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杜诺言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宫殿外的白墙下有一个穿红布衣的藏僧在微笑地凝视自己,那个笑容直直进入杜诺言心上,那个僧人显得有点不真实,却又真的站在远方,好像吸引住自己走过去一样,当他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晕眩,钟小佑连忙扶起他。
"言哥……你没事吧……"
就在这个时候,许杰万分焦急奔跑过来扶住他两肩。
"言……小言……你怎么了?"
杜诺言茫然地看着那位僧人,他还是看着自己慈祥一笑,什么都没有做,就这样直视自己,最后杜诺言感到眼前一黑,堕进无底的黑暗深渊之中。
第 14 章
程俊宇高高兴兴从菜市场回到家里,他今天买了一尾桂花鱼,杜诺言很爱吃鱼,而程俊宇最喜欢就是看着他吃鱼的样子,那张小嘴津津有味的咀嚼着,不时伸出舌头舐下唇,好像只小花猫一样!
当他打开门的时候,发觉屋子一片漆黑,杜诺言则目光呆滞的坐在沙发上。
"小言,你看我买了什么回来?是你最爱吃的桂花鱼呢!"
杜诺言抬起一红肿的眼睛,满怀恨意和怒火的瞪着程俊宇。程俊宇连忙放下东西,蹲在他面前。
"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了?"
"这是什么?"杜诺言从身后拿起一个小小的白色盒子,里面全都是五颜六色的药丸。
程俊宇原本高兴的心情一下子沉下来,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告诉我……告诉我啊!"杜诺言是头一次这样吼程俊宇。
"小言,我……"程俊宇呼了一口气,轻轻握着杜诺言的小手苦笑,"我可能有癌症。"
杜诺言大大的喘气,手掌盖着自己的额头狠狠一抓,呼吸开始混乱,红眼毫无焦点的看着前方。
"癌症不是绝症啊……"程俊宇努力挤出一个笑,"何况我平日身体也不错,又经常做运动,对不对?"
这句话更加刺痛杜诺言的心,没错啊!他平日身体这么好,又常常做运动,为什么现在……
"你不要再说……"杜诺言双手掩耳,头儿一垂下去,埋在膝盖之中,可是程俊宇仍然继续安慰他。
"我这几天都看过医生,他说我情况不坏,吃药控制一下就好了,还有……现在医学这么昌明,癌症被医好的人又那么多……"
"住口!!!"
杜诺言用尽自己的所有力气把程俊宇拉上沙发,自己就跨坐在他身上,他用力扯下程俊宇的西服,然后伸出那双剧烈颤抖的手胡乱解开衬衫的钮扣,碗豆般大的泪珠一滴滴流落。
"你要干什么?"程俊宇一脸愕然的仰望着他。
"做//爱!和我做//爱,现在!"
只有这样才可以暂时忘记痛苦!
杜诺言捧着他的脸,低头狠狠堵住他的嘴唇,双手没有停止过动作,可是程俊宇什么反应都没有,如果刀可以把他的心脏刺穿,那么这把刀就一定是杜诺言。
杜诺言始终做不下去,他无力地抓着那件已经被他弄皱的衬衫,发出痛不欲生的嚎哭声。程俊宇轻轻将他抱着,抚顺的他背部,温柔地呵护着,杜诺言埋在他的肩窝里放声大哭。
这一夜,很漫长……
******
杜诺言醒来的时候又见到许杰,跟上次他自杀一样。半梦半醒间,他感到有些毛茸茸的东西抵在自己下巴上,然后颈项有点湿润,当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听到耳边有人在哭,为什么……跟刚才做的那个梦那么相似?在自己耳边哭的那个人,跟梦里的自己是这么相似啊!
"杰……杰哥?"
"你没事吗?"许杰收起眼泪,无比关切的摸着自己的头儿。
医生为杜诺言做了检查,原来他是出现了高原反应,幸好反应并不算大,只要吃点药和多休息就可以了,可是许杰仍然不放心,一直追到外面问医生到底还要注意什么。这时,钟小佑坐在杜诺言床边。
"言哥,感觉好点没有?"
