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你什么事----天因

作者:  录入:07-20

不过也多亏那颗不听话的牙,让蒋诚心能够捂着脸在肖老师面前装可怜,成功地让老人家把相亲计划延后,至于是有限延后还是无限……唔,牙痛得无法思考问题的蒋诚心决定押后再议……
这天蒋诚心的脸已经开始有些肿了,吃东西的时候如果不小心用到右边的牙齿,痛得钻心。
所以他只能偏着头,尽量让食物都滚去左边,然后慢慢地咀嚼。
杨少安在看见蒋诚心第四次偏头后,终于问道:“你脖子痛?”
蒋诚心一口一口地将饭菜咬碎咽下,才呐呐地说:“牙痛……”
“哦。”杨少安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夹了一筷子青椒肉丝吃,还故意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好像吃着什么人间美味一般。
蒋诚心郁闷得脸色发青,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专心将饭送进嘴里,专心地歪起脑袋,专心地吃。
一顿晚饭他磨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收拾完洗好碗后,都快十点了。
杨少安在书房上网,蒋诚心抱着冰袋看电视。
冰袋贴在腮帮子上,很快就把一半的脸冻得发麻,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电视,也不知道看进去没看进去。
十一点的时候杨少安从书房里出来,看了蒋诚心一眼,说:“洗了没?”
蒋诚心有些紧张地坐直,手上拿着里面已经化成水的冰袋,“没……我,我牙痛。”
杨少安眯了眯眼,突然笑了,“又不是皮痛,牙痛就不洗澡了?”
蒋诚心一呆,“我以为你……”
“哦……想做?”杨少安摆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蒋诚心这才知道自己上当。
脸有些发烫,他“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没多久,蒋诚心感觉到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地摸着他的右脸。
杨少安低沉的声音就在耳畔,“吃药没?”
蒋诚心没回头,轻轻颔首,“吃了……”
“什么时候开始吃的?”那声音还伴随着温热的呼吸。
“前……前天……”蒋诚心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都三天了……没效果的话去医院吧。”
蒋诚心一听“医院”二字,立刻摇头,“不去!”
这一摇不要紧,杨少安放在他脸上的手指正好抵在他牙痛的部位,蒋诚心哀叫了一声,扔开水冰袋,以双手捂脸,埋怨地看着杨少安,眼泪都快飙了出来。
杨少安的手还僵在半空中,看蒋诚心反应这么大,不由得皱了皱眉,“……有那么痛?”
“牙痛不是病,痛起来真要命啊!”蒋诚心大口小口地吸气,想让冷空气帮他缓和疼痛。
“那明天去医院!”杨少安站直身,命令般地说。
“不去!”蒋诚心毫不让步。
“你该不会是怕了?”杨少安冷笑道。
“不是,是讨厌……”
“讨厌什么?”
“口腔科的那个味道,我一闻就觉得恶心。”蒋诚心边说边张开嘴,指着口腔深处说,“我牙齿一直不好,从小就三天两头上医院,都上出心理障碍了。啊,你看,那几颗六龄齿都是补过的,换牙以前的牙也补了不少……”
杨少安想倾身去看,蒋诚心红着脸向后一仰,“你还真看啊……我又不会骗你……总之我是打死不去口腔科医院的,我一想到躺在椅子上张着嘴让人用钩子勾我的牙齿就反胃,你要想我去,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杨少安眼神一闪,冷冽地问:“真不去?”
蒋诚心缩了缩肩,“不……不不去。”底气稍显不足。
杨少安讨了个没趣,哼了一声,“不去算了。”说完转身就往浴室走。
就在他转身之时,蒋诚心分明听见他自言自语说着“干我什么事”。
心里有根弦被轻轻地拨动了,一个“去”字差点脱口而出。
也只是差点。
每个人都有弱点,对于蒋诚心来说,口腔科医院带来的恐惧足以战胜一切。
不过之前杨少安那态度是怎么回事?
好像有些不高兴?
因为自己没顺他的意,还是……该不会是在担心吧?
一想到这里就有些激动,蒋诚心连牙痛都顾不上,连忙追到浴室门口。
门没锁,不过他也不敢擅自进去,就隔着门喊:“杨少安!杨少安!”
“干嘛?想一起洗?”杨少安在里面笑。
“不是,我是想问问……你,呃,你明天晚上想,想吃什么菜?”
