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二时,许杰一个人来到圣他摩尼加的酒吧区,刚才他对杜诺言说自己要出外的时候,杜诺言没有作出任何响应,仍然是独个儿坐在阳台。如果知道说出自己的心底话会令他陷入痛苦之中,许杰宁静一辈子也不说出来,他做错了……
许杰来到一个气氛安静又带点浪漫情调的酒吧,这里有现场乐队为人客弹奏蓝调音乐,这个时间人并不算多,所以是一个非常适合聊天谈心的好地方。当他进入酒吧就看到李晓岚坐在吧台的位置,李晓岚见到许杰立即向他挥手示意,面带深不可测的微笑,许杰走到他身旁坐下。
"喝什么,啤酒?"李晓岚说。
"冰水可以了。"许杰对调酒师说,完全把李晓岚当成透明。
"我今次来洛杉矶工干,顺便旅行,却想不到会遇到你。"李晓岚勾起嘴角一笑,"看样子你仍然是单相思呢……"
许杰脸上挂着冷漠,李晓岚灌了一口啤酒。
"应该说你是情痴,还是……说你白痴呢?"
听到李晓岚这样说,许杰瞪了他一眼,李晓岚以微笑回应他。
"那个杜诺言……样貌很普通而已,我还以为是什么美人儿令你足足单恋了十年呢……"
其实刚才在咖啡馆见到许杰的时候,李晓岚直觉觉得那旁边的人就是杜诺言,所以他故意去吻许杰,再瞧瞧两人的反应略知一二了。
"你想怎么样?"许杰冷冷道。
"几年没见,一开口就这样的语气,我会很伤心呢……我只是想认识一下他而已。"
"没可能!"
"干嘛,怕我伤害你宝贝吗?还是怕我将你以前不堪的过去告诉他听?"
许杰眉心一紧,李晓岚的神色黯然下来。
"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这些应该是由你亲自对他说的,我也不会搞破坏,只是……我不甘心!我要看看你那个小言到底有什么魅力!"
许杰喝了一口冰水,其实他知道李晓岚不是坏,当年……他也真的喜欢自己。
"对不起……"许杰轻轻地说。
"许先生,你现在说这些话有用吗?"李晓岚抓紧啤酒罐,然后缓缓道,"别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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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杰早几年曾经入过同志圈,他尝试过一夜情也曾经试过因为工作和感情上的痛苦而吃软性毒品,但只是维持了一段很短的时间,随后他只是偶然找一些短暂性的同性伴侣,李晓岚曾经和他在一起三个月,从外表看上来其实他们是很合衬的,但是许杰的心一直不在李晓岚那里,每次做完爱,许杰都会伏在李晓岚身上喊着"小言……",有时候许杰会在床上很疯狂,几乎要将李晓岚撕裂成两半,可是有时候他又会温柔得令你心醉,他甚至会一边做一边默默流泪,每到这个时候李晓岚都会很心痛,这个强捍的男人其实是脆弱无比和需要人呵护的,他知道他自己喜欢上这个男人。
许杰向他提出分手的时候,李晓岚没有作出什么挽留,因为他知道这是早晚的事,虽然有点失落,但他明白这个就是自己的命运。人海茫茫,一个同志要遇上可以真正依靠,可以一生一世的有多少?但是李晓岚真的很不甘心,他知道"输,也输得心愿诚服!"这个道理,他很想知道那个令许杰日思夜盼的杜诺言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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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我只是想接触一下他,我保证不会生事,你就当……是还我心愿,好吗?"李晓岚渴望地说。
许杰看着李晓岚这副平日骄傲的脸,他知道自己伤了他,就好像杜诺言伤自己一样,他深深明白这种痛苦。
"好,可是你要保证你会安分。"
"一定。"李晓岚凝视他俊朗的侧面,然后感慨一笑道,"想不到……你比我想象中更爱他……"
两人足足聊至清晨,大家都不再去提以前的事,只是描述一下各自的近况,其实如果他们没有过情侣关系,或者他们会是一对好好的知心朋友,因为他们都了解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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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诺言整晚都没有睡,只是在床上不断听着那几盒录音带,重复了一次又一次,可是脑海里全部都是许杰的脸。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那个冷漠的许杰,想起那个曾经打过他的许杰,想起那个对自己温柔的许杰,想起那个为自己哭的许杰……杜诺言已经习惯了许杰,觉得他对自己好似乎是理所当然,而现在这份好意却只会令他却步。
杜诺言回想起以前他们三人聚在一起的时光,当自己和程俊宇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的时候,许杰在想什么?杜诺言深知道这十年来对许杰兄长般的感情不能够一下子变成另一种性质,也就是说,许杰也是同样地不能够一下子不爱自己,忘却自己。想到这里杜诺言真的很痛苦,程俊宇……这些就是你安排的吗?是你要我去接受考验的吗?
