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花开----枫月夜雪

作者:  录入:05-04

天帝目光一冷:“为什么?盈萝,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吗?涟儿离我而去,至今连一缕孤魂也无处可寻,我空为天界之主,法力浩瀚,惟独此事让我办不到。我恨!我既然不快乐,那些魔族,也休想获得半点幸福!”
盈萝眉颦忧愁:“可是陛下,这样到头来,您也并不快乐啊……”
天帝淡淡道:“是啊,我不快乐,但是看到他们痛苦,我就好受一点了。”他忽地冷笑,妩媚到极点却也冰冷到极点。
“重楼,你不该有情……就如我当年一样,让父皇有了机可趁……只可惜,涟儿已死,本帝已、无、弱、点。”
(某枫:诸位看官请不要发怒,这是以天帝的角度来看重楼,自然觉得重楼不如他嘛,在偶心里,楼哥可是至尊无上的!)
*****
随着天帝的背影进入水墨画般的烟淡景色中,盈萝止步,静静守在冰莲池外。
天帝的身影透着无上威严,却孤寂零落。
盈萝轻轻叹息一声。
她知道,陛下永远无法忘却那一日。那个光风雯月般的少年满是含笑的面颜,扭曲了,笼上怨恨仇煞,绝然吐出的话语,在陛下鲜血淋淋的心头上又狠狠划上一刀。
她知道,陛下面上再狠,惟独对那少年的纵容,竟是到了她也惊诧的地步。
她犹记得,少年幼时法力微弱,资质平庸,常被诸神嘲笑。性子好强的他,怎生忍得下这一口气?陛下便时常亲自教他法术,即使重复数十遍,亦无倦意不耐。
她犹记得,只为少年一时的异想天开,陛下竟真的让四神齐聚天界上方,就算受到七七四十九天的诛神剑的刺穿也不在乎。只是在那少年展开甜美笑颜后,伸袖拂去少年鬓发间的落叶。
她犹记得,陛下的神情,在看到少年挽着心爱的女子那一刹时,僵硬成了冰。怀中情人瑰的花刺深深刺进胸口,陛下却若无所觉,强撑的笑容只离破碎。
她犹记得,少年最后的怨毒诅咒,那一声声皆似杜鹃泣血:“我死后,这世间不会有半点痕迹让你追寻!我愿灵魂永入地狱,也不会与你有半点纠葛!”
而陛下,掩盖了满心的绝望与痛,从前一任天帝中接手尊位,从此统御天庭诸事皆公正。人言天帝冰冷残酷、难以亲近,但她却亲眼见过陛下的温柔笑颜,那样真心的笑容,艳如骄阳。
只是时光飞逝,过往的恩怨情仇,却不可能再回来了。
纵使身居诸神之首,法力通天,亦无可挽回。
盈萝眼中尽是悲哀之色,双唇一动,终究抿住,只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轻叹。
淡风徐徐拂面,盈萝静静立在那里,已不知过了多久。
“紫芸仙子。”身后突然响起微带稚气的少年之声,清脆纯然。
“什么事?”盈萝回首,见到一张纯真秀气的面孔,微笑:“风翼仙君。”
瞳翼眼中有掩不住的忧色:“碧罗神君已经有好些时辰不在天庭了,错过了昨日与今早雷庭天兵部的点卯,还是副统领紫光神君代点的。”
盈萝轻轻折眉,“疏忽职守,此罪可轻可重。你没去问水神女吗?”
“我去过了,如梦说神女有事外出。”
“好吧,你先退下。”盈萝叮嘱:“此事先不要张扬。”
“我知道。”瞳翼点点头,阔步离去。
盈萝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皱眉出神了一阵子,才转过身,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天帝清冷的面容:“陛下?!”
“刚才谁来过?”天帝淡淡道。
盈萝犹疑了一下,才说道:“不过是来禀报一点小事。我才打发他去了。陛下整日操心神务,盈萝也该为陛下分担一些不是?”
天帝定定注视着她,片刻才轻轻笑出:“好,你本来也算是我的副手。”
“多谢陛下抬爱,让盈萝身为上仙却能位居昊馨司司主。”
天帝冷道:“盈萝,你今天话很多啊。”
盈萝心微微一颤,随即神色自若地绽出微笑:“盈萝心怀感伤,失态了。”她微退一步,垂首沉默。
天帝未再追问,挥袖:“回去罢。”
**紫芸仙子是盈萝的正式封号,风翼仙君也是瞳翼的封号,两人同为上仙。碧罗神君是水天遥的封号,属于上神的封号。

『结』第十九章 心有千千结

南天门。
飞蓬抱剑倚立,默默沉思。
陛下为什么会突然给自己这样一道旨意?
