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棋不定----月灵·煌龙

作者:  录入:08-11

  他可终於来了,但有何用?一切都迟了……
  不想管等下的来者,她摊开手中信,从首句到末字仔细扫过,一字不漏。
  「玫儿,棋儿信中写了些什麽?」薛父问。
  薛玫不语,但手中的信却越捏越皱……「哥哥……」溃堤的泪,倾泄而下。
  此时,两烈兵马护著中央的华丽马车正好行至,车内的人急切下了车……
  捏紧的信抱在怀中,「哥哥!为了那人,您牺牲这麽多,连命也……他却身在福中不知福……」她的声量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激动。
  一滴雨珠自天落下,接著两滴、三滴……
  薛玫抬首望天,痴痴的笑了。「呵,这雨下的可真对时候……哥哥,妹妹为您感到不平呀!」拔高的尖锐嗓音,她的难过彷佛化为了失心。雨中薄薄雾气……传递著她入骨的哀痛。
  「薛玫……」秦磷欲伸手,却始终停在半空,彷佛有面透明的墙阻挡了。
  「哥哥……我可怜的哥哥……」她对乌黑的天呐喊,喊出她的痛。「您为他做了这麽多……当时,他掴你一掌,疼吗?……哥哥虽坚强,但妹妹知道……您的心流泪了,留了血泪,留了一道永远愈合不了的伤!」
  乌云中雷声轰隆作响,慑了天地间万物,却慑不了她的哀。
  「玫儿,打雷了,我们先……」薛父想拉过玫撑伞的薛玫,却被闪过。
  她的瘦小身体在雨中更显娇小,她挺直腰杆,「但,哥哥……您既使疼,却依旧默默帮他……那好,这就当妹妹为您做的最後一事。」
  她断然转过身,面对秦磷 ,以往青涩少女样早消失,有的只剩沉静……及压抑住的赠恨。她不顾地已被雨淋成烂泥,毫不犹豫的跪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民女请安晚了,盼皇上恕罪。」
  「薛玫,你这是在做什麽?」秦磷被她这突来的动作惊到。
  「皇上,」她不直接回应,继续说,「民女兄长留下的信中有提到,他若完成皇上您予他的要求,您会答应他一件事。」
  玫一提,磷忆起他永生不想想起的那夜……只要不想起,就不会记得那是最後…… 「没错。」
  玫的表情已找不到刚刚的哀痛,彷佛戴上了面具,「兄长……虽已逝,但他以信托民女转告他的遗愿……」字字句句诉说著薛棋身亡之事,是要秦磷不能对死者反悔。
  听者秦磷哪不懂,但……「没找到棋的尸体……尚不能断定他已亡。」对……还不能说棋死了。
  薛玫低著的脸勾起了笑,淡淡的嘲讽。没死?「皇上,您可能忘了吧……兄长可是吞了昙花丹呀!」
  随著那封血书……薛棋的生命就如同昙花一现般,再最美的时刻……凋谢。昙花丹能使人一夕间功力暴增数倍……但一个时辰後……命丧黄泉。
  此丹是毒,效力发挥即无药可救,每使一分力、每运一次气,毒就蔓延十分……这是哥哥调的药,她怎可能不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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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举棋不定》〈NP〉08.看清

  08.