虽然和杨少安在一起生活三个月了,但自从他接手了所有的家务,晚饭吃什么都是由他自主决定。
好在杨少安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所以像这样带着讨好的事前询问,还是第一次。
总觉得……有些像家人之间的感觉了。
蒋诚心失笑。
家人?和杨少安?怎么可能……
即便他愿意,对方也不会高兴的。
有些结巴地问完那句话,蒋诚心将额头抵在门框上等杨少安回答。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就在他以为杨少安不会搭理他的时候,里面传来杨少安有些模糊的声音。
掺杂着流水的声音。
却一字一字地砸进心里。
那句话分明是——“煮点白粥,菜随意。”
一碗米,大半锅水,大火煮涨,小火慢炖,一小时后加入碎肉皮蛋和盐,搅匀了再煮5分钟左右便能起锅。
蒋诚心一边哼着流行歌曲一边拿着大勺在锅里搅,左三圈右三圈,鼻腔里充满了皮蛋和瘦肉的香味,心情好得出奇,连牙痛都不那么明显了。
前一天,杨少安让他做稀饭,明摆着是为了他的牙齿着想,后来他们上了床,杨少安也只是揽着他的腰睡觉,并没有做别的什么事情。
虽然这都只是很微不足道的细节,但对于蒋诚心来说,比天上下金钱雨还稀奇。
而他的本性里一直保留着别人对他好一分,他就要还上三分的热血和耿直,于是虽然杨少安只是让做白粥,但他却玩起花样。
计划是今天皮蛋瘦肉,明天虾仁鱼片,即使是为了牙好,也要走最华丽的清淡路线。
这边锅碗瓢盆响得热闹,那边手机铃声也叫得夸张。
情人节过后蒋诚心就重新设定了手机铃声,把以前的和弦乐撤了,换上了重金属版的鬼子进村。
关掉火,盖盖子的时候不慎被锅边烫了一下,蒋诚心摸着耳朵冲到客厅接电话。
如果排除话题的愉快与否,单旗的声音永远让人听了觉得如沐春风,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张开来。
这次也不例外。
事隔了大半个月,单旗仍然被离婚的事情所困扰,说起话来唉声叹气,听得蒋诚心直想发脾气。
平时那么冷静的一个人,为什么一摊上婚姻的事就变得如此肉脚?
情人节那天蒋诚心是思前想后琢磨了很久才在晚上给单旗回了个电话,心里早准备好一套说辞,可没想到单旗压根就不关心。
他只是不停地说苏晓芸不理他,他不知道怎么办,他连家都不想回,他吃东西完全没胃口云云,对于蒋诚心早上被杨少安押走一事半句也没问。
当时就有些郁闷,心想一场同学几年兄弟就这么不值钱?那杨少安若真是黑社会呢?我若是被先奸后杀杀了再奸怎么办?
蒋诚心正准备这么损损单旗,转念一想自己现在的情况比奸啊杀啊的也好不了多少,而那元凶还就坐在自己身边,便哼哼唧唧地应付过去了。
没想到半个月过去,单旗非但没有把苏晓芸哄回去,情况似乎还更严重了。
简单说来就是苏晓芸寄了离婚通知书给单旗,单旗守在苏晓芸公司门口抓到了人,两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得很不愉快,而最最麻烦的是,单旗居然又甩了苏晓芸一巴掌,还正好被苏晓芸的同事看见了。
蒋诚心听完单旗的叙述后只觉得头痛,嘴上象征性地安慰着,心里却有些看低单旗了。
无论有什么理由都好,男人打女人本来就不道义,更何况还当着路人的面。
单旗在电话里是千个万个地后悔,说到最后都哽咽起来。
蒋诚心却凉薄地觉得是他自作自受,连同情都没必要。
敷衍着和单旗说了大概十分钟,蒋诚心掐掉电话,正好看见杨少安开门回来。
他立刻跳过去,献宝一样地笑,“回来了?喜欢皮蛋瘦肉粥吗?”
杨少安明显地怔了一下,斜了一眼蒋诚心手上的电话,答非所问,“打扰你说电话了?”
“没有没有,”蒋诚心连连摇头,“我刚好挂了。不过如果你早点回来我也能早点找个接口挂掉,烦啊。”
杨少安不置可否地歪了歪嘴角,“你也有会觉得烦的事?”
