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诺言一愕,原来许杰比他想象中要来得细心,如果换了程俊宇,他才不会这么仔细看书,一定是嘻嘻哈哈,二话不说就去玩个够。
"哥哥!"
一把熟悉的娇柔声线传到杜诺言耳边,两人同时回头一望,一个俏丽的人影迎面向他们扑过来,杜诺怡伸出长长的手臂一把扣着杜诺言,心情兴奋无比。
"哥……哈……"
"小丫头,好久没见了!"杜诺言抱着自己的小妹,手掌宠溺地抚摸她后背的栗色长发。
"真想你啊,哥!"
结束这个温馨的拥抱后,两兄妹都仔细地打量着对方,他们从小的感情就非常好,生性乖巧懂事的杜诺言一直担任着亦兄亦父的角色,对小妹爱护有加,杜诺怡也非常依赖哥哥,小时候的她最喜欢就是躲在哥哥怀里撒娇,害得杜诺言总是满身口水。回想起来,两人都已经数年没见了!
"你愈大愈漂亮了!"杜诺言捏捏她红粉的小脸蛋。
"嘻嘻,哥哥精神也不错啊!妈妈和振华叔也很心急想要见你呢!"
杜诺怡今年二十五岁,比哥哥小三岁,正所谓"女大十八变",其实刚才杜诺言也几乎认不出她。这个小妹自小就讨人欢喜,嘴巴老是会讲哄人的甜话,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都现在仍然是一样那么夺目耀眼,脸上其它部分则精致小巧,甚是可爱,露齿而笑的时候会看见两只特别大的门牙,俗称"兔仔牙",更加是惹人怜爱。
"跟你介绍吧,我朋友许杰,叫杰哥哥吧!"
"杰哥哥好,我叫……"杜诺怡目眩神迷地看着眼前这位英俊挺拔又带点酷酷的男人,脸颊迅速红起来,"我叫……杜诺怡……你好……"
"你好。"许杰礼貌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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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上,许杰坐在司机身旁,两兄妹则坐在后方。一路上,杜诺言一直看着窗外掩嘴偷笑,笑得连肩膀都在震动,耳边尽是妹子喋喋不休的声音。
"杰哥哥跟俊宇哥是兄弟吧?"
"嗯。"
"我听说杰哥哥是工商管理一级荣誉毕业生呢!"
"侥幸而已。"
"哇,杰哥哥真厉害啊!还管理一间大企业,一定很辛苦了是吧?"
"还好吧。"
"其实我现在都是在一间贸易公司工作,有关职场上的琐事我可以请教你吗?"
"可以。"
"杰哥哥今年多大?"
"比你哥大三年。"
"已经过三字头了?完全不像呢……我看杰哥哥最多二十八!"
"多谢。"
杜诺言笑得五官也几乎要扭曲了,不过当看到前方倒后镜里那个凌厉的目光射向自己时,杜诺言立即不敢再笑,坐直身子深呼吸一口,但仍然压不住笑意,脸皮微微抽搐,心里想着:杰哥有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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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驶到杭州市一个环境中上的小社区,在车上,杜诺言心里一直想着程俊宇叮嘱自己的说话,他被程俊宇启发了,他自问自己这几年都很少问候过妈妈和妹子生活如何,这多少让杜诺言感到惭愧,不过今次不会再令自己有遗憾。程俊宇真的是用心良苦,这次的旅程并不单是要去玩,而是去上人生重要的一课,而今次程俊宇给他安排的第一课就是"亲情"。
出租车在一间两层高的小别墅前停下来,杜诺言怔怔站在别墅面前观察着,这间房子的外墙是淡淡的粉红色,令人有一种舒服窝心的感觉,房顶呈梯状,有个小小而优雅的窗户;房子四周都围着嫩绿的树木,使整个环境看起来很清静又带点童话的感觉。知道妈妈和妹妹过得这么好,杜诺言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可以暂时放下。就在这个时候,杜诺言又听到妹妹刺耳的声音,不是!应该是说----娇羞!