捏了捏手中发出微弱金光的宝石,飞蓬合上双眸,微仰首,任由风儿敲打着面颊,似欲借此拂去心中狂躁之意。
为什么会是他……
若不是,该有多好……
飞蓬蓦地心中一惊,睁开双眼。
为什么,一向果断顺从的自己竟会犹豫不决?
自己身为天庭神将,自当以天帝命令为一切,为什么心头竟然会浮上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飞蓬微微失神。
脑海中不知不觉浮起那张不可一世的俊帅面孔,全身的光芒燎热亮楚、鲜明如火,连自己亦无可避免地为所吸引。
还有,他临走前在自己耳边留下的那句话:“飞蓬,这样勉强自己不累吗?”
一个自己从未想过的话题。
勉强?飞蓬几乎想失笑。什么叫勉强?自己身为天庭上神,天帝御口亲封的“神将”,不知有多少神仙羡慕觊觎,更不必说是下界凡俗。职责虽是守护南天门,但天界威严震六界,又有几个不知量力的肖小敢来送死?
只是……
飞蓬不敢再想下去。
只是,长日漫漫,不免心生向往,羡慕那些可以自由自在的人类与妖魔,即使最后结局会是毁灭……
不!
既为神族,便比旁人多了一份责任心,就算是被束缚住了自由与情感,亦属自己的职责。
飞蓬静静闭上双目。
“哥哥究竟受了什么伤?”
跟随风夕,走在不算宽大的殿堂中,一双浅淡黛眉不由慢慢蹙起。水碧心中默思:此人自称是哥哥的朋友,可是却明明身为魔族。他并不试图掩饰自己魔族的气息,究竟是心怀坦荡,还是看穿了自己会察觉?
哥哥虽不是对妖魔深恶痛绝,像那些遇上了必出手的神仙,可是若是结交了魔族的朋友,总会告诉自己一声。
除非,哥哥这几天出了什么意外,因而结识了这个自称风夕的魔。
思绪流转,身前风夕清冷好听的声音已缓缓响起,“不知道。他说,他全身犹若火烧,恐怕撑不了七天。”
什么!
水碧几乎要失声惊叫。
她定定心神,终究不禁从紧咬的唇中泻出一丝叹息:“怎么可能……”
什么法术,强大的能让哥哥撑不住七天?
难道……
“到了。”
风夕推开虚掩的朱门,转过身道:“水碧姑娘,希望你能够救他。”
他眉宇浓烈的忧色,如一朵迎风飘摇的脆弱幽兰,让水碧的心也几乎纠结起来。
“我会尽力的。”水碧说着,迈步进了屋。
她背过身的同时,风夕唇角浅浅弯起一丝弧度。
“因为今天,是第七天。”
“飞蓬。你的神色不好,可是要歇息?”
强硬低沉的话声中含着隐约的担忧。
飞蓬左手紧紧捏着那张画着黑纹的玉色符纸,手心生了汗,只觉身躯仿佛处于水深火热中,忽冷忽热。
重楼静静瞧着他略显苍白的双颊,忽而抬手轻拭去他发丝上水痕,低低笑道:“怎么?难道是不愿意见到我?”
飞蓬眼中掩不住讶异之色,却并未退避。他沉沉吸了口气,挥去刚才看到他忽然逼近时心中的燥热之感,淡淡开口:“魔界的事都解决了?”
“七天。”重楼扬起一抹傲然笑意。“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是……”飞蓬清沉的话声涓涓似水,流淌过重楼并不平稳的心头:“你是魔尊。”
自己私下里问过元砾神君,他说牵魂种只是会暂时封闭住人的法力三天,而以他的强厚功力,只怕最多只不过是封住三层吧?
所以,应该不会造成大碍吧。
飞蓬只略一合眼,便又睁开:“重楼,和我比试吧。”
——————
“哥哥!”
熟悉的娇柔呼声漫入耳里,水天遥惊诧地睁开了眼,心底划过一丝惶然不安。
碧儿,不要过来!