许杰回来见到杜诺言坐在床上的时候愕然了一下,他慢慢走到床边坐下,看着抱膝而坐的杜诺言。
"干嘛不睡?"许杰轻轻地问。
"睡不着……"
"小言……我不会逼你,我们可以好像以前一样,我不会再提喜欢你的说话,我真的不希望因为我而对你造成困扰,你明白吗?"许杰真诚道。
杜诺言点点头,目光还是那么呆滞。许杰实在抵受不住,粗重的呼了口气,然后一把将他圈在怀里,这个拥抱不带任何情//欲,只是一个安慰式的拥抱。
"你知道我只想你振作,想你快乐……什么都不要去想,放心去玩就好了!好吗?"许杰在他耳畔低语。
杜诺言眨眨眼睛,然后在他安全温暖的怀中慢慢闭上眼睛。
第 21 章
许杰租了一辆出租车驶出洛杉矶市中心,准备去跟李晓岚会合。一路上,坐在身旁的杜诺言默不作声,头儿一直向着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由小悠小静的度假海滩慢慢变成一座座商业化的高楼大厦。
许杰不时偏过头望向杜诺言的侧面,以前他曾经有一个很傻很傻的幻想,就是杜诺言能够坐在自己架驶的车子里,一边开车一边握着他的手,然后陪自己走过很多公里的道路,不过今日要实现这个幻想的机率应该是零。
"李晓岚在等我们吗?"杜诺言忽然开口,把许杰吓了一跳。
"呃……对,他想见见你,他没有恶意的,只是想有伴儿而已。"
"嗯……你们到底是怎么样?"
许杰沉默,他知道杜诺言一定会问他,可是他应该怎样回答,难道说是因为太想念你,太渴望你,所以不断去寻找替身吗?
"小言……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对你说……我以前……的确曾经迷失过,也做过不好的事,但是这些都是过去了,我现在跟阿岚只是朋友,没有其它!"
杜诺言一直盯着他,许杰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其实不需要多作解释,因为杜诺言对自己根本没有存在特别感情。
"杰哥……"杜诺言微微一笑,"我们还是朋友吧!"
许杰眼神黯淡下来,下一秒换上了一个微笑,轻松地说,
"当然!"
杜诺言曾经有一丝的怀疑,如果当天许杰比程俊宇早来一步认识自己,那到底自己会不会喜欢上许杰呢?不过现在想这些已是徒然,他唯一可以知道的是,自己半生的爱已经给了程俊宇,自己大概是无办法再去爱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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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约了李晓岚在市中心的一间西式餐馆吃中饭,当看到李晓岚的时候,杜诺言其实有点怕,因为他还记着李晓岚那天看他的目光,完全是情敌看情敌那种锐利的眼神,不过这天见到他则来得友善,再也没有敌意,唯一不同的是,他看许杰的目光仍然是带着点点情意。
"你好,叫我阿岚可以了,我可以叫你言哥吗?"
