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你坐下。」得到大助教的称赞似乎一点也不能激励这位同学，不过似乎成功的赶跑了以往周旋於全班的周公，「你们都听见了，血液是具有感染风险的，所有污染性的废弃物都必须集中处理，试管和垃圾都要经过灭菌。」
绕完全场，故意忽略坐在教室正後方的男人，杜熙唯回到投单枪前继续下一张投影片。
「今天的另外一个部分是观察循环系统。循环系统分为三种：一心房一心室，例如：鱼。」
画面是两尾相斗的孔雀鱼。
「两心房一心室，例如：两栖类。」
虎皮蛙的相片让大家想到上礼拜脊髓穿刺N次都还会抽脚的情形，喷尿和吐血仍然深深的烙印在大家心里，一时间从寂静变成气氛低迷。
大助教的鼓励还犹言在耳：善待实验动物就是让它住的舒适，牺牲的有价值。
手执长竹竿教学的人瞬间意会，「我知道，今天的实验动物都会活著，不要担心。接下来是两心房两心室，例如：鸟类或哺乳类。」
投影片上出现一对相亲相爱的可爱白文鸟，瞬间大家又重新振作了一下。
不过大助教的脸好像不知怎麽的抽了一下。
「今天我们就以鱼类和人体作为观察对象……曾世稍同学，请你为我们就这张图片，为我们叙述一下，在体循环和肺循环中，当你的血液从左心房打出之後，会经过哪里回到左心房。」
坐在最後一排，号称明媚动人的班草阿骚站起来像根树干一样支支吾吾，「左心室、大动脉、小动脉、下肢微血管、小静脉、下肢大动脉、右心房、右心室、肺动脉……肺静脉……」
「要不要考虑修正一下？」大助教的眼光似乎因为前面回答还算顺畅，虽然不算是和善，但是也不像刚刚那样令人发冷，不过语气还是让人免不了阴影的笼罩，「肺动脉之後，是什麽？」
今天是怎样啦！我只是迟到一下下……再多一下下而已嘛！
「肺……」正急的跳脚不知该如何回答，後面有一个声音传到他耳里……
「……肺泡。」
嗯？那个声音……刚刚那个笑声是他？
等等，现在不要想这个啦！
「肺什麽？」催人魔音开始穿脑。
教室里传出心虚的小声回答，「肺泡。」
杜熙唯的眼睛似乎眯了一下，「接下来呢，继续。」
「啊啊，肺、肺静脉，左心房。」
「很好。」大助教今天的很好真是一点也不好啊，「回答的很正确，不过大家听好了，这题我今天小考一定考，现在不赶快背，到时候就没有枪手了，对吧，阿骚？」
人还在恍然，下一张的内容已经开始从大助教的嘴巴流出来，「今天要测的是人的心跳和血压，首先要请你们今天的实验动物——你的伙伴躺平於桌上，测量心跳和血压，之後请实验动物维持15分钟以上激烈运动，再测一次心跳和血压。」
「你们要将左手……清伊典，你的手借我……大家看好，不要再来说助教我测不到，把中、食、无名指放在桡动脉上，像这样测量心跳。」
大助教的皮肤好细喔，刚刚的动作又那麽小心……当这样的实验动物最幸福了。呿，让清伊典赚到了，真不公平。阿骚这麽想。
「……接下来是注意颈动脉和桡动脉是否同时搏动。」
大助教把手指贴在清伊典的颈子上了！看起来和实际的触感绝对是有正相关的！羡慕啊！可惜啊！
阿骚继续认真的研究著。
可是那是……订婚戒指耶。真想知道未来的杜太太长的怎样。
「谢谢。」
阿骚的幻想在认真教学中被拉回现实，「接下来的孔雀鱼，要先棉花沾湿，置於鳃盖，再用解剖显微镜观察尾部血流……」
「好了。十分钟之後小考，像往常一样分成两间教室做实验，今天单数组留在这间教室，双数组移动。刚刚迟到的那个值日生，请站起来。」
在全班目光里站起来的那个男生显的有点难堪，大助教教鞭一指，「今天的惩罚就是当血牛，帮你抽血的是教室後面的徐医师。」
徐懿贵象徵性的挥了挥手。
「他帮小竹助教带本周的实验课。不要以为可以欺负新人。徐助教可不是像外表那样而已。」
外、外表？