"杰哥哥,让我来吧!"杜诺怡走到许杰身边,嚷着要帮忙拿行李。
"不用了,行李很重的,弄伤了你就不好了!"
"哦……"杜诺怡把声线拉长,语气是无比的娇柔。
杜诺言看着小丫头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不禁摇摇头,这妮子的性格他清楚得很,只要是喜欢的东西她都会全力以赴去争取,更加不会掩饰内心的想法,这到底是优点还是缺点呢?杜诺怡笑着走到哥哥身边,然后按下门铃,她一双"兔仔牙"露了出来,在阳光下更加娇美可人,杜诺言把自己漂亮的妹妹宠溺地抱在怀中。
白色的大门瞬间被打开,仿佛是打开阻隔着杜诺言和家人之间那道心门儿。李芬和陈振华出来应门,李芬先是露出欣喜的神情,那种母亲看着儿子的慈爱目光一直锁定在杜诺言身上,本来杜诺言以为自己会忍得住,可是当看到从小就最疼爱自己,辛苦养育自己的母亲,杜诺言再也按捺不住汹涌的情绪,鼻子一酸,满满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走前一步,弯下腰把娇小的母亲紧紧抱着。
"妈……"
"小言……妈很想你啊……别哭了,没事的……妈真的很开心……"
虽然李芬抱着比自己高很多的儿子,但是她现在感觉杜诺言就好像回到小时候一样。知道自己儿子深爱着的恋人死去,到后来知道程俊宇为儿子安排好一切,她就真正释然了!这样深的爱连生死都阻隔不了,李芬只能够为两个孩子感动,虽然她只是见过程俊宇一次,但那次这个孩子的突然来访,令李芬深深颤动……
杜诺言看着母亲破涕为笑,他低头打量着妈妈,竟然发觉她变年轻了很多,他记得以前妈妈为了赚钱养活他们两兄妹,一个人打几份工作,身体一直都不好,但当今天看到母亲容光焕发的温婉模样,杜诺言感触非常,妈妈终于都可以苦尽甘来,好好的在这个平静的地方安享晚年了!
"小言,你好!"
"振华叔好!感谢你一直对妈和诺怡这么好!"
"小言,我们是一家人,别说这些话了!"
陈振华是跟许杰一样高,外型高高瘦瘦,头发有点儿花白,他的脸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嘴角总是挂着令人感到安心的微笑,他看上来很像一个学者。
此时,李芬注意到两兄妹身后有个更高大的人影。
"咦?小言,他就是你说的那个朋友?"
"对呀,他……"
"是啊……他叫许杰,杰哥哥跟俊宇哥是好朋友,这次跟哥哥一起来,是哥哥的旅伴!"杜诺怡打断了杜诺言的话,把许杰拉到前面作介绍。
"芬姨好!"
"哦……你好啊!"李芬打量着许杰,以她女人的直觉,她觉得这个男人挺不错,让人很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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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时,食过晚饭的杜诺言跟许杰一人拿着一罐啤酒到花园散步,那个小花园里有一个小小的鱼池,鱼池旁边有一张摇椅,两人坐在椅子上轻轻随它摇曳着。微凉的晚风令小草的身子舞动起来,上方的树叶也随风奏出动人闲静的自然乐章,花朵和泥土所混合的清新气息刺激着嗅觉,顿时使身心变得无比舒畅。杜诺言抬头一望,隐约可以看见天空上有几颗晃动的星宿,一闪一闪,宛如情人含情的美目。
"刚才那顿饭真好吃!"许杰说。
"当然,振华叔在杭州有一间很出名的连锁餐馆,听说他年轻的时候参加过很多比赛,做菜是一等一的,过两天我们去他的餐馆试一下吧!"
许杰瞄瞄杜诺言,他只是穿了一件黑色运动外套而已。
"冷吗?"许杰低声问。
"还好。"杜诺言一直看着天空,没有注意到许杰关心的目光。
"在看星啊?"
