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不知不觉间他竟把这样一个词用在了自己和孤鸿榭身上……
“来人!给朕把将军府上下搜个彻底!”说完又转向齐敬,“你成你的亲,朕搜朕的人!”
齐敬始终低着头不曾说话。
“其余的带人到城外的近郊去找,抓到直接送到御书房!”
“是!”曜日峦霁的贴身护卫军分别带人行动起来。
“等等!”曜日峦霁想想又补充了一句,“只是让你们去抓人,不可伤他丝毫!”
齐敬始终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没有变化,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把曜日峦霁的反映一一念叨给孤鸿清涟听。若是哪天清涟这样弃他而去了想必他也要暴跳如雷,想想又觉得不对,自己不是曜日峦霁,对心爱之人疼惜还来不及,怎么会将她逼到非走不可的程度?
再一想这样说也不全对,孤鸿清涟对他一心一意事事为他考虑,让他想挑一丝瑕疵都难,决计不像孤鸿榭那样处处与曜日峦霁较劲,所以这也不全怪曜日峦霁。
这两人到底还是说不清孰是孰非,唉!到底男人同男人不必男人和女人一刚一柔,夫妻间若是硬碰硬哪里有好?非得是一个坚硬一个柔软,坚硬的宠爱柔软的,柔软的包容坚硬的才好。
再抬起头时,身边的曜日峦霁和侍卫都走光了,齐敬摇摇头,回去同宾客们喝酒去了。
第一日,曜日峦霁将整个京师翻了过来,竟没有找到一点线索。曜日峦霁龙颜大怒,几乎摔碎了寝宫里所有的瓷器、玉器、珐琅器,奴才们吓得在门外跪了一地。
第二日,京师附近的客栈和住家被一一找了个遍,未曾有人见过孤鸿榭。曜日峦霁一言未发,不接见任何人,包括儛妃。
第三日,御林军所有人马又将京师已经京师附近的城镇乡村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依旧没有任何消息。曜日峦霁水米不进,神情恍惚。
夜里,他来到了花颜宫,只是一派冷月孤窗映碧纱,寒池静水浸忧霞的凄凉场景。
七宝儿正在给孤鸿榭整理衣服,曜日峦霁见了淡淡地说:“人都不在了,还理那些衣服做什么?”
七宝儿看见曜日峦霁自然是吓了一跳,心道他怎么未经通传就进来了,赶紧要跪下行礼。曜日峦霁却打断她:“罢了,你们主子在的时候不都是特许你们不用行礼的么。”声音疲惫而憔悴。
“嗯,是。”七宝儿声音压得很低,也不知如何回答才不会惹恼皇上,触怒龙颜。
“想离开朕想到了这样的程度,连衣服都不收拾收拾。”明明没有一丝表情,却让人觉得带着怨气。
“这两件,是主子平时最喜欢的。”
曜日峦霁随手拿起了一件,发现这一件衣服的袖子和裙摆处都有大片淡棕色的污迹,看起来甚是眼熟。“这衣服是他什么时候替换下来的?”
七宝儿拿过来看了看,以为皇上再怪罪她们没有及时将衣服洗净,因道:“是主子从纹霄殿回来时带过来的,那是草药洒上去留下的,洗不掉的,主子没说扔掉奴婢们也就没敢乱做主张。”
曜日峦霁只觉得脑子里腾地一下像是被狠狠地敲了,如果自己没记错,那污迹是自己推洒了药碗留在孤鸿榭衣服上的,也就是说那不是幻觉,自己病重时确实是孤鸿榭在身边照顾的!
可是既然如此他为何非要离自己而去呢?曜日峦霁百思不得其解。
心中大惑不解地回到了御书房,负责搜查的侍卫来报说在近郊的树林里找到了银啸,曜日峦霁顾不得皇帝的威严,拍着扶手从龙椅上站起来,问:“人呢?”
“回皇上,臣等循着银啸的足迹将方圆百里都找了,并无男妃大人的……”
“废物!什么都没找到还来回禀什么?!再去找!”曜日峦霁再次勃然大怒。脑中却又突然寒光一闪觉得事有蹊跷,便道:“且慢!”
侍卫虽未接到下一步的指令却也是万万不敢妄动,只得跪在殿下等着曜日峦霁沉思。
动用京师的全部兵力找了三天,就算是找只蚊子也该找到了,为何竟是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呢,甚至没有人见过他?别人自然是不用说,孤鸿榭那样的长相,就算是只瞥过一眼也是想忘都忘不了的……
照现在看来只有一种可能——孤鸿榭在将军府里!