"可以。"
这顿饭其实吃得蛮轻松的,李晓岚是个高傲自信的人,但是这种高傲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反而会令你很欣赏他,他是在一间广告公司里干活儿的,有好几个有名的广告都是李晓岚一手策划,人们时时都说他是"广告界奇才"。
吃饭其间,聪明的李晓岚察觉到杜诺言和许杰之间的隔膜,他也看到许杰时时不着痕迹地照顾着他,李晓岚明知跟他们在一起自己会心痛,可是现在除了心痛之外还带点羡慕,亦觉得面前的许杰跟以前的他完全判若两人,又或者现在这个许杰才是真正的他。李晓岚淡然一笑,也许自己其实根本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杜诺言对李晓岚的戒心已经慢慢减低,他看得出这个男孩曾经深深爱过许杰,亦深深被伤害过,这下,杜诺言感到一阵心酸,其实……自己现在不就是正在一样伤害许杰吗?可是难道他又想这样的吗?他突然想起钟小佑的话,情情爱爱也不过如此,同性恋异性恋又有什么分别?
席间,李晓岚为了消除尴尬的气氛还讲了几个职场上的小笑话,他一直留意着杜诺言的神色,一直在发掘他到底有什么吸引的地方,他暂时对杜诺言的感觉是觉得他是个心思很细腻,也是一个温和谦逊的人,跟他一起你会觉得很放松很舒服,是不是正是因为这种普通,所以就令到许杰这个不普通的人被吸引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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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行三人来到洛杉矶体育场,为的就是去看洛杉矶湖人对奥兰多魔术的NBA总决赛,杜诺言平生最爱的体育就是篮球,所以能够亲自来到这里看一场篮球赛绝对是他的梦想!他记得以前常常跟程俊宇在家看球赛到天亮,试过有一次因为太兴奋喊得太大声,弄得邻居向他们投诉,这都算是他们之间一个大笑话,杜诺言常常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他可以拥有一个各方面都跟自己非常契合的伴侣。
三人坐在靠前的位置,手上都拿着沙拉包,爆米花和汽水,杜诺言一直兴奋得坐立不安,许杰则望着他宠溺而笑,这些李晓岚都看到,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妒意已经渐渐减少,反而还觉得其实他们互相补足的。
球赛开始了,球星高比拜仁一出场,杜诺言就跟全场所有人一样站起来为自己偶像欢呼,表情高兴极了!许杰看着他好像小朋友一样的表情都被他感染,干脆一起欢呼,李晓岚不禁为他们摇头一笑,同时他亦有一点惊讶,因为他从未见过许杰这么开心,原来许杰的开心与不开心,都是跟杜诺言有关,这种强大的影响力自己恐怕是做不到了吧。
赛事进行得如火如荼,湖人队每入一球,杜诺言就会兴奋得弹起来,全力扩张嗓门大喊"加油!",每当另一边的魔术队又追一球,杜诺言都会跟其它支持湖人的观众向魔术喝倒采,甚至连喝倒采的手势都会做,每当看到魔术队有人犯规,球证却不罚他们的时候,杜诺言就会好像菜市场那些女人一样高声咒骂,几乎想将手上的爆米花抛出去。
此时,一向安静的李晓岚突然跳起来大喊"魔术加油!!!!",杜诺言一脸惊愕的看着李晓岚,然后哼了一声继续举起双手高喊"湖人加油!!!!"
许杰为两人可爱如小孩的模样几乎笑得肚子痛,他也忍不住要加入阵营,站了起来雄浑地大叫了一声"湖人加油!!!"听到许杰也支持湖人,杜诺言咧嘴一笑,李晓岚则双手叉腰,一脸不服气,一直喊着支持魔术。终于杜诺言喊累了就停下来,他坐在位子上托着下巴,笑呵呵地看着两个傻瓜你推我撞,各自支持自己的球队,心想:这两个人……好像是不懂篮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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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晚上回到圣他摩尼卡的酒吧区,他们选择坐在一个露天酒吧喝啤酒,好好享受被海风吹着的宁静晚上。
"啊……累死人呢……"李晓岚打了个呵欠,伸了个小懒腰,声音有点沙哑。
"对了,你这次在洛杉矶留多久?"杜诺言喝了一口啤酒轻松一问。
"大约要多留两个星期,你们也快要走了是吧?"
