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东京。”
和明挣扎著要起身,离开男人的地方出去寻找弟弟。却被藤堂轻而易举一把按住。
“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会让你见他们的。”说著端了细粥,把调羹送到他嘴边。
和明偏头不理。
“我要见他们,送我去他们那。”
“不可能。”
男人干脆的拒绝反而把和明搞懵了。
“为什麽?我已经对你没有利用价值了,不是吗?干吗不放我?还是,担心我找你报仇?”
男人却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言语中带著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不会放你走的。”
和明被男人的态度激怒,胸口剧烈的起伏。奈何身子被压著无力动弹,只得挥手一推,瓷碗应声碎地。
“你这麽做有什麽意思?只会让我更恨你而已。”
男人不语,默默看著他良久,终於选择离去。其实,能被你恨,也比你离开我的世界要来的好啊!
男人之後,络绎不绝有人送来食物,那些下人跪地请求他进食。但无论怎样劝说,和明都闭眼不理。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抵抗。
挨到第三天,男人又来,依然端了食物。用勺子慢慢调凉,送到他的嘴边。
和明不动,只轻轻闭眼。头晕的实在厉害,只要稍微一动,眼睛就发黑。
男人似乎也不急,端著碗勺好久,感觉生平的耐心都用尽的时候,突然开口:
“和明,你信吗?我能让你再也见不到他们──”
男人的声音很轻,几乎算的上温和,脸上甚至没有别人威胁时惯例凶狠的表情。床上的青年却在同一时间睁眼,紧紧咬著嘴唇瞪视著男人。
半天,才用唇形恨恨的说:
“藤堂介次,你根本,不是人。”
藤堂不为所动,依然平举著手里的调羹。然後看著床上的人颤抖著张嘴,慢慢把食物吞下去……
流年忆27-1(弱受强攻,微虐)
流年忆
27-1
藤堂一日三餐送饭过来,期间还命医生开了补药加进来。
和明勉强忍耐。等自己稍有力气就坚持凡事自己动手,再不假借他人之手。
其实每天必要见面的时间,气氛都很诡异。没有人主动开口说话,偌大的空间只有碗勺偶尔磕磕碰碰发出的脆响。
对座的两个人各怀心事,却在不断挑战内心的极限,以维系表面的平和。
月余之後,不管愿不愿意,和明的身体的确是好一点了。
於是便要求去找自己的弟弟。
这次藤堂居然没有为难,欣然同意,说明天亲自送他过去。
夜半,和明被窗外的风声惊醒,风卷著落叶,在过道中穿行,发出呜呜的泣响。
和明下床,刚拉开隔门,凛冽的秋风迎面扑来,却令人感觉精神一振。
漆黑的夜色里星辰闪亮,东京的夜空很少能看到星星。和明不由得仰头凝望。感觉到有人靠近,一件风衣已经披在了自己身上。
男人没有进一步动作,只贴身站在青年背後,相同的角度,望向夜空。
另一具身体的温度若有似无的透过衣衫传过来,和明有瞬间的错觉。仿佛还是那年的一个天真少年,倚靠在爱人怀里,满是崇拜的听他告诉自己每一颗星的故事,为希腊神话的凄美唏嘘不已。
和明轻轻摇头,甩掉那些虚假的回忆。即使是多麽难得的夜空,但现在看到,有的也只是辛酸而已。
默默把衣服退下来还给男人,和明绕行一步,准备回房间。却被男人一把拉住。
“我们从头来过,好不好?”
和明身体一颤,藤堂从不屑於示弱,现在听到他软弱讨好的声音,和明的心就快要软了。如
果换作其他原因,他肯定会原谅他吧。但是,家族和亲人的命,可以和别的相提并论吗?
“介次,你和我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不会的,和明,我不求你原谅我,只要给我机会补偿你,好不好?”男人显得异常激动,大约也知道今晚是最後的机会,“我可以恢复你们家,不论你想要什麽,我能给的都会给你,但不要走,好不好?”