曜日峦霁只觉得胸腔内的怒火急剧升温像是要烧着一般,想要大吼到将军府搜人,一张口却是一阵咳嗽声,老毛病又犯了。
随侍的丫鬟们赶紧涌过来又是端茶又是捶背,小光对这一名宫女道:“快去叫药房给皇上煎药!”
曜日峦霁一时缓不过来,单手撑着书案摇摇手,道:“罢了,等药煎好了我这里也不咳了。”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上一次在御书房自己咳嗽时孤鸿榭是如何地体贴,自己病重时他又是如何地迁就。
想到这里曜日峦霁眉头一松,忽而豁然开朗,计上心来。
又是三日后,齐敬下朝回府。孤鸿清涟笑盈盈地迎上前去帮忙脱下齐敬的外罩交给丫鬟,齐敬见她笑得甜蜜心里也跟着欢喜,便拉着她的手坐下。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样晚?快洗洗手准备用午膳吧。”孤鸿清涟边说边示意丫鬟去打水。
“嗯,好。”见孤鸿清涟连低头给他洗手的时候都在笑,便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孤鸿清涟擦干净他的手,抬头道:“还能是什么事?我听说街上的搜查都撤了,城门口也没有限制了,看来榭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出城了,还不值得高兴么?”
“哦。”齐敬不置可否。
“怎么觉得你好像不太高兴?”孤鸿清涟问。
“可能是有些累了吧,把妳娶进来我都连眉头都没皱,还能有什么让我不高兴的?”说着坏坏地笑着,掐了掐孤鸿清涟粉嫩的小脸儿。
如上好锦缎一般的皮肤捏在手里滑腻腻的,顿时让他觉得不够,便又站起身搂住了她的纤腰,连亲了几下那微微翘起的嘴唇。
孤鸿清涟害羞地低下头,道:“快去用膳了,榭和案还等着呢。”
“榭出来了?”
“嗯,我想既然皇上都放弃了,也是时候让他出来透透气,收拾收拾过两天上路了。”
齐敬心中却顿生惆怅,小舅子怕是还不知道皇上已经病得三日无法上朝了吧。
第十六回 归去正入相思局 鸳侣扭打花帐中
走到饭桌前时,孤鸿案和孤鸿榭似乎是已经等候了多时。齐敬微带歉意地说:“又不是外人,还等我做什么,你们先吃便是。”
“这一餐饭是给榭饯行的,姐姐说要热闹些才好。”孤鸿案神色黯淡地朝着一桌子酒菜笑笑。
“榭今日就走?”齐敬有些惊讶地问。
“嗯,最近风声不紧,我想天一黑就动身。姐姐姐夫也为榭这事操劳了数日,该好好休息几日了,况且我也像早日启程,早日离开京师……”孤鸿榭自己亦明了自己心中不舍,怕再生了什么变故自己都会不想走。
“只是……”齐敬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拿起了筷子,道:“也好,早安顿下来我们也早放心。来,再不动筷子饭菜都要凉了。”说着便先夹了一口青菜放入口中。
孤鸿清涟往他的酒杯中倒了些酒,“还不是都怪你回府太晚,害我们在此苦苦等候。”
“最近朝中事务甚为繁忙么?”一涉及到跟那个人有关的事,孤鸿榭就会忍不住地去关心。
“姐夫被朝廷重用,自然日理万机。”孤鸿案倒没往心里去。
“太平盛世我们这些武将怎么会忙,今日只是等皇上上朝耗费了些时间。”齐敬随口道。
“哦?”孤鸿榭停下筷子,想要继续听下去,“皇上推迟上朝了?”他可不希望听到是曜日峦霁因为新近册封了某个妃子便“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何止推迟,文武百官在大殿外等了近两个时辰,早朝终究还是没开成,取消了。”
“啊?难怪烈霆说最近都没见到曜日……九……皇,皇上,原是连早朝都未曾露面啊!”孤鸿案一急,险些忘了该叫些什么。
“难道他亲自出去找榭了?”孤鸿清涟转头问他。
齐敬摇摇头,看看孤鸿榭,又看看孤鸿清涟,沉思了半盏茶的功夫才缓缓开口道:“有件事我不知到底该不该告诉榭,若是依你姐姐的意思自然是要瞒着你的。可是我又想此事到底该如何处置到底还是由你亲自决定才对,任我们与你再亲近也不可私自替你做主,只需将你该知道的告诉你便是。”
“姐夫要说什么,请讲。”
孤鸿清涟一听这话便知道此事不该说出来,瞪起一双杏眼有些不满地看着齐敬。齐敬握住她的手,说:“榭已经长大了,此时若不与他说,他将来后悔了你我都负不起责任。”
说完又转向孤鸿榭,“此事知道的人不多,外臣中唯有我和宰相大人知道,皇上他,已经病了三日未曾下床了。”
“啊?”孤鸿案惊叹,连孤鸿清涟都吃了一惊,倒是孤鸿榭仅是垂着眼帘,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为了稳定忠臣今日本想坚持着上朝,无奈身子太虚,如何都不能起身……”齐敬说着都觉心中一阵酸楚,这两人到底是上辈子欠了谁的债。
“那是他罪有……”孤鸿案刚要说出后两个字便看到了孤鸿榭惨白的脸色,于是赶忙将那两个字咽了下去。
此后,桌上的四人竟再无人开口。孤鸿清涟一边吃饭一边扫了扫孤鸿榭那里,竟一直端着一碗米饭,筷子没伸向任何一道菜。再看碗里的米饭……兴许少了几粒。
“姐姐……”孤鸿榭到底芳思难禁,忽然抬起头看着孤鸿清涟,像是要征求意见。
孤鸿清涟不去看他,手里依旧拿着筷子,有些不悦地问:“莫非你当真要回去?”
