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我对凌空说,“我很羡慕你和付宁,你们一定要坚持走自己的路,我们永远都是好哥们!”
凌空有些莫名,“怎么了?你睡懵了?”
我打马虎眼,“呵呵”傻笑着说:“我过年回乡下,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路上小心。”
回家后老妈朝我发了通脾气,说我越来越不像话了,天天喝酒还夜不归宿,勒令我不准再踏出家门半步。
我立即朝老妈行了个礼,“这位师太,小僧早已出家,阿弥陀佛。”
老妈当场愣在那没有反应,我说完赶紧跑回了房间,刚关上门,就听见老妈的河东狮吼,“兔崽子你活得不耐烦了,看老娘不收拾你!”
靠,简直就是一母老虎,真应该录下来给她单位同事听听,她前几天被评选为个人先进,乐得跟朵儿花似的。
我跳到床上,开了MP3塞耳朵里听,Eason唱:
谁都只得那双手
靠拥抱亦难任你拥有
要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曾沿着雪路浪游
为何为好事泪流
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周围的很多人也听陈奕迅,但他们大多听《十年》,十年之前,十年之后,很多人和着大街上音像店飘出的歌声唱。当然,更多的人听的是周杰伦,周言很喜欢周杰伦,他说周杰伦是他老哥,一个姓,他的才华不输那个吐字不清的小眼睛。
我想“呸”没呸出声,他举着胳膊,随时会朝我挥来的样子。
躺床上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到很多人围着付宁和凌空,对他们指手画脚,骂很难听的脏话,这些人群中有我,有周言,有小涵,还有张舒乐……我们嬉笑着,打闹着,跟其他人一样对他们吐口水,“死基佬!”
我被吓醒了,额头上出了些许冷汗,拍拍胸脯。操,怎么做这么个梦!
从裤子口袋掏出手机,张舒乐让我请她去吃饭。时间是两小时以前。
小涵问我KTV之后混哪去了。时间是12小时以前。
猴哥的问候短信。时间是1小时以前。
一个陌生号码的未接电话。时间是14小时以前。
现在是北京时间11点整。
我开始一个个回复,先从猴哥开始:我很——还没打完,手机就在亮,有未接来电进来,我接了。
“Honey!”
我一愣,没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什么?”
“你丫睡醒了吗?”
“嗯,刚醒。”
“操!”
“有事?”我听出是周言的声音。
“白天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屁,就昨晚有个未接电话。”
“对,对,就那个,我特意倒时差给你打的呢。”
“倒嘛时差?你去火星了?”
“操你大爷,我环游宇宙呢!”
“你行啊,我被老妈关禁闭呢,忒倒霉了。”
“怎么了?你又干什么二事了?”
“靠,我根本什么都没干,去唱歌来着。”
“哟,跟谁啊?我在家那几天叫你出去,你肯过吗?”
“同学呗,初中同学,你们班不是也有活动,瞎操屁劲。
“谁准你这么跟我说话的?”他声音有点怒。
“得了,不废话了,浪费我电话费,没什么事就挂了吧。”
“你他妈真行,我还没嫌浪费呢!”然后“啪”一声,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
不会吧?真生气了?
我想再打过去,拨不通。对了,我这手机又不是全球通。
我继续给猴哥回:我很好。发了出去,接着回小涵的:去凌空家吃饭了。最后回张舒乐的:我被老妈关在家,出不去。手机禁音,才看到短信。
张舒乐跟我说过回短信字数的多少代表了某个人在心中分量的大小,我没理她,觉得这纯属扯淡。
她当时可怜兮兮地说:“小卜,我每次给你短信都写那么多字,你回我一两个字,我……我……”
她“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结果,不过从那之后,我给她的短信是尽量多打字了,我觉得让女生委屈是件可耻的事。
跟他们仨废话了半天,老妈让我出去吃饭我也没理,后来趴桌上翻出寒假作业。
一晃眼,一个多星期又过去了,作业本空空的,试卷空空的,复习的书翻都没翻过。
我把作业本平铺,拿了笔、橡皮、草稿本,从第一道题开始算。
老妈开门进来看到我在做作业,又退了出去,过几分钟后端了碗饭放我桌上,“吃了再做。”
我朝老妈“嘿嘿”笑,老妈白我一眼。
除夕前夜老爸才赶回家,带了很多东西,我跟老妈已经把要带回乡下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老爸换了套衣服就直接出发了。
我不知道城里过年是怎么过,反正每年春节我们家都是在乡下,吃饺子放烟花,很热闹。
爷爷奶奶见我回去很是开心,伯伯婶婶什么的也都摸着我脑袋说我又长高了帅了之类的客套话,堂哥堂姐纷纷拉扯我加入战斗并嘱咐不可心慈手软。
我们在院子里放爆竹,在河塘里滑冰,骑大人摩托车,堆个火烤红薯……总之想到什么玩什么,大人们也不管我们,那时光就跟穿梭回小时候似的。
除夕那晚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分别给了我压岁钱,合在一起也有不少呢。奶奶抓着我的手说:“小卜以后要考个好大学,在学校要听老师话……”
我也回握着奶奶的手,她手很糙,青筋暴现,我说:“奶奶您就放心吧,我一定考上好大学。”
其他小孩围我旁边嚷嚷,“我也是,我也是,小卜哥哥我也要考好大学。”
或许在中国,考大学,一直以来就是为了满足别人吧。
12点刚过,接到张舒乐的电话,张口就问:“想我没?”
