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宝廷逼近一步:“还敢犟嘴?”又用手指点着他的胸膛斥道:“瞧你这副德行!”
李世尧晓得自己长途奔波,德行定然不大好看,故而也不多说,心里却琢磨道:“瞧他这个急赤白脸的模样,莫非他一直在惦记着我?”
此时何宝廷又开口问道:“这次来了,还走吗?”
李世尧摇摇头:“不走啦!我那个师让□给打没了,王军长也跑了,现在没人管我,我还走什么?”
何宝廷点点头,回身继续向前走:“不走最好,敢走就把腿打折!”
李世尧连忙跟上:“你打折了我的腿,不是还得伺候我么?”
何宝廷扭头瞪了一眼:“伺候个屁!老子把你关起来饿死!”
李世尧“哎哟”了一声:“那你可太狠了!”
何宝廷站住了,忽然又回过身来,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我没有你狠!”
李世尧挨了一巴掌,还是笑:“我怎么了?我这段日子一直在外面跑,也想给你报个平安来着,可是路上劳顿的很,实在是没有那个条件。生气啦?”
何宝廷是真生气了,气得脸上都退了血色:“你是死是活与我有什么相干?你给我滚出去?马上滚!”
李世尧嘿嘿的笑了两声,当然是不滚。
何宝廷为李世尧担心忧愁了许久,精神上所受的折磨实在痛苦,如今一颗心终于放下,就在小客厅内可着性子狠狠的发了顿脾气,对着李世尧连打带骂,吵的声震屋宇,直到后来筋疲力尽哑了嗓子,才颓然坐下。
李世尧察言观色,知道他这是发疯完毕了,便走过去动手动脚,又将他拦腰抱到腿上坐了,一边隔着衣服上下抚摸一边笑道:“宝贝儿,是我不好,我让你担心了。你要是不解气,我脱了衣服让你打顿狠的怎么样?”
何宝廷见了李世尧,心中其实是又喜又怒,如今把那怒都发泄出去了,心底的喜就渐渐的泛了上来,觉着自己仿佛重生了一回似的,有种非常崭新的欢悦。
李世尧把脸埋到他的胸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伸手在他屁股上轻轻的掐了一把——不舍得使劲,从今往后,怀里的这个货可就真正是自己的了,自己的东西当然要小心爱惜着!
“哎!”他把嘴凑到何宝廷的耳边:“现在这个时候不早不晚的,咱们来一次?”
何宝廷摇摇头:“不行……”
李世尧晓得自己身上脏兮兮的,似乎也是不大适合即刻脱了衣服干那事儿,便按下心火答道:“也好,等晚上,晚上咱们……”
何宝廷没等他说完,就笑着把头扭开了。
当晚,这两人果然关门熄灯,在床上滚作一团。那李世尧将何宝廷抱在身上小心翼翼的干了一度,因见他身体似乎比先前有所恢复,就索性放开了手脚,将他按在床上,使了冲锋陷阵的力气来尽量动作。何宝廷被他顶的不住上移,末了那脑袋就磕到了床头。李世尧见状,便抽身而出向后退了退,然后将他一把拽着压回身下,掰开双腿猛然捅进去。何宝廷烂泥似的瘫在床上,只有双手还在微微使力抓住床单,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是觉着□内胀的难受,简直以为对方那粗长的□要直插进自己的心口里去;一会儿又被那快感弄的飘飘然,先还强忍着不叫,后来也就失了理智,呜咽似的不住的哼出声来。
李世尧在晚上吃饱喝足,故而精力也充沛,将何宝廷翻来覆去的好一顿大干。后来见何宝廷有些力不能支的样子了,就半躺半坐的靠在床头,让何宝廷跨坐到自己身上。
何宝廷趴在床上,哪里还有行动的力气,一味的只是摇头。李世尧见状,就有些忍不得了,起身将他连拖带拉的抱到自己身上,又强行将那□插回了对方体内。何宝廷低下头,喃喃说道:“停,停……我累了,我要睡觉。”
李世尧坐直了身体,又用双手搂住了他的腰背,让他将头枕在自己肩膀上:“睡吧!”