"好一点了,唉……真没用,竟然就这样晕倒!"杜诺言嘲笑着自己。
"其实很正常而已,我第一次来也经常感到晕眩,我见你今天早餐吃得很少,下次应该叫桑姆太太逼你吃东西!啊……想不到那个冰山脸对你那么紧张,刚才你一晕倒他就立即背着你走来医院了,竟然跑得比我还要快!刚刚他哭得那个惨啊……"
听到钟小佑这样说,杜诺言内心又一阵惭愧,自己总是令杰哥担心。
"杰哥真的对我很好,好像我亲哥哥一样,可是我老让他操心!"
钟小佑细细看着杜诺言的神情,然后托托眼镜,低头轻笑,心里喊了一句:傻瓜!
******
杜诺言出院后,得到桑姆太太,还有许杰和钟小佑争相的"细心照顾",身体已经好很多了,不过杜诺言日日夜夜都在想着那位对他微笑的僧人,他没办法忘记那种带着深意的笑容,那个僧人好像有话想跟自己说。
这一天三个大男生来到羊八井地热温泉,它位于拉萨西北约九十公里的羊八井镇西侧,这里地热资源非常丰富,终日热气弥漫,蒸汽灼人,到处都有热门的浸温泉地点,好像是热泉、沸泉、热水湖、水热爆炸穴等。就算不选择浸温泉,也可以站在这里欣赏由热气和白雪皑皑的高山所构成的天然奇观!
钟小佑和杜诺言换了一条泳裤坐在温泉旁边,他们首先把脚浸在清澈碧绿泉水里面,适应一下水温,杜诺言看着一片蒸气弥漫的环境,加上前方就是一座座高耸入云的高山,不禁惊叹大自然的力量,他的双脚被温热的泉水包围着,一股暖流开始由下而上流遍全身,他感到自己也变精神了!
"哈哈!言哥,你看看后面!"
钟小佑兴奋地拍他的肩膀,杜诺言顺着他的视线一望,也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只见许杰半裸着身子,下身却不是穿着泳裤,而是用一条白色大毛巾包裹住自己,那条大毛巾长及脚踝,看上去好像穿了一条裙子一样!
"哈……喂,阿叔!想不到你那么保守!你放心吧,这里没有人会侵犯你呢!"
"钟小受,你跟我闭嘴!"许杰脸红起来。
"哈哈……连言哥也笑你了!"
杜诺言掩住嘴巴忍笑,许杰这副模样真的太趣怪了!
"杰哥……我说啊,人人都穿泳裤,你干嘛穿成这个样子?"
许杰瞪瞪两人,干脆走到另一边坐下浸脚。
"嘿嘿,我知道这家伙为什么穿成这样!"钟小佑低语,一脸奸笑。
"为什么?为什么?"
"男人的秘密!"
"我不是男人吗?"杜诺言一推钟小佑。
"算了,当我没有讲过吧!哎呀……你看看那个家伙,想不到身材那么好,六块腹肌呢!手臂比我小腿还要粗!"
"当然吧,人家是情场浪子呢!"杜诺言笑了笑。
"呵呵……如果他不是那么冷酷,也是一个完美总攻!"钟小佑摸摸下巴。
"你真是……"杜诺言拍拍他头儿,钟小受……果然改得没有错!
热腾腾的蒸气下,三人跳下水里享受温泉浴,钟小佑在碧波中畅泳,顺便跟其它游客寒暄一番。许杰则和杜诺言静静浸在水里,背靠大石,旅程来到这一站,杜诺言才真真正正感到放松,听着流水渤渤的声音也几乎舒服到要睡着,清水就像一个天然按摩师,消除你身心的疲倦。
"杰哥,舒服吗?"杜诺言碰碰他湿润的肩膀。
"舒……舒服……"
"杰哥,你很热吗?是不是不适应?"杜诺言看到许杰脸上满布汗水。
"不……不是……挺好的!"许杰用手抹汗。
"呵呵……对了,你为什么身材那么好啊,真令我妒忌呢!"杜诺言靠近他身边,伸手搭着他壮阔的肩,一直低头仔细地打量他,几乎想伸手去摸。
"好……好吗?"许杰舐舐下唇。
"是非常好啊!程俊宇也不及你呢!"
