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涧----东风WO

作者:  录入:05-14

雪之涧
作者:东风WO

文案
决战在雪域之巅,传说中的妖瞳杀人之术再现雪地。他,魔教第一神秘杀手‘地狱书生。他,御剑山庄的三公子……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相遇相识相爱……
本文慢热,看完第1章不弃文,说明您比较有耐心;坚持到10章以上,说明您很有耐心;若能坚持到本文完结而不弃,恭喜您的耐心指数更上一层楼!本文还是延续前面几篇文的一贯风格强强,也有互攻的情节。
MS有读者问这篇文是不是同人,偶也不否认里面有些情节在某武侠小说出现过- -但是这不是同人文哦!~~~~~~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豪门世家 平步青云 春风一度

主角:徐逸涵◇上官苑杰


第一章

灰色的天空阴沉沉地,发出阵阵寒人肌骨的厉啸,广阔的大地被冰雪所覆盖,苍苍茫茫,变成了一片银白色的世界。
雪依旧不停地下着。
如此之大,仿佛一群蝶无声无息地从冷灰色的云层间降落,穿过茫茫的冷杉林,铺天盖地而来。
等到喘息平定时,大雪已然落满了剑锋。
红色的雪,落在纯黑色的剑上。血的腥味让两日一夜未进食的胃痉挛起来,说起来,对于他这个向来有手不沾血习惯的人来说,这次杀的人实在是……有点太多了。
上官苑杰剧烈地喘息着,身体却不敢移动丝毫,手臂僵直,保持着一剑刺出后的姿势。
那是一个极其惨烈的相持:他手里的剑贯穿了对手的胸口,将对方钉在了背后深黑的冷杉树上。然而同时,那个戴着白玉面具的杀手的剑也刺入了他的身体里,穿过右肋直抵肺部——在这样绝杀一击后,两人都到达了体力的极限,各自喘息。
只要任何一方稍微动一下,立即便是同归于尽的结局。
荒原上,一时间寂静如死。
雪还在一片一片落下,无休无止,巨大的冷杉树如同一座座冰冷的墓碑指向苍穹。他和那个银衣杀手在林中沉默地对峙着,保持着最后一击时诡异的姿势,手中的剑都停留在对方的身体里。
上官苑杰小心地喘息,感觉胸腔中扩张着的肺叶几乎要触到那柄冰冷的剑。
他竭力维持着身形和神志,不让自己在对方之前倒下。而面前被自己长剑刺穿的胸膛也在急促起伏,白玉面具后的眼神正在缓缓黯淡下去。
看来,对方也是到了强弩之末了。
尽管对方几度竭力推进,但刺入上官苑杰右肋的剑卡在肋骨上,在穿透肺叶之前终于颓然无力,止住了去势。戴着面具的头忽然微微一侧,无声地垂落下去。
上官苑杰不做声地吐出一口气——毕竟,还是赢了!
那样寒冷的雪原里,如果再僵持下去,恐怕双方都会被冻僵吧?他死死地望着咫尺外那张白玉面具,极其缓慢地将身体的重心一分分后移,让对方的剑缓缓离开自己的肺。
只有少量的血流出来。
那样严寒的天气里,血刚涌出便被冻凝在伤口上。
他花了一盏茶时间才挪开这半尺的距离。在完全退开身体后,反手按住了右肋——这一场雪原狙击,孤身单挑十二银翼,即便号称中原剑术第一的御剑山庄三公子,他也留下了十三处重伤。
不过,这也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吧?
不赶紧去药师谷,只怕就会支持不住了。
剑抽出的刹那,这个和他殊死搏杀了近百回合的银衣杀手失去了支撑,顺靠着冷杉缓缓倒下,身后树干上擦下一道血红。
“咔嚓!”在倒入雪地的刹那,他脸上覆盖的面具裂开了。
上官苑杰骤然一惊,退开一步,下意识地重新握紧了剑柄,仔细审视。这个人的生气的确已经消散,雪落到他的脸上,也都不会融化。
“唉,那么年轻,就出来和人搏命……”他叹息了一声,剑尖如灵蛇一般探出,已然连续划开了对方身上的内外衣衫,剑锋从上到下地掠过,灵活地翻查着他随身携带的一切。
然而,风从破碎衣衫的缝隙里穿出,发出空空荡荡的呼啸,继续远去。
什么都没有。
上官苑杰一怔,顿时感觉全身上下的伤口一起剧痛起来,几乎站不住身体。
