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这一场LIVE在一片感动之中落幕。
阿森驾着他满场的跑,歌迷的尖叫和欢呼尽在耳边,像海啸一般扑面而来。但是耳边却仿佛只听到阿森心脏跳动的声音。很近,很清晰。
他的一双手臂紧紧搂住阿森。
吴昀森,别放开我。永远也别。
——外篇完——
一年
不了解的人都会说,罗奇是个盛气凌人到不可一世的男人。他们说他骄傲,说他自负,说他私生活乱七八糟,说他是GAY。
再刺耳的话,听多了也就麻木了。但是事实上,有一个人知道,罗奇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他喜欢调酒。从很久之前,就有过一个梦想,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酒吧,做自己的调酒师。又或者,是因为罗奇喜欢喝的缘故,所以才让他对调酒产生了那么大的兴趣。
他是单哲。DIM BAR里的常客都认识他,叫他Andy。
如果要说一件最让他后悔的事,或许是当初让罗奇认识了那个男人。
他们不应该相识,更不应该在一起。如果不是因为这些种种,后来他们的故事都不可能有开始。
罗奇是那么骄傲的男人,从来没见他为谁服过软。但因为那个男人,却甘愿做了BOTTOM。单哲大概没法忘记当年罗奇开心幸福的表情,更没有办法忘记之后罗奇倚在他肩上哭的样子。
那晚,罗奇醉了。他说,“他要结婚了。”他一边说一边笑,眼泪却大滴大滴地滚出来,他还在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眼泪,他的眼泪却要因为那个男人而流。
如果从来不曾相识,就不会有这样的痛苦了。
单哲有些失神,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胆怯与懦弱;如果早知道结局如此,他又怎么甘心把可能有的幸福拱手让出去。
在那之后,罗奇的状况很不好。烟抽地很凶,还整日酗酒,晚上就在DIM BAR找人419。他那一张俊朗的脸,曾经不知多少人想要找他搭讪都望而生畏。
“喂Andy,你看到那边那个男人没有?”罗奇坐在吧台前,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微微垂下来,瞟向右边,单哲顺着那个方向望过去,有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举着酒吧向他们这里示意。“你觉得他怎样?”罗奇抿了一口酒,笑问道。
他习惯了这样的罗奇,垂下头调酒,敷衍着回答:“还OK吧。”
罗奇端着酒杯就向男人走过去,没聊几句就看他勾上男人的脖子。站在吧台里的单哲只觉得心里闷闷地发慌,憋地有点紧。眼睛故意望向别处,什么也不说地愣着。
分明人在远处,但是耳边似乎还能听到他和陌生男人的调笑声。或许是在猜拳,又好像被罚了酒……他有些烦躁,给吧台前的客人送上一杯长岛冰茶之后,一头钻进酒吧后的员工休息室。
他在休息室里静静地抽了一支烟,在尼古丁的麻痹下,仿佛才能勉强静下来思考。这是第几个年头了?自从他认识罗奇。懒得计算了,总之很多年。
从前的罗奇,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他变了。变了好多。
但变来变去,却还是那个罗奇。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罗奇。不管变到多坏,总也狠不下心扔着他不管。
如果,那时候的自己更坚定一点,大概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纠缠不休。
一支烟还没有完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催他。踩灭了烟之后,匆匆走出去。看到的恰好是罗奇被男人搂着跌跌撞撞地向外走。他的脸颊被酒精熏得微红,好像有些不清醒。
够了吧,你够了吧。
意识告诉他应该冲上去,所以在理智这个字眼出现之前,他就径直走了过去。一把从陌生男人的臂弯里拉过罗奇吼着:“你够了!拜托你清醒一点,你这样作践自己,他也不会回来了!”
