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爷进宫的一路上也大概知道了是怎麽回事,他回头打量著这个翼王之子,猜疑的眼神十分明显。这个男孩,心已经死了,连眼窝里都已经是干燥的。
恋儿做好了死的准备,他以为皇上会赐他一杯毒酒,或者三丈白绫,让他安安静静的死,就当看在他们爱过一场。而,皇上,现在不但要杀他,还要按後宫最重的刑罚杀他──当众凌迟。
看著容烨毫不动摇的眼神,恋儿知道了答案。不用求情,因为他知道没有用。最後深深的看一眼皇上,将这个身影刻在了心底。恋儿静静的跟著进来的内侍太监走出御书房。没有像平常那样懦弱的哭泣,也许是已经没泪水可流。
等待他的将是一刀刀的割在生肉上的滋味,疼痛吗?应该会吧,可是恋儿已经不再觉得什麽会更痛了,有什麽会比被自己爱的人痛恨更痛的事呢?恋儿不愿再想,如果可以,如果有机会,他宁愿一头撞死,宁愿咬舌自尽,或是有一把匕首。可是,那些都只在想像中。两个内侍太监一左一右架著他的胳膊,直接送他去御侍监的牢房。
看著恋儿的身影消失,容义分疲惫的挥挥手,所有人都识趣的退了下去,只有他的二弟和六弟没有出去。容烨知道他们是想要求情,於是摆了摆手:“朕累了,你们都回去吧。”
六王爷刚要张嘴已经被二王爷抢了先,二王爷容翰对著六弟轻轻的摇头,示意他不要再争。容衍看没二哥已经有了计划,便没再出声。
“皇兄,臣弟有一事不明,想情皇兄赐教。”二王爷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
“说吧。”此刻容烨已经依在龙椅上闭起了眼睛,脸上的表情被用龙袍的袖子盖著,看不见。
御斩监──只有表面上听起来漂亮,其实就是宫内的天牢。下至宫女、太监、男宠、女宠,上至娘娘、贵妃、嫔妃、贵人,只有犯了大错的才会送来这里。
恋儿依在墙边,安安静静地看著铁怅窗的外面。被送进牢的时候还没到中午,现在窗外已经一片漆黑。恋儿肚子很饿,可是他们一直没有送饭过来,难道死都要做个饿死鬼吗?想了想,反正都是要死,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呢?吃不吃都要死,何不做个饱死鬼。来到牢门前,看见有人在远远的灯光下走到,恋儿提高声音喊人:“牢头大人,牢头大人?”
过了好久,一个脸色干黄长像龌龊的太监走了过来:“喊什麽?活腻了?明天才是你上路的时候,现在急什麽?”
“公公,我明天就要死了,今天没有饭吃吗?”
黄脸公公鄙夷的看了恋儿一眼,知道他就是那个皇上宠了三天三夜的小倌,怎能不让他看著就有气。像他这种已经断了根绝了後的人,最恨的就是别人完好的身子,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和他是一样的:“哟!想吃东西?你以为你是谁,都是要死的人了,还想浪费皇粮?皇上说了,你,什麽都没有。不过一个逆臣的儿子,还想要这要那的。告诉你,皇上现在已经把你忘到这儿了。”说著,他指了指自己的後脑勺,哼了一声,走了。
恋儿颓坐在牢门边。皇上竟然恨他到这种程度,为什麽自己就是一点恨不起来?只要一想到要去恨皇上才行,就只能想起自己有多爱他。
恋儿还在哀叹自己的无能时,那个黄脸公公又回到了牢门前。
“出来吧,到你了。”说著,那黄脸公公把牢门打开了。
恋儿疑惑:“要做什麽?”