  虽然未寻获薛棋遗体,但薛氏仍以她生前的衣物代替,举行了葬礼。这是玫的意思,因为见著了信中兄长所诉……昙花丹。
  「未找到兄长的遗躯……许是兄长不愿让人找到吧!而兄长不愿意之事……相信皇上也知,任谁也逼迫不了。」话中带话,弦外之音直指若薛棋若不愿,怎会为他牺牲。相信……这人在哥哥坚持南下之时,绝对有怀疑过他。
  秦磷眼中闪过异色。「那……薛棋於信中要求什麽?」
  她缄默,望向身後的养父母。薛父叹口气:「棋儿死了,薛氏就由玫儿继承,我已不干预,你自己决定吧!」
  这两兄妹中,虽薛棋天资之高乃冠天景首才、心思更是缜密的使人看不透,棋之智更被天景名士称为前无古人,且後来者所望尘不及……但可惜最闪耀的星子已殒落……
  薛玫虽不及薛棋,但她办事果断、仔细,年纪轻轻也得了京城第一才女之名,在商业上也常帮薛棋做事。
  她颔首,回头,「皇上,民女斗胆了……」她的眼神变的坚定,「皇上,民女以薛氏之名,决意将薛氏一半家产奉献朝廷。」
  闻言,秦林心中震惊波涛,却不徵於色 ,「……为何?」
  「聊表薛氏对皇上的忠心……及最後。」将一笔可将空虚国库补的饱饱的钱奉上,可不是白白地。
  「什麽意思?」秦磷的目光发冷。
  「这就是兄长的遗愿……」她抬起头,眼睛直视秦磷。「奉上薛氏忠诚,但从此不参与朝中之事。」
  薛棋为了秦磷,违了为商之道干涉朝政,还推派了些薛氏人才给秦磷,现在这些人也都居於朝中要职。但是……一隔父可敌国的家族,家族成员还在朝中当大官,树大招风,总有一天会有人看不顺。到时……若闹到皇帝不得不处理,谁会被处置,了然。但哥哥,您真的只为了这样?您真的全为薛氏?不想让秦磷背上”屠杀恩人家族”的罪名,是不是也为原因之一?
  然而,您死了也为他付出……他懂吗?仅为了一名不爱您的人,如此无怨无悔?她看了……都想为您挣一口气……「皇上,民女还有一事秉告。」
  「……说。」
  「皇上,这只是民女个人的意思,若有冒犯龙颜,还请──」
  「快说!」他语气不耐的吼,薛玫提的事令他十分不高兴,但却无法拒绝。而且他会生气还有另一原因,这竟是棋所要求……
  面对秦磷的怒吼,玫持著不卑不亢的态度,「皇上贵为国家之主,您的每个判断都会影响整个天下……而认清,更是门要事。」
  「……」秦磷用疑惑的目光督著从刚才就说著与年龄不符的话的薛玫。
  「民女虽是兄长的羽翼下成长,但兄长认为必要,总会让我见见世面。兄长曾说过一席话:”这世间只要活著就免不了尔虞我诈,除非选择逃避,不去面对一切纷乱……谁也无法保证,下一刻,你所信任的人会不会从背後捅自己一刀。认清……是保命符,在敌人利用自己时,能早一步看清他的目的……然後反利用对方。”」此乃为商之根基。在哥哥沉静的瞳眸中,谁也无法躲避,只能任由他窥视自己的内心。
  「相信……皇上私底下必定在追查,”那夜”之事是谁泄密先皇知道……兄长应有跟陛下提过疑人,不知陛下……」选择了不信,然後狠狠赏了薛棋一掌,躲在角落的自己看的清楚。
  「那人不可能!」果然,他想也不想的反驳,如哥哥被打的那日一样。不过……这也是情由可原的,毕竟……哥哥所提的是他的爱妻呀!
  薛玫心中嗤笑了声,「皇上,兄长虽非驰於沙场,刻刻已命为注,为国家拚命之丹青将,但……他对天景,不,是对陛下您的”忠诚”不容置疑。兄长传遗书三封,所诉之事无一不为您……就不知陛下能否了解兄长心意。」她不留情的点明,反正这人绝不会杀她……自己旁观者清,而这个身陷泥沼之中的人,不懂自己其实也对薛棋……
  她招手,唤仆从拿东西过来,「这东西……兄长虽命我读过烧去,但我想,陛下有权利一看。」她将手中策子双手奉上。
  秦磷接过,「这是什麽?」
  「兄长做事谨慎,凡须定一人之罪的事,更是讲求罪证确凿。这本册子内记了什麽,您应已猜出……若您读了不喜,就烧了它。兄长不愿见陛下神伤,才不将此册子献给您的。」她已讲的很明白了。
  哥哥早就察觉疑窦,派了影卫跟踪那女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并记下一切证据,就是此册……当时,要是哥哥拿出这册子,秦磷绝对得信他,而他也不必挨掌了。无奈呀……只为不想见这男人难过,哥哥宁愿让自己的心受千刀万剐。
  「皇上,三日後,民女会将卷宗送上。盼以钱财,唤薛氏自由,成兄长遗愿……」
  ……分隔线……
  持著樟木做成,散发淡香的梳子,由上而下,顺了一头白如雪的发。而为了方便男孩输哩,他们选择坐在床上。