罗奇被他几句话说地有点愣。可是随即之后就笑开了。
一颗心是空的,只是单单留着一副躯壳到处招摇。不担心哪天会枯萎,因为根本不曾盛放,所有没有后顾之忧。
不知道还能担心什么,在乎什么,所有想要的都没了,剩下的这个世界,说不要就不要了。
他独自去了伦敦,没有和任何人说。
或许离开了这个城市,那些悲伤和伤心就会不复存在。如果能拥有一份新的生活,那么旧的伤疤就会被遗忘。
罗奇走之前的那个晚上,醉在DIM BAR。
单哲想要和说些什么。
他想说,他离不开他。
他任性,就让他任性。他不懂事,我来教他懂事。怎样都好,只要他愿意和我在一起。
这样的话,统统想要说给罗奇听。
醉了的罗奇混混沌沌,大概是听了进去,大概什么也没听清。只是搂着单哲呢喃,最后疲累地睡过去。
第二天,直飞伦敦。
得知他走了,单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连一个让我挽留你的机会都不愿给我吗?
这么多年,我始终还是你身边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是我懦弱,可笑地认为只要不说破,你怎么都会在我身边。现在你走了,才忽然觉得,原来一切都来不及了。
大概是命。
一朝分别,又不知什么时候才是归期。如果不能在一起,那就干脆让我忘记你。
只愿你在伦敦好好过日子。能遇见更好的人,然后在一起。不是如我这般怯懦的人,也不要像那个男人一样。是要真正可以和你一起平平淡淡过日子的人,是你真正的爱人。
他的一年过得平淡无奇。白天找了一个兼职做,晚上去DIM BAR调酒。每日都是不变的日程安排,索然无味。
直到那一天,他再看到他。那时他已从伦敦归来,目前在给某个知名乐团做发型设计。原本被冻结起来的东西,好像又碎了开来。
他回来了。
眼前被投映出来的,是那一幅幅具象而真切的图景。一些细小的情绪还来不及斟酌,记忆就像潮涌一般地漫上来。好像有那么一些来自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的遗憾,在这么久的以后,渐渐麻痹,失去了痛感。
这样的重逢像是再演一个剧本。
他们在DIM BAR里喝了几杯,聊了很久。
“没想到你还在这里做?”从伦敦回来之后的罗奇,和一年前的他已经完全不同。像是成熟了不少。
单哲安心地喝了一口酒,“还是喜欢做这个,舍不得放。就一直在这家做下来了。你怎么样,在伦敦过地还好吧?”
“不差,但始终还是想回国。出去了才知道,始终还是自己国内的好。”
“呵,这么久才回来,还以为你打算长住伦敦了呢……”
罗奇放下酒杯,说道:“朋友都在这里,总要回来……”
大概是太久没有见,突然重逢,让人有些不知所言。只知道尴尬客套地说些有的没的。话语间,单哲细细地看了看他——瘦了。
心头发热,闷闷地又灌下一口酒去,不再多看。
那晚,当牵着一条狗来到DIM BAR的顾安康出现的时候,引来酒吧里不少注目的眼光。
无可挑剔的相貌和身材,鲜明帅气的轮廓,很男人。
他似乎很赶时间,打了一个照面之后扔下狗转身要走。
“喂,你来了喔,别急着走嘛。”罗奇一脸笑意地拦住了他。
顾安康的话到了嘴边还没说完,就被罗奇用嘴悉数堵了回去,“……被你拒绝那么多次,我很没面子诶。”
安康推开他,拖着那一双垮下来的肩膀,扭头过去和吧台后的单哲说,“好像醉了,你照顾下这家伙。”
“抱歉,”单哲急忙从吧台里走出来,扶住有些失态的罗奇,抱歉地向面前的人解释:“他今天心情不好,给你添麻烦了。”
安康没再说什么,拉门离开。
深夜,DIM BAR里的人散地几乎寥寥无几,罗奇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沉默。单哲调完最后一杯酒,什么也不说地走到罗奇对面安静地坐下来。
他今天那样的举动是事出何因,单哲不知道。他只知道,一切都一如往初:你踏过无数人的肩膀,路过我的时候也依旧不愿停下;你可以和无数人亲吻,也不愿给我一个拥抱。因为,我似乎已是注定得不到你的了,以此算做是岁月同我开的玩笑。
在昏暗的光线下,罗奇平平淡淡地喊了他一声,“单哲。”
他很少会如此郑重其事地直呼他的名字,这一声突如其来的称呼也让单哲奇怪起来。
看到他又沉默下来,单哲并没有在意,开口问道,“酒醒干净了没?”
