”
“你到底想怎样，查我？要不要我每天给你写报告啊！”莫裘生气的吼道，“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了，从我离开的那天起。”气冲冲地将电话合上，看着那几张纸恼火不已，一把撕了解恨。
月半弯，夜正浓。
冷寂的街头，灯下的男子，血色的烟头，构成沉闷的画。
李笑颜与同事走近的时候，莫裘早已等了有些时候。
同时看看莫裘再看看李笑颜，暧昧地笑着，莫裘也轻笑着将手臂搭在了李笑颜的肩头。
李笑颜秀眉微凝，但是没有解释什么。
夜间的烧烤摊上，莫裘喝着啤酒映着灯光看着李笑颜，问道：“你真的想这么做？”
卸了妆的李笑颜素颜朝天，方才像是一个标准的高中生模样，她答道：“我不要哥哥枉死。”
“你以为你有多少力量可以跟他们对抗？”
“什么都没有，但是有我一条命，反正哥哥不在，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过下去。”轻巧的语气，简单的诉说，莫裘反而担心这样控制情绪的李笑颜。
“你不能想象我们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而哥哥却一直让我念书，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们根本连吃饭都有问题。”李笑颜拿起啤酒灌了一口，继续说道，“爸爸妈妈死了但是留下一大笔的债要还，哥哥做过很多的工作，没有文凭没有体力，他告诉我借高利贷的时候，还笑着跟我说要是将来他被人砍死在街头记得不要去看，一定不帅的，后来有人介绍哥哥去做这个，他没有瞒我，偶尔他也回家，我常常可以看见他手臂上有淡淡的疤痕……”李笑颜说着说着渐渐泣不成声，狠狠擦去脸上的眼泪，“可是，上个月的时候，他特地回来告诉我钱还的差不多了，以后可以自由了，还要带我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可是，可是……”
莫裘拍拍她的肩膀，紧闭着苍白的唇。
回到家，莫裘又是一整夜的无眠。
清晨拿着包出门的时候却看见不该出现的人靠在墙边，且是一副站了很久的模样，莫裘皱着眉头本想视而不见，却被他一句话挡住去路。
“想杀秦东？”简单直白，眼神在莫裘的脑袋上转了一圈在回到他的双眼上。
“你想怎么样？”
“我帮你。”
“条件呢？”
“回家。”
“可以考虑一下，给我三天时间。”
一大早就疲惫地跨进办公室，莫裘实在是没有什么精神画稿。
呆坐半晌，他拨了一个号，“今晚动手，不论结果如何，不要过多纠缠。”
“裘少，你自己小心，我们查到有人在跟踪你。”
莫裘冷冷一笑，跟踪又如何，严肃道：“恩，那就这样。”挂下电话的瞬间却又厉声道：“等一下。”
“怎么了？”
“我要亲自动手。”
沉闷的夜晚，倒是月明星稀。
莫裘一改往日的习惯，身着一袭蓝色运动套装，坐在一辆车内，周围是几个保镖装扮的人。
“裘少，秦东进去到现在大约两个小时，他会不会已经从别的出口离开？”
“再等等。”莫裘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大约半晌，莫裘的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个怀抱女人的男子，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一手搂着女人，正在暧昧地说着什么。
莫裘不屑地看着这一幕，架好枪正准备瞄准。
“裘少，小心！”一个人影扑过来，莫裘还没有回神就听见玻璃被打碎的枪响声，扑在他身上的男人肩上中了一枪，“开车！”气氛笃然升至紧张的顶层。
