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你知道吗?妈在杭州住了这么多年,现在已经心如止水了,走了大半生终于也让我找到一块属于自己的乐土,所以妈很感谢上天!小言,你也要去努力寻找一块自己的土地,就好像俊宇说的,人生是你自己所掌握的,没有人可以替你拿主意。"
"可是……没有俊宇,我……"
"傻孩子!为什么总是想着自己失去了什么,却不想想到底自己拥有了什么东西?"李芬把杜诺言拉到窗前,"看到些什么?告诉妈听!"
"大厦……汽车……呃……还有人们……大街……没有了!"
"你还遗留了这个……"
李芬用手指往上方,杜诺言抬起头来,这时他看到了一片湛蓝的天空,由深到浅一直伸展过去,无边无际。在这片天空下,盛装着人世间的七情六欲,悲欢离合,原来……我们都是这么渺小!
第 10 章
杜诺言和许杰安静地在别墅呆了五天,因为杜诺言觉得是时候要多陪伴家人,何况他们的时间多的是,慢慢才去游杭州也未算迟。可是许杰觉得这五天就像是过了五百年一样痛苦,杜家大小姐的热情真的快要令他招架不住了!其实对他热情的女人很多,可是杜诺怡跟那些女人不同,因为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狠狠拒绝她!
连李芬和陈振华也看得出杜诺怡对许杰很有意思,李芬对许杰的印象很好,虽然他比较沈厚寡言,但其实他是个很会照顾人和细心的男人,对长辈也是十分恭敬谦逊。陈振华和许杰都有着同样的兴趣,就是玩国际象棋,两人常常在饭后下棋,都舍不得离开棋盘;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原来许杰对广东粤剧非常熟悉,李芬以前在香港最爱做的事就是跟朋友唱大戏,有了这位年轻人在,李芬的粤曲瘾来了劲,两人前两天更合唱了一首"帝女花",许杰在唱,做,念,打四方面无一不精,唱起粤曲上来更是英气勃勃,雄浑有劲!把杜家两兄妹都看到傻眼了!
于是,两位老人家也认定许杰是未来女婿,这下,更加令许杰的旅程苦上加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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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杜诺言偷偷走到许杰客房找他,当许杰打开门的时候就伸出头儿往走廊左望望右望望,眉头紧皱,像是房子里有贼一样!杜诺言还是头一趟看见许杰如此害怕见到一个人,在他印象中,这个强悍的男人几乎可以撑起半边天,现在却竟然害怕一个手无寸铁的小丫头,杜诺言真的打从心底里佩服自己妹妹!
"找我有事?"
"你老实告诉我,你对小丫头到底是怎么样?"
"我脸上写得很明显了吧!"许杰一屁股坐在床上,杜诺言也跟着坐在他身边,果然脸上是写得很清楚----万分不愿意!
"其实我那个小丫头也不错吧,漂亮聪明又会撒娇,厨艺也不错啊!这样也不合你心意?"
"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我根本对她没有意思,其实我已经做得很明显,你看昨天……"
许杰一直在杜诺言面前诉苦,说起话来手舞足蹈,口沫横飞,一脸无奈和不耐烦,脸也因为这样而通红起来,跟平日冷静铁面的他判若两人,使杜诺言不得不发笑。见杜诺言这样嘲笑自己,许杰就更为气结了!
"你……该死!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啊?"
"哈,我有我有!可是你现在的样子……哈,真的很可爱嘛!"
许杰顿时怔着。杜诺言看到他的脸更加红,好像熟透的苹果一样,真的想捏他脸蛋!
"唉,算了,不谈这个!"许杰低语。
"呵呵,好吧!"
杜诺言看着旁边的许杰,目光柔了下来,他仔细地观察着他,许杰脸上最突出的地方就是他的浓眉大眼,只要你看过他的眼睛都不会忘记他眼内那深不见底的月潭,就像是要把你吸进去一样;其余的地方也很深邃,宛如被刀子雕刻过,充满英气,不过耳朵则特别小,看上去也似乎很柔软。
"杰哥……"
"嗯?"
"谢谢你,我很感激你,真的!"