孤鸿榭又埋下了头,孤鸿案扶住他的双肩:“榭,你清醒点,忘了他们母子是怎么对你的了吗?!现在他不过是受了当时你所受的万分之一你便不舍了?他当初伤害你时可是连眉头都没皱!”
孤鸿榭知道自己若是一意孤行怕是要换来众叛亲离的结果了,可是那颗心就是忍不住为曜日峦霁揪着,一听说他病了更是五脏六腑都没了着落,满脑子都想着要回去看看他的病情如何。
“当初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忘……可是,他让我受苦是他不对,我不能跟着他一起不对眼看着他受着病痛折磨却置之不理,到底……到底……到底他这病根子是因我才落下的。”他说不出“到底我还是爱他的”这样的话,可这般心情却是如何都改变不了的。
“而且我只是回去看看他,趁着夜里人少也不至被抓到,天亮了便回来。”孤鸿榭近乎乞求地看向孤鸿清涟。
“记得早些回来,宫中戒备森严,千万当心。”孤鸿清涟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后便放下了筷子离席,孤鸿案更是气得连个招呼都不打便拂袖而去,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榭,你姐姐和案也是为你好……”齐敬出来打圆场道。
“我知道,姐姐是为我担心,案他更是这样的脾气。”孤鸿榭包容又愧疚地笑着。
亥时,曜日峦霁独自躺在寝宫的床榻上望着窗外白梅数枝,神情淡漠。倘若孤鸿榭回来了,他一定要好好治他;倘若孤鸿榭不回来,他更加不会饶了他。
故意减弱了今日宫中护卫军的数量,只等孤鸿榭自投罗网。
屋外愈安静,曜日峦霁便愈紧张,总是忍不住抬眼往外头看,只觉得孤鸿榭这会子就要到了。偏偏寒冬的夜里最是寂静,除了偶尔有侍卫的脚步声,连虫儿鸟儿的动静都不闻,唯有满月,残花,寒亭,落雪。
本来他身子虚弱白白在床榻上歇了这么久早该睡下了,奈何心里挂念着那人却越发精神了。终于,树影异动,纸窗被微微推开了一条小缝。曜日峦霁赶忙闭上眼睛假寐。
果然,紧接着便听到有人翻窗进来的声音,任他轻功再好也不能控制衣料抖动的声音。
身下的床板微微一沉,曜日峦霁知道那人已经坐到了自己身边,光滑的指腹摩挲着自己的脸颊,孤鸿榭细语呢喃。
“怎么偏生在此时病了?”孤鸿榭的声音小到曜日峦霁都很难听到,他的手轻轻地勾勒着他腮边那更加明显了的弧线。
曜日峦霁此举虽是苦肉计却也半真半假,连续几日寝食难安只盼着早些找到爱人,他亦是断送一生憔悴,只消几个黄昏般心力交瘁,本来红润的颜色怕是经了这几天也被折腾得惨白惨白了。
孤鸿榭知道自己此番回来又是错了,见他这副光景怎么还会再舍得走?于是逼着自己为他疏通疏通血脉后就速速离去,绝不多做停留。
谁料还未将他扶起来,曜日峦霁便一把抓住自己的手腕封住了穴道。
“你!”这一举太快,孤鸿榭大为惊慌,瞪圆了眼睛喝道,心中却尚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爱妃不必惊慌,我只是封了你的穴道。”曜日峦霁虚弱却依旧强势,使足力气撑起了身体。
“你骗我?!”孤鸿榭似乎有些明白了,看曜日峦霁那霸气又不满的眼神便知道他并不若自己想得那样病入膏肓。
“怪只怪你心肠太软,知道为夫身体不适便匆匆赶来。如何?几日不见思念我思念得紧吧?”曜日峦霁瞇起眼睛,将嘴唇贴近了孤鸿榭的耳朵。
“我去意已决,你就算留住我的人也留不住我的心,这又是何苦呢?天下的好女子好男儿无数,孤鸿榭……受不起皇上的恩宠!”孤鸿榭自觉受辱,偏过头去不理会曜日峦霁有些猥亵的神情。
“去意已决?”这话无疑再次激起了曜日峦霁的怒火,他恨孤鸿榭,他肯为自己受尽□,肯对自己体贴入微,却又偏偏要在这样之后要离开自己!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逃到哪儿去?”