“你,还是一年前的单哲吗?”
听到这样一句突兀的问话,单哲愣住。撞上罗奇抬起来的眼睛,听到他用无比肯定的语气问,“看到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觉得无所谓吗?”
“等,等一下……”
“接吻,上床,怎样都已经无所谓了吗!?”
被逼地有点急,连忙抢过话头来,“当然不是!但是……”
“你让我说完!”好像是豁出去了,罗奇定了定自己的情绪,接着说道,“……其实,去英国之前的那晚,你说的话,都有听到……好像很神奇似的,真的走了,离开了,才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觉得不习惯……”
似乎是在用最拙劣的手段来察言观色。
看到你毫不动色的淡然,心里居然悲戚地像一潭死水。
曾经因为你在身边,所以一切的苦水都可以和你倾吐。习惯了你这样的存在,所以从来不曾思考过,究竟是为什么,甘愿这样地为我。真正分开之后,才发现原来也会不适应,会舍不得,会寂寞。
原来,之前那些岁月里,填补着我那些寂寥生活的,不是别的什么,恰恰是你的怀抱。
我原以为这一年里,自己将要迎接的是完全崭新的旅途,可眼前见到的景象却是不复荣光。唯一几次的哭泣,不是因为和曾经的恋人分开,也不是因为对自己过去时光里的轻浮的谴责,而是对于眼前那一份丰盛的爱和那一个慷慨的爱人的错失的遗憾。
曾经听说过这样一句话:“我和你分别以后才明白,原来我对你爱恋的过程全是在分别中完成的。”用来形容此时的自己,已是再合适不过。
于是,一年,迫不及待地要回来,害怕再来不及。
我就是那样地在你的生活里消失了,你还会把我找回来吗。
“……你还是那时候的你吗?”
还是那个无论未来的路走成怎样不堪的样子,都还是会给我拥抱与安慰的人吗?
“我是不是,晚了……”
他说出这一串话语,似乎是花费了大量的勇气。说完之后感觉手指都要颤抖起来。酒吧昏暗的灯光下弥漫着让人窒息的死寂。
对面坐着的男人一动不动,低着眉听完他的这一番话。
良久,男人淡淡地开口:“幸好,我还没走远。”
那像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时光终于翻过篱笆墙。曾经多少个辗转反侧不能入眠的寒冷冬夜,在这样午日的阳光前都瞬间瓦解。
我站在那里等你,多少个白昼黑夜都过去。当我平静地劝慰自己合上那一扇门的时候,你终于还是风尘仆仆地来了。
晨光
我要在稀薄的中静静醒来,从还在熟睡的你身边起来。我还是那样,光着脚掌触碰地面,寻找那双拖鞋;我还是那样,大手大脚地打开卧室的房门,踢踏踢踏地踩着拖鞋走出去;我还是那样,在休息日里顶着一头睡乱了的头发,煮咖啡洗漱叫你起床;我也还是那样,改不了暴躁的坏脾气,急起来的时候会冲你嚷嚷几声。
他们在一起第六年。
在安康二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天,陆屿光仍然忙着和乐团跑通告。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他带着一个六寸的小蛋糕。安康见了,低声骂了一声,又嘿嘿地冲他笑起来。
两个人煮了方便面,一起解决了蛋糕。
如今的两人,还能什么饕餮盛宴没有尝过。然而,窝在一张沙发里吃一碗方便面,捧着一个六寸的蛋糕,那种感觉,却是那些丰盛奢侈的食物无法比拟的。
安康满足地靠在沙发上,调笑着说,“过来,亲一口。”陆屿光忿忿地瞥他一眼,收拾着东西说:“滚。”
他笑了笑,眯起眼靠在沙发上。
你我都与六年前一样,没有变。这样也好,因为这样,就永远都像初见那时一样了。
两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安康伸出右手去握陆屿光的左手。