许杰直勾勾地看着杜诺言,那眼里的月潭愈来愈深沈,接着许杰低头一笑,此时杜诺言忽然有种一闪而过的小错觉,许杰的那个笑,好像还带了一点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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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光潋滟晴方好 山色空梦两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 浓妆淡抹总相宜
古代词人苏轼一首描写西湖景致的名诗,虽然距今已经有近千年,但诗中所描述西湖的天然之美到现在仍然教人惊叹不已。
这天杜诺怡领哥哥和许杰到这里游览,杜诺怡说虽然自己已经来了很多次,可是每一次她都感到很新鲜很畅快,她还说西湖就好比是杭州的后花园。杜诺言望着这一片风光明媚的山水,对程俊宇浓浓的思忆又涌现上心头,只是这种挂念不带悲痛,而是带着淡淡的伤感和细细的眷恋。
一艘仿古的红船在湖面上缓缓前进,带领游人包揽一片湖光山色,亭台楼阁,杜诺言伏在船边,看着自己在粼粼波光中的倒影,想着如果程俊宇在,顽皮的他一定会伸手进入湖水,让水流流过自己的手心,然后就会往前用力一拨,发出呵呵大笑声。
清澈见底的湖水反映着杜诺言思念恋人的微笑,在这个时候杜诺言看到湖面上出现另一张英俊的脸孔,那张脸也在微笑,显然是在模仿自己。
"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
"没什么。"
许杰斜睨杜诺言上身的黑色羽绒,发现并完全扣上钮扣,颈部暴露在寒风下。
"小言,扣好钮扣吧!"
"哦,好!"
许杰盯着杜诺言扣钮的动作,不过他似乎有点困难,一直也扣不上,许杰抿抿嘴,伸出两手帮助他。
"谢谢杰哥。"
许杰收起两手,然后紧紧握成拳头。
"哥,杰哥哥!"杜诺怡穿了一件雪白色羽绒,栗色长发轻轻披在肩上,甚是娇美,"你们干嘛不去船头看风景?"
"不了,外面挺冷。"许杰说。
"也是的,今天好像特别冷,完全不像三月中旬,不过这几年杭州的天气总是很反常的!"
"你说今天会不会……下雪?要是下雪的话就可以帮俊宇拍断桥残雪了。"杜诺言凝望碧河悠悠地说。
许杰和杜诺怡忧心地对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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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堤大道上遍布赏湖的游人,此时杜大小姐正一脸柔情和羞涩,因为她现在就坐在杰哥哥单车尾上!杜诺怡修长的手臂紧紧圈住许杰壮阔的腰身,小脑袋轻轻枕在许杰背上,感觉无比甜蜜和安全。一个人独自踏单车的杜诺言跟贴在他们旁边,看到两人一个痛苦一个愉悦的模样自己都忍浚不禁,当许杰向自己发出求救讯号时,杜诺言轻笑了两声,然后干脆偏过脸装作视而不见。
白堤是个散步和踏单车的好地方,它连接了西湖东西两边的湖堤,全长一公里。极目远眺,是一望无际的绿水青山,不过今天由于天气关系,远处是一片白茫茫,却衬得如烟如画,给予人一种惆怅忧伤的美感,仿如美女西施因心痛而皱眉一样惹人怜惜。
"杰哥哥,我不重吧!"杜诺怡柔声问。
许杰瞄了瞄杜诺言一眼,然后偏过头。
"不重。"
"嘻……杰哥哥单车技术真好,很稳定!"说着,杜诺怡的手圈得更紧。
白堤两旁尽是连绵的杨柳,垂柳轻飘,宛如在对着游客欢迎地招手,又像是一位含羞的女孩在拨动柔软的长发,令人神迷。杜诺言享受着这片自然美景,然后仰起头深呼吸一口,一股清新无染的空气瞬即进入体内,当下他感到自己好像重获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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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份,三人到了西湖湖畔的一间非常有中国特色的小茶馆,他们选择靠窗户的圆枱子围坐,穿过窗子远望就会看见西湖其中一个著名景点---断桥残雪。杜诺言单手托着下巴呆望那道桥,看来今天不会下雪了,除非奇迹出现,不过杜诺言知道奇迹是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杭州以龙井茶最为有名,许杰和杜诺言听着杜诺怡有板有眼的为他们作介绍,还教他们正确的茗茶方法。两人看着那清澈碧绿的茶水从紫砂茶壶中滚滚流出,然后就嗅到一阵浓郁清香的茶味,几片深绿色的茶叶浮泛在水面上,袅袅轻烟柔柔地升起,许杰和杜诺言都忍不住要立即端起茶杯细细品尝起来。
"怎么样?"
