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玉结缘----素黛

作者:  录入:04-11

好不容易让玉谨偷偷在心中产生了一次“我崇拜你”的心情,龙刑天接下来的话把这份心情打得稀碎稀碎再稀碎。
“哎呀,一说起那些不是人过的日子就烦,每天都要早起上朝,管这管那累到虚脱,肯定会提前衰老的!上床都使不出劲的话,跟娶个太监回家有什么区别!”
玉谨的面容有两处不自然地细微抽动,用力低喘一声手抚胸口,“我真……哎……”
救星驾临,龙耀天回来也。玉谨一溜烟跑回房间打坐调息。
“他那是什么表情,你又吓他?”
“我哪有,跟他说说家里的事而已。”
“我好像听到什么上床太监之类的。”这已经是在威胁了,再不说实话就等着瞧的意思。
“我真的真的只是跟他话家常,说说咱们龙家新舔的人口,免得以后对面不识。”
“那好,这个放一边,咱们算算昨天晚上的帐。”龙耀天将龙刑天抱起向屋内走去。
“昨天晚上?”龙刑天努力想了想,昨天晚上他有得罪他么?除了让他吃了一点小小的醋以外,还有什么?
“我和你都没有肾亏,是不是我无法吸引你满足你,老得不英俊不中用了?”
龙刑天在爱人怀里吃吃笑,“你在意这个啊?”
龙耀天不理会他的刁钻将人放到床上压在身下,“你最近这么能惹祸,我想是好久没疼爱你导致精力过剩的缘故。”
龙刑天嬉笑以对,解着衣物,成功得让龙耀天眼神转为炽烈,“那我们互相证明一下,到底是肾亏还是过剩。”
久久没有亲密的两人陷入欢爱之中。夏天的傍晚,仿佛连虫子也多情起来,在花丛深处为了吸引伴侣纵情歌唱着。
一定要躺在车上才肯出门,龙刑天坚持这么要求着,不理睬玉谨嘲弄的眼神。龙耀天倒是很自在,从容不迫弄来马车,铺上软被,将撒赖不起的龙刑天抱上车。
“坐车也好,还能多带一些东西上路。免得我写奏折还得现准备东西。”
“我想抱着阿喵睡。”阿喵是龙刑天新养的长毛懒猫。
“驳回。”
“我想抱着你睡……”
“晚上投宿再说。”
不管龙刑天怎么刁难,龙耀天都应对自如。几天下来,骑马在前的玉谨总听着少儿不宜的对话,习惯之后也就麻痹了。
“除了前面的梅花铺镇,还要去哪里?”龙刑天实在无聊,无话找话。
“再往南下,横眠岭的望月观,还有过了风摆渡之后就到的渔家堡镇。”青年回答得也是简单不带情绪,似有心事。
“渔家堡,沿河东去,不是就到惠州了?要不要去看看你的弟弟和妹妹啊?”
龙耀天其实很不愿意龙刑天和龙悦天碰面,知道那些往事,就无法不介意,瞄了一眼马上神情微怔的青年,复又看向道旁后退的景致,“你想去看他?”
“总该看看他现在如何吧,逃避也不是办法。我倒觉得他是聪明人,当断则断,不受其乱。你别小看他了。”龙刑天当然知道龙耀天的介意,以眼神示意,前方的青年正在犹豫不定,需要人推波助澜。龙耀天会意他的用心,只得默许。
“我可不敢小看他,连大哥都不敢。我与他暗斗日久,倒也怀念他的手段,就不知现在是否风采依旧。”
当年先帝最早将龙悦天调离首都,就是为了将他和龙刑天隔离开,龙刑天与先帝同母所出,念着这份手足情,不想节外生枝。龙耀天为龙悦天的天才谋算折服,也为他的痴情空寄感到无奈。
玉谨对龙悦天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于九皇叔形影不离,未曾见过那儒雅清秀的表相下怀有的经天纬地之才。经两人一说,不觉生出向往之情。
三人将玉雕送到后顺道惠州。没想到龙悦天一家三口到宫家位于山上的百草园避暑去了,顺便跟儿子团聚。三人决定上山找人,省去了拜访两处府邸才能看完一家人的麻烦。
“我们这样拜访是不是太奇怪了?”趴在墙头上,玉谨在心里寻思:这样难道不是私闯民宅么?