陆屿光有些困惑地侧头看过去,看到男人平静地平躺在他身边,眼眸明亮。紧紧握手的时候并不多,对于两个男人来说,好像太过矫情。况且,他遇见的还是顾安康这样大大咧咧的男人。
他忽然想起几年前,在彼此都感到困难的时候,安康郑重其事表明了的心迹。
他说:“他愿意成为这样的树木,枝头不会那么尖了,但是可以枝繁叶茂,可以足够强大,可以一直被依靠。”
他说:“他要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去决定一些事,而不是仅仅任性地在意自己喜欢与否、乐意与否。”
他说:“似乎意识到离青春越来越远了,所以开始顾虑未来。这些事,自己要想通透,不要让你为之烦恼。我把可以做到的先做给你看,好让你安心。信心是自己给自己的东西,不论是对于爱,还是对于未来。”
想到这些,陆屿光握紧了他的手,向着他怀里挪了挪,听到心脏在胸腔里一声一声地跳动着。
他笑了笑,说:“喂,生日快乐。”
那些都是我们真真实实拥有的回忆,虽然那之于诸多年岁只是沧海一粟,但那会是彼此生命里最亮的一道光。
他二十八岁的第一天,要前去参加BASALA举办的一个大型活动。
陆屿光站在衣橱前,将平整地没有一丝褶皱的衬衫和领带递给他。
陆屿光拿着两条领带问:“要哪个?”是深色条纹还是海军蓝?
他蹙眉打量着,瞥了一眼干净的素色衬衫,“喏”得一声,将左手上的深色条纹领带递给男人。
安康站在床边,在惺忪的晨光里笑。
多少年之后,也一定是这样。
在早晨的日光里,第一眼就能见到。你也永远都会是那个起身时给我递来衬衫与领带的人。你的目光专注,在笔挺的领口上给我打一个温莎结。
年年岁岁,都还会是这样,还会这样爱。
后记
《韶光岛屿》到这里为止就全部完结了。其中包括了正文,森泽外篇,以及两篇番外。这算是我的第一部完全完工的耽美作品。十二万不足的字数,三个月不到的时间。
今天重新看了一遍,觉得还是很青涩的,笑,许多地方还需要日后慢慢改进。
很感谢认真看完了的亲们,也谢谢不吝打分点评的你们。看了大家提出的意见,抓出来的错,还有看到有亲说很喜欢里面的一些文字,句子。恩,都谢谢了。鞠躬。
这篇其实也算不上后记了,就是一些啰嗦的话,还有就是为文章中一些引用的出处给出说明。
>>>有关摇滚
在文字中提及的乐队并不多,只有枪花和Norther两支。除了开篇提及的顾安最喜欢的《don’t cry》之外,还有《November rain》、《Knocking on heavens’ door》等等都是很优秀的作品。关于Norther是一支北欧的旋死乐队。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死金的风格,但是还是推荐《final countdown》和《Darkness and light》这两首曲子给大家。
从一月中旬着手开始写《韶光岛屿》,正文可以说仅仅花费一个月的时间就完结了。其中可以说几乎没有瓶颈,算是比较顺利的。写的期间也是一边听着音乐完成的。大多是摇滚。听的最多的,可能是后海大鲨鱼和coldplay,也听过一阵的レミオロメン。
之于我自己来说,音乐算是很重要的东西,尤其是摇滚。会决定写乐团故事,也是出于这一点。初中时光里执恋X和L’Arc-en-Ciel,还有许多的visual rock,都陪伴我走过很长的一段岁月。我感谢他们。
>>>有关韶光与岛屿
韶光岛屿中的“韶光”一词,其实并不是光亮的意思,而是年华。而关于“岛屿”,可以参考文中为什么乐团会取名做岛的缘由。每个人生命中总会又一段时光是最值得纪念的,可以是关于青春,关于梦想,关于感情,或者其他。
《韶光岛屿》不过十万余字,但是却是字字出于真心。一些漫不经心的对话,一些记忆里的情节,都来自我自己的生活。当然,其中也不乏有曾经看到过的句子和引用之处。有些是找不到出处的,但还是会一一列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