此时,杜诺言看到远处围了一群人,他们手上拿着一盆盆鸡蛋在津津有味的吃着。
"咦?是温泉蛋呢,我过去看看!"
杜诺言跳上水池缓缓跑过去煮温泉蛋的地方,许杰遥望他的背影,然后干脆把整个人潜在水中清醒一番。
杜诺言混入了人群之中,惊讶的发现在一堆泥土上竟然有数十只在沸水中滚滚跃动的鸡蛋,原来这个地热温泉的水温是可以高达九十度以上,所以煮蛋甚至煮面也没有问题,把鸡蛋放在水里,十多分钟就可以吃了!
"你好,你也吃吧!"一位说国语的中国妇人对杜诺言友善地递上几只鸡蛋。
"哦,谢谢你!"
杜诺言把手中其中一只鸡蛋敲碎,然后把里面鲜甜的蛋汁吸吮入口。
杜诺言一边吃一边走往其它地方看风景,在这个时候,他看到山下有一位穿红布衣的僧人,又是他了!那个僧人就站在一片高原地上看山景,微风吹起他的僧袍,显得庄严神圣,那位僧人回过头,又是微笑地看着自己,更对自己礼貌的点头合十。
只要看着那位僧人的模样,杜诺言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走近他,很想跟他讲话,当他想走下山的时候,许杰在后面喊着他。
"小言,回去吧,这里风大啊!"
"杰哥你看,是温泉蛋呢!很好吃的,你也吃一个吧!"
许杰笑笑,然后敲碎温泉蛋进食,当杜诺言再回头的时候,那位僧人已经消失在在平原上,杜诺言黯然下来。
"小言?"
"哦……嘻!"
这个时候,杜诺言灵光一闪,他看看四周围的环境,当发现没有人的时候,就立即扯下许杰的白毛巾!
"哇……你干什么?"许杰吓得掩着下身。
杜诺言瞪大眼睛盯着许杰下半身,竟然是------有穿泳裤的!!!!
"为什么……哈哈哈,你不是吧杰哥……哈哈"
杜诺言大笑着跑开,许杰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別跑啊!"许杰追赶着他大喊。
"哇哈哈……原来有人有穿泳裤的……哈哈……"
青空上万里无云,巍峨高山下两个只穿着泳裤的大男孩在你追我逐,犹如小孩一样。在山下苍翠的平原上,一位僧人怀着柔善的目光看着他们。
第 15 章
八廊街是拉萨一条充满风土民族特色的商业街,主要是售卖手工艺品,例如是藏饰、尼泊尔式的首饰、藏刀、珠宝、法器、地毯、挂毯、唐卡等等。杜诺言一行三人离开温泉后就来了这里逛逛,沿路上,杜诺言的思绪一直围绕住那位僧人,他有种预感,觉得他们会再见面的。
三人进了一间买珠宝银器的小商铺,里面陈列了珍珠、玛瑙以及各种银器玉器,杜诺言想起以前他跟程俊宇也很喜欢逛首饰店,那个傻佬最喜欢就是对着镜子又戴项链又戴墨镜,还不断向自己摆出酷酷的表情,经过一番扰攘后就笑嘻嘻带着杜诺言离开,此时,总是会听到老板在后面的咒骂声!