“就是要先偷看然后突然出现才能给人惊喜啊。”龙刑天凝目观望,忽而现出惊喜,招呼他们两个跟上去。
无人注意一脸平静的龙耀天其实在暗暗不爽。
“快看快看,是两个小家伙!好可爱啊……”龙刑天蹲在墙头,看着下面正在玩耍的那对龙凤胎兄妹。“我也想要这样的小孩!”
“不好意思,我没长那样的肚子,不会生。”
怎么连三叔都阴阳怪气的?玉谨把原本想附和的话吞回去,两个孩子确实很可爱啊。
“老婆,我发现自从进入惠州界你身上就冒着一股酸味儿”
龙耀天扯动平板表情的面皮,有这么明显?在他自省的时候,龙刑天已跳下去,跑到小孩子面前,也不怕吓到人家。
“小家伙,你们在玩什么啊?”
“大胆,你似何人?”小女生一手掐腰一手指着龙刑天,“哥哥,有坏人!”
“你先把字咬准,我就告诉你我是谁。”龙刑天将小女娃抄起抱着,捏着她的小脸儿,“再说,有我这么帅的坏人么?”
“哥哥,他好帅哦。”小女娃提溜转的大眼忽然发现这叔叔比老爹还要好看呢,跟娘有些像,不禁对坏叔叔产生了好感。
龙耀天和玉谨也从墙上跳下走过来,宫君忆对龙耀天还有印象,送哥哥进宫的时候,与其见过一面,“侄儿给两位皇叔请安。”说完又转向妹妹叮嘱她。
“妹妹,向九皇叔问好。”
“你这孩子倒聪明,没见过我却知道是谁。”龙刑天摸了一把宫君忆的小脑袋,揽着肩膀仔细看看他的样貌。
“两位皇叔,我父亲和母亲在书房,这位客人是谁?”宫君忆歪着头打量着正在望着自己的陌生青年。
“你叫他大哥就行了,他比我们年轻嘛。”龙刑天说得轻描淡写。玉谨却不免有些拘谨,这是多年之后,第一次见到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我叫玉……”
龙耀天按住他的肩,“你叫他玉大哥就可以了。”
“玉大哥,两位皇叔,跟我来。”宫君忆从一出生就注定了宫家继承人的命运,所受的教育便是如何当家作主,才这般年纪就已经是个小大人,把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
龙悦天正在教妻□清尘作画。他们一行人进来时,他还当是仆人有事来禀报,没有抬头,握着妻子的手,两人一起运笔白描。
“什么事?”
“父王,是三皇叔和九皇叔到了。”宫君忆走到父母身边,仰头禀报,顺便看了看纸上画了一半的水仙。龙悦天的手一顿,白描的线毁了一条。
“七哥。”龙刑天将侄女放下,拉着龙耀天的手,上前一步。
宫清尘还是面带静静的浅笑,将笔放在笔架上,挽着丈夫的手臂,带着他转身。他们夫妻这才与众人见礼。龙悦天一脸淡然,既无欢喜也无悲伤,沉静到给人压迫感,眸子一转,视线定在面生的客人身上。
“这位是?”
“我们在江湖上遇到的小朋友,忘年之交,姓玉。”龙刑天随口诌来,半真半假。
“玉皆无的徒弟。”
龙刑天内心一动,面上有些尴尬,笑着,“你人在屋中坐,还能知天下事啊?”
龙悦天的目光转向龙耀天,挑眉,似乎是在询问着什么,只见龙耀天默认般垂下眼帘。龙悦天满意地收回目光,不动声色说服儿子和女儿跟他们的娘出去。
“你可真有胆,带着他夜闯神机营。还先告一状弄得刘陆山吃哑巴亏,那刘陆山已经上书请退。”在主位落坐,龙悦天一派闲适,散发出的那股压迫感反而越来越浓重。
“夜闯的是我们俩,告状的是他。”龙刑天一一指明共犯,“有那么严重,弄到辞官?”
