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儿……”云骞低声的唤著云蓦,在云蓦慌张的迎在面前时,无力的躺了下去。
看著师兄惨白的脸,云蓦几乎要哭出来,不知道师兄体内的春药有没有解开,想起师傅不让师兄回去的话,云蓦无措。
噬魂(11)
君唯……日後我便唤你君唯,可好……
君唯,等我回来……
剔透的泪顺著眼角,落在发迹。莫名的感伤,让云骞阵阵心酸。
“无名……”低声的唤,云骞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厉害,摸至胸前,似性命般护著的铜镜竟无了踪影,慌乱的起身,浑身酸痛。
“师兄,师兄,你怎麽起来了!”云蓦紧张的扶著云骞,手中的汤药摇晃著泼洒出来。
“蓦儿,你可看到师兄的铜镜了?”苍白的唇,轻叹般的声音。
云蓦愣了一下,他满以为师兄醒来後会质问自己为何会出现於此,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个晚上,莫料师兄竟问了这样不相干的事情。
“师兄,我没注意……”云蓦心虚的说道,定是自己送师兄回客栈时,丢在路上了,看师兄与那镜精的关系似是不错……
云骞踉跄,坐在椅子上,呼吸变得凌乱。
“师兄,你快将这药服下……”手忙脚乱的端起还剩半碗的药汁,见云骞呆滞的样子,云蓦著急的扯住云骞的衣袖。
“不行,我要去寻无名……”执著的想要站起,惹得一阵轻咳,云骞惨白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师兄,你如何知道昨日我们所走的路,你喝下这药,我便陪你去寻,可好?”如哄孩子般,云蓦柔声的安抚。
云骞瞥向云蓦,眼中一片空洞。
猛得将药灌了下去,云骞瞬间的眩晕,却站立起来,跨步向前。
“师兄……”云蓦赶紧的跟上,无奈的叹出声来,师兄如此这般,怕是早已被迷了心志。
“无名……无名……”云骞不停的唤著,战栗的行走,摔倒,再挣扎的起身,未行一半,已是满身泥泞。
“师兄,这便是昨日我遇到你的地方……那妖精必是趁机逃了去……”见师兄失魂般的向前,云蓦咬牙,虽有许不忍,还是说了出来。
“蓦儿,无名不是妖精。”声音虚弱,却坚定。云骞顺著树干滑坐在地上,泥土映湿道袍,已分不出颜色,“蓦儿,师兄只是有些担心无名……”
“一个妖精,有什麽好担心的,若说担心他去为害人间,我倒还相信……”云蓦满脸不服的小声嘀咕,自己与师兄自幼一起长大,从未见他对谁这般的用心,本以为是秉性的冷漠,却不料竟对一个精灵如此的痴心,这口气如何咽的下去。
“蓦儿,无名他不是……哎,算了,回去吧。”云骞轻叹,有些艰难的站起来,径直的离去。身上泥土的痕迹,显得沈重。
云蓦愣在身後,许久的不能动弹。师兄应该是生气了,他从未看过师兄有过任何的情绪,今日却是看了个周全。
午後的阳光洒在云骞灰色的衣上,云蓦忽的有一种寂寞的情愫。眉毛缓缓的舒展开来,或许这是师兄的劫难,或许这也是师兄幸福的可能。
不知道将师兄面上的易容霜除去,会不会引的那妖精回到师兄身边呢……云蓦暗暗的想,笑意自嘴角渐渐的化开。
噬魂(12)
云蓦一直自诩是个万事难不倒自己的人,但此时却是没了主意,出观前,师傅一副若放得师兄早归,便要吃了自己的表情。可是,师兄这毒要是再拖下去,怕是到时候师傅想师兄回去,也不能了。
罢了,罢了,被师傅禁足事小,师兄丢了性命可就是大事了。