藤堂的头埋在他的颈间,因为身体高大,腿不得不艰难的半曲,姿势几乎和下跪没什麽差别。和明的眼泪瞬间就流下来。
但最後还是狠心的摇摇头。
男人似乎终於了解到不可能,慢慢起身,两眼也是通红。却还不肯放弃,最後不死心的问道:“明天你见了他们,一定要和他们离开吗?留在东京不行吗?”
“不要了。”和明背过身擦眼泪。想到藤堂是在担心他复仇,决定还是说清楚比较好。“你不用担心我再找你报仇,虽然到现在我还觉得混乱,并不知道我们之间该如何细算。但是这些日子我仔细回忆过,其实,所有的信息都是我自动自发告诉你的,你从来没有刻意套问过我什麽。所以……严格界定欺骗的定义,你没有骗过我……”
“大概……充其量不过是‘利用’罢了……”
想到过去,和明就觉得难过。无条件的信任到头来居然连一条罪名都找不到。但他初醒後以死相搏的力气,被人打倒後慢慢就没有了。或许是真的没骨气,可是那一刀扎下去,真实的划开皮肉的感觉让他再不愿面对第二次。从前不懂,看电视电影总以为两个相爱的人最糟糕的是由爱生恨。而且爱之深,恨之切。
但到了自己,他才醒悟,或许世界上最哀伤的感情,不是因爱生恨,因为那样,毕竟还对那个人有感觉。
他却对藤堂介次连恨都没有了。
母亲曾说,那是一个孩子有一天看到比自己强大的人所生出的钦慕,不是爱。
於是,和明现在也忍不住开始怀疑,那最初跟随的眼神,真的是爱吗?
流年忆27-2(弱受强攻,微虐)
流年忆
27-2
两人迟疑的时间里,和明想到心里积压的疑问,如果今晚不问以後大概再没机会了。他怕了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受了教训理应求个明白。
“为什麽当年找平姨做目标?”
男人还陷在‘利用’两个字眼里,听到和明突然这麽问他,马上意识到其中的语义,眼神回复到之前的清明,坦言道:“因为她是女人。是女人就一定会有幻想。”
和明愣了一下。如此伤人的直白,却的确符合藤堂介次的行事作风。如传言中一样,他拿捏玩弄的是人性,所以,从一开始,或许已经注定了结局。
後面的问题几乎能肯定答案了,可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总有点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味道。“我的下场本来和术巳一样吧?”
这次男人犹豫了一下才缓慢作了点头的动作。
他记得清楚,曾经,有一个泪中带著笑的孩子,纯真诚挚的对他说爱他不悔,即使处於家破人亡的境地。也正是这句话,使得他至少少判了十年。
不知什麽时候,风转了向,落叶被卷上走廊,在两个背身相对的人脚下攒成一团。
和明每走一步,脚下的枯叶便发出脆裂的微响,像极了身体里某个已然枯死的部位,残碎的声音……
笠日,和明洗漱出来,男人已经站在门口等候。
一路下来,两人并排坐著,谁也没有开口。直到车子驶进繁华的商业区,和明终於忍不住侧目。
“我们去哪?”
“……”男人不语。待车子又行驶一段,便停到一旁的步行街口。
车外人潮来往不绝,最近处的石蹲上,一个俊秀的少年正乖乖坐在那里等候,手里捧著一杯奶茶,每吸一口便要左右张望一下,看不到等的人回来,嘴角就嘟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小希……”和明忘记自己是在车里,忍不住喊出来。没有错,真的是弟弟,面容虽然有些变了,但眼神、表情、甚至小动作和从前一摸一样。
和希……
“和希──”车窗外传来一声重叠的叫喊,青年就站在车尾,身材高大俊朗,眉眼比以前更加浓重,鼻梁高挺,唇角微翘,带著一股无法言喻的自傲。
和希蹬蹬蹬跑过来。“哥怎麽去了这麽久?”
“废话。你这边等到没有?”
一开口依旧和从前一样冲,不耐烦的微皱著眉,真是白长了成熟的样貌。和希自然是快哭出来的表情,摇摇头。
“不是说哥哥会来这里吗?”
“妈的,今天我要找不到我大哥,非把那个打匿名电话的纠出来不可,”和浩泄愤的踢向灯柱,还不甘心的加一句,“敢!老子!!!”