怎么会这样?这是十二银翼里的最后一个了,祁连山中那一场四方大战后,宝物最终被这一行人带走,他也是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下来的,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人应该是这一行人里的首领,如果那东西不在他身上,又会在哪里?
上官苑杰忍不住蹙起了眉,单膝跪在雪地上,不死心地俯身再一次翻查。
不拿到这最后一味药材,所需的丹丸是肯定配不成了,而韵寒的身体却眼看一日比一日更弱。自己三年来奔走四方,好容易才配齐了别的药材,怎可最终功亏一篑?
他埋头翻找。离对方是那么近,以至于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一双眼睛——死者的眼犹未完全闭上,带着某种冷锐空茫又似笑非笑的表情,直直望向天空,那露出一缝的眼白中泛出一种诡异的淡蓝。
那种淡淡的蓝色,如果不是比照着周围的白雪,根本看不出来。
只是看得一眼,上官苑杰心就猛然一跳,感觉有一种力量无形中腾起,由内而外地约束着他的身体。那种突如其来的恍惚感,让他几乎握不住剑。
不对!完全不对!
本能地,上官苑杰想起身掠退,想拔剑,想封挡周身门户——然而,他竟然什么都做不了。身体在一瞬间仿佛被点中了穴道,不要说有所动作,就是眼睛也不能转动半分。
怎么回事?这种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身体和视线一起,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牢牢地‘钉’在那里,无法挪开。
然后,他就看到那双已经‘死亡’的琥珀色眼睛动了起来。
那双眼睛只是微微一转,便睁开了,正好和他四目相对。那样的清浅纯澈却又深不见底,只是一眼,却让他有刀枪过体的寒意,全身悚然。
不好!他在内心叫了一声,却无法移开视线,只能保持着屈身的姿势跪在雪中。
比起那种诡异的眼白,那人瞳孔的颜色是正常的。黑,只是极浓,浓得如化不开的墨和斩不开的夜。然而这样的瞳映在眼白上,却交织出了无数种说不出的妖异色彩。在那双琉璃异彩的眼睛睁开的刹那,他全身就仿佛中了咒一样无法动弹。
那一瞬间,上官苑杰想起了听过的江湖上种种秘术的传说,心里蓦然一冷——
摄魂术?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摄魂术?!
雪一片片落下来,在他额头融化,仿佛冷汗涔涔而下。那个倒在雪中的银翼杀手睁开了眼睛,嘴角浮出了一丝笑意,眼神极其妖异。虽然苏醒,可脸上的积雪却依然一片不化,连 吐出的气息都是冰冷的,仿佛一个回魂的冥灵。
“这是摄魂。”那个杀手回手按住伤口,靠着冷杉挣扎坐起,“御剑山庄的三公子,你应该听说过吧?”
上官苑杰蓦然一惊:虽然他此行隐姓埋名,对方却早已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杀手浅笑,眼神却冰冷:“只差一点,可就真的死在你的承影剑下了。”
上官苑杰无法回答,因为连声音都被定住。
摄魂……那样的摄魂术,真的还传于世间?!不是说……自从百年前山中老人霍恩死于拜月教风涯大祭司之手后,摄魂术就早已失传?没想到如今竟还有人拥有这样的能力!
“没想到,你也是为了那颗万年龙血赤寒珠而来……我还以为三公子连御剑山庄庄主都不想当,必是超然物外之人。”杀手吃力地站了起来,望着被定在雪地上的上官苑杰,忽地冷笑,“只可惜,对此我也是志在必得。”
他转身,伸掌,轻击身后的冷杉。
“咔嚓”一声,苍老的树皮裂开,一颗血红色的珠子应声掉落手心。
上官苑杰低低“啊”了一声,却依旧无法动弹。
就是这个!万年龙血赤寒珠——刚才的激斗中,他是什么时候把珠子藏入身后的树上的?韵寒她、她……就等着这个去救她的命!不能死在这里……绝不能死在这里。