  「师父,今可须绾发?」稚嫩的甜美童音,却澄澈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就宛如一摊净水,里头了无生命。
  「不须。」白发男子说。他的嗓音虽清冷,但是如冬天的风,寒,非冻。
  男孩闻言,又梳了会,「好了,师父。」放下木梳,将铜镜拿给男子。
  「免。」男子转过身,抱起男孩,让他坐於己怀中。「司儿梳,满意。」他温柔似水的眼,督的怀中的夏延司扭动起来,想挣脱这温暖过火的怀抱,只是……越挣扎,他却越缚紧。
  「师父……」叹息,乾脆放弃挣扎。心知这人只要”不肯”,就无法使他放手。
  习武也是……总是一拖在拖,拜他为师都已过半月了。虽师父的表情一贯,但态度却千万变化,从最初的冷漠变为现在这样,令他想抗拒,却抗拒不了的诡异态度。
  夏延司不知,自己的脸虽冷如冰,眼中的光芒却一直在改变……如同戴上面具,其他地方都掩饰好了,唯独罩不住眼睛。
  ……
  嘿嘿~司儿是谁大家应该猜的出吧~
  友问月灵,薛棋重生後几岁?
  Ans:只有五岁,这是薛棋身体的最佳时间。因棋在五岁逃亡时受过伤,所以最好时间,当然适五岁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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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回轮到受打击的秦磷出场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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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举棋不定》〈NP〉09.羽衣

  09.
  啪的一声巨响,响彻整个皇宫。
  白素净娇弱的身子近乎是飞了出去,倒卧在三尺之远,用手抚著她倾城脸蛋上的红肿。她眼角带泪,我见犹怜的样子,只要是男人都会想把她搂在怀里好好呵护、疼惜,秦磷”以前”的话,也是……
  「磷,你怎麽……」她美眸瞪的大大的。
  磷望著人儿可怜样,嘴角微微一勾,冷笑,「我怎麽会打你?难不成还要我明讲?」他走过去,蹲下,捏起她的下颔,眼底的狠决,冲著的是昔日两情缱绻之人。
  「素、素净……不明白。」白素净颤抖的美丽红唇回。
  磷笑意更深了……手力也跟著加重,「不懂?你将我的行动密告给秦烈,害我大军险些被擒,还害棋……生死未卜,你该当何罪?」讲到棋,眼中的狠在一瞬间转为恨,都是这女人、都是这女人!
  手力越来越大,秦磷彷佛隔绝外界尘音,听不见女人惨叫声、骨头碎裂声。直到恨如炙火燃烧的脑中,闪过一个画面──
  薛棋捂著发红的脸颊,而自己呆望著不由自主挥过去的手……
  他似乎感觉到薛棋身上的什麽,渐渐被一种冰冷替代,是一种令他讨厌的冻……
  『棋……』想说句话,却像骨鲠於喉,半晌只发出个音。
  隐隐约约见到薛棋撇过去的脸,挂上一弧微微的笑靥……
  他看过棋的各种笑,开心的嘻笑、无奈的叹笑、算计的奸笑,却从未见过如此……绝然的笑。使人宁愿他哭,也不愿见到那无声的痛苦嘶喊。美,绝对的美,但却是美的哀戚,好比一朵花在枯萎前,竭尽全力的最後绽放。
  环绕著棋的气息刹变,棋似乎做了什麽决定,任谁也动摇不了他的决心。『是吗……你如此爱她呀!』他的声音犹如化为个空洞,装填了棋的什麽,不让人知道。
  抬起头,他的眼已成了摊止水,『那……我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幸福,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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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与她?难不成……当时棋下定决心就是以自己的命……
  磷的手终於松开,白素净的下颚也免於全碎的命运,只是他一放,她就痛晕过去。
  等等,所以说……如果自己当时肯信任他,是不是一切就不会落的如此无法转圜的地步?所以说……害了棋的始作俑者非他人,就是自己?