我那时正在外面拿着根烟准备点鞭炮,“啊?”
“卜笑城你干嘛呢?”
“我点炮呢。”
“你都不想我!”
我无奈,把烟给旁边的弟弟,躲进旁边的平房,“想了想了,每天都想呢。”
“哼,你们那好热闹啊?”她立马换了口气,很开心的感觉。
“嗯,乡下嘛。”
“我也好想放鞭炮的,我去你们家过年怎么样?”
“你毛病吧?”
“开玩笑啊,你又骂我!”
“我没骂你……”我都无语了,这女人就是麻烦,说不得半句,“祝你新年快乐吧。”
“新年快乐!哎呀,我妈叫我了,我得挂了。”
“行。”我准备收线。
“你忘了什么吧?”
“啊?哦。”我用声音亲了下电话那头的女生。
她乖乖收了线,我长长舒了口气。
往年第一个电话基本都是哥们的,今年果然是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无奈,我拨了小涵号码,占线。
又试着拨了周言的,关机。
再继续试着……凌空。
响了一下就接了,“是你啊!”
“是呗。”我很奇怪,凌空好像从来不轻易叫我名字,但是我知道他的“喂”或者“你”是指我,我也懒得纠正。“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怎么没给女朋友打电话?”电话那头很安静。
“嘿嘿,刚打完呢。这不想你了,你现在干嘛呢?乡下现在可热闹了。”
“呵呵,我听见了,我上网呢。”
“你真没劲,大过年的还对着电脑。”
“那不然?”
“行了,我不打扰你了,我继续慰问下家,哈哈。”
“行呐。”
刚挂完,猴哥电话进来了,“老婆,你电话可真忙。”
我跟猴哥一直来往密切,在学校她挺罩着我,她各方面对我都不错,唯一让我无奈的是,她管我叫老婆。起先跟她说我有女朋友了,这样不好。她也不听,说我女人她管不着,我是她的就成。渐渐我都懒得反驳了,只是张舒乐偶尔会提出她的不满,让我少接触猴哥。那不能行,猴哥跟我是soulmate来着,那是一种谁也取代不了的情感和位置。“想我了?”
“废话,你跟你女人聊这么久?”
“没有没有,我给哥们打电话呢。”
“这还差不多,老婆你要把兄弟放在第一位,女人就是衣服。”
我汗,她能不能稍微记得下自己也是个女的?“那什么……新年快乐。”
“靠,跟我还来这套!我上次跟你说的事,你别忘了!”
“啊?哦……没忘没忘。”她交了个男朋友,附近的大学生,现在想甩人,拿我当挡箭牌,逼我过完年去面谈,哎。
“嗯,乖,亲个,周言前几天给我打电话骂你呢。”
“他骂我?不是吧?”我郁闷,那么点破事不至于吧。
“什么不是,你又得罪他了吧?跟你说少跟他混,他就是个流氓。”
“你不也跟他混?”
“老婆,我怕你吃亏。”
“没的事儿,这不有你在嘛,我怕他个屁。”
“哈哈,这倒是。”
我们就着这些有的没的废话了将近一个钟头,挂了电话,狂回祝福短信,反正就是群发,再群发。
吃吃喝喝中一年也就算这么完了,我又大了一岁。
我还在高一(七)班,我还能看见那些可爱的同学们,我还能对着我们美丽的班主任发呆……这些是多么美好的事,文理分班它就是坨屎!
老实说,过完一个年,除了大家都穿上新衣服,身体有些浮肿,眼神有些呆滞,其他地方跟以前也没啥区别。
我前桌两个女的依旧一如既往八卦,我的同桌文学同学只是肥了几磅,我的身后付宁同学倒是越来越漂亮了,敢情是想跟李斯晨比美呢。
我说:“怎么过完一个年这教室这么冷!”
文学瞟了我两眼,“不冷才怪,这第四组呢,等调第一组有太阳就爽了!”
我这才想起来,我现在不靠着窗户,改挨着走道了。
上课的日子相当无聊,不仅因为还没收心,实在是在家日夜颠倒惯了,一到上课时间就想睡觉,一回家就跟夜猫子似的。
我问周言有没这种情况,他比我还厉害,说他现在是上不上课回不回家都想睡,还嫌我发短信打扰他了。
操,给脸不要脸的孙子!离上次气消可没几天,这主忒难伺候了。
刚想再发条短信过去骂来着,猴哥短信蹦进来:放学找我。四个字,简洁明了。
我想反正还有一节课放学了,直接把手机开成静音放兜里了。
我见到猴哥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她今天把自己打扮得跟个娘们似的,把我惊得都找不着北了。
我说:“大哥你怎么了?变性了?”