"嗯……你说……俊宇会在上面吗?"杜诺言缓缓地说。
"会。"许杰顺着他的眼光看上去。
"会吗?人家都说……同性恋……是要下地狱的……"杜诺言苦笑。
"别听那些人乱说!你知道吗?我……是佛教徒,在佛教的教义里爱是没分性别,身份和地位,我很认同这句说话。"
"真的吗?可是你起初知道俊宇是那种人,你不觉得他有问题吗?你不觉得我们是异类吗?"
"要是你这样说,那我也是异类了。"
"啊?"
"我意思是说,你和俊宇总是觉得我是个对感情不认真的人,那你不觉得我有问题,是异类吗?"许杰平静地问。
"这个……哈"杜诺言噗哧一笑,打趣道,"你不是有问题,是"很有"问题!"
"你真的觉得我是那种花花公子?"许杰再问。
"是不是花花公子你自己最清楚!"杜诺言笑了笑,其实他也知道许杰不是那种人。
许杰看了杜诺言一眼,然后垂下头,露出一个难以察觉的苦笑。
"杰哥哥,原来你在这里?"杜诺怡换了一套浅蓝色小睡衣,笑逐颜开地走过来。
"喂,丫头!哥哥也不叫一声,只想着杰哥哥,我吃醋!"
杜诺怡对着哥哥装鬼脸,杜诺言也不甘视弱,单手轻轻扯下左眼下的皮肤,然后吐出舌头,许杰难得看见杜诺言趣怪可爱的模样,突然忍不住咧嘴大笑。
"啊!!!!"杜诺怡一声尖叫,露出无比惊喜的神情,"杰哥哥笑了!!!杰哥哥笑了!!!真好看啊!!!"
"哦……呃……谢谢……"许杰瞬间又回复冷淡,杜诺怡却以为他是害羞,心里一阵尖叫。
"喂,丫头,你知道吗?你杰哥哥不笑的时候又酷又型,可是一笑就能够倾城,好多女孩子都被他迷死呢!"杜诺言呷了一口啤酒,故意地说。
许杰瞪大眼睛,皱紧眉头,一副"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的神情,可是杜诺言完全接收不到这个讯息。
"哈哈……的确是这样啊!不过我看得出杰哥哥不是个花心的人!"杜诺怡甜丝丝地说。
"你们慢慢聊吧,我先走!"
许杰从摇椅弹起来,对杜诺怡充满爱慕的目光视而不见。待许杰离开了以后,杜诺怡立即坐在哥哥身边靠着他的肩膀,然后挽住他的手,好像从前一样对哥哥撒娇。
"哥……"杜诺怡发出甜腻如蜜的声线。
"什么?"
"杰哥哥有没有女朋友?"
"现在没有,将来我可说不定啊!"
"很多女孩子追求他吗?"
"不多,两卡车,我意思是……火车。"
"我就知道了!这么好的男人……"
"那你呢?我就不相信没有男孩子追求你。"
"有,可是那些怎么可能跟杰哥哥相比!"
杜诺言抱着妹妹,无言而笑。
"哥哥,俊宇哥的事你不要难过了……"杜诺怡担忧说。
"我会的,我知道他想我快乐。"
"俊宇哥真的太好了!要是有个男的可以这样对我,我做什么都可以啊!嘻,我还记得当年他一个人走来求妈让你们在一起的情况,呵呵……"
"对了,他到底是怎样说服妈?"
"这个我慢慢告诉你,不过俊宇哥这个人真的……很厚脸皮!哈……还很风趣呢,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嫂子"呢!哈哈!"
杜诺言闷闷一笑,想着如果俊宇还在,他们四个人就可以一起在杭州游乐了。
"哥哥……我……真的很喜欢杰哥哥,你明白了吧?"
"小丫头"杜诺言捏她的小鼻子,"好吧,谁叫我只有你一个妹妹,哥尽力而为吧!"
"哥哥,我爱您!"杜诺怡伸出嘴巴亲了杜诺言脸颊一下。
欢笑过后,杜诺言心中暗暗在想着自己妹妹和许杰的事,杰哥和这个丫头看上来还是蛮配的,可是杰哥对自己妹妹似乎没有什么感觉,他这个媒人……恐怕是难做的吧!