“哥,你老说脏话,等找到哥哥,我要告状说你欺负我。”
“靠!我这些话是骂你的?你一天动不动哭,还告我,见了大哥我先把你眼睛缝起来,免得你那海水把大哥冲走了……”
两兄弟兀自在外面吵的欢,和明收回紧盯的目光,迫不及待要开门出去,生怕慢一点弟弟就会消失。
却在摸到门把的瞬间被另一只手覆盖。
……
哄肚子的一餐,今天就先将就一下吧!
明天,明天保证一定会管饱……囧~(其实,我很勤劳的!!!)
流年忆28(弱受强攻,微虐)
流年忆
28(整章)
不明所以的回头,藤堂正望著他,“不要走……”
和明甩开控制的手掌,毫不犹豫的开门,迎风是深秋清冷的空气。不防男人又出手拦腰抱住他,带著绝望的哀戚。“和明……”
“放开。”和明挣了几挣,无法脱离,只好用尽力气和那双手角力,终於掰开的刹那,担心藤堂再缠上来,就用力狠推一把,仓惶向外冲出……
“和希的母亲死前据说有中毒反应?”
一句话如咒语般凝固了和明的动作,一只脚还踩在外面,却无力再动。
“和浩的母亲会因为没钱付医疗费而延误治疗的时机?”
“你究竟想说什麽?”
“留下你。”
“你以为这样可以威胁我?”
“不。但我知道你不会希望失去他们。”
“你……”和明气的发抖。扬手一掌打到男人脸上。“藤堂介次,我若再让你如意,才是真的失去他们。”
“你去说,现在就去。”和明额头青筋起伏,推搡著男人, “从我听见母亲和平姨说话,知道两位阿姨真正的死因,我就一直想说出来。可惜我没那个勇气,你能帮忙我真该谢谢你。”
“到时他们还认我,算我的造化。要是不认,我好歹也护著他们长大了。最多……算我们兄弟缘尽。”
男人没料到事情会拧向相反的方向,眼看和明真的要出去,情急之下一个反钳,下死手将人拽回来压上车座。一面制止他叫喊,一面不加思考的放狠话:
“和浩的追诉期还没过,你想让他体验你在监狱的日子?”
“……”身下的人反应更加激烈,拳打脚踢,拼命厮打不休。连藤堂几乎都要制不住他,身上挨了不少下。脑袋左移右转,稍得空隙就喊和浩和希的名字。
实在是想留下他的欲望冲昏了头,藤堂说不清那时怎麽会那麽做。在那种情况下居然强要了和明。那一声‘和浩’硬是在半途改成了撕心裂肺的痛吼,伴随著下体温热的血迹,所有的一切,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和浩和希望著从刚才就一直堵在路口的房车离开。隐约好像听见大哥的声音。但他们永远都想象不到,曾经,他们离自己的哥哥仅有一步之遥。
没了停在风口的车,和浩用身体做弟弟的挡风墙,把弟弟护在一侧,继续等待大哥。不论嘴上说的多狠,其实只要有亿万分之一的希望,他都不会放弃。虽然他现在还是爱骂脏话,凭一时冲动惹不完的祸。但他一直记得大哥的话,要像哥护他一样保护好和希。
大哥……
哥哥……
……分……界……线……
……分……界……线……
变故的发生往往在一瞬间,却又像是过了千百万年。
换句话说,从那天起,和明被软禁了……
屋里屋外24小时轮流有人看守,除了藤堂每天的到访。
开始时是不断的认错,温言软语的讨好,可长时间得不到丝毫回应,大概任何人都会感到疲累,於是态度渐渐不耐烦起来,忍不住欲望的时候便强行抱他。
得到的,自然是木偶一般的回应。
焦急、悔恨、失望、无措,所有的感情最後都化成彼此的煎熬,绷到极限的弦砰的一声断裂。暴力就成了唯一的交流手段。
像现在,男人为昨晚的暴行说了半天好话得不到一点回应,扬手一巴掌就成了家常便饭。
“和明,究竟要怎麽样你才肯原谅我?”