"很香呢……"杜诺言发出舒服的低吟。
"还带点甘甜,很香淳!"许杰由衷地说。
杜诺怡含情脉脉看着身旁的许杰,欣赏他喝茶时优雅高尚又有风度的姿势,许杰的喉结有节奏地上下移动,充满着成熟男人的气息,呷完茶后,唇瓣沾上一滴晶莹的小水珠,像是要诱惑人去浅尝一样,这样的美景使杜诺怡心神荡漾。杜诺言看着两人,不禁用茶杯盖掩饰自己咧开的嘴巴。
许杰直视着前方,目不斜视,脸上冷冰冰的,可是仍然感到身旁那对水灵灵的眼睛在死死地盯着自己,一不小心,茶杯就掉在桌子上,杯里的热茶全部倾泻在许杰的牛仔裤上!
"啊,杰哥哥,你没事吧……"
杜诺怡赶快从背包里拿出纸巾,正当想凑过去为许杰抹去大腿上的茶迹时,许杰忽然一把将她推开,然后连忙从椅子上跳弹起来!这个举动惹来整个茶馆的人都望向他们,连杜诺言也张大嘴巴,一时刻说不上话来!
许杰一脸困窘,觉得自己似乎过份了,只见杜诺怡紧皱眉头,深深地直视着自己,然后他看到她眼眶里含着委屈的泪。
就在这个时候,茶馆一角有人大喊,"啊……快来看看,下雪了!!!"
杜诺言闻言,飞快地跑到门外围观,果然是下起雪来!他的心跳逐渐加速,眼睛瞬间发亮!真的是有奇迹啊!他推开人群,一边往外跑一边从背包里取出相机,根本听不到身后有人万分紧张的喊住他。
断桥两旁的堤道尽是来看这个难得一见的雪景的游人,杜诺言伏在栏杆弯下腰不断的喘息,口里喷出一股白烟,他看到断桥上愈来愈多积雪,过了不久整个西湖的景观都变得白雪皑皑,仿如仙景一样。许杰和杜诺怡也随随赶至,许杰一把拉着杜诺言的手臂。
"你干嘛一个人跑出来啊?"许杰皱皱眉。
"杰哥你看,下雪了……真的有奇迹啊!"杜诺言神往地望着雪桥。
"你不是想拍张照吗?我帮你拍吧!"许杰轻轻地说。
"好啊!"杜诺言灿烂一笑。
许杰接过照相机,然后调教镜头,他一手托着相机底部,另一只手则抓着机身,接着闭起一只眼睛准备拍照。杜诺言看着许杰一连串的动作,那种失神的感觉又回来了,仿佛面前的人就是程俊宇,此时冰冷的感觉刺激着他的皮肤,使他顿时清醒过来,他是许杰。
杜诺言摇摇头,努力挥去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当他转身的时候,就看到妹妹一脸委屈到要哭出来的模样,这下他才回想起刚才在茶馆发生的事。
"嗯,拍好了!"
"谢谢!"
杜诺言急忙向许杰使眼色示意,许杰眨眨眼睛,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眼光投向杜诺怡,她扁扁小嘴,抛下一滴泪珠后就转身跑去。
"快追吧!"杜诺言紧张起来。
"啊?"
"你跟她说清楚吧!不喜欢她就讲个明白,不要再令她有幻想!"