“师兄,我们这便回云清观,可好?”云蓦扶起倒床的师兄,小心的询问。
云骞不语,只微微的点头。易容的效果在昨晚被云蓦强行的洗去,没有遮盖的脸颊,更为苍白。
云蓦歪著脑袋看著云骞俊朗的面容,师兄可是公认的美颜,纵使自云游後便鲜少回观,但每年回去助师傅降妖的日子,总是惹得芳心无数,这镜妖怎会美色当前仍无动於衷呢,难道真的是逃走了……
马车在小道上急速的行使著,扬起的灰尘引得偶尔出现的路人抗议的轻咳。云骞斜倚著车窗,漠然的看著窗外稀疏的人家,颠簸的车子将云蓦的酒水,泼洒在木质的车底。
“啊……上好的女儿红啊……我攒了好久的钱特意来京城买的啊!”云蓦的尖叫,震彻车内,连拉扯的马儿也似被吓到,踉跄了一下,剩余小半的酒也尽数的落了下来。
云蓦苦著脸移至云骞身旁,本想问问云骞有没有剩余的银两,以解酒虫之害,却是连唤几声也不见答应。
“师兄,君唯是何人?”云蓦突然的问道,声音贴在耳边,云骞猛的一颤,终是回头看向云蓦。
“你如何知晓这个名字?”云骞的话语虽平静,但隐忍著的不安也是显然。
“当然是师兄你唤出来的了,你每夜的梦语总会说著两个名字,一个无名,一个君唯。”云蓦无视著师兄的诧异,满脸坏笑,“无名嘛,我知道是那镜妖,不,镜精的名字……”看著云骞拧起的眉头,云蓦讨好的改口。
“那……这君唯又是何人呢,师兄?”云蓦拉长了语调,如调戏般的倚向云骞。
“我也,不知道……”云骞说的很慢,一股忧伤的味道散在空中。
云蓦不再说话,只默默的收拾著因破碎的酒器而显得凌乱的车内。
很小的时候,他曾偷听到师傅和师叔的对话,虽然大部分的都听不懂,但是还是隐约的知道,师兄背负著痛苦的回忆,即使师傅已在其出生时便封印了大半,但这些残留的悲伤依旧将年幼的师兄折磨的几近疯狂,於是,师傅只得再次的封印,这次的封印,将师兄所有的记忆都阻止在冰冷的角落,从此,他再没听见师兄半夜的哭泣声。
君唯一定是师兄很重要的人,一定是,不论怎样的阻拦,怎样的禁锢,也无法让师兄忘却的那个人。
云蓦突然觉得师兄似乎在哭泣,泪顺著胸膛,一点一点落在心上,叮咚的敲打声,声声入耳,那些泪有多重呢,师兄的心应该很痛吧。云蓦向前想要拥住眼前这个漠然,却满是悲伤的男子。却不能动弹,那瞬间,他开始知晓,这便是那个人留给师兄的记忆,那些不能愈合,不用劝慰的伤口。
噬魂(13)
由於我不会写那啥啥的剧情,所以这篇文还是2W字……
至於是什麽剧情,等著看最後一章就知道了……闪……
云清观,江南最大的道观,其掌门云真人曾一度高居国师,只是在二十几年前,突然的返乡,自此虽也偶尔的为人解些异事,却已是鲜少的与人相交。
“师傅……”云蓦小心的蹭到云真人的面前,自己明明已经跟师傅解释了带师兄回观的原因,师傅也是紧张的去探望师兄,怎的刚去便回来,且一脸的阴沈,难道这毒连师傅也解不了吗。
“云蓦,你说你师兄中了什麽毒?”云真人举起茶杯,悠然饮下,这“毒”字却似自牙缝中挤出来。
云蓦一愣,师傅如此的连名带姓的唤自己,定是没有好事,赶忙的解释道,“师傅,我可是一路谨记您的嘱咐,要拖住师兄,只是我哪能料到那家老爷这般的狠毒,师兄为其女除了恶鬼,他倒反要毒害师兄,一次毒不到不说,竟还有第二次,还用了那样卑鄙的手段,师兄真是可怜,怎麽会有这些无耻之徒……”
云真人挑眉,茶水在杯中荡著微微的波澜,似是在警告著云蓦。
“师傅!”云蓦慌张的提高了音调,“毒,我查过了,是离魂散……”
“呵……离魂?”云真人将茶杯重重的拍在桌上,水扬出杯外,却又落回杯中,“若你师兄中了离魂,他还能活到今日?”
