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某露天咖啡店喝着LATTE,放眼望去,人影寥寥数只。首先要说的是,我是属于视觉系的,对美的一切事物都不会放过,眼前这人呐,真美!蓝紫色头发,柔软的波浪,白色的PRADA休闲装,袖子随意卷起三分,修长的双腿优雅自如的交叠起来,完美的唇瓣轻轻呷了一口咖啡,我很好奇的想知道他喝的是什么,是我手中这杯诱人且风花雪月过了头的LATTE吗?可是那表情完全不是喝LATTE该有的。
他在看什么呢?他在看着对面桌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齐享天伦。难道不是在欣赏这情比纸薄的世道里奇美无比的画面吗 ?为什么你的神情如此灰暗,神思飘忽不定。我蓦地想起了MONET的睡莲,光与影的交错,扑朔迷离难以捕捉,跟印象派比起来我还是喜欢超现实主义流派,喜欢那种肆无忌惮的宣泄。
在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我为什么用‘你’了呢?这个人我以前是见过的,只有那么寥寥数面,那夺人眼球的王者气势却始终令我印象深刻。我把服务生招过来,点了一杯你刚刚喝的咖啡,才尝了第一口就皱眉了,和方才喝的LATTE的差别太大了。综合多种配料的味道,口感千变万化,1/2 OZ的WHISKY,朦胧中使我悲喜交集, 宛如人生百态,酸甜苦辣尽在其中……
离开露天咖啡店,四处闲逛着,想再见你一面,让我看清楚你。不知不觉已经是晚上了,逛着逛着就进了哥伦布广场的地下艺术城,在某处被一本画册留住了脚步,是DALI的《时光慧眼》看着这只眼睛,那一刻我百感交集,某种情绪就猝不及防直直的涌了上来。仿佛看到了你的眼睛,我感到悲伤。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让自己陷入这种无可名状的情绪中……
走出了地下城,回到白天我见到你的露天咖啡店,坐在你坐过的位子上,让服务生推荐我一杯咖啡,打开MAC笔记本电脑,开始码字,不时喝一两口咖啡,这咖啡喝的时候清爽香气宜人,喝过后微醺,是那1/3 OZ 的COINTREAU招的醉,飘飘然的感觉无与伦比,抬头仰望星空,呵呵……
我在地上看见了无与伦比的你。
我来自哪里
我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还有一个蓝发紫眸的男子以忧心焦虑的神色看着我,用清泉低回似的声音轻唤:周助……
遗憾的是,我感到头昏脑胀,无法回应他些什么,我是谁?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是干什么的?跟眼前这男子有什么关系?这些疑问并没有困扰我很长时间,在他接我去到某住处的时候,就一一对我说明。
我叫不二周助,是自由职业者,平时闲来无事从事翻译之类的工作,听说我还是同声传译中的佼佼者,精通N种语言……在这次意外中,失去了记忆,有爸妈姐弟在东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神奈川。还有就是最后的一个问题,那紫眸男子既是我以前的大学同学又是跟我在西班牙注册结婚了的对象,现在落脚的地方是我和他的家之一。我还有很多的家吗?这个问题我没问,不想打断他,喜欢听他说话,喜欢那低沉温柔的音色。
看着这个我曾经住过的地方,蓝,绿,黄为主色的客厅,三处精心布局的红色是这大片蓝色为主调的客厅的亮点之一,一张鲜红靓丽的唇型沙发和壁上一盏红色的琉璃灯为这蓝色清冷添加了几分温情,墙壁是不规则的图形,古典的雕塑与现代玻璃饰物形成鲜明的对比。厨房十分别致,马赛克的墙壁与天花板连接在一块,桌子上有一盘娇艳欲滴的樱桃,两条比目鱼在鱼缸里悠然自得地游来游去,适宜的翠绿水草点缀,似那精巧的水彩画,空气中飘着谈谈的睡莲的清香,到处都充满了艺术气息。你是艺术家吗?我问。他说不是,他是个商人。