“怎么没有?老单那家伙离个婚跟彗星撞地球一样,我真是……”说到这里突然顿住,蒋诚心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说什么不好偏偏说这个?蒋诚心你个山猪!比山猪还不如!
果然,杨少安在听到老单和离婚这样的字眼后马上就绷紧了脸,眼神如寒冰箭一般射向蒋诚心。
蒋诚心只得嬉皮笑脸地陪笑,边笑边推杨少安,“那啥,你先洗手,马上就开饭……皮蛋瘦肉粥!”
杨少安配合地移了几步,回头问:“牙还痛?”
蒋诚心没听清,愣了一下,“啊?什么?”
“没什么……”杨少安垂下眼,挥开了蒋诚心贴在自己身上的手。
见他去了洗手间,蒋诚心才把之前被甩开的手举起来。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看得就差冒烟和起火。
半晌才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你被嫌弃了呢……”

十二

一锅皮蛋瘦肉粥被杨蒋二人瓜分得干干净净,饭后依然是一人看电视一人上网,没有什么交流,也算相安无事地度过。
当晚,蒋诚心睡到半夜时突然惊醒,想起床小解,发现身边的床位空空的,伸手一摸,已经凉透。
蒋诚心光着脚走出卧室,看见厨房里隐约透出了点光亮。
心里疑惑,下意识将脚后跟抬离地面,只用前脚掌着地,小心翼翼地蹭到厨房门口。
还没伸头进去,光线突然消失了,四周又陷入黑暗。
蒋诚心听见杨少安的脚步声接近,忙屏住呼吸,躲在墙角一动不动,待杨少安走到洗手间后才蹑手蹑脚地爬回卧室。
翌日,蒋诚心按计划熬了虾仁鱼片粥,两个人仍然将它分得干干净净。
晚上睡到一半蒋诚心又惊醒了,睁开眼的时候正好听见卧室门被打开,杨少安刚走出去。
瞌睡一下飞到了好望角,蒋诚心做贼一样跟在他后面,一步一停一步一停,生怕被发现。
杨少安出了卧室后直接进了厨房。
蒋诚心趴在门边张望。
只见杨少安打开冰箱门,弯腰拿了个什么东西出来,然后就蹲着开始啃。
啃几口,喝点水,再啃几口。
冰箱门一直没关,从蒋诚心的角度,只看得见杨少安黑糊糊的背影,因为正在吃东西而有些颤动。
蒋诚心呆了一下。
他记得杨少安前几天进了新项目,最近天天跑工地下现场。
眨了眨眼,蒋诚心觉得眼皮酸涩,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没等杨少安吃完,蒋诚心就站了起来,悄悄地回到卧室。
躺在床上一点睡意都没有,蒋诚心在调到最暗的台灯灯光下怔怔地盯着天花板。
约莫过了十分钟左右,蒋诚心听到脚步声接近,连忙闭上眼装睡。
身边的床微微塌陷,一具温热的身体躺了上来。
蒋诚心闻到牙膏淡淡的薄荷味,搔得鼻子一抽一抽地,连带着心脏也在微微抽动。
杨少安睡下后马上翻了个身,半趴着,将手伸过来搭在蒋诚心腰际,脑袋向下缩,埋在蒋诚心脖子旁边。
蒋诚心待杨少安的呼吸渐渐变得缓慢平稳后才再次睁开眼。
斜斜地看过去,杨少安平静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很不真实。
睡着了倒像个孩子……蒋诚心想。
而这样一搭一埋的姿势似乎也是杨少安睡觉时最喜欢的,如果用在恋人身上,不知道会带来多大的魅惑——有一点亲密,又有一点小心翼翼,就像生怕失去对方一样。
“杨少安。”蒋诚心轻轻地呢喃。
杨少安睡得正香。
蒋诚心抬起手摸着他的发梢,越摸越精神,越摸越亢奋……渐渐地他发现,自己好像失眠了……
第二天蒋诚心顶了个黑眼圈去上班,临出门时杨少安看了他老半天。
蒋诚心装没看见,潇洒地挥了挥手,“今天晚上吃回锅肉!”