他想张口叫喊,却突然发现身躯已被定住,连眼珠也无法转动。
水天遥霎时心中如被浇了一桶冰水,悲凉彻骨。
他仿佛可以想象到,溪风冷冷的眼神直直射向他的情景。
溪风,伤你之人是我,与碧儿毫无关系,你莫非是真的要为夜岚族复仇,沦落成杀人工具吗?水天遥悲哀地发现,即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依然无法对溪风凝起一丝恨意。
水家虽为精灵族圣坛守护者,被众人仰视,但其中的血腥和争斗,却不足为外人所知。若非如此,父亲当年也不会逃离家族,继而在人界遇到了执行任务的母亲。
我知道,水家与夜岚族,其实都只不过是为了维系精灵族的和平而已。只不过,一明一暗。所有的赞美崇拜都给了水家,而所有的恐惧厌恶都给了夜岚族。这又对夜岚族何其不公!所以夜岚族世代视我水家中人为仇敌,我亦能体谅。
可是……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溪风。
水天遥心中浮上微微痛楚,随后只听见“吱喽”一声,屋门从外正慢慢打开。
碧儿!
水碧只一伸手推开门,便嗅到屋中似有一丝诡异阴森的气息,让自己暗暗心惊。流目四顾,整个屋子里摆放的都是半旧不新的红木家具,看似无异常。而细垂的纱帘之后,半坐着一个熟悉的修长身影。
哥哥!
水碧一惊,不觉向前迈了一步。这时候纱帘忽然被一阵风吹起,水碧在瞬间清晰地捕捉到水天遥眼中的愁苦悲愤!
溪风看着水碧虽然迟疑片刻,却仍是迈步进了屋子,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笑意。
他一直藏于身后的右手蓦地一个紧握,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从水碧所站之地的上方突然降落下一道红光,快似疾风,势不可挡!
溪风当然不会以为水碧会就如此落败,他发出心波之后,立即又迅速念完法咒,只听轰轰数声响声,几道从天降落的巨雷纷纷砸向屋中,瞬时沙土飞扬,整个屋子更是发出刺眼的紫光。
溪风向后退了一步,左袖一扬,刷的一声,御神索已握在他手中。
待紫光消失之后,小屋中已是一片废墟,纱帘早已被销毁,露出后面椅上坐着的水天遥。
溪风无视水天遥苍白的脸色,冰冷的眼神直直看着屋中让他恨之入骨的女子。
水碧衣袖被毁去一大截,人却是毫发无伤,正一手持剑,一脸戒备地看着溪风。
果然还是这么机警。溪风冷冷一笑,长袖一拂,恢复了本来面容。
“你!紫眸长鞭,你是溪风?”水碧拔出鞘中长剑。
“水神女何必明知故问?”溪风轻轻一笑,眼中却殊无笑意。
他眸光落在水碧手中剑上,心底生出一丝疑惑。为何不是上次所见的紫青宝剑?难道是寻得了新剑不成?不过,那剑虽也是上品,却不如她现在手中所执的剑好。
碧蓝色的剑刃,周身萦绕着丝丝白雾,气息似水般温和,却也似水般直迫。
水碧极为机警,虽明知哥哥就在身后,却没有回头瞧上一眼,以免给了溪风可趁之机。
溪风轻笑一声:“如何不转身瞧瞧你的兄长?怕了么?”
水碧沉声,“少说废话!”
她足一点地,便如飞鸟般直直掠向溪风,手中剑亦直直刺去!
溪风亦不回避,长鞭一抛,圈扫向长剑!
——————
此刻的南天门,亦是刃光剑影,莹彩缤纷。
青色光芒从赤红刃光从脱出,复又折回,两者相击,天地一阵动摇。
重楼只觉飞蓬剑势咄咄逼人,许多前未见过的精妙招式也使了出来,而且多半都只攻不守。他打得兴起,长啸一声,忽然退后好几丈,避开飞蓬的剑锋。
飞蓬不明地看向重楼,只见他蓦地双肩一抖,一道金光流过天际,随即赤红的光芒如潮涌般遍布重楼的全身,飞蓬惊讶地看着重楼整个身躯蓦地变得鲜红,如同燃烧的熊熊焰火一般,而臂上双刃,亦仿佛与他合成一体,犹如一轮赤炎如血的烈阳。
“来吧!”重楼扬眉一笑,整个身影仿似化作一枝火箭般,飞扑向飞蓬。
飞蓬只觉眼前一花,手中剑急忙向前一挡,只听“当”的一声巨响,飞蓬跄踉退后好几步,暗暗吃惊于重楼加强的速度与力道!