“……”同样一句话已经问了不下千遍,可是他也想知道,究竟要怎麽样他才能回到从前。
过去的点点滴滴走马灯一样总在他脑海里盘旋,想的多了,就觉的很累。重创之下脑力似乎
大不如前,一旦深思琢磨些什麽事,总是乱哄哄糨糊一团。
男人得不到答案,甚至换不来一个正视。激怒中又扯开他的睡袍,在已经遍布青紫痕迹的肌肤上进行重复的烙印。
漫长的夜晚,和明像一条被人打捞上来脱水的鱼,反反复复的煎熬。半梦半醒之间,都是变换著姿势被压在胯下蹂躏。
痛的嘴唇都咬不住的时候,不得已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听到男人耳朵里却成了最好的催情剂,更加疯狂的肆虐他。
犹记得第一次被T压倒在身下的时候自己河水一般的眼泪,心里挂念的全是他,多麽不值呵!
再醒来,窗外的天灰蒙蒙的,看不出是什麽时间,当然,他现在也不用知道时间。
挣扎著起身,下体立刻有东西顺著大腿流出来,强忍到浴室,便疯狂的干呕起来,但没有吃东西当然什麽都吐不出来,苦胆都要被震出来的时候,药被人送到眼前,抬起的手在看到送药人的刹那又倔强的收回来。
啪的一声,巴掌清脆响亮,男人衣著周正的从上向下俯视半天。提著胳膊把瘫软倒地的身体拉起来,捏著下巴把药罐进嘴里。
淋浴的水一滴一滴掉下来,汇成一条小河顺著和明的发稍淌过他的面颊。
和明缓过劲,慢慢爬起来冲洗,洗完澡便不著寸缕的走出去。
外面,伺候的下人替他把棉袍披上,床上的被褥也全部被重新换过。饭菜摆在案几上,等和明走过去坐下,女人便跪坐到门口开始执行监视的任务。
和明吃的坦然,虽然握著勺子的手总是不自觉的颤抖。但他告诉自己,这样的对待不是已经习惯了吗?
在别人的注视下被凌辱,羞耻的痕迹肆无忌惮的暴露在别人眼睛里,全天候被人轮流监视,活动的范围限制在这个独立的院落中。
藤堂考虑的果然周全,洗完澡衣服都需要别人来穿,当然就没机会私藏什麽凶器。这麽多人不间断的看守,自然也不会再有自残的机会。
或许还要佩服他选人的眼光。如当年一样的标准,既聋又哑,还跟瞎子没什麽区别,即使看到多麽难堪的画面,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其实大可不必这样,上次那一刀划下去,他就已经後悔了。他心里还牵挂著两个弟弟,他们正在满世界找他、等他,想到和希委屈的泪水,和浩每次在他面前故意哇哇的喊叫,他就确信,自己找到唯一的支撑了……
……
嗯哼!本来挺好的章节分割,现在却变成了两条分界线。>_<
只好来个整章,算是应了‘饱饭’承诺。说来说去,都是昨天那不足量的东东搞的破坏,但,没办法,好累哦~
流年忆29-1(弱受强攻,微虐)
流年忆
29-1
藤堂终於不再每天过来了。
今冬第一场雪飘下来,和明首次出门想到住了两个月的院落里看一看。这个院子和明并没见过,当然,藤堂的家宅他从过去就很少走动。
院子里点缀的细雅,曲水竹圃,很是齐全,墙角还竖了一支梅干,已经结了苞。
下人取了大衣给他披上,看到伺候的少爷今日难得心情好了些,便准备了清酒烧烤摆在廊檐,铺了垫子请少爷赏雪,四五个人立在身後陪著。
只是不敢轻易说话。
和明心下明白,这些人多半对他有些同情。藤堂必是严苛说了些厉害,才把她们治到这个地步。他的手段,永远比想象的要多。
一整日便这麽打发过去。雪下的极小,看到傍晚不过浅浅铺了一层。
等和明起身,明显感到腿发麻,头也嗡嗡嗡的响。进了屋便上床准备早些睡了。
半梦半醒之间,被冲鼻的酒味扰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