何宝廷闭上眼睛一歪头,竟真是昏昏欲睡了。
李世尧不管他,继续气喘吁吁的自得其乐,直折腾了大半夜才算是感到了足够。用枕巾擦了擦双方的下身,他心满意足的搂着何宝廷躺下来,因为依旧睡不着,便扭开台灯,借着那昏暗灯光仔细打量何宝廷的面庞。
“他这模样真是好看。”李世尧想。
何宝廷同李世尧相拥大睡,直到翌日中午才起了床。洗漱过后,何宝廷自觉着神清气爽,便打算主动去找哈丹巴特尔,哪晓得听差告诉他道:“哈喇嘛出门了。”
何宝廷问道:“他去哪儿了?”
听差不知道。何宝廷无法,只好在家里等着。
他这回心情一好,瞧谁都挺乐呵的,何家也算是随之解了冻。只是接下来的几天之内,这哈丹巴特尔都是早出晚归,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何宝廷想同他谈一谈,一直没能找到机会。这一日,他总算在晚饭时分见到了哈但巴特尔的影子,当即放下饭碗,拔腿就跑出餐厅追了上去:“哈喇嘛!”
哈丹巴特尔在楼内走廊中回过头,见他步履匆匆,就微微笑了一下:“极卿,我正好要找你。”
何宝廷见他态度温和,便很觉高兴:“你近来在忙什么?我好像是很久都没有见到你了!”
哈丹巴特尔很安详的笑道:“不过是几天而已。”
何宝廷随口答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哈丹巴特尔又问:“那么三秋不见呢?”
何宝廷走上去挽住他的手臂:“哪儿来的三秋!你吃过晚饭了吗?”
哈丹巴特尔随他挽着,昂首挺胸的望向前方。
前方是一片幽暗中横了一堵白墙——绝路!
既是绝路,就不必走了。
在书房内,哈丹巴特尔先请何宝廷坐下,然后自己靠在大写字台前站定了,神情安然的开口道:“极卿,我要离开你一段时间了。”
何宝廷望着他,不说话。
哈丹巴特尔继续说道:“小佛爷要去拉萨,我想随行。”
何宝廷这时反应过来了:“去拉萨干什么?小佛爷爱去就去,你跟着——”说到这里他斟酌了一下语句,却没有斟酌出来,只好按照心意说了下去:“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哈丹巴特尔将双手插进裤兜里:“极卿,我想去看一看大雪山。”
何宝廷一听哈丹巴特尔那不急不缓的语气,就晓得他这一定是蓄谋已久的,此次谈话也并非商议,无非是个例行通知罢了!
“雪山有什么好看的?”他猛然站了起来:“不许走!”后面还有一句“敢走就把腿打折”,强忍着没有说出来。
哈丹巴特尔很勉强的笑了一下:“极卿,我作为一个出家人,这些年已经是入世太深了。这不是我要的生活,我要回去。”
何宝廷上前一步,直瞪着哈丹巴特尔问道:“入世深浅有什么关系?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哈喇嘛,我们——八年了啊!”
哈丹巴特尔刚要开口回应,何宝廷情绪激动的又继续问道:“这八年来,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吗?”说到此处他走上去抓住了对方的手臂:“哈喇嘛,我对你的感情,你是知道的。你怎么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哈丹巴特尔忽然伸手抱住了他——抱的很紧,几乎要勒的他喘不过气来:“我知道你的感情;不过也没有关系,我走后,李师长还在;你不会感到寂寞的!”
何宝廷低下头,头顶就抵住了哈丹巴特尔的下巴:“他是他,你是你。”
哈丹巴特尔闭上眼睛,叹息一样发出了声音:“你是你,我是我。极卿,我要去看大雪山,你不能拦我。”
何宝廷抬起头,几乎就是要怒目而视了:“可前几天你不是也拦了我吗?”
哈丹巴特尔低下头,目光又温暖又悲凉:“那是我错了。”
何宝廷皱眉一摇头:“我不管什么对错!你也不要同我讲道理!我不让你走,你就不能走!”