大家品头论足一番，突然间觉得光是外表就够本了。
「徐助教。抽血了。」
徐懿贵拿起酒精棉靠近血牛同学，但是他的实验衣和他的专业形象显然不符。
大家显然对於这以往称为解脱的十分钟变的毫无兴趣，全都维持一定范围的距离堆积在一起。
「等等。」大助教说话了，「你……」，教鞭指向抽血者与被抽血者，「还有你，把实验衣脱下来。脱下来再抽。」
两人乖的像什麽一样，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大一自然是要被唬才会长成大二的，但是徐医师也……太听话了吧？
将针筒刺入血管时，那人缓缓的声音打在耳膜，「要几C.C.？」
「十五。」
阿骚用手压著酒精棉球，想著刚刚竟然没有勇气正视徐助教几眼，就在旁边耶！真可惜！
「你们两个。」站在一旁的大助教拿著血液，表情称不上是满意……
等等？
大助教穿的那件实验衣上面有写Dr.低能骚……那件是自己的啊？
大助教一边用手指弹著离心管让抗凝血剂混和均匀，一边下达指令，「你穿那件实验衣，下星期就不用重做值日生了。」
阿骚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著大助教，他这时终於要发挥班草的魅力了！只是与预期完全相反的，大助教又是微微露齿一笑，「阿骚，我不吃这一套的。」
当阿骚认命的穿上那件传说的实验衣时，旁边晾著的男人又开口了，「那我……」
「剩下哪件你就穿哪件。」
嗯？大助教就这样走了……不会吧？
独自一人走回准备室，想到刚刚自己的行为，简直就是……一整个莫名其妙。
因为让他穿……总之就是让人觉得不对劲。
分装著一管管的血液，再从准备室出来时，杜熙唯完全发现自己犯下的最大错误。
他将跟自己处在同一间教室里。
因为平常他自己和小竹是带同一班的。
是人都要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误。
所以他现在正在面对……还真的是面对面。
嗯？等等，这次自己明明就没有错，为什麽要这样被惩罚啊！不合理啊！
谁来把对面那个看到就让自己一肚子火的男人赶走啊。
彷佛是看穿杜熙唯的想法，徐懿贵看著对方，却一不小心……就笑了。
不笑则已，一笑……不专心写考卷的阿骚都看呆了。
这是……人间极品啊。
大助教的声音立即爆发，「收卷，考卷传到中间。」
唉呦，真想多看一下下。好歹今天也是圣诞节耶，还在这里上什麽劳啥子实验课……无聊死了啦！连美人的笑颜都只有两秒！平常和蔼可亲还可以半调戏的大助教又变成超级冰山……我要圣诞节礼物啦！
「阿骚，你躺还是我躺？」组员的叫唤让阿骚心烦，他还在回味那个笑呢。一动手就把另外那个人撂倒在桌上，「就你了。你在干嘛？让你躺著舒服还不好？」
「助教！」旁边响亮的叫声传到讲桌，「要怎样躺？」
「就平躺啊。」
「可是这样头会痛。」
大助教又露齿微笑，「那就拿你的大腿让他躺。不要罗罗嗦嗦的，赶快躺。越晚做完，越晚回家。」
「我记得今天有舞会吧？」大助教一定是故意的啦！
哀嚎声四起，大家忽然振作起来。
「助教！我还是摸不到心跳。」
当认真的孩子用认真的神情说，大助教的心就软了。
杜熙唯走到可爱的澎澎发学妹旁，「让我看一下你怎麽测的。」
看著学妹按的地方，大助教开始讲解：「不是很正确喔，你摸的是尺骨侧，应该是桡骨侧才是挠动脉喔。」
这里，大助教露出细长的手臂，一边讲解著，於是大家又瞬间聚集，包括同样聚精会神看著的徐助教。
「所以是……这里？」
学妹按著她的伙伴，搜寻正确的点。
「不是……是……」阿骚正打算好好欣赏大助教伸出即将要按上同学的手指，不过徐助教的手更快更准……虽然是按在杜学长的手上，「这里，三只指头。」