“他的武功被人废了,连拿笔的力气都没有,奏折是他妻子代书的。”龙悦天吹着杯中的茶水,饮了一口,将事情始末娓娓到来,永远是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气。
“难道是你师父?”龙刑天扭头问着玉谨。
玉谨也不知道是不是,以他对师父的了解,会么?不会么?“我不知道。”
“对了,有样东西正好给你。”龙悦天从书架上取下一个精致的盒子,本想递给龙刑天,想了想还是递给龙耀天,“还是你拿着吧,不容易弄丢。”
“这是什么?”龙刑天好奇地张望着,“打开看看。”
“是雪龙丸,给你吃的。上个月啸天出海回来,派人送过来的。说你们府上无人,叫我想办法找到你们转交。”重新抄了茶盏在手,龙悦天侧身对着三人,话到末尾偏过头去,没人看见他的表情。
“多谢多谢。”龙刑天没想到龙啸天会这么惦记自己。转念一想,好像不对,龙啸天的神经比缆绳还粗,肯定是龙悦天的嘱咐。
一时无话可说,大家都陷入沉默。龙刑天眼珠转了转,觉得有些话不吐不快。
“耀天,你带着玉谨先出去,我有话想跟他单独说。”
龙悦天闻言隐去脸上一切情绪,将茶盏放下,茶盏与桌面轻磕出声,龙悦天却是手顿了一下,才手离茶碗入坐。
龙耀天想了想,反正龙刑天也不会对自己瞒什么,当下带着玉谨离开书房。
外面树上的鸟打闹着,屋内却安静无声。良久,龙刑天先开口。
“多谢你一直挂念我的伤势。”
“是啸天。”简洁利落,一副不想多说的口气。
“不,我知道是你。啸天没这种细腻心思,他一出海只记得乘风破浪的痛快,什么都能抛到脑后去。”
曾经习惯了同样的声音洞悉自己的计谋,那人与已相视一笑,眸中风情何止神往,连手中折扇都摇得风流适意。
静默了一会儿,龙悦天突然起身面对着墙壁上大大的静字,却还是压不下心中凌乱碎裂的酸涩,不由得闭上双眼,眉拧到一处。
龙刑天想上前又硬生按奈住,听到龙悦天从肺腑深处发出的一声长叹,他微微偏头神情中带着些微苦涩,回避着内心的在意,将不得不说的话直白吐出。
“你很聪明,我以为你做得到当断则断不受其乱。”
“可以抱抱我么?”
龙刑天闻言霍然注视着他,发现转过身的龙悦天眸光里满是细碎忧伤闪烁,这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曾经轻易撼动江山的人,此刻脆弱得如同冰镜,那是任何人都没有看见过的镇南王。
龙刑天垂袖倒退一步,“你知道的,我不是他。”
龙悦天先是神情一震,似是品位又似是追忆,终是颓然回身,不再言语。
“让我为你做些什么,除了我不能做的。”即使打破冗长的沉默,依然被关在无形的门外,龙刑天的表情多少有些无奈,唇边的笑益发苦了。
“你说过的,你不是他。”口气冷淡又犀利,如果要谈判,龙悦天是十分难缠的对手。
“至少让我……”龙刑天欲言又止,能为他做什么呢?过去的无法挽回,将来的无法给予。陷入两难,龙刑天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才好。
龙悦天趁他分神轻轻环住他的腰身,等龙刑天回神已经被紧紧抱住了。
“从小到大,他从来都不让人近身,即使是我,也不能像这样……只这一次,哪怕只有他的躯壳,一次就可以。”
声音哀切,环在腰上的手却异常坚定。话说到这份上,龙刑天忽然明白,如果是真正的龙刑天,那龙悦天的这份夙愿,一生一世都不可能实现,正因为他已经不是真正的龙刑天,他才有此要求。
龙刑天没有推开龙悦天。有些感情可以淡忘,有些却不能,即使无望还是紧抓着不放,再聪明的人也会为情所困。
“你可以多抱一会儿,就当是我占用这身体付出的一份酬金吧。”
深爱龙刑天的水裳死在自己怀里,仰慕龙刑天才华的慕情为自己战死疆场,莫师父为自己流浪江湖,不管是真正的龙刑天欠下的,还是自己欠下的,还上债总比不还要好。耀天会明白他的心意,不予计较的。

第 8 章


龙悦天想起了很多往事,比如西宫皇子院的海棠花飞如雪,比如跟随着年少的龙刑天探索皇宫内早已被遗忘的角落。又比如两个人一起出主意,带上啸天去淘气。内心被一份久违的安宁抚慰。
“多谢,你比他心软得多,他连自己都不曾心疼过。”
那个眉眼风流手段狠绝却情炽如焰的人呵……追赶已是竭尽心力,龙悦天追忆着的眸中且怜且惜。
“你也该心疼自己才对。”
龙悦天缓缓松手,迎上对方诚挚的双眼,心里深处的某扇门应声打开。从来没想过……心疼自己。猛然了悟到这一点,龙悦天几乎有些站不稳,一时语塞只得苦笑。
“难怪我一直都觉得你比他更厉害些,原来你能看穿我,我自己都看不清的事被你一语中地。”
龙刑天扶着他坐下,“那是因为他也为情所苦,看不到自己的痛,更看不到别人的痛。好好看看你的妻子,看看你的孩子们,他们心里装的人是谁?”