“只要没有你在,逃到那里都好。”孤鸿榭自然也恨,他愿终生守着一人,却从不理自己心中所想,愿意恩宠时便施舍些恩宠,不愿恩宠时便要做足皇上的威风,教人如何承受?
曜日峦霁怒极,翻身将孤鸿榭推倒压在身下,道:“那朕就让你只能呆在这里哪儿都去不成!”
他解开孤鸿榭的穴道孤鸿榭马上就要挣脱,曜日峦霁对着那干净透彻的脸颊便是一记老拳,媚人的嘴角裂开,瞬时一抹妖冶的红色泛出。
孤鸿榭也不理会脸上的伤痛,蜷起腿挤在两具身体之间,再一个使力便将曜日峦霁踢开。
见曜日峦霁一时吃痛爬不起来,他又赶紧翻身下床准备逃脱。曜日峦霁也不喊侍卫,趁着孤鸿榭身子一半悬在床下之际拉住他的脚踝,让他逃跑不得。
孤鸿榭急忙甩脚,无奈曜日峦霁握得太牢怎么都甩不开,两个人竟一起摔在了地上。曜日峦霁早已没了刚才的得意与炫耀,扑过去按住孤鸿榭的后背道:“你非做得这样绝吗?!”
“我做得绝?”孤鸿榭也像失了本性一样吼起来了,“这世上比绝还有谁能敌过你曜日峦霁的?”孤鸿榭又想起曜日峦霁借儛妃之手将自己送到曜日冥手中。
见孤鸿榭态度依旧没有转变,曜日峦霁采住他的头发逼着他仰起头来,“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
孤鸿榭不说话,只是斜眼瞪着他,曜日峦霁又吼着问了一遍,已是被他气得神情恍惚,孤鸿榭见状立刻弓起身子将曜日峦霁彻底掀翻在地上,又乘胜追击骑在他身上向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上连挥了数拳。
曜日峦霁痛得呲牙咧嘴伸手捂脸,孤鸿榭顿觉心疼便一时手软了。曜日峦霁趁着他踌躇的空当脱离了他的控制从地上爬起来。
孤鸿榭怕自己徒手打不过曜日峦霁,顺手就扯下了床上的帐子做武器,朝着曜日峦霁的脖子挥去,轻身一跃跳到曜日峦霁身后将他的脖子勒了个结结实实。
曜日峦霁赶忙在颈前拉住了那帐子,却终不敌孤鸿榭在身后使力,脖子往上此刻已是被憋得通红。到底是练过武的人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他向后抬起一条腿便踢到了孤鸿榭的小腿骨上。
孤鸿榭猝不及防往后一仰又躺倒在地,手里扥着帐子更是带着曜日峦霁一同栽倒。
曜日峦霁手肘朝后一击,正打在孤鸿榭胸口,痛得他一下子手里松了下来。曜日峦霁借机解开了缠绕在脖颈间的束缚,翻过身单手卡住孤鸿榭的脖子,腿也压制住孤鸿榭的下身。
孤鸿榭方才吃了曜日峦霁那一拳一时还缓不上来,见曜日峦霁一时完全占了上风,索性闭上眼扭过头,听天由命,等着曜日峦霁的拳头甚至是武器朝着自己的头部砸过来。
可等了许久也没有动静,正觉得胸口的疼痛缓解了些想要反击时,两片温热柔软的嘴唇便朝着自己的嘴唇压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