"大概是吧。"杜诺言回答。
许杰瞄瞄两人。
李晓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回头一望,看到远处有小食售卖的小店,还不时传来阵阵香味。
"哇……很香呢……言哥,跟我一起去买吧!"
"好啊!"
许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然后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像是非常放松的感觉,不过他知道李晓岚是故意唤杜诺言出去,他有说话要对杜诺言说。想到自己曾经那样不堪的过去,许杰忽然觉得很羞耻,要是杜诺言知道自己曾经做过那些事,他会怎样看自己呢?
第 22 章
李晓岚和杜诺言慢步到海堤,这里聚集了不少游人和情侣,风沿海边吹过来,带著一点凉意,还可以嗅到淡淡海洋的咸味,杜诺言一直跟在李晓岚后面,乘著凉风他想到如果许杰在的话,他一定会温柔的问自己冷不冷。
李晓岚伏在木栅上,十指交叉紧紧握著,那张清秀又带高傲的脸一直凝视著黑暗的海洋,杜诺言在等著他开口。
"你想不到阿杰喜欢的人是你吧!"
杜诺言小心翼翼瞄著他,一时间不知道怎样开口。
"我也想不到呢……明明我比你长得好看。"
杜诺言一愕,接著看到李晓岚轻松地笑了笑。
"我们曾经一起三个月,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你,因为……他每次在床上都叫著你的名字……"李晓岚静静道出,压抑著心中的痛。
杜诺言双手抵著栏杆,用手掩脸发出一个叹息,然后两手呈合十状放在唇上,满脸烦恼。
"坦白说,我很喜欢很喜欢阿杰,起初是因为他的外表,但是当我真正认识他,我就知道这个男人其实很脆弱,他不是你想像中那麼坚强,他总是……把所有烦恼收在心底。只是三个月已经不容易,那你可以想像到他对你十年的感情吧!"
"我真的不想弄到这个地步……我真的不想……"杜诺言皱皱眉。
李晓岚深深看著杜诺言,要是自己被许杰狠狠伤害过,那麼现在的许杰就跟以前的自己一样。
许杰,你现在可以体会到我当时的心情吧……
"你和阿杰将来是怎样我不知道,亦不想去知道,可是我只想你做一件事,就是不要再伤害他,因为我知道这种心情。"
杜诺言用手摸摸额头,心中满带罪疚,他现在才知道,原来把一个人伤害到最深的程度不是一句"我恨你"或者"我从来没有爱过你",而是你什麼都不知道还一直对他笑,接受他对你的付出,把他当作是你最好的哥们。
"你知道吗?其实要输给你我一直都很不甘心,不过直到我今天跟你相处过,我终於都明白阿杰为什麼那麼喜欢你。"杜诺言狐疑地看著李晓岚,李晓岚淡然一笑,"因为你善良,没有心机!"
对於李晓岚对自己的评价,杜诺言也不知道应不应该高兴。
"杰哥以前……是不是曾经做过不好的事?"
"这个留待他自己对你说吧,但其实谁人没有迷失的时候?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李晓岚语带双关的说。
"其实杰哥不讨厌你的,他想跟你做朋友的。"杜诺言说。
"没可能,没可能再做朋友的了……"李晓岚板著脸,高傲的表情又出现在他脸上。
杜诺言微微点头,也是的……要是你曾经深深爱过一个人,真的不可能再重新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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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三人都一起在洛杉矶游乐,他们也很有默契地不提任何事,所以这几天都是在愉快和平静中度过。经过连日的相处,杜诺言很欣赏李晓岚这个人,他是个很有思想和才华的人,口才也非常好,令你不得不佩服他的想法,也许好像李晓岚这种聪颖的人才会看得上同样是不平凡的许杰,杜诺言细心地看著两人,脑海里幻想两人以前是情侣时候的模样,他们很配,一个像火一个像水,不过要是他们真的谈恋爱的话……大概也不会长久,李晓岚的性格太尖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