“快，拉上帘子！”莫裘迅速道，他从窗口望出去的那一瞬间，秦东对着他的车竖起了中指，弯着嘴角嘲笑着。
“怎么样？”莫裘看着男人流血的肩膀问道。
“没事，子弹取出来就没事了？”另一人道。
低沉的气氛里，没有人在说话，莫裘沉思着，道：“你们先回去，其他事我自己来。”
“喂。”莫裘从浴室出来就听见手机铃音一直在响个不停，陌生的号码，他小心问道，“请问是哪位？”
“哪位？孔六少真是健忘，刚才差点就你死我活了居然能将在下忘记咯干干净净，秦某实在佩服。”秦东的声音一点也没有混混的感觉，反倒是一种超乎莫裘想象的戏谑与沉稳。
“你好，秦先生。”莫裘一边擦着身体上的水珠一边走到了沙发边，“不知道你有什么事？”
“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想什么时候和六少一起吃个饭，不知道六少是否赏光？”
“可以，是么时候？”莫裘被他一声又一声的六少叫的心里很不舒服，不过这一顿鸿门宴倒是非去不可。
“明晚六点，万家灯火。”另一边，秦东微微一停顿，轻声暧昧地道，“不见不散。”
莫裘皱眉，扔开手机，寻思着明天是不是要单刀赴会。
在沙发上躺着许久，手机铃音又响起，将莫裘从睡梦边缘扯了回来。
“喂？”他没好气地应道。
“爸爸？”一声清脆的呼唤从电话里传过来，将莫裘完全惊醒。
“伮伮？”他有些欣喜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恩，爸爸，是伮伮。”像是知道这边的男人的怀疑，那边的孩子肯定道，“爸爸，我想你，你想不想我啊？”
“想。”最简单最直白的表达，莫裘这一点从来没有吝啬过，“在家里？”
“父亲带我来外面玩了，现在在外面呢，我今天睡不着，父亲问我要不要跟爸爸打电话，我就打了。”伮伮老实交代道。
“恩。”应了一声，似乎再也找不出什么话讲，莫裘与伮伮就各自拿着电话冷场了。
莫裘只听见电话另一头咳嗽了一声，然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那个沉闷的声音传来：“三天已经过了一天了，我希望你好考虑。”
“我知道。”莫裘想想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便道，“就这样吧，好好照顾伮伮，再见。”
率先挂了电话，莫裘心里有些责怪自己的逃避，但是这也无可奈何。
黑夜的空间像是被偷换概念的记忆，有一些是可以随意添加的，而另一些是永远不能被抹杀的。
莫裘有些幼稚地将手伸到前面，摊开手掌然后紧紧握住。
【第二十一景】
第二日下班，莫裘回家换了身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摸摸还是很不习惯的发型，傻傻对镜子里陌生的男人一笑，转身出门。
到达万家灯火大酒店的时候接近下午六点。
莫裘一向准时，在他的眼里，一个浪费别人时间的人事实上等于在浪费自己的生命。
在莫裘走近酒店的那一刻，手机铃音响起。
“六少倒是很准时。”秦东的声音带点轻浮，“难道是急着想见到秦某？”
“你在哪里？”莫裘忽略秦东的后一句话直接问道。
“二十八楼，我迎接你。”秦东微微笑出声音，将电话挂下。
莫裘暗自藏好自己的戾气，随着一群人上了电梯。
“六少，欢迎。”秦东仿佛是一个离开了女人就会死的人，只要有他的地方就一定有一个火辣的美女贴身相伴。
“你好。”莫裘不卑不亢地道，微微打量眼前的男人——年轻，沉稳，内敛，眼神却无法掩藏他的骄傲与好强。
“这边请。”秦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身边的女人眼神妩媚地瞥了莫裘一眼，莫裘抿嘴微笑道：“请。”