“看来你是被宠的习惯了,没想过自己会被送到这来吧?御斩监的规矩,行刑前的过堂。”黄脸公公趾高气扬:“少废话,出来。”
看著黄脸公公的脸色,恋儿知道绝对不是好事,站在原地不肯动,戒备的看著黄脸公公。
“他*的,又一个不开事的,来人,把这小兔给我带出来,奶*的,今天让你见识见识爷爷的厉害。”
随著黄脸公公一连串粗鄙的咒骂,又过来了两个公公,进牢房来抓恋儿,恋儿怕的抓住围牢的木栏不肯放手,放两个人便抱起著恋儿的腰,硬生生的将他拖了出来。
被绑在一张看起来完全不像床的木板上,恋儿惊恐的看著围著他看,好像他是一道十足的美味似的三个人。
“你们……你们到底要干什麽?我明天就要死了,你们还不肯放过我吗?”这三个人的眼睛里闪动的兴奋让人害怕。
“放过你?”那黄脸公公好像听到十分有趣的笑话一样嗤笑出声:“皇上送你来这,就是为了让你过这一堂,不然他为什麽不把你关到天牢去?要送到这来?别天真了,你就安安心心的陪爷爷们玩上一夜吧。”
话音还没落,一个人已经伸手来撕恋儿裤子,突如其来的暴力让恋儿让恋儿连反抗都忘了,而且手脚都被大开的绑著,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恋儿无力的挣扎著,却躲不过三个人的手掌,最终全身赤裸的陈列在三个太监面前。
黄脸太监一瞬不瞬地看著恋儿跨下,他最恨的就是这个东西,为什麽别人都有,而他却小小年纪就没有了,为什麽这麽不公平?轻轻抚上那个并不大,还没有完全成熟的地方,轻轻的爱抚著。
被他人强行碰触的感觉让恋儿想吐,见到黄脸太监向往的眼神,恋儿几乎昏厥过去。还没等恋儿从厌恶中回过神来,突然下体传来急剧的疼痛,恋儿的惨叫响彻宫帏。
狠狠拉扯他下体的手,同时抽上身的鞭打,後庭被不知是什麽的粗大物体进入。恋儿无的嘶吼著,但是无论如何反抗也只能在捆绑他的木床之内。
全身到在疼,仿佛永不休止。
为什麽?明明都要死了,为什麽还要这样对待我?为什麽?皇上……
君不见君 22 地牢
君不见君 22 地牢
看著恋儿满身的伤口,六王爷泪水在眼眶中打著转。这个孩子,是他从死人堆里抱出来的,那时,当他看到那有灵魂的眼睛时,他对自己发过誓,一定要保护这个孩子。现在,他第二次从鬼门关把他带了回来。容衍轻抚著他光洁的额头,想到他闯进御监时看到的一幕,容衍仍然害怕得全身发抖。
他到了什麽?那些太监都疯了吗?皇宫里竟然会出现在这样的事?
仿如儿臂粗细的木棍正插在恋儿的体内,还未发育成熟的小小男性特征已经被拉扯的滴出血来,全身都是鞭伤。恋儿明显已经失去了知觉,双眼紧紧的闭著,已经昏迷却仍紧皱著眉头。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推开门时,他看到那个恶心的太监正拿著一把大大的剪刀,要去剪恋儿跨间。
极怒之下,他已经忘了是在宫中,三拳两脚将那三人得断手断脚。他的确想杀了这三个人,可是,直接杀了他们太便宜他们了,他要让他们活著受更多的罪。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六弟,是我。”
是二王爷的声音。
六王爷急忙过来解开门栓:“二哥,现在外面什麽情况?”
二王爷叹了口气:“六弟,你也太冲动了。”
容衍没出声,他不想再抱怨皇上大哥的做法。
那天……
六王爷刚要张嘴已经被二王爷抢了先,二王爷容翰对著六弟轻轻的摇头,示意他不要再争。
“皇兄,臣弟有一事不明,想情皇兄赐教。”二王爷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
“说吧。”
“大哥,”没人外臣在场的时候,二王爷经常会直接叫皇上大哥,而不像其他兄弟只敢称其为皇兄:“你真的那麽敢断定恋儿就是安承?”
“翰,你觉得有疑点?”容烨眼闪过的一丝希望,却又瞬间淹没在冷酷的眼神中。容烨拿过案上摆的密信:“朕也希望不是,可是铁证如山,”
容衍和容翰一起过来接过密函,上面字字句句每一项无不证明恋儿就是安承。
容衍不信,抬头看著皇上:“皇兄,这都不是真的,当年是我亲手从死人堆里将恋儿抱出来的,他怎麽可能是……”
“够了,别再说了。”皇上突然一声大喝,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愤恨地看著自己的六弟:“你以为朕不想放了恋儿吗?你以为朕是没心的吗?”说到这里皇上的神情再次低落下去,颓然在龙椅上:“如果他只是恋儿,只是那个单纯的小恋儿,朕就算得罪了全朝堂的大臣又如何?可是,他不是,他只是来为父报仇的。六弟……你说你当年救他回来,还为他埋葬了家人。你又能如何证明那些人就不是翼王家眷?恋儿就不是翼王遗孤?”