云蓦有些为难的挠著後脑,那毒是自己亲自查过,怎会有错,但师傅所说倒也确为事实……
“啊!师傅,我想起来了,定是那妖精的内丹起了作用!”忽的想起无名曾赠给云骞的内丹,云蓦巴结的讨好云真人。
“那是个镜妖,师兄将其收服,却没有伤他,看样子师兄还准备将他的元神,就是那面铜镜,送回观中,他应是为了报恩,曾在安老爷第一次加害师兄时,给了师兄一颗内丹……”这次的云蓦,未等师傅问及便老实的全盘托出。
“铜镜……”云真人微微蹙眉,似是想起久远的事情,“什麽样的铜镜?”
“那镜子倒没什麽特别,就是镜上盘著条没有头的龙。”
无首,无首龙……
长长的叹气,云真人似是面含这一丝悲戚,云蓦看得呆滞,自懂事以来,他从未见过师傅难过的样子,这突然的目睹,连安慰的话也无法说出口。
“蓦儿……”低声的唤,将云蓦唤醒於眼前。
“你可知为师,为何要你拦住你师兄?”缓缓的问,声音忽的变得苍老。
云蓦木然的摇头。
“一个月前,我算出骞儿命中的劫难,骞儿并非凡人,你想必已是知道……”
“你师兄本是天界的神,曾救过我的性命,因违背了上级的命令,被处以极刑,後被仙友所救,送至我观中,我自是小心待之,三年後助其转世为人……”
云蓦一惊,纵使自己知道师兄的事情,也只是两年前,偷用师傅的轮盘查出师兄的命格,才知道师兄的名字写在三界之外,不料想师兄竟是仙人。
“云清观是他重生之地,大劫当前怕也是他受难之所……我本想让你阻他回观,许能减轻些磨难,不料……”
“蓦儿,你去陪陪你师兄吧,他的毒早已解,只是气郁心中……”
“蓦儿……”
直到云真人唤出第三声,云蓦才如惊醒般点头,有些痴傻的离去。
噬魂(14)
“师兄……”云蓦期期艾艾的靠向云骞,似是还未从刚刚的惊吓的恢复过来,眼中,有化不开的愁云。
“蓦儿,有何事?”云骞淡淡的询问,不看云蓦。
“师兄,都是我不好,我陪你出观好吗?”扯著云骞的衣袖,云蓦无助的快要哭出来。
“蓦儿,可是师傅告诉你,我的劫难?”任著云蓦的拉扯,云骞只是漠然的看著远方,眼中空无一物。
云蓦点头,泪转在眼眶,湿润了云骞的袖摆。
“蓦儿,这便是师兄的命,师兄的命中要等待的那个人,纵使极致的苦难,我,也是要等著的……”微微的叹息,云骞的话云蓦并不能听懂,但他却能体会师兄,心系他人的感伤。
“说得好……”清脆的掌声,清澈的声响,骤然出现的男子,一袭青衣,走得悠然。
“这麽多年不见,没想到你还是这麽的固执……”男子走上前去,折扇抵著云骞的下颚,轻抬。
“你是何人!不得对师兄无理!”云蓦扬手向男子打去,却是未及袖边,便被远远的弹开,云蓦踉跄了一番,才得站稳。
“我与你师兄相识时,你还不知在哪处的黄泉……”手起,云蓦还未来得及看清,已是立在那里,不得动弹。
“莫要紧张,这结印只是让他安静些,不伤身的……”见云骞似要开口,青衣的男子立即的为自己开脱。
“你究竟是何人……”云骞拧眉,终是问了出来。
“全都记不起了麽……小云下手可真狠……”折扇抵在额头,男子笑得满面桃花,云骞有种错觉,男子口中的小云该不会是……
“小云是不是告诉你,命中一劫?”果然小云便是师傅麽,云骞突的不知要怎样回答。
“若我说,我来便是你劫难的开始,你要如何?”无视云骞苍白的脸色,男子说的风轻云淡。
微扬起嘴角,云骞惨淡的笑出豔丽的颜色。
“罢了……”男子一阵无力的叹息,“念在你那人儿替我照顾桀儿的这些年的份上,便让你来选好了……”
桀儿……