最后在一间偌大的画室停了下来,我问他:是你画的吗?他说:不。是我画的。我画的?看着墙上那十二幅醒目的仙人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看似直接其实隐晦,我曾经画了这样的画?我是喜欢仙人掌的吧,喜欢的程度甚至超过了喜欢本身,我凭直觉的说。他略微点头若有若无的笑。外面那池塘里面的睡莲是你喜欢的植物吧,喜欢的程度甚至超过了睡莲本身,我又凭直觉的说。他赞许的略微点头若有若无的笑,我发现他一直都是这种若有若无的笑,看着很舒服,也很莫测,还有点难以捕捉的伤感。
没过几天,我做出了一个决定,要跟那身为我爱人的男子分居。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预感,他会同意这个决定的。而事实他也同意了。不想因为失去记忆而留下他,总觉得该给他翅膀让他自由自在的飞,虽然他看起来没什么不自由的。
在我恢复记忆之前,我们分居吧。我是这么说的。
可以。他简短的回答。
再没过几天,来了一个人,发型让人想起了海带,自称是他的助理,来收拾东西的,他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说他要去美国了,那是他工作的地方。这位海带头会留下来,说是他派来供我差遣的,可怎么看这海带头对我的态度似乎不甚友好。
幸村在去美国之前,是的,是叫幸村,在以前我或许不是这么称呼他的,可现在我只会这么叫他,他也不反对。给了我一部新的手机,说我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许关机,他的电话一定得接。笑着接受,他的声音对我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再没多久,有人来接我到东京,那是我的另一个家,住着我的父母,姐姐,弟弟,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的父母在见到我时百感交集,母亲和姐姐更是泪洒当场,那姐姐看起来到是长得跟我有几分相像,可那弟弟怎么看都长得跟我不像,我略微质疑的时候,那弟弟就吼了一句:谁要跟你像啊!他吼完立马遭到了几记责备的眼光。看来我和我这兄弟的关系不是很好,不过接下来听他说的好像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前哥夫还是真是没良心呐,哥哥你才出事,他就跟你分居撇的一干二净了。想当初哥哥你一意孤行,不顾爸妈的再三反对硬是要跟他在一起,真是人不可貌相……”弟弟愤愤不平的说。
呃?前哥夫?这个暂且不管,听弟弟这样说他,我有些不悦,“是我提出要分居的,他那么优越的条件,在我不记得以前种种的时候留住他,对他太不公平了。”失去记忆的人轻飘飘,拥有记忆的人沉甸甸,怎么能残忍的放在同一个天平上。我只是失去记忆,而他失去的应该更多。我只是受了点皮肉伤,他受的伤是在不可示人的暗处吧。
“……可对哥哥你就公平了吗?我的哥哥也是无比优秀的。真难以置信,曾对他那么执著的你会提出跟他分居。”弟弟似乎不太相信是我先提出的。
没有回答弟弟的话,我想到幸村,我做出的决定或许很残忍,你一定很难受吧,因为我把你给忘了。你以前对我而言一定是个非常重要的人,而我却把你给忘了。
吃晚饭的时候,家人面面相觑,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我,我只不过是被芥末给呛到了,有必要这样吗?我以前很喜欢吃这种又辣又呛的刺激食物?可现在的我真的无法接受这么霸道的食物。他们说这种情况在以前我曾经也发生过一次,那是在……很多未知的问题都不能得到答案。我也不着急,有预感会知道的,只是不知道是在哪一天。
在东京的家里住了些时日,就回到了我在神奈川的家。总觉得这里才是我该待的地方,这里或许有我想知道的。在书房的书桌上有一本笔记本电脑,是MAC机。莫名的就有了好感,伸手想打开就感到了轻微凸出的触感,两个龙飞凤舞的SY字母,这浮水印所在之处不是特别的明显,得很仔细才看得出来。SY?是幸村忘了带走的吧。我到底要不要打开呢?TO BE OR NOT TO BE? 呵呵,在我思考着要不要打开的时候我已经看到这一句了——
我在地下看见了独一无二的你。
果然是手在外,脑命有所不受。或许从幸村的笔记本电脑里的记录能看到我的过去,虽然窥探他人的隐私是不该做的事。可我自己应该也有一部,那部也许记载了我的过往的笔记本电脑在哪呢?