容衍无言以对。
当晚,容衍一个人在自己的王府里喝闷酒,喝得大醉时,晃荡到了庭院当中,正听到两个下人在偷偷讨论恋儿的事。把两个人抓过来一问,才知道两人是为恋儿心疼,临死了还要去受那样的罪。原来御斩监的所行所为,这些上位者是全然不知情的,而死去的人又没有人会为他们申冤,所以都只是在下面的人中有一点风言风语在流传。
听到这样的话,容衍再也控制不住冲动。这个孩子是他救回来的,虽然两人不是恋人,可他还是把这个孩子当弟弟一样疼爱。现在他就算要死了,他没有能力救他,可是也不能眼睁睁看著他受那样的苦。所以当夜,六王爷带著全府侍卫强行闯宫,因为他是王爷,没有皇上发话,没人敢真的拦他,而且对王宫十分熟悉,很快找到恋儿。可是当他见到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行的恋儿时,他疯狂的把那几人的手脚生生的掰断了,然後把恋儿劫了出来。
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官兵,根本没有出城的可能,容衍将恋儿藏在了二王府的地下仓库中。二王爷答应了一定会帮他,现在他不能在外面现身,皇上对自己的行为大为震怒,将整个京城戒严,几乎挨家挨户地搜查,自己的王府也已经被官兵围的水泄不通。
二王府的郎中医术还算是精湛,使出全身解术总算保住了恋儿一命。
七天後,恋儿总算睁开眼睛,看著周围陌生的一切,是他从未见过的,有点害怕。他坐床上慢慢的整理思绪,直到想起被那几个太监凌辱,他猛的睁大眼睛。还以为自己会死,原来一切还没有结束。这里不见天日,他想,自己应该还在牢房里,明天要再死一次吗?
他抬起手想要擦掉蒙住眼睛的讨厌水气,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上被包扎上白布,奇怪,明天就要上刑场了,今天还给他包扎,不觉得浪费吗?又看了看身上,全身都包上了。
这时,门开了。恋儿抬头去看,因为这里没有窗户,只有几盏小小的油灯,看不清来人是谁。恋儿害怕的缩成一团,心里祈祷著千万不要又来抓他出去。
直到人影这近,恋儿才看清进来的是六王爷。
“恋儿,”容衍有些激动:“你终於醒了,太好了。”容衍抓住恋儿的手,有点语无伦次。
“王爷,你这是……来给恋儿送行吗?”
容衍一怔,想了一下才明白恋儿是还以为自己在宫里。也难怪,这里是二王府的地牢,跟宫里的御斩监也差不多少。
“恋儿,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现在是在二哥的府里,但是外面还不太平,所以我们要在这里躲一段时间。”
“不行,这样会连累二王爷的,我们快点离开这里。”恋儿想要起身,可是无奈根本动不了,他气得直捶床板。
“恋儿,恋儿,你别急,咱们现在是在二王府的地牢里,没人会想到的。而且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暗探,估计几个王府里都有眼线,如果我们就这样出去,才是真正曝露了,那样才是害了二哥哥。再说,我把你当弟弟,那我的二哥哥自然是你的哥哥。更何况,二哥是自愿帮我们的。”
“王爷,你一直说我们,难道你也被通缉了吗?为什麽?难道你又做什麽傻事了?”