“你是何人?”云骞再次的问,语中有著警告的味道。
“子笙,言子笙。”男子眉眼的笑意未减半分,但在云骞的眼中,却是明显的忧伤。
“你要我如何选择?”云骞平静的问,未见男子意料中讶异。
“我可以还你前世的记忆,你可以选择要或不要,”见云骞张嘴要说话,男子摇头,执意的说了下去,“若你得了这记忆,许是万劫不复的磨难,如此你……”
“我自是要我完整的回忆,无论如何。”打断男子的话,云骞说得坚定。
“君唯,或许你的选择才是对的……”男子扬首,长长的叹息。
云骞开口,已是发不出声音。
“尘锡,你是京城的司水神,杨尘锡……你深爱著的那个男子,是梅花幻化的精灵,你唤其,君唯……”
君唯,唯君一人,君唯……
沈积了多年的过往,猛然的涌进脑中,手指插进冰凉的发间,云骞的泪,点点的落在眼前。
噬魂(15)
因为要出门,所以再传一章上来好了……
大概要2-3天吧……
尘锡,莫要去……
我是司水的神灵,如今京城水妖为患,我怎有不去之理……
尘锡,仅此一次,我求你,便让京城的土地一人去,可好……
君唯,我答应你,我定会无恙的回来……
君唯,我定会回来……
原来自己终是失了约麽,原来自己终是没能回得去麽……
记忆从那个瞬间,戛然被截断。
“子笙,我是否当年不敌妖患,死於京城?”云骞低声的问,额间隐著薄雾般的细汗。
“这该怎麽说呢……”言子笙的折扇大大的张开,俗气的牡丹,拙劣的手笔,却是这京城土地的挚爱。
“天庭大司看中了你的君唯,那场京城的水灾,你去与不去,都难逃一死……”
“大司收去了你的司水镜,当著君唯的面,挥剑,砍去了上面的龙头……君唯疯了,他举剑自刎,才逼得大司饶得你的元神。”
纵使言子笙说的平淡,云骞也听得抽痛。
“君唯,君唯他……”
“他的本体自是在大司那里,只是三十年前,他为了救出你被押往地府受刑的元神,精魄一直在外……”
精魄一直在外……这每月的十五,他要如何过……
“我的司水镜,为何会在余桀那里?”
言子笙终露出难色,他讨好的用木扇吹动云骞的袖摆,“你也知道,我害得桀儿,要受人间百苦,我自是不能出手,你又不得脱身,也只有麻烦君唯了……”
“你定是骗了君唯,说这镜子残留我的元神,又恰被余桀拾得,沾了他的气息,若不能满足余桀的一个请求,便於我有害,是不是?”
云骞拧著眉头,这是言子笙惯用的伎俩,司水镜只是一般的法器,怎能存住元神。
“尘锡,你我结交千年……”子笙的桃眼,乞求的看向云骞。
罢了,子笙的那些伤痛,怕也不比自己轻得半分。
“你为何不在我与君唯相遇之际,便来还我记忆?”
君唯,被唤作无名时,你可曾落泪过……
“我哪里会知晓,你们何时遇到,这番前来也是因为……”言子笙生生的停住了话语,他看著云骞,眼中含著朦胧的担忧。
“尘锡,你若平静的过完这世,过了奈何桥,我便有办法助你归位,我现在可消了你的回忆,你仍可继续的……”言子笙的声音忽的有些慌乱,似乎连他自己都不能明了是否真的该让云骞忆起所有。
“子笙,若让你忘了余桀,才得活命,你可愿意?”
微微的一愣,言子笙的眉角重新的扬起,桃夭般的笑靥。
“远离本体,只有精魄在外,这样的精灵最怕的是什麽,你可知晓……”
不得动情,不得乱了情愫,否则,否则精魄溃散,本体湮灭。
君唯……君唯……是否是那日的迷情让你乱了心绪,是否那不该的情欲让你散了精魄,为何,为何你明知如此,却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