睡莲的记忆
这是一个酝酿了很长时间的故事,你总是问我为什么不写些东西?我每次都笑而不答,不是不想写,而是那起伏不定的笔尖,总是不愿意烙下印来。这是借口了,我是知道的,在脑子起伏的一直是个雏形,它迷离恍惚难以让我摸着边。直到最近的一些事情让这个雏形开始有点儿轮廓,笔尖也正巧有了蠢蠢欲动的迹象——
要将一个人放在心里是何等的容易,若要将一个人永远地放在眼里却是那样的困难。若有一个人说:要将我放在眼里。我会怎样的受宠若惊呀,这是多么沉重的一种分量,我会怯怯地却又小心翼翼的收下,将它放在我心深处最喜爱的花瓶里,为它奉献那并不泛滥却虔诚无比的养分,为了我心中的那朵睡莲。
第一次到神奈川的时候,大概是十年前吧,那么遥远的过去了,在我的记忆里依旧鲜明就像是在昨日发生的一样。
在这之前我还是住在北海道的,也许是时间的关系,宅子的样貌已被擦去所剩无几了。有着一个很幸福美满的家,而如今我仍记忆犹新的却是宅子里的一个睡莲池。那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池子里面的睡莲在一夜之间全部枯死了。
那是我记忆中首次在脸上感觉到了一些罕见的物质,那是有温度的,莲池旁的我单纯可爱地伤心着,对植物的喜爱兴许就是从那个时候或更早些时候开始形成的,花园里有部分的植物是我亲手栽种的,任何一棵不幸死去,都能让我不能释怀上好几天。更何况是那么一大片睡莲死掉了,冷静二字是不存在于那时的我的字典里的。
我跑进莲池里面,拼命的想抓住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池水几乎将我幼小的我淹没。
我的父亲在我的眼中一直是非常慈祥和蔼的,伟大而崇高的,且认为他是所有父亲中的典范。我几乎不看电影的,因为单纯可爱的我的想象力十分丰富,而无意看过《THE LION KING》之后,MUFASA和SIMBA的经典对白自是不能忘记的,更不能忘记的是MUFASA为了救SIMBA最后安静的躺在黄土上的那一幕在我心里回荡了很久很久。这次也不例外,他紧张焦急的跑进莲池急忙把我抱起,问我为什么。
我说是因为池里的睡莲都死掉了。在大人们的耳朵里听起来却是无趣的话了,可在小孩子的眼里那可是天大的事。
也许不是死掉了呢?
那是怎么了?
可能它们只是睡着了……
睡着了……真的吗?
嗯,你这样下去的话会吵醒它们的……
那……可是,为什么没有蝴蝶呢?
蝴蝶也不愿意吵醒它们啊……
……
我那高贵美丽的母亲就笑着出现了,很完美的笑挂在她脸上,抱着一束挂着水珠的新鲜睡莲,送到我的跟前……
后来说了些什么,就不赘述了。
睡莲是我母亲的生日花,也是她最喜爱的花,家里只会出现这一种花。可她也像睡莲一样只可远观,在记忆中她从来没有抱过我,无论我是跌倒了还是受伤了,她都是远远的看着,不曾伸出援手。都说我长得像她,五官像,神态像……就只有头发以及颜色长得像父亲。她是那种与生俱来就该站在顶点的势力女人,永远那么的高高在上,说话的语调威严十足,就像是君王在发号施令一样,不容辩驳。抱歉,我用了‘君王’这个词来形容一位母亲,可我实在是在她身上看不到母亲的女性特质,她才是这个家里至高无上的存在,父亲倒像是陪衬了,她非常的美丽,美的令人望而生畏。
到了我第二次在脸上感受到罕见物质的温度的时候了,幸福的时光总是不能长久,充满戏剧性的一幕在家里上映,我那尊敬的父亲就如跳水运动员般潇洒地从楼上跳了下来,鲜红迅速占领了莲池,我的脚下似乎灌了铅,一步都不能前行,有些东西身体还没来得及消化,一种精神上无法比拟的寄托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在我的躯体恢复呼吸的时候,我眼里除了那片具有强烈渲染效果的鲜红外就只有母亲那似千年寒冰般的眼神无声地阻止我,到了现在还是不怎么愿意记起她那眼神的温度。
从此我的字典里就有了两个伟大的字眼叫冷静,这美妙二字对我以后的人生具有里程碑的意思。