猴哥伸出手预备揪我耳朵,“我这办事呢,他妈的穿裙子就是烦!”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开,“嘿嘿,挺好看的啊,要去约会?”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她把书包扔给我,“走吧!”
“咱俩啊?”
“老婆你真欠揍假欠揍啊?”
我没语言了,还是别刺激她了,跟她贫了些有的没的,她说“到了”的时候我发现是在三中门口。
我想说什么愣是憋在肚子里没敢说出口,敌不动我不动。
过了会儿,我看到有个人往我们这方向走来,是个穿黑色大衣的男人,三十上下的样子。
那男人走到我们面前,盯着猴哥问:“你真要分手?今天?”
我想起我今天的任务来了,于是坦然看着眼前的狗男女。哦,不是,是一男一女,电视剧害人啊。
猴哥不为所动,“你也看到了,这是我新男朋友。”
我是第三者,哈哈,我朝那男的笑笑。
那男的黑着张脸,“那你给我个理由先?”他从口袋掏出根烟,点上。
“我不爱你了。”说完猴哥就拉着我走人,那气势强劲的……不愧是咱哥们,我是又羡慕又嫉妒,以后甩人也得这么甩!
走了几百米我忍不住问:“那男的多大啊?不像学生啊。”
“哈哈,他是老师。”猴哥刚才还挽着我的手臂此时已经松开了,她的眼角挂着点滴泪。
“不是吧?你够牛逼的!”我佩服死她了。
“王八蛋才骗你呢。”
“哦,那你们干嘛使的要分手?”
“他女朋友找我呢,说他们要结婚。”
我对猴哥的景仰之情已经不能用言语形容了,这就是我的偶像啊,“那什么……别难过了,你还有我呢!”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安慰,不过猴哥搂我一肩膀(她的个头真不矮),兴奋地朝我嚷嚷:“那是,老婆还是你最好,给我买支玫瑰呗?”
我这才注意到周围,卖花的小朋友三五成群的,“什么日子啊?”
“你猪啊,情人节!”
“不是吧大哥?你情人节跟别人提分手,够缺德的!”
“操,你敢再提这事腌了你!”
我沉默了,这时有个小姑娘上来让我给女朋友买朵花,我付了钱。靠,一支十几块呢,“这下行了吧?”
猴哥笑嘻嘻接过,“嘿嘿,果然没白疼你。”
回到家已经九点多了,老妈问我怎么这么晚,我说情人节呗,应该的。
“你小子长进了啊?”老妈横着眼睛。
“没,没,我跟您说着玩呢,您真信啊?”
老妈拍我一脑袋,“你就是没个正经,饭在锅里。”
我其实都吃过了,但又怕老妈起疑,还真就又盛了一碗饭往肚子里塞,最后撑得肚子那个圆。
折腾完躺床上已经过了十二点,掏出手机一看,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张舒乐的。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靠,我还有女朋友呢,怎么把她给忘了!
赶紧打电话过去,没人接。
第二天到了学校,张舒乐没给我带早餐,我饿了一上午,中午她也没等我,自己跟同桌去食堂了。
我想完了,真生气了,这哄女人我还真不会。
咨询小涵,丫说他女朋友乖着呢,从没生过气。
又打了电话去问梁宗浩,他说:“小卜你是不是男人啊?情人节都能忘?这哥们可帮不了你,你自己跪洗衣板去吧!”靠!
那只剩下一个周言了,被他讽刺就讽刺吧,我跑二班去找他,。
“你怎么跑来了?”
我喘着气,“幸好你在,怎么没跟李校花一起出去吃饭?”
“她今天有事,你找我干嘛来了?”
“嘿嘿,哥们,问你个事儿,可能你经验比较丰富。”
周言斜睨我一眼,“别废话了,什么事儿?”
“那啥,我……乐乐她生气了,我昨天忘记情人节了,你给我出个注意啊。”
“靠,这他妈你也烦我?”
“大哥,帮个忙呗。”
“欠我一顿。”
“行,行。”
“跟我走。”周言从座位上站起,拖了我往教室外走。
“上哪啊?”
我进了花店才感叹这小子不是什么都不会啊,讨女人欢心是有一手。
“行啊,怪不得你们家那位对你言听计从,嘿嘿。”
“切,老子从来不需要靠这么些玩意!”
“你就吹吧!”我在众多花束间走来走去,花店老板跟我后面这个介绍,我愣是没理,“周言同学,你喜欢啥花哥送给你!”
周言倒也不客气,拿了把红玫瑰扔给我,“凑合这个吧!”
“老板,包装!”
从花店出来,周言手捧着鲜花,“这花还挺漂亮的!”
“嘿嘿,开心吧?”我想要我拿手里还不如让我死,这么傻逼。
周言笑着抓了下我脑袋,“你还挺乖的,哈哈。”
乖屁!本来想上馆子来着,又觉得两男的走一起,还捧着玫瑰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就在小卖部买了方便面,上楼梯的时候我说:“大哥,花拿够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