大助教的「没错」真是赅人……等等？那个样式的戒指……好像？
教室两边再度萌芽的两只手高耸而无惧，「助教！等等可以过来一下吗？我不知道怎麽找静脉的瓣膜。」
移动过後杜熙唯把止血带流利的绑上，拉紧：「像这样稍微绑紧，然後你就可以看到……有看到吗？手腕附近有几条比较容易观察的。」
一群小毛头钻营在一起，每个人都摸摸看，一边讨论著是或不是。
止血带忽然松了。看来是刚刚没绑紧。
正要再绑上去，有只手掌不轻不重的握在刚刚的上臂。
「瘀血了。这个我来就好。你去那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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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老梗的题目阿 ……（叹）
[圣诞贺文] 小唯的放课後教室 （中）
[圣诞贺文] 小唯的放课後教室 （中） 07/12/24 AM2：45
「瘀血了。这个我来就好。你去那边吧。」
杜熙唯沈默一两秒，在捉住自己的手松开的同时，就离开了。
「徐助教，你真的是医生喔？」
任由小鬼吃遍豆腐，啧啧称奇於人体的奥妙时，以复数计算的小学妹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是啊。」唉，美人都不笑了啦。刚刚已经成立的徐氏妇女会内心偷偷的写下流泪的笔记。
「那你是小竹学姐的朋友，特地帮她友情带班喔。」
徐懿贵想了想，「差不多吧。」，转头看到很多闪闪发亮的眼睛，有点不明所以，「你们今天实验特别High？因为圣诞舞会？」
一个小小的声音钻出来，「那是因为今天大助教心情不好，所以我们只好自嗨……大助教以往都没有像今天这样严肃的。」
小唯啦啦队友一时间全部点头如擣蒜。
「喔。他等等就会好了。大家别担心，今天舞会应该不会迟到的。」徐懿贵放掉止血带之後，反而连著实验衣反卷了长袖衬衫。
一时间白的刺眼啊。阿骚趁机多看了好几眼，深怕遗漏了什麽……
没办法，他天生就是对细白的皮肤充满憧憬啊！
以前觉得大助教的肌肤很细致又光滑，现在面前的已经进化成瑭瓷般的质感，有光从里面透出来啊！
可是刚刚摸到的人都只有女生啊！自己要伸出手的时候福利就结束了，怎麽会这样呢？
「曾世……」，阿骚瞬间头部被重击，「……稍！」。
「啊？」
清伊典满脸不高兴，「你还看！你的伙伴已经在桌上睡著了耶！你的血压不赶快量，是要拖多久啊！」
「好啦好啦。」阿骚抓抓头，「可是，喂，伊典，那个……」，红著脸，阿骚说出了他的困扰，「……血压计要怎麽用？」
「同学，听我这里。」
大助教的声音从遥远的讲桌传过来。於是大家开始顺著徐助教的手势往中间靠拢。
「我刚上课好像忘了教大家怎麽测血压，所以我现在要示范一下。」
话还没说完，徐懿贵已经从自己身上把听诊器取走。
而他让他恍神的瞬间只是用一个笑容。
无法否认的，他的动作还是那麽流畅。
从充气到讲解舒张压收缩压，水银柱的震动也都细心的提到。
「……高血压就是收缩压大於140，舒张压小於90。大致上就是这样。」
越是靠近，他的气息就越明显。脑里不受控制的紊乱。
自己已经不理他两天了。
在杜熙唯不知不觉中，操作已经讲解完毕，人群再做鸟兽散。
意识到这点，杜熙唯马上记起自己的工作。
「那这里就麻烦你先负责。我要过去隔壁班说明血压计使用方法。」
对方那只手略施压力就把自己压在椅上。
「你的脚不舒服吧？又犯疼了吗？」
「我……」
「你休息一下，别一直走来走去的。今天天气冷，又雾气重。」
熙唯想起从前自己脚一冷，就会夹住他的脚取暖。