杨少安张开嘴,想说什么,蒋诚心嘿嘿一笑,关上门就跑。
一上午虽然眼皮有些酸痛,不过精神倒还好,蒋诚心把该做的事情提前半小时做完后向肖老师告了个假,说下午也许会晚点到。
肖老师见他脸肿眼圈又黑,心疼地建议他干脆直接请假回家。
蒋诚心说去看看牙齿又不是多大的事,没必要请半天假。
话是这么说,但当他转身退出办公室的时候,手心还是出汗了。
紧张的。
离教委大院最近的一家口腔科医院步行二十分就到,蒋诚心一踏进大门就犯晕,忙掏出张纸巾捏住鼻子,一丝丝地进气出气,没多久就憋得慌。
他挂号,心想找个技术好点的,就挂了个主任医生,比一般医生多一倍的钱。
捏着号等在房间门口,钻头转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压得他觉得自己就快淹死。
那种尖锐的声音,像有人拿锥子在他心里扎一样,没一会儿就小腿抽筋,脚板发麻。
等排到号的时候,蒋诚心几乎是扶着墙进去的,站在躺椅前直哆嗦,硬是迈不开最后一步。
那主任医生五十多岁的年纪,估计也见惯了怕牙医的人,戴着口罩面无表情地看了蒋诚心一眼,“请吧。”
蒋诚心几个深呼吸,却没想越吸越头晕,身体一软就栽到了躺椅里去。
他仰头,闭眼,捏紧拳头。
主任医生嘿地笑了,“又不是上断头台,放松点。”
蒋诚心睁开一只眼,被明晃晃的灯一照,又赶忙闭上。
主任医生问:“哪里痛?”
蒋诚心张开嘴,“右边,上面,长尽头牙。”
主任医生拿着个细长柄的小镜子伸进蒋诚心的嘴里掏掏。
蒋诚心的神经都快绷断了。
“嗯,没长好,长得太歪,个头也不小,把前面的牙齿给挤着了……”主任医生边看边说,“还好发炎的是前面的牙齿,不是智齿,今天就可以拔……”
“啥?拔?”蒋诚心被吓了一大跳,猛地睁开眼,“医生你说,说,说拔?”
主任医生笑道:“不拔难道养着?你这牙完全是个定时炸弹,时间长了还有可能把前面那颗牙完全挤死,不如拔掉一了百了。”
“可是……”本来上趟口腔科医院就已经耗费掉了蒋诚心几乎所有的勇气,来之前他只是想例行检查一下,拿两包药回去吃,哪里能想到这医生两句话就扯到了“拔牙”上,实在是,实在是……实在是太没心理准备了。
“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注意这些,非得等以后老了,牙齿掉得差不多了才后悔年轻的时候没有好好保护牙齿……”
“我不是……”蒋诚心虚弱地想争辩。
“我知道,你没心理准备嘛……其实怕什么啊,麻药一上就没感觉了,拔颗牙还不就几分钟的事。”
“我不是……”蒋诚心想说他不是怕痛,他只是想早点离开医院,可这么弱气的话怎么可能说出口?
主任医生看了蒋诚心几眼,想了想又说:“当然,我只是建议你拔掉,最后拔不拔还得你自己拿主意。你这炎发了也有几天了吧,怎么一直拖着不来医院?自己吃药了?哎,智齿这玩意不像蛀牙,钻钻弄弄就好,我这里给你开药的话也就是那些消炎药,吃得好的话你也早好了。怎么样?如果实在不想拔,我就给你开点药吧……”
蒋诚心听了他这一席话,心里那个犹豫啊,连生平最厌恶的味道都忽略了。
最后他想到杨少安前一天和再前一天半夜起来加餐的情景,心里一酸,就咬牙答应了。
主任医生见他同意,马上翻出拔牙相关的费用单向他说明。
可蒋诚心这会儿刚一放松就又闻到那股味道,半条命升了天,恍恍惚惚地瘫在那,也不知道听到没听到。
拔牙的过程,的确如主任医生所说,干净利落的快,而且也的确一点都不痛。
但从上麻药到等麻药失效再到拔牙,前前后后还是折腾了有半个多小时,对于蒋诚心来说,真是比世界末日还末日。
最后主任医生给他的牙洞塞了团棉花,又开了一些消炎药,建议他最近别吃上火的食品。

推书 20234-07-21 :一夜定情----舞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