这晚,许杰一直在床上辗转反侧,右眼眉不受控制的在跳动,原本冷峻的脸在黑暗中显得更深沉,许杰有种预感,这次在杭州将会是个恶梦之旅!
第 9 章
杜诺言七点半就醒来,可是他没有直接起床,只是睁大眼睛平卧在柔软的床上,然后环顾四面白色的墙壁。这刻他才真真正正感到自己身在异地,再不是在他和程俊宇的小窝里,以后亦不会再有他给自己的早安吻。
这天阳光充沛,光线照亮了杜诺言半张床铺,他又再次闭上眼睛享受阳光的洗礼。杭州的阳光跟香港的有很大分别,香港的晨曦往往给予人一种充满朝气和生机的感觉,仿佛意味着新一天的奋斗又要开始了;可是杭州却刚刚相反,就像是个温柔的母亲在唤醒自己宝贝儿一样,使你感到安心又暖和,让你带着一种平和的心境去迎接新的一天。
一串敲门声响起,杜诺言半卧起来。
"进来吧。"
房门被打开,李芬微笑走到儿子床边坐下,她慈爱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这个孩子自小就很懂事很勤奋,永远不需要自己担心,可是上天总是给予他很多很多的考验。
"睡得好吗?"
"嗯,很好!一早就醒来了!"杜诺言伸了个懒腰。
"昨晚你妹子一直缠着你了是吧?"
"哈,对呀,那个小丫头……"
昨晚杜诺怡一直在床上跟哥哥聊到十一时才舍得放过他,话题不外乎是许杰在商场上的威风事迹,听得杜诺怡不时掩嘴傻笑,一脸痴迷和陶醉。其间杜诺言更讲述了一些自己和程俊宇的生活琐事,使我们可爱的小听众的眼睛都湿润了,好像是在听一个世纪爱情大悲剧般!
"小言,你瘦了……"李芬伸出有点皱纹的手抚上杜诺言的颊边。
"妈,我还以为你会说我变帅了,呵!"杜诺言淡淡一笑,他不希望看见妈妈担忧自己的模样,"妈,以后我会尽量抽空来探望你们,你们也可以过来香港玩,这几年来……我很惭愧!"
"傻孩子!妈知道的了,一家人是怎样也分不开的!"
李芬拍拍儿子的手,然后轻轻握住。
"当年我很记得那个孩子……"李芬凝望着窗外,往事历历在目,"他跟我讲了一段话让我很深刻,那天他就跪在我面前,捉住我的手说,就是因为我们是同性所以就否决我们吗?小言的人生是他自己的,伯母不可以为他拿主意,我也不可以!我们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守在对方身边!我爱着小言,只要没听到他对我说一声分开,我是绝对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他真的……这样说?"
"对,俊宇这张嘴的确很厉害,这个孩子不简单!"
"傻瓜……"杜诺言紧紧咬住颤抖的唇。
"你知道那十多天来他都干了些什么?"
"他干什么了?"
"呵,说起来我也觉得很有趣,这孩子真的让人意想不到!那十多天俊宇为了表示他的诚意,每一天都尝试融入我们的生活,比方说,他会跟振华学弄杭州菜,做出来的菜连振华也盛赞他是天才,他还自动请缨到振华的餐馆做了几天小厨;每一天都会接送阿怡上学下学,教导她念书,最后连阿怡都站他在那里向我求情;有一次更夸张,我有朋友来家里打麻将,他竟然笑呵呵的加入来玩儿,一边打一边讲着不流利的杭州话,哄得那班太太们多高兴啊!唉……回想起来,那十多天我们家里真的多了很多欢乐!我看得出,俊宇对你的确是很认真的!"
杜诺言简直是惊愕得开不了口,他现在真的哭笑不得,亦觉得自己已经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他何德何能能令俊宇这样的为他啊?所谓跟"岳母大人"之间的秘密就是这个!杜诺言终于也流下欣喜的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