他不甘示弱,立即挥剑迎上前去,加多凝注在剑刃的灵力,使得剑尖发出锐利的声音,伴着啸吼的风声,丝毫不亚于刚才重楼的一击!
重楼手臂一扬,直接以双刃挡上,抨击的时候两人都是身躯一颤,向后退出好几丈。
重楼定住身形后,立即又挥刃扑向飞蓬。
飞蓬亦在半空中轻灵地一个翻身,随后持剑借势刺向重楼。
这样强烈的撞击了好几下之后,飞蓬渐觉手臂发麻,抬眸一看重楼,却是毫无异样。
他心思转闪之间,重楼已是一声长笑:“再来!”说着,高大的身躯复又向飞蓬飞去。
飞蓬一个咬牙,持剑抵挡上去,两刃相击,飞蓬身子一颤,手指不由一松,碧晶剑脱手飞出,而他亦承受不住如此强烈的力道,霎时身躯如断线的风筝直直向后飞落。
重楼吃了一惊,他与飞蓬今时场场打斗已经是不分胜负,而自己亦控制了力道,怎么他会接不住?心念一转,就明白是他刚才乱攻之下消耗了不少体力灵力。
魔尊大人心思虽然转着,手里动作却丝毫未落后,他伸臂揽过飞蓬的腰,接住他之后方才徐徐落地。
飞蓬虽然有伤在身,神志却十分清明,对于重楼的举动微微皱了眉,却没有伸手推开他。
“伤到哪里?”
飞蓬心中一阵凄苦又悲凉。以他身为魔尊之强大能力,怎么会看不出自己伤在哪里?而眼前这个高傲随性的魔族王者却如常人般的皱起了眉头,眼中更是露出一丝淡淡却未隐蔽的担忧。只是,方才,自己抓住他的袍袖之时,已将牵魂种贴了上去。
牵魂种沾衣即化,就算是自己,亦无法收回。
飞蓬忽然只觉得想纵声大笑。
为什么只有做下了,才会觉得后悔?
“不舒服?”重楼又问了一句。
飞蓬低垂了眸,极力隐忍着心中几欲爆发的情感,因此错过了重楼眼中掠过的一丝红光。“我没事。”
“……”
身边的魔突然没了声音,飞蓬不禁抬头,只见重楼眼中掠过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怎……”一句未了,他却已经明白。看着远方乌压压一片腾云驾雾的天兵,飞蓬霎时间只觉天旋地转,身躯禁不住一颤。

『结』第二十章 逝

水天遥眼睁睁地看着水碧和溪风两人你来我往的打斗着,砂石飞溅,尘土轻扬,深恨自己被咒术所定,无法移动半分。
溪风一面声色不动地接招,一面却不禁心生疑惑。
她的招数固然精妙,剑风却颇为狠厉,并不似上次一般柔中带刚。
要么便是水碧她精通两种剑法,要么便是……溪风在心中冷冷一笑:上次那位“神女”实际上就是水天遥!
“梦影雾花,尽是虚空,因心想念动,方万物有生,随之~虚~实~乃~成!”
水碧忽然快速吟唱出咒语,同时“刷”的一剑刺向溪风。溪风不动声色地躲开,同时右手慢慢取出藏在腰间的天凝珠,隐于身后。
旁观的水天遥但见白光一闪,溪风整个身影已被笼罩在一片紫蓝光雾之中。
是千灵幻炼阵。妹妹独创的阵法,虽是幻阵,却又暗蕴五灵之气,威力强大。
水天遥心中浮上一丝担忧,却不知道究竟是为了谁。
他亦有所察觉,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水碧舒了口气,忍不住回头一瞧。一瞧之下,又不由得心生薄怒。
水天遥虽然是安然无恙的坐在椅子中,可是水碧一眼便瞧出他周围的萦绕的丝丝黑雾是什么。
溪风他竟然敢在哥哥周围设下“暗影夺魄阵”!
水碧虽是愤怒,更多的却是担忧。她明显地看的出,水天遥神气虚弱,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田地。
水碧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什么人,能将哥哥置于如此地步?
她云袖一挥,一道绿光射向暗影夺魄阵的阵眼,同时道:“以天极真火,灭符鬼散魂,幻天玄火,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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