这时杜诺言被一只纯银的小指环深深吸引着,指环上雕刻了一些细小又精致的藏文,看起来好像花纹一样,许杰和钟小佑都靠了过来。
"好精致呢!"钟小佑说。
"你试试吧!"许杰说。
杜诺言把指环随意地套在中指上,竟然发现是那么契合,不太松又不太紧,感觉就好像这只戒指本来就是属于自己一样。在这个时候,店铺的老板走过来,友好的向他们用国语打招呼。
"你们好!先生的眼光真好,你知道这只指环上的藏文是代表什么意思吗?"
"是什么意思?"杜诺言用国语问。
"这个是佛经里的一段经文,是保平安的意思!"老板真诚地道。
"原来是这样……"
"小言,喜欢就买下来吧!"许杰说。
"对呀,来西藏一定买小手信回家的!"钟小佑接着说。
最后杜诺言终于把指环买下来,不过他并不打算套在手指上,而是选择挂在颈部。杜诺言摸摸胸前的指环,忽然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大概那个老板没有骗他们,这只指环真的能够保平安。杜诺言笑着抬起头望出大街上,竟然又见到那位僧人站在远处温和地微笑,他就站在对面的人群之中,车子阻隔了他们对望的视线,正当他想追出去的时候,僧人已经转身离去,杜诺言知道,或者现在不是方便说话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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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杜诺言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为什么那个人僧人要跟着自己?明明两人素昧平生,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很想接近对方,到底是什么牵引着他们呢?
晨光渐露,窗外是一片鱼肚白,隐约听到知鸟在轻轻呜叫,杜诺言下了床,看到躺在另一张床的许杰仍然在甜睡着,他于是蹑手蹑脚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大街上空无一人,杜诺言一直顺着感觉往前方走去,他知道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自己,使他不得不去靠近,去发掘。最后,他到了这个小城镇外的一片稻草原,风带点凉意,却又是清爽舒畅,连绵群山包围着这片稻草原,一切都是这么闲静而神圣,杜诺言仔细环视这儿,果然真的看到一位僧人正在背对着自己。
僧人回过头儿,好像是感觉到他的出现。僧人约六十多岁,皮肤是黄土色的,中等身材,脸型略长而瘦削,五官扁平,带有浓厚的藏民色彩,他的眼神带着祥和和友善,而且眼底非常清澈,几乎可以把你看穿,他就像是位大智者一样能够令你臣服。
"你好!"僧人对杜诺言双合十敬礼,讲着国语。
"大师你好!"杜诺言也对他恭敬地合十,"大师……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贫僧并没有跟着你们,"他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很轻,"只是缘份牵引,所以才会经常碰面。"
"大师……有话要跟我说?"
"本来我是不应该对你讲的,可是上天指引我这样做,而且施主又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所以我好应该把这件事对你说一遍。"
"到底是什么事?"
"这次是否有一个高大的男人跟施主一起同行?"
"是呀,是我朋友。"
"你的那位朋友命中注定有一个灾劫。"
"灾劫?"杜诺言不敢相信的说,"怎么会这样?大师……为什么要跟我说却不对他说呢?"
"因为……只有施主才可以化解这个劫数。"
"我?"
"没错。"
"请大师指点!"杜诺言一脸诚恳,合十相求。
此时,僧人慢慢走到杜诺言面前,他伸出右手手掌轻轻一碰杜诺言的胸口。
"用这里!"
杜诺言掩着自己的胸口,用心?用心去化解?许杰……许杰会有麻烦?
僧人看到杜诺言挂着的那条项链,项链上是那枚藏纹指环,僧人伸出手拿着指环细看。
"是你昨天买的吗?"
"哦……是呀!"
"上面写的是经文,有……保平安的意思!"
"对。"
"嗯……挺好!"僧人意味深长一笑。
"大师,虽然听到你这样说……我有点儿怕,可是我不会让我朋友出事的,很感谢你今天告诉了我!"
"施主是否有位很重要的人过身了?"
"对呀!"杜诺言难以置信他的话,他真的什么都知道?太神奇了吧!
"也许……那个人会在天上保佑着你们的,既来之则安之吧!一切往往有定数,平常心面对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