哈丹巴特尔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极卿,你这个样子,有点像承凯。”
哈丹巴特尔
何宝廷在那里碰了个巨大无比的橡皮钉子,又心知这人自有主意,不会轻易妥协,便改变策略,亲自去找了小佛爷。
小佛爷依旧住在松王家中,何宝廷带了礼物见过松王之后,便直奔小佛爷处。小佛爷见了他,又是一顿嘻嘻哈哈,并且主动告诉他:“极卿,我要换地方啦!去趟拉萨,见噶玛巴。”
何宝廷恨不能在小佛爷的饱满脸蛋上扇一巴掌:“那哈喇嘛……”
小佛爷后退一步,赶忙撇清:“是他自己要随行的,我也没有办法。”
“你不要带他!你不带他,看他怎么走!”
小佛爷笑道:“极卿,你就那么舍不得他?”
何宝廷叹了口气:“我和他共处多年,心中就当他是我的亲人一样。”
小佛爷摇头笑起来:“那可难办了。哈丹巴特尔好像是不但想走,而且很着急。极卿,这个事情我是帮不了你了,拉萨我是一定要去的……”
“小佛爷!你真是——香港是英属地,拉萨可不是,你这叫从安全地带往危险地带转移!没有道理的!”
小佛爷摆摆手:“极卿,你讲的安全同我要的安全不是一回事。这一点我们倒不必多讨论,至于哈丹巴特尔……极卿,恕我直言,他同你相处这样久了,忽然就急不可待的要走,这说明问题是出在你那一边,同我绝没有关系呀!我的侍从已经够多了,不会去拐走一个哈丹巴特尔的!”
何宝廷被小佛爷说的哑口无言,无奈之下,只好站起来告辞。临走时又问:“佛爷,你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早上。”
“什么时候回来?”
小佛爷一摊手:“那可不一定!”
“回不回来?”
小佛爷又一摊手:“还是不一定!”
何宝廷“唉”了一声,真告辞了。
李世尧听说了哈丹巴特尔要走的消息,心中暗喜,表面平静,只是劝告何宝廷:“人家是高僧,以后要修道成仙的,你可别挡了人家升天的路!”
何宝廷刚从小佛爷那里回来,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的,听闻此言就上前推了他一把,口中骂道:“滚!”然后气势汹汹的冲向哈丹巴特尔的书房。
等真见了哈丹巴特尔,何宝廷倒有点发怯,同时决定不要自己这张脸了,效仿癞皮狗去缠住他。
可是,怎么缠呢?
何宝廷站在门口,一边考虑着如何纠缠哈丹巴特尔,一边随手关上了房门。
哈丹巴特尔正坐在写字台前读书,见他来了,便站起身问候。何宝廷满腹心事,只淡淡应了一声,然后便拉了把椅子坐在哈丹巴特尔对面。隔着一张宽大的写字台,他先是扫了对方一眼,然后就翘着二郎腿向后仰靠过去,心想我要是承凯,那倒好办了;可我这般年纪了,又是个男人,怎么缠?
从裤兜里掏出烟盒,他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然后掏出打火机给自己点了火。
深深的吸了一口,他悠悠的吐出一口烟来,隔着淡蓝色的烟,他又扫了哈丹巴特尔一眼——这人已经坐了回去,正在将读到的那篇书页折角做记号。
何宝廷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很恶毒的主意:“弄残了他!看他还能往哪里跑!”
他用牙齿轻轻的咬着烟卷,垂下眼帘飞快的狞笑了一下:“老子砍断他的腿,挖了他的眼睛……去拉萨?看雪山?下辈子吧!”
他重新抬眼望向哈丹巴特尔,哈丹巴特尔正在将一支钢笔拧好笔帽插进笔筒里。
用力吸了最后一口烟,他将烟头在写字台上按熄了。
“真走?”他问道。
哈丹巴特尔是很讨厌烟味的,所以用书在面前扇了扇:“真走。”
何宝廷站起来,双手撑在写字台上,向哈丹巴特尔微微的探了点身:“真走?”
哈丹巴特尔的灰蓝眼睛里射出了严肃的光:“极卿,够了!”
何宝廷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够了?”
哈丹巴特尔慢慢的站起来,将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够了。我们之间,够了。”
何宝廷愣了片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垂头对着桌面颤抖着摇了摇头,没想到哈丹巴特尔会突然说出这样绝情的话。
好一个“够了”,什么爱恨情仇都没有了,自己还在这里一厢情愿的动着歹毒心思,其实人家那边已经“够了”!