龙悦天已是眼中含泪,手掩在唇上,低头不语。坚韧,忍耐,多年的冷静自制,悄然瓦解。
“不用再为难自己了,他的死不是你的错,不要把过错都堆到自己身上。自责,埋怨先帝将你调走,不管怎么找理由,你都不该在他死后继续折磨自己,他地下有知,会怎么想呢?”
“我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出错,现在却发现自己错得厉害……”龙悦天虽然一时难以在感情上转过弯来,好在他一向理智。怔怔看着青黑地面的几滴湿迹,兀自心惊。多年以过,这泪竟今日才落下吗?
“善待自己,才能善待他人,以前,我也不懂这个道理,后来才懂的。”
“因为被人所爱?”混合着心愿未竞的嫉妒和灼灼思念的炽烈,话一出,龙悦天自己倒抿了唇,兀自倔强。
“你的妻子也很爱你。”
龙悦天的唇线更加平直,没有出声否认。对于妻子的包容和体贴,他故意视而不见,心里却刻上了个歉字,抹不平削不去。聪慧如她,即使什么都不问,还是会有所察觉吧。这么多年来,是他亏待她,也难为她了。
话说龙耀天和玉谨离开书房,碰巧在来时的那个庭院里遇到带着孩子的宫清尘,身为女家主,宫清尘为了不失礼数,打算亲自去厨房安排膳食,两个孩子跟去自然不妥,刚好拜托给龙耀天照看。
宫君忆和龙君倾平日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没有多少时间玩耍,这次难得上山,还是借着身为哥哥的宫君忆被外祖父允许上山休息十日的机会,一家人才得以享受天伦之乐。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在宫君忆的教育安排里,后面五年要学习的事都已经被安排好了。他既是天之娇子,又是注定出生就背负掌管偌大产业责任的继承人,没有与同侪结伴游玩的机会。他唯一的妹妹,因为是三十年来第一个没有早夭的皇家公主,倍受关注的同时,也几乎失去了玩耍的自由。
“哥哥明天就要回去了。”龙君倾靠在她三叔的腿上,不舍地拉着哥哥的手,“回去后,我还要跟教习娘学礼,学刺绣,学舞,夫子那边肯定连一个月后的要练的字都准备好了。我不想回去。”嘟着嘴,小家伙将身子往大人身上蹭着撒娇。
比较懂事的宫君忆反而安抚着妹妹,“妹妹要乖,你是咱们家唯一快要及笈的公主哦,到时候皇上哥哥肯定会为你举办大典庆祝的,所以你要健健康康的,成为我们龙朝最美丽最活泼可爱的公主。”
“我才不要长大,不知道将来皇帝哥哥会把我指给谁。而且我喜欢骑马,想去抓鸟,想上树,不想坐在房间里,好闷哦,屁屁都要长茧子了。”小小年纪,已经被大人影响,开始考虑复杂的事情。本性活泼的她,脑子里除了成长中的烦恼,全是男孩子式的淘气想法,不知道是不是投错胎。她摸着哥哥中指上的薄茧,“哥哥一定好辛苦,去年就长出来了呢。”
宫君忆不以为意,眼睛一转,看向玉谨开始转移话题。“玉大哥平日都学什么?”
听着弟弟妹妹诉说生活的烦恼,玉谨不禁为大人们擅自加诸于他们过多负累的做法感到反感。山上的生活虽然简单,却自由舒适,师父从来不强迫他学什么,反而是顺着他的意愿,他想学什么就教他什么。自小生活就极其规律的玉谨都是自己约束自己,不会去偷懒,不会去偷奸耍滑,他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做,疼爱他的师父总是担心他累到伤到,在能够让他学有所成的情况下,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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