许杰点点头,高大的背影消失于杜诺言眼前。杜诺言把照相机抱在怀中,继续欣赏前面那座断桥残雪,铺在桥面上的雪愈积愈厚,直到某些地方已经被白雪完全掩盖,形成一种好像断开了的景象。在漫天飘雪下,杜诺言并不感到悲伤,反而有一种很浪漫很窝心的感觉,他甚至觉得,程俊宇就在自己身边,跟他一起在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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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杰跑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园林,杜诺怡静静地靠在一棵大树下默默垂泪,当她看到许杰的时候就"哼"了一声,然后狠狠的偏过头儿,许杰忍不住翘起一个笑,其实她是个很可爱和爽朗的女孩子,如果自己有个好像她一样的小妹也不错!
"怡……"
杜诺怡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睛瞪着许杰,脸上带点小女孩的稚气。
"还生我的气啊?"许杰柔声问,像是哄妹妹一样。
"你明知我喜欢你!"
"我……我当然知道……"
"可是你对我没有感觉,对不对?"
许杰没有作声,只是低着头儿,他怕刺激到她。
"为什么?我有什么不好?"
"你很好,真的!"许杰宠溺地抚摸她的小脑袋,一脸真诚,"长得漂亮可爱又聪明!将来一定会有一个好男人爱你的!我一直都很想有个像你一样的小妹,可以对我撒撒娇。其实你所谓的喜欢我不过是对一个大哥哥的崇拜,并不是爱情,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杜诺怡低着头,脑里想着许杰的话,其实……他也讲得没错,自己真的很崇拜很仰慕他,但到底是不是爱情呢?又似乎没到这个地步。
"别哭了,小脸都不漂亮了!让你哥知道的话一定杀了我,呵呵!"许杰捧着她的脸,爱怜地抹去她的眼泪。
杜诺怡看着许杰难得温柔的脸孔,心中感到一阵暖流,是那种可以依赖的感觉,好像哥哥一样。当下,杜诺怡立即破涕为笑,可爱的"兔仔牙"露了出来,鼻子红红的,真的像只小兔子一样可爱,许杰对她温和一笑,但下一秒杜诺怡又装作不高兴。
"哼!你不爱上我是你走宝!"
"对对对!是我没有这种福气,可以了吧!这里很冷,回去找你哥吧!"
"等等!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为什么这样问?"
"女人的直觉!"
许杰看了看杜诺怡,然后轻轻呼了一口气。
"算是有吧!"
"什么叫算是有?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许杰倚在树干,眼望前方淡然一笑。
"她很美的吗?"杜诺怡问。
"呃……不美的!就是……愈看愈好看的那种吧……"
"原来是气质型!"
许杰没有作声,但杜诺怡看到他眼下那眷恋深情的眼神,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许杰有着这样的目光。
"你大概很爱了她了吧?"
许杰抬头看着她,又再次淡淡一笑,只是这个笑蕴藏了很多很多苦涩和辛酸。
第 11 章
"平湖秋月"是陈振华经营的杭州菜馆,近几年在杭州非常受欢迎,生意愈做愈大,它受欢迎的原因除了菜式创新又不失杭州风味外,更重要是这间菜馆待人热诚亲切的服务态度,每次都让食客有种家的感觉。
陈振华和杜诺言来到菜馆,陈振华吩咐厨师为他们准备了多道菜肴。两人到了一间充满古风和优雅气息的厢房,房间内的装潢很有中国特色,墙上挂了不少字画,红木的柜台上摆放了精致的白瓷花瓶,房间中央有一张供七至八人用的饭桌,上面有一个圆碗形花盆,里面是一朵朵紫色的小兰花。
两人坐下来,忙着用滚水清洗茶具碗子。
"你说阿杰现在如何?"陈振华说。
"呵,这个丫头不易对付,杰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二人相视而笑,自从那天许杰跟杜诺怡说明一切后,她就处处为难许杰,说是许杰令自己误会,弄得自己对他生情愫,还说自己已经把许杰甩了,现在是兄妹关系,但仍然要好好惩罚一下许杰!于是杜小姐身边就多了一位私人保镖加小跟班,这一天跟妈妈出外购物就唤使许杰做苦力,陈振华和杜诺言在后面看着许杰一个大男人被个小丫头呼来唤去,都不禁摇头叹息,唯有在心中祈祷,希望许杰可以撑得住!直到几不多吃中饭,杜小姐仍然舍不得离开化妆品店,于是陈振华就跟杜诺言先来菜馆等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