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岳阳看着他,紧紧回握那人温热的手。
忽然,不知哪里传来阵阵骚动,四面八方的缝隙里涌动出别样的热闹,一群一群的人们走上街头,预演似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稀朗看了看表:还有五分钟今年就过完了。顷刻,两人的手机先后响了起来,信息汹涌而来,稀朗读了出来:“正点时分,我将为所有的朋友放一束烟花,只要你仰望夜空,便得到我最美的祝福,祝快乐永远。”
稀朗笑着:“这个秋泽,还真是浪漫。”
又一条短信,稀朗笑容依旧,却凝然不动。
烟花如我,
夜空如你,
在你怀中,
我无声的绽放,
美丽如你,
寂寞如我。
是楚良,稀朗虚笑:“这个秋泽……真是,没完了。”
林岳阳看看他,此时的街头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静中。
第四十九章
铛——铛——铛,不知谁家的窗中飘荡出午夜的钟声,一瞬间,稀朗怀疑自己的神经出现了短暂的幻觉,四周,刹时,天崩地裂,隆隆巨响,千军万马咆哮而来,大地沸腾了,似要被这响声撕碎爆裂,耳根震得酥痒微麻,抬头仰望,天空亮如白昼,金蛇乱舞,百花争艳,再也分辨不出什么是天,什么是地,一个混淆在绚丽、斑斓的奇幻世界。
林岳阳忽然转过头来,沉静的双眼,映入烟花色,别样的美丽,亮过璀璨的夜空。稀朗梦幻般地沉沉沦陷。
林岳阳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红色锦盒,打开,两枚一模一样寒光闪闪的白金指环。他的声音犹如天籁:“陈稀朗,我们,一生一世。”
稀朗震撼,这寒星,闪亮了一生。泪沁上来,他任他抓过他的手,戴上,永定一个誓言。
“岳阳,别让我太幸福,这感觉,不真实。”稀朗的泪夺眶而出。
林岳阳探身吻过来,唇齿相缠,泪水混咸,一声低柔:“我要你,要定你,你别想,从我的生命里,逃走。”
稀朗迷恋着,烟花的世界,不如,这一句,绚丽、永恒!
砰——车前,一柱擎天,绽放,尽情绽放,让心随之而颤。一个女孩怀抱着一堆花花绿绿的烟火,欢快地拍着巴掌,继续鼓舞着男朋友,地上,几盘碗口粗的大礼炮。
忽然,林岳阳推开车门,跑过去,不知说了什么,那女孩十分高兴的从那堆礼花中抽出一支递给他。唉,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都无法抗拒林岳阳的一笑。
林岳阳在街面寻着,将那只要来的礼花插在路边的隔离带上,冲着稀朗粲然回首。美过当下的夜空,最美的,在他的笑颜中。
稀朗回笑着,泪光依然点点。
手机又再闪烁,楚良的信息只有短短的一句:爱你,比烟花更寂寞吗?
踌躇着,怔怔的端详着手机,像要从上面看出一个洞,透明的洞,将人心看透彻,让混沌沉淀出几分清亮,稀朗回复道:他,比烟花更美丽。
林岳阳的烟花刚一升空便被吞没在这绚烂里,宛如一滴水溶在了打翻的调色盒,可他矗立在原地,迎着弥漫的烟火,执著地仰望,像一个王子傲视着自己美丽的王国。
第一次,躺在林岳阳的king size的双人床上,稀朗颠了又颠,弹软有力,水墨色的床单,淡雅、素洁,蛋黄色的床灯,一片朦胧。细看那枚指环,精灵般的光芒,跳跃、闪亮,稀朗轻轻地吻了吻,金属的甜凉,沁唇入心。一个人,尽情翻滚着,这床,果然很大。
一个身影恶虎扑食,林岳阳浑身湿露地笑道:“一个人也能玩的这么开心?”
“啊,林岳阳,你又偷袭我?”
“来,陈稀朗同学,让林老师好好给你献套新年大餐。”
“唔——”稀朗再次失去了所有的话语权。
窗外,炮火连天,烟花绚烂,窗内,烟花绚烂,炮火连天。任床头,年少争旗鼓,溪雨急,浪花舞。更消他,几度东风,几度飞花。人生有三恨:恨天明、恨无醉,恨难眠。
两个完美,天造地设。这世界,任它繁华喧闹,与你我,无关。
饿了,吃点,渴了,喝点,困了,相拥而眠,醒了,继续未完的梦。
稀朗一度觉得自己就要死在林岳阳的这张床上了,两部做 爱的机器,下 身已渐麻木,腰肢酸痛无力。
终于,林岳阳也瘫软在旁,只说了一句:“不行了,好像做完了一辈子的爱。”稀朗连说话的力气都已失去。双眸深闭,这一次,睡得天昏地暗,乾坤倒转。
何时,黑暗中有了光亮,寂静中有了响动?稀朗晕乎乎地寻找着意识,隐约地,林岳阳的身影在晃动,洗手间传来阵阵水声,稀朗渐渐睁开了眼,一动,身上各种痛,分不清。
林岳阳围着浴巾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一撇眼,发现稀朗醒着,一笑,坐在床边,深情凝视。稀朗无力地笑笑,看着林岳阳光洁的皮肤,布满纵情后的痕迹,不 禁 看看自己,同样的,红红紫紫。想起那次,林岳阳发现楚良留在自己身上的烙印,瞬间,恍惚了。
林岳阳也看着,心有灵犀般地,手指缓缓滑过那些斑斑点点:“答应我,陈稀朗,从今以后,你的身上,除了我林岳阳的烙印,不许再有别人的。”
稀朗乏力地点点头:“臣遵旨。”
林岳阳附下 身来,英气逼人,细细地,嗅着稀朗面上每一寸,稀朗害怕地:“岳阳,不要了,我真的要死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难道要把老本都蚀光吗?”