17
偌大的厅堂之内只有几人，水晶吊灯散发着奇异的光彩，复古的装修让此处看起来多了几分怀旧的味道。
秦东微微看着对面的莫裘，冷峻的眉间有一种不容侵犯的厉色，这倒让他升起许多莫名的欲望。
莫裘方一坐定，却听见秦东笑道：“当年大少追求六少一事可是江湖美谈啊。”
莫裘脸色微微一变，却又戏谑道：“秦先生倒是很关心这些无聊八卦。”
“哪里，不过是江湖里每每谈起孔家大少一事便牵扯出六少而已。”秦东笑笑，转头对自己的女人耳语几声，那女人便微笑离席无半点娇嗔。
莫裘端起红酒，透亮的嫣红之上是他漆黑的墨瞳，这一副光景看得秦东心中一动。
“不知道六少为何处处针对于我？”秦东也不多打弯子直接问道。
“不知秦先生何出此言？”放下酒杯，莫裘冷眼看着他。
秦东笑着道：“六少心知肚明。”他拿起酒杯主动举杯，莫裘抿嘴也举杯饮下一口。
稍一会儿，莫裘看着眼前的人影忽然变作了两个三个甚至五六个，怒得想要站起，却被秦东按下，只听见他在自己的耳边轻声道：“知道对付你这样的人最好的是什么方法吗？呵呵。”
莫裘狠狠地瞪他一眼，然后陷入昏厥之中。
秦东摸摸他有些冰凉的脸，笑道：“居然敢一个人来，把我当作正人君子？秦某实在多谢你！”将莫裘摔在椅子上，整整自己的西装，对着手下道：“带走。”
哄闹的大厅里像是一个拍卖会场，主席台高高在上，底下坐满了翘首以待拍卖品的商客。
几个男人围在一起，其中一个暧昧地笑道：“不知道这次秦老板拍卖的是什么好货色，竟然请来这么多大人物？”
“上次的货也不错，就是太烈了，老张不是最后草草了事？”一个男人阴阳怪气地道，一群人笑道。
“老张那是乐在其中。不过看这次排场这么大看来不简单，不知道最后谁有这福气拔得头筹。”
“看，出来了。”
司仪一边擦着脑袋上的汗水一边不停地往后方看着，忽然有人从后方掀开帘子出来，他一颗悬了半天的心到底是落地了。
全场的灯光忽然全灭，静寂无声之下，一束强光打在台上，照射着那个被用静电套锁住脖子的男人。
只见他身材纤长，全身上下只有腰间一条长长的黑布挡住关键部位，细长匀称的腿暴露在一边，后腰的风情若隐若现，直看得台下的色狼纷纷吞口水，上半身片屡未着，粉色的乳首小巧可爱，强光照射之下更显得皮肤晶莹透亮，手臂被绑在身后，身材削瘦但是绝不单薄，笔直的身形透露出男人的刚毅，更让人产生一种凌虐的欲望，台下一阵阵的骚动，都迫不及待想要进行拍卖活动。
秦东这一场精心安排的活动自然不会这么快就进行，吊足了看客的胃口再慢慢来不迟。
灯光再一次亮起，男人被带到旁边。
“我们秦老板说了，这次换一个玩法。”台上的司仪诡笑着在话筒前道。
台下细细碎碎的声音不时传来，等了一会儿待人都安静了，司仪接着道：“大家看见了，这次的货品被蒙上了脸，这次我们就玩一次，看哪位老板敢赌一票这是个美人？如何？”
“万一是个丑男不是亏大了？”台下一个微微发福的男人大声问道。
“所以说这是考验各位的时刻！”司仪微笑着道，“若是台下老板没有人敢出价，那么首先举牌的人就能有这权利了，但是不管是绝世丑男还是超级美女都归他所有了。”
“我看这个玩法不错，我先出价吧，各位你们别抢哈！50万。”前排的人一起看向这个“有胆量”的男人，看清楚是谁之后，不禁笑道：“老张，玩死了一个还不够这次还来？”
“哈哈”一群人都笑了。
老张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反正是来玩的，当然要尽兴，怎么？不敢跟老子抢了？”
“100万。”另一个人举牌。
“万一这真的是个美人，80万实在是太便宜了，老子也要，150万。”一个男人看着台上的人，估摸着这样的身材一定不会是个丑男的。