六王爷苦笑了一下:“恋儿,别想太多了,一切都会过去的。而且我还有个好消息还没告诉你。王妃有了身孕,就算我出什麽事,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恋儿沈默了,他不知道该怎麽劝王爷,可是王爷为了自己做了那麽多,可是自己的心里只装得下那一个人,那个怀疑他、伤害他、甚至要杀他的人。
“恋儿,我做这些不是为了想要夺回你的心。我对你真的已经不再有绮念,我只是希望你能更幸福一点,我真的把你当弟弟一样。”
眼泪顺著脸颊滑下,如果爱著的是六王爷该有多好,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一定还是会爱上皇上,就算到了此刻,他仍然忘不了那个已经刻在心上的人。
《君不见君》 23 年,复一年
君不见君 23 年,复一年
“小哥,我这批活可赶的急,您一定要按时给我做出来呀!我家姑娘等著出阁用呢!”四十几岁的老妈子一边拍抚著自己带了的大红喜缎,一边吩咐著年青的绣匠。
这绣匠虽是个青年,但是绣工却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比一般的女子绣工手艺都要好很多。这不,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小姐下个月就出阁,自己这个做奶妈的,虽是舍不得,可也不能留著姑娘一辈子。只想把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给老爷一家充充面子,即使这恋心绣纺的手工是只有高官富甲才能使唤的起的地方,她也想给小姐绣一身最漂亮的喜袍。
“老妈妈,您放心,在下既然接了,就一定尽全力,绝不会耽搁您家姑娘的喜事。”年青的男子有著一张绝代风华的面容,淡淡的笑起来更是倾国倾城,那眼中总是流露著温暖的光彩,却又有些拒人於千里之外,淡漠的神情里始终有著与世隔绝的孤傲。
老妇人一路客套的出了绣庄的大门,出了大门,老妇人摇有头叹了口气:“这麽绝色的年轻人,怎麽就这麽冷淡呢,否则,也是个多好的人物啊!唉!反正是我家姑娘配不上的,想也是白想。”老妇人又叹了口气,才慢慢的挪著三寸金莲向自己的府里走去。
恋儿理好了喜缎,刚要收在包袱里,听见门外又有人进来了。恋儿叹了口气,心想:今天这是怎麽了,再来就是第三波了,这麽多的绣要什麽时候绣的完,只怕是不能睡觉了。
“恋儿,我来了。”容善站在门口,看见恋儿正在收拾一大包红缎子:“哇,你一次接这麽多,做的完吗?要是做不完我拿回府,叫那些丫头帮你做点吧,别把你累坏了,王爷又要拿我出气了。”
“原来是你,我还以为又来了客人,被你吓死了。”恋儿见到容善,仍是淡淡的笑著。
“本来小世子也想来,我还发愁呢,带他出来又要吃又要喝,一路上还真是难伺候,又怕在外面吃坏了东西,回去还要被王妃狠狠修理。”
想到那个调皮捣蛋的小世子,恋儿总算露出一点真心的笑容:“那你就再带个丫头出来帮你照看著,让别人看著多好的一家三口。”
“您就别拿我开心了。”容善唉声叹气的说道:“王爷本来是让我来看看你这几天生意怎麽样,如果生意太清淡就要我去别的王府拿些活计来给你贴补贴补,现在在看来是不用了。还有,最近听说,京城里混进来了一夥外帮的密探,皇上下令全城戒严,你也小心著点,别被那些见过你的大臣侍卫看见你。”容善越说面色越凝重。
“你回去告诉王爷放心,我自己会小心的。”听到皇上的两个字,恋儿脸上的笑容变得不自然,转身进了里间给容善倒了杯茶出来。
容善接过茶水,不客气的一饮而尽:“那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呀,这不,太子的三岁寿辰就快到了,皇上还说要接小世子进宫跟太子一起过寿辰,我还有的准备呢,你要是有什麽事,就放鸽子找我,我会马上过来。”容善擦著没额头的汗水,又喝了一杯茶转身又跑著出去了。
恋儿看著容善匆匆忙忙的背影,叹了口气,这个人啊,认识他有十年了,还是这麽风风火火的,好像全世界的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在做。
放回茶杯,恋儿回转身将外门栓好,还是小心为妙,如果真的有密探滋事的话,很有可能会挨家挨户的查,那自己也会有危险。
留在京城开绣庄是自己的坚持,当初只封查了半个月,皇上便不再查找,恋儿身体恢复一些後就开始考虑营生的问题,他不认为自己还是王爷的人,所以没有理由在王府中白吃白喝,一再的坚持下,六王爷帮他筹备了这个绣庄,现在已经三年多了,恋儿怕生意太好会惹来注意,所以都只是挑著生意接,谁知人心就是这麽怪,恋儿越是越接的少,挑客人,那些有钱有势的越想找他做活。三年下来,这恋心绣庄反倒成了这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绣庄。大家都知道,恋心绣庄的手艺最好,工钱自然很高,但是老板是个不常露面的年轻男子,只有平头百姓上门时才会出来露个脸,达官贵人来了一概不见,都只是与管家下人们谈论好了银钱样式便接下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