似冰一样寒冷的母亲,即使是在国三我病重那时,她都没有来看我一眼,之前一直不愿意住院,反正就算我真的怎么样了,她还是会像对待父亲那样对我的。那段温吞似水的日子里要不是还有网球,日子就太难熬了。从那么小的时候开始我的时间表总是排得满满的,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日程安排,眼角不小心的瞄见蚂蚁群,呵,我比你们勤劳。你们狠狠的回敬我:哼,我们比你自由。
除了完成母亲远在太平洋之外下发的日程表,就是画画,就是园艺,这些都是一个人做的事情,只有在网球部的时候,在那个有人味的地方,有一群可爱的队友跟我一起完成。医院里的小孩很喜欢粘我,才不至于让我觉得在那空洞发白的地方是那么的了无生趣。在医院的天台上我看着楼下一位母亲牵着她小孩的手走过去的画面,那孩子笑得真幸福,顿时思绪万千。我还想多感伤一会儿,那群可爱的队友就来了,我笑脸以对,笑之于我是十分擅长的,甚至毫无破绽。
因为手术前需要家属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听管家说她回来过,下了飞机直奔医院,签了字马上就走,风一样的掠过悄然无声。坐在病房里,往窗外望去,看到玻璃窗上自己的影像,看着那张脸,有时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像她,似乎瞬间感觉自己身上的血就是冷的,顿时一阵恶寒。
对睡莲近乎执拗的执着到处可见,在属于我的几乎所有的住处,都会有睡莲,有垂柳,有日本桥,家里院子里,只会有一种花,是睡莲。画笔下,只会出现一种花,还是睡莲。没有心思去解释对于这种执着的根源,我的脸上已经不再感受到温度,她是如此的吝啬,连半点眼色都不愿意施舍给她唯一的儿子。她眼里装载的就是那冷冰冰的数字,那些没有温度的数字之于她的重要性在她唯一的儿子之上么?
网球果然还是不能作为私人的意志,她要把我送到INSEAD,已经可以预见我的将来了,她总是早早的安排好了一切,连选择的机会都不给我。就像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难道真的要放弃了选择的权利?在那黄色小球面前,权力是我,我是一切。在她面前,我只有服从,权力太奢侈,我有的顶多是在家里解雇一些家教罢了。不过家教这种东西自古都是前仆后继的。
可这一回我不打算当她眼中的乖孩子了,都已经快不能呼吸了,感觉是一条活在沙漠里的鱼,偶尔会居住在绿洲里面,而更多的时候是活在炽热的沙漠中,阅读着小行星B612的故事,感受着玫瑰花瓣的飘落,最后消失在沙漠的酷暑熏蒸里。
她眼中的星光大道不一定就是我眼中的必经之路,那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的方向,如何能再无数次地抱着虔诚无比的态度欣然接受。这一次给自己选择了一座阳光之城,在拉斯温塔斯斗牛场看着西班牙人引以为傲的国粹,场里的观众热烈沸腾,而我冷静无比。斗牛有三个过程:逗,刺,杀。话说“逗牛”的过程最扣人心弦,斗牛士既要“逗”好牛,又要“逗”好观众,每只公牛进场只有二十分钟的活头,能将公牛一剑毙命的就是最优秀的斗牛士,失败的斗牛士永远失去进入斗牛场的资格。随着场上迸发的鲜红,观众们高涨的情绪一浪接一浪,空气似热浪在周围升腾,而我依然感受不到任何上升的温度,多年前在人生字典里纪录的伟大二字的深刻影响似乎随处可见……
呵呵,在记忆中翻出了这些自己看来都觉得索然无味的文字……
看到这里,不二觉得自己也许真的是做了一个很无情的决定。幸村,到底你是个怎样的人?在我还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现在,却对你的过往产生了兴趣。
和那海带头切原相处下来的这些天,也还行,话不多,就是请他出去帮忙买东西的时候,就很难再见到他了。他总是早早就出去很晚才回来,有好几次我都在考虑是不是得去警署报失了。也向切原打听过关于你的事,可这海带头说的实在是笼统,索性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