  薛棋明明握有绝对的证据──薛玫予磷的册子里仔仔细细的纪录下白素净与秦烈往来的证据,甚至还夹著薛玫定期寄给秦烈复印的信。
  棋……你在赌吗?赌自己是否相信你?
  「呵……」皇帝只手掩面,却掩不住思得的事实。「呵……对……对不起,原来到头来……是我害了你。」一丝银线滑过,落於地。这泪到地,听是无声,实是响亮万分──天景王朝景龙帝,为了一名他”不爱”之人,落下自出生後唯一 一滴泪……?
  谎话……若真不爱,他心中如刀刨的痛是怎麽一回事?
  只是……奈何薛棋可怜,而秦磷可悲……连自己的心也分不轻、理不明。认为对薛棋是兄弟之情,与白素净便是一见倾心的真切爱恋。有谁会与“兄弟”近乎夜夜缠绵?一见倾心?不过是名模糊心意的可怜男子的转嫁罢了。不然,既为“挚爱”,又怎会愤怒的差点将所爱之人的下巴捏碎?
  「棋……」走至一旁的堆满卷宗的大桌,中间空出的位子摆个红盒子。打开,里头躺的是一件青白相间衣服,朴素,布料却高级。
  手轻柔的来回抚摸衣服,感受只间的触感,好似摸著衣服主人,「想像当时这衣裳著於你身,是多麽奇妙,穿在你身上的素衣竟变得万分高贵。彷佛是你的羽衣……只有真正之主,才能穿出其中不同。」小心得捧起衣裳,这是他命人偷来的,现在薛氏正乱,警备不森,若是以前,连只苍蝇都难以飞进。
  埋首於衣中,棋的体香尚存,这是因为棋习医,除了处理薛氏商业之事的书房,调药房是他最常待得,经年累月下来,身上才染上这特殊的香味。想自己每次与棋欢爱,总是不自觉被这淡却突兀於情欲味道中的清香迷惑,而差些伤了棋。
  「棋……这味道永远不会消失……永远不会。」他会命人用尽一切方法,也要将这味道留住……他可以,因为他有你所给予的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力……
  深深吸一口气,「只要这衣服的香味不散……你就不能换其他衣服做羽衣……没了羽衣,你就不能回到那遥遥天上,最後只能来找我。」紧紧抱住衣服,「到时……我会把你锁起来……锁在我身边……每时每刻在一起,你不离我、我不离你……」
  他紧抱著衣裳,痴痴的谱出一个天马行空的故事……逃避、不面对薛棋死亡的事实,就如同以往,逃避、不面对棋……及自己的感情……
  ……分割线……
  命人将白素净拖去冷宫严加看守,并命御医医好她……毕竟,就这麽让她死了,太便宜她了。
  嗯……是要将她丢入青楼当个妓女,一辈子无法赎身?还是要更严重地,拔去她舌、抽断她手脚筋,送去做军妓?
  「不,不行!」这些都不够,棋受到的折磨,她连万分之一都不到!
  凌虐她……在接近断气时再救活,他要让她体会……何为“生不如死”。
  「皇上!」寝宫外的公公喊。房内灯没熄,皇上应未睡。
  「何事之有?」搂著做过处理、确保香味不会消失的衣服,犹如怀中依旧抱著棋。
  棋的味道……棋的羽衣……只要有这个,棋总有一天会回来,回来他身边……
  「陛下,边疆来信,是骠骑大将军──薛遥大人。」
  「薛遥?」是薛棋的义兄。「拿进来。」
  「是。」公公轻轻打开门到足半人通过,压低身子,奉信进来给龙榻上的皇帝後,立即退去。
  秦磷扫了眼手中之物,信的右上被烧了一小角,代表十万火急。边境发生什麽事了吗?啊!应该是……
  「果然……」读过信的内容,与他所料一样。
  薛遥是个疼弟妹的哥哥,其中对薛棋尤其,可说是宠的地步了。薛遥虽与自己同年,却不甚熟,但还是能从少的可怜的对话中,知他乃重视家之人,欲等当时已被立为准当家的薛棋正式继任後,於侧辅佐。但在六年前他却毅然请命去边塞,究竟是为了什麽?这问题……现在任自己怎麽想也想不清。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次他回来,是为了薛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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