“200万。”
“400万。”
“800万。”
……
等一路下来居然喊到了2000万，秦东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看来这些人又要趁此机会显示身价，正合了他意，他笑眯眯地坐在一边看着司仪大声道：“2000万一次，2000万两次，请问还有没有人举牌，若是没有的话……”
“5000万。”一个宏亮的声音自后方发出，众人惊讶地往后看，从秦东举办这个拍卖会以来从没有一个好货能卖到5000万这么高的天价，毕竟不过是玩玩而已，谁也没意思用这么一大笔钱来买个男人，可是当他们看清楚这个男人的模样之后，都纷纷噤声，相视无语。
“5000万第一次，5000万第二次，5000万第三次！成交，恭喜孔先生！”司仪似乎是很怕买主后悔似的加快语速赶紧的举锤敲定，“请孔先生立即付款取货。”
“恭喜孔先生。”
“恭喜，恭喜。”商客们一个个灰溜溜地站起来走开，心里实在是想不通孔世启不是在京城管那么大生意，还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待到整个儿场地只剩下孔世启带来的人与秦东的人相互对峙的时候，那一边那个被蒙着脑袋的身体已经微微发颤。
秦东微笑道：“孔先生好兴致，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啊。”
孔世启连白眼都吝啬于给他，直接开票付款，从影子手里拿来自己的西装外套，加快脚步走到台上快要站不住的男人身边将外套披在他的□的身体上。
“孔先生难道不好奇他长得什么模样？”秦东架着二郎腿，一副痞子模样。
孔世启转身漆黑的墨瞳想一潭深渊，冷冷道：“解开。”
秦东眼神示意，走上一个保镖解开男人脖子上的静电套，男人微微转动脖子却摇摇晃晃站不太稳，孔世启一把扣在他的腰间。
“孔先生，我们准备了总统套房，不知你是不是想试一下！”秦东笑意甚浓的道。
孔世启转身看着他沉沉地道：“给你老子带一句话，早死早超生！”
秦东恨恨地在他们身后看着孔世启一行人离去！
“东哥！出事了！”一个人拿着手机奔上前来。
“鬼叫什么！拿来！”秦东接过电话，“喂？什么！什么时候的事，你们先稳住，我现在就回来！”紧紧握住电话，秦东一个反手将电话扔了出去！大声吼道：“孔世启，老子不相信毁不了你，你给老子等着！”
【第二十二景】
天皇大酒店的高级套房内，处在暴怒中的孔世启将所有的灯全部关了，拉上了不透光的窗帘，床头靠着的男人已经处在昏聩状态，手却不时地拉扯着身下的床单。
孔世启心疼地捞过男人的上半身，透过黑布在他的耳边轻轻道：“文裘，我现在把头套拿下来，放松，把眼睛闭上。”
轻柔的声音吹在莫裘的耳边，他紧紧闭着双眸微微点点头。
利索地拉开头套，入眼的是莫裘满脸的泪水，颤抖的双眸，咬的发白出血的下唇，还有些发青的脸颊，一切的一切都让孔世启莫名地伤心莫名地的责怪自己！
“文裘，文裘！”孔世启把他的脸靠向自己的胸膛，双手紧紧抱住此刻如此脆弱的身体，轻轻在他的耳边呢喃着呼唤他的名字。
“杀了他！”冷静的不像是莫裘的声音缓缓吐露出来。
孔世启心里一颤，越发抱得紧，“好！”
“我要亲手杀了他！”莫裘咬牙切齿的道，忽然又想起什么一样，大力推开身边的男人，“放开我！”
惊恐的双眸看不太清晰，但是依旧冷冷瞪着眼前的男人。
“怎么了，文裘，是我。”孔世启想要拉住他，却被他踹了一脚。
“滚！你们都一样！”莫裘越瞪越大的双眸忽然无神地流下了眼泪，在床上抱住自己的双膝，轻声呢喃着不断地说：“你们都一样，都一样，你们都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