何宝廷不言不动。哈丹巴特尔见他弯腰垂头,姿势十分别扭,就想让他直起身来好好站着。哪晓得何宝廷那边忽然一抽鼻子,紧接着两滴水珠便滴答落到写字台的玻璃板上。
哈丹巴特尔很平静的绕过写字台:“极卿,不要这样。”
何宝廷抬起袖子在眼睛上擦了一下,闷声闷气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回不回来?”
“不知道。”
“你走后,会不会想我?”
“不知道。”
“你走后,我会不会想你?”
“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我错了。”
何宝廷猛然转过身去,用手指着哈丹巴特尔的鼻尖,歇斯底里的喊道:“错了错了!总是这两个字,你到底错了什么?认识我错了?和我在一起错了?同我要好错了?我是魔鬼吗?”
哈丹巴特尔似乎是不大敢面对他的样子,强作镇定的转身走到书柜前,背对着何宝廷说道:“极卿,你现在难过,那是因为我们在一起相处太久了。其实这没有关系,等我走了一个月,三个月,半年,你就会渐渐把我忘掉。”
何宝廷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哈喇嘛,这些年我一直把你当成亲人和知己——”
哈丹巴特尔打断了他的话:“极卿,现在我只是想去看看大雪山,在大雪山上我依然是你的亲人和知己。”
何宝廷走过去,强行挤进了哈丹巴特尔和书柜之间:“哈、哈喇嘛,你是不是对我感到很厌倦?我知道现在的生活的确是很无聊的,我们这么一家子就活在这幢楼里,天天除了吃饭睡觉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我近、近来还总是和你作对,而且……”
哈丹巴特尔见他神情紧张结结巴巴,倒忍不住微笑了:“极卿,我是很喜欢你的,永远不会对你感到厌倦。”
“那、那你刚才说够了,我们之间够了……”
“极卿,这些天我们每次见面你都要出言阻拦我去拉萨,我是听的够了。因为我意已决,你多说也是无益。”
“哦……我以为你是对我够了……既然如此那还是不要走了,雪山有什么好看的?不要走啦!”
哈丹巴特尔听他说来说去又转回了原点,真在悲凉之余又感到了哭笑不得:“极卿,你不要这样孩子气。”
何宝廷听到这里,先前那点毒辣心思又在胸膛里冒了泡。
“真对哈喇嘛下手?”他自己忖度着:“不成!那我跟哈喇嘛之间的关系就彻底完了!”
思来想去的犹豫片刻,他忽然绕过哈丹巴特尔,一言不发的开门走了出去。
过了不一会儿,他拿着一卷绳子回来了。
哈丹巴特尔莫名其妙的望着他:“你拿这个干什么?”
何宝廷锁了房门,然后卷起衣袖,又扭了扭脖子,随即伸手一指写字台前的椅子:“你坐下!”
哈丹巴特尔见势异常,便不肯坐。而何宝廷拎着绳子向他走过来,忽然出手,不由分说的就将他往椅子上推。哈丹巴特尔身材高大,自然不是何宝廷一人可以轻易制服的,不过现在何宝廷心里有一股勇气支撑着,力气是异常的大;而哈丹巴特尔空有一身好分量,其余的拳脚工夫一毫也没有,一个趔趄便跌坐在了椅子上。何宝廷看准时机,像只野兽似的一下子扑坐到了对方的大腿上,然后抻了绳子就把哈丹巴特尔的上身往椅背上绑。哈丹巴特尔挣了两下,口中惊问道:“极卿,你胡闹什么?快放开我!”
他那极卿充耳不闻的蹲下来,开始将绳子往他的双腿上绕。
何宝廷不会绑人,所以用绳子把哈丹巴特尔从头缠到脚——这回是真“缠”住了。
起身拍了拍手,他很狡黠的对着哈丹巴特尔一笑:“我知道你们是明天早上出发。一会儿我就去给小佛爷打电话,告诉他你改了主意,不去了。等到小佛爷出发后,我再放你也不迟!哈哈!”
哈丹巴特尔气的瞪了何宝廷:“你怎么能这样做?”
何宝廷把双手插进衣兜里,对着哈丹巴特尔一歪头:“想走?门儿都没有!我不让你走,看你怎么走!”说完他得意洋洋的转身出门,打电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