然而无论他如何挣扎,身体还是被催眠一般无法动弹,有股强大的念力压制住了他。在那样阴冷黑暗的眼光之下,连神志都被逐步吞噬,上官苑杰的眼神渐渐涣散开来。
怎么……怎么会有这样的妖术?
这个杀手,还那么年轻,怎么会有魔教长老才有的压迫力?
银衣杀手低头咳嗽,声音轻而冷。虽然占了上风,但属下伤亡殆尽,他自己的体力也已经到了极限。这一路上,先是从祁连山四方群雄手里夺来了龙血珠,在西去途中不断遇到狙击和追杀。此刻在冷杉林中,又遇到了这样一位中原首屈一指的剑客!
他急促地呼吸,脑部开始一阵一阵地作痛。摄魂术是需要损耗大量灵力的,再这样下去,只怕头疼病又会发作。他不再多言,在风雪中缓缓举起了手——
随着他的举手,地上的上官苑杰也机械地举起了同一只手,仿佛被引线拉动的木偶。
“记住了:我是‘地狱书生’徐逸涵。”
面具后的眼睛是冰冷的,泛着冰一样的淡蓝色泽。
上官苑杰全身微微一震:‘地狱书生’?魔教排位第一的神秘杀手?
——魔教的人,这一次居然也来祁连山争夺这颗龙血珠了!
位于西昆仑的魔教是中原武林的宿敌,座下有五明子三圣女和修罗场三界之分。而修罗场中杀手如云,数百年前御剑山庄的创始人公子舒夜便是出自其门下,修罗场百年来精英辈出,一直让中原武林为之惊叹,也视其为极大的威胁。
而眼前的‘地狱书生’,便是目下修罗场杀手里号称百年一遇的顶尖人物。
——那一瞬间,上官苑杰才知道自己一时的大意犯了个多么大的错误!
‘地狱书生’的手缓缓转动,靠近颈部,琉璃般的眼中焕发出冰冷的光辉。
上官苑杰的眼神表露出他是在多么激烈地抗拒,然而被摄魂术制住的身体却依然违背意愿地移动。手被无形的力量牵制着,模拟着‘地狱书生’的动作,握着承影剑,一分一分逼近咽喉。
雪雕,雪雕!他在内心呼唤着。都出去那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再见了,三公子。”‘地狱书生’的手缓缓靠上了自己的咽喉,眼里泛起一丝妖异的笑,忽然间一翻手腕,凌厉地向内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不由自主地,承影剑划出凌厉的光,反切向持有者的咽喉。
‘嘎——’忽然间,雪里传来一声厉叫,划破冷风。
徐逸涵脱口低呼一声,来不及躲开,手猛然一阵剧痛。殷红的血顺着虎口流下来,迅速凝结成冰珠。
一只白雕穿过风雪飞来,猝不及防地袭击了他,尖利的喙啄穿了他的手。
然后,如一道白虹一样落到上官苑杰的肩上。
是……一只雪雕?尽管猝不及防地受袭,徐逸涵方寸未乱,剧烈地喘息着捂住伤口,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对方的眼睛。只要他不解除咒术,上官苑杰就依然不能逃脱。
但,即使他从未放松过对上官苑杰的精神压制,雪地上那个僵硬的人形却忽然动了一下!
仿佛体内的力量觉醒了,开始和外来的力量争夺着这个身体的控制权。上官苑杰咬着牙,手一分分地移动,将切向喉头的承影剑挪开。
这一次轮到徐逸涵的目光转为惊骇。
怎么可能!已经被摄魂术正面击中,这个被控制的人居然还能抗拒!
来不及多想,知道不能给对方喘息,徐逸涵立刻合身前扑,手里的短剑刺向对方心口。然而只听得‘叮’的一声,他的虎口再度被震出了血。
承影剑及时地隔挡在前方,拦住了徐逸涵的袭击。
地上的雪被剑气激得纷纷扬起,挡住了两人的视线。那样相击的力道,让徐逸涵已然重伤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他眼里盛放的妖异光芒瞬间收敛,向后飞出去三丈多远,破碎的胸口里一股血砰然涌出,在雪地里绽放了大朵的红花,身子随即不动。
龙血珠脱手飞出,没入几丈外的雪地。
上官苑杰踉跄站起,满身雪花,剧烈地喘息着。
雪雕还站在他肩膀上,尖利的喙穿透了他的肩井穴,扎入了寸许深。也就是方才这只通灵鸟儿的及时一啄,用剧烈的刺痛解开了他身体的麻痹,让他及时隔挡了瞳的最后一击。
终于是结束了。