林岳阳忽然笑道:“陈稀朗,知道我们做了多少次吗?”
稀朗只好糊涂地摇摇头。
“八次,我们做了八次,今天已经是大年初二了。”林岳阳笑等着稀朗的反应。
某人不负众望,果然,跳起来:“什么?都初二了,我在你这里两天两宿了?”
林岳阳不满地皱皱眉:“我说的是八次,初二有什么好大惊小怪地。”
稀朗故意地:“八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地。”
林岳阳受瘪,手又作势不规矩起来:“行,那咱就来它个一打,十二次。”
稀朗真的怕了,赶紧服软:“不要,林岳阳,我怕了你还不成。”
林岳阳不依不饶:“怕了?那好,我问你,我厉害不厉害?”
稀朗苦笑道:“你这种人也需要别人的肯定吗?”
林岳阳横横地:“我只需要你的。”
稀朗只好竭力真挚地点着头:“厉害,你林岳阳色艺过人,天下无双。”
林岳阳看着他,目光闪烁不定,忽然问:“和楚良比呢?”
稀朗愣了,没有想到林岳阳会突然有此一问,偶尔,林岳阳,也很小气。
稀朗推开浮在上空的脸,懒懒地:“无聊。”
林岳阳端正稀朗的下巴,钳住:“我要你回答。”他的神情很认真。
稀朗嘟囔着:“林岳阳,这么问本身就不符合逻辑,做 爱是双方面的,你一个也厉害不起来啊。”这倒是大实话,可,里边,毕竟千差万别。
林岳阳不说话,眼睛里跳动着两簇小火苗。
稀朗小声地,勇敢地,嘀咕着:“至少,楚良不会问你这样的问题。”话落,静等暴风骤雨。
哼,林岳阳不屑冷笑:“问出来的,不代表真介意,不问的,也不见得释怀了。”
稀朗想起什么,一时无话。
林岳阳忽然没事人似的站起身,拍拍肚子:“饿了,朕要用膳了。爱妃,快快起身,随朕赏玩天下,与民同乐。”
稀朗白他一眼,这人,把别人的心情弄得闷闷地,自己倒无所谓起来。
稀朗懒得动弹,熟门熟路地去翻菜单,林岳阳咧咧嘴:“我们出去吃。”
稀朗哼唧着:“我累,我要再睡三天三夜。”不 禁 看向神采奕奕的林岳阳:“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林岳阳推推酥软如泥的稀朗:“我们出去吃中餐。晚上去看音乐剧《猫》,黄秘书好不容易买到的票。”
稀朗坐起身:“啊?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
林岳阳笑了,一副“当然了”的神情。
稀朗不是不喜欢看音乐剧,只是,林岳阳的步步为营,霸权主 义,总能激发人一点小小反抗之心,稀朗下定决心,争取人 权:“不,我不要看音乐剧,我讨厌猫,我要去动物园。”
林岳阳看了看他,淡淡地:“动物园?这个季节?你走亲戚拜年啊?”
这话可真够损的,稀朗难逢敌手,口舌上,很少吃亏,可在林岳阳面前,就是处处施展不开,又好气,又好笑地回道:“是啊,咱俩都这样了,怎么着也得让你家亲戚见见吧。”
林岳阳懒得理他,从衣柜里挑出一件紫色套衫比划着,然后扔给稀朗:“我不去,我要看音乐剧。穿上这个,适合你。”
稀朗顾不得腰上酸痛,一跃而起:“不去,我要去动物园,看海豚表演。”一脚踢开那件衣服:“也很讨厌紫色。”
两个大男人,两个小朋友,彼此,不服输地互瞪着。
林岳阳,看看表,午后半点,再看看稀朗,美目如电,俊容生威,忽然笑了,少有的妥协着:“好,下午去看海豚,晚上去看猫,OK?陈大少?”
稀朗送上一个暧昧的笑,以示凑合,至少,他妥协了一半。
如果,时间,真的可以倒流,一按Backspace,一切,都回到此时,此地,那么,稀朗一定不会和林岳阳赌这口气,去看什么该死的海豚表演,而是毫不犹豫地直接去看那群猫,可是,有些事情,注定地,他,躲不过,林岳阳,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