这几天忍著不那麽做，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测血压组忙完後，换成班上的受测的实验动物开始长达二十分的死命运动，有人仰卧起坐，或是在走廊的楼梯间反覆的跑，总之一个个回来全都气喘吁吁。
「真是认真啊。不愧是你带的学生。」
不用转头也知道那是谁。
杜熙唯今天第一次真的笑了，「……那只是怕明年再来而已。」
「喔，我倒不是说那个。」
大助教莫名奇妙，转头望著那个身上穿著自己衣服的男人。
徐懿贵挨到自己身边站著，差一点点，自己就要习惯性的向後躺。
「……唯，你别生气嘛。说不定回家的时候它们就回来了。」
那个男人如果故意背对他，他就用背贴著自己；
在电话里冷淡的说要没电了别多讲，
挂掉的时候才发现有人早已在昨晚帮自己充至满格；
今天餐桌上只有自己在喝的茶叶罐旁边摆著新的一只，
明明昨天打开才发现是空的；
出门前故意装睡，他就在床边那样轻的亲吻他的额头。
这些天里，他很想念他，不是因为离的太开，而是不够近。
想起刚刚他为自己多留的那份细心，胸口跳的又快了些。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熙唯侧著身把他推到自己的座位上。
「换我帮你量。」
看著自己的恋人显然有点笨手笨脚的帮自己束紧充气条，啪机啪机按著橡胶球充著气，「啊啊，我压到220了……对、对不起。」
「没关系。」虽然手臂紧到要爆炸，但是对方那像小鹿般微湿的眼望过来，就让自己的肾上腺素分泌增加。至於雄性激素……
「你有高血压喔。奇怪，最近你吃什麽？该不会是火锅……」
「没有，我们量对方都会不准。就像你们班的阿骚和清伊典一样。」
「你……」，刚刚让自己如沐春风的笑容转成诈诈的弧度，这次他竟然连声音都笑出来了。算了，看在他已经两天都没自在的笑的份上就算了。
「我跟你保证，绝对是我说的那样。你没有雷达，可是我有。」
杜熙唯撇撇头，「那是你个人的臆测，又不是事实。」
大家隔著遥远的距离正欣赏今日剧场：「真假公主温馨时光」到一半，大助教的立即反应破坏了无边美梦。
「……阿骚你怎麽了？」
教室门口清伊典正扶著脚软的阿骚回到座位。
杜熙唯看见赶紧就跟了过去。
「他、他只是刚刚运动过度。」清伊典不知怎的，语气有点急。
座位上的阿骚也猛点著头。
脸这麽红，又流很多汗的样子，是不是伤得很严重啊？
「阿骚，你还好吗？不然我让徐医师帮你看一下？」
「大助教不、不用了……而且、而且要赶紧测心跳血压了。」
当事者都这样说了，杜熙唯点点头，又回到座位上。
「他没事。你不用担心。只是有点……累吧。」
「助教！」看来有人进入下一个主题，刚刚的休息期限完全结束，「可以来帮我看看吗？我分不出来鱼的血管流速！」
来不及问完来龙去脉，大助教又开始忙碌的解惑时间。
「……你当然看分不出来流速，因为它已经快乾掉了。快滴水。」
正从解剖显微镜起身，阿骚伸手就要拉住大助教。
「你不要碰他。」
唉呦，天啊！好痛喔。
徐助教抓个手腕也真大力，神情像是要杀人一样！
「沾了血液的手套是具有危险的，你记得吧。」
旁边瞎起哄的人开始补充说明，
「阿骚你干嘛！是想害大助教得性病喔！」
大助教终於恢复那种无可奈何的神情了！可爱多了！
可是……徐助教怎麽好像用一种会结冻的神情看著自己啊。美人变成冰山了啊。
怎麽角色互换了啊！
该不会……该不会……
「嗯，那就记得脱掉扔在前面的灭菌袋里。」注意力被拉回，啊，那种清清淡淡可以疗伤止痛的浅笑才是正牌的大助教啊！
「所以现在已经在做血球的观察吗？」，大助教推了一下眼镜，像往常那样耐心的问，「那里有问题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