他用剑拄着地,踉跄着走过去,弯腰在雪地里摸索,终于抓住了那颗龙血珠。眼前还是一片模糊,不只是雪花,还有很多细细的光芒在流转,仿佛有什么残像不断涌出,纷乱地遮挡在眼前——这、这是什么?是摄魂术的残留作用吗?
他握紧了珠子,还想去确认对手的死亡,然而一阵风过,衰竭的他几乎在风中摔倒。
‘嘎!’雪雕抽出染血的喙,发出尖厉的叫声。
明白了——它是在催促自己立刻离开,前往药师谷。
风雪越来越大,几乎要把拄剑勉强站立的他吹倒。搏杀结束后,满身的伤顿时痛得他天旋地转。再不走的话……一定会死在这一片渺无人烟的荒原冷杉林里吧?
他不再去确认对手的死亡,只是勉力转过身,朝着某一个方向踉跄跋涉前进。
反正,从十五岁进入江湖起,他就很少有将对手赶尽杀绝的习惯。
大片的雪花穿过冷杉林,无声无息地降落,转瞬就积起了一尺多深。那些纯洁无瑕的白色将地上的血迹一分一分掩盖,也将那横七竖八散落在林中的十三具尸体埋葬。
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如同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
◇◇◇◇◇◇◇◇
路两旁的树叶已经落尽,只剩下偶尔的一两片枯黄阔大的,仿佛生命殆尽的蝶,在渐冷的冬风里尽情地舞着。
一片,两片,三片……没有人能够改变它们的方向,也没有人能够使它们在树干上多停留一会儿,只是一瞬间,便满目苍凉。
有风的时候,它们是孤独的。
没有风的时候,它们也是孤独的。
最后一片孤独的叶子从枝头凋零,正好落在同样孤独的徐逸涵的身上。
他忍不住抖动了一下,仿佛是不堪这一片叶子的重负。
他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支撑着自己,才没有使自己倒下去。
他猛然停住脚步,等落在他肩上的那片叶子,顺着黑色的衣服,轻轻地,慢慢地滑落到地面上的时候,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然后,迈开脚步,继续前进。
他没有抬头,琥珀色的眸子像是在盯着地面,又像是盯着那只握剑的左手。
苍白的手,黑色的剑,在冬日的风里格外分明,二者仿佛已经合为一体,犹如蜷缩在山洞里的蟒蛇,随时准备着择人而食。
他的神情却是那么落寞,那么凄凉,没有一点儿生机,没有一点儿活力,就像是这片广阔而焦枯的树木,虽然还年轻,却已经开始凋零了。
他只是慢慢地走着,谁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又要去哪里?
在他的身后,是茫茫的原野。
在他的前面,也是茫茫的原野。
没有村庄,也没有炊烟,只有一条落寞的古道,谁也不知道他已经走了多远,谁也不知道他还要走多远。
但是,他依然在走。
而走出的每一步,都是那么坚实,那么整齐。
跨出的每一步的间距,几乎都是相等的,一步,两步,三步……迈开的脚步虽然慵懒,虽然很慢,但是,却很坚定。
每迈出一步,就像是在木板上敲进去一颗钉,绝对没有人相信,他会突然倒下去,可是,突然间他还是倒了下去。
在倒下去的时候,他的眉宇间似乎还流露出一丝微笑。
◇◇◇◇◇◇◇◇◇
“施主,你醒了?”一个和尚惊喜的喊到:“别动,我去请善缘师兄来!”
徐逸涵躺在床上,做梦一般,是了,他用木偶虫将自己全身化成木头沉睡,如果有水的话,就能活下来,这么说来,那天果然是下过雨了。
过了一会,一个清秀的和尚走到徐逸涵身边,先把了徐逸涵的脉,然后一脸惊讶的说:“真是奇怪,这死了的活了下来,活着的却要死了!”
先前那和尚瞪大了眼珠如见鬼魅:“你,你怎么可能好的这么快!刚进寺中时你全身如木,气若游丝,若不是师傅坚持,早就火化了事,怎么可能猛然间就变成一个好人了呢?”
外面还在下着雪,其实他早就醒了。不知道是觉得已然无用还是身体极端虚弱,他只是静默地躺在榻上,微微睁开了眼睛,望着黑暗中的房顶。

推书 20234-05-13 :梦醒时分----泛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