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知听了多少次男儿膝下有黄金,我还是听话地跪在他面前。
“开始说吧,允许你停顿,一百遍。”
听着这话居然还有些许感动。
我一定是疯了。
可是当我说出第一次,就明白了刚刚冒出来的那感动有多么可笑。
他又用作业本扇我的脸,脸上却还挂着平时那般灿烂的笑容。
说一次扇一次,力气越来越大,有几次甚至打得我摔倒在地上,抬起头可以见到作业本上沾着我不小心咬到嘴角渗出的血。
而后来,疼痛的感觉麻木了。
只是木然又机械地重复,越发地觉得在逐渐降临的夜晚里他的笑容更加夺目,像是要把悲哀渺小的我给融化掉一样。
那一下下就像是穿过身体,打在人内心最柔软的部位,这么轻轻一挥就让一切都支离破碎。
原来爱一个人是要付出这样的代价的。
所以,我才更不想放弃吧。
心里面默数出一百的同时,他的脸也在眼前逐渐模糊下去。
我昏倒了。
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床上,可是脸上和喉咙里锥心的刺痛告诉我——我确实是被秦空打昏的。
可是等我坐起来,却意外地发现他就躺在床边的地上,旁边还放着那个带着血迹的作业本。
可以肯定的是,是他把我抱上床的。
他为什么……在那样对我之后,又要这么做。
……传说中的鬼畜式虐你因为我爱你?
虽然在刚冒出这个想法时自嘲地冷笑了一下,但也有那么点乐观心态觉得不是绝对没有可能。
老是自称蹭得累,其实真正蹭得累的是秦空吧。作为一个蹭得累的人,这么做是很正常的……虽然他好像蹭得快没得累了。
也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是永远的一个模样。
我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床上,想着同样看着他恬淡睡脸的那一天。
那个时候,快乐到根本就不曾想过,会有如同现在这般的悲哀。
直到现在,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必须悲哀快乐所带来的更悲哀”吧。
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再醒过来秦空已经不在旁边,那扇得稀烂的作业本摆在床头柜上,还有暗红色痕迹的封底上凌乱地写着“五天之后再来。养好你的脸,看着就恶心。”。
呵。现在知道看着恶心,那打我的时候呢。
他大概又要说,这并不能成为他不该打我的理由吧。
这是惩罚,跑得再快,逃到天涯海角,就算是能到脑残星都躲不掉。
那五天的生活似乎回到了转去T中之前,甚至是转去S中之前。
每天都呆在偌大的家里。看动画看漫画看小说玩游戏听歌,重复着一成不变的生活。
只有镜子里照出的那张脸慢慢消去着异常的肿胀青紫,提醒着现在正确的时间。
“跟我走吧。”
五天后,在晚上醒来后缓慢地走到卫生间,发现脸上的淤青果真消得点都不明显了,只还留着淡淡的痕迹。然后突然是开门声,接着是秦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还记得我说带你去看另一个世界吗?”
他等我洗漱完毕便用手势示意我跟他走,路上突然转过头来问我。
感觉就像朋友之间普通的谈话那般。
“我现在就带你去。”
感到有些悲哀,我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跟在一旁。
开玩笑吵着自己年轻有为不想死,和秦空嬉笑着的场景仿佛还是昨天。
当时他要带我去的,可能还会是天堂呢。
似乎走了很久,我认出了所到的地方是有名的红灯区。
差点又脑残了以为大概秦空带我来这找女人想所谓地让我改邪归正,但是东转西走了半天进了一家门口隐蔽内部却宽敞无比的店后,才发现果然我脑残……不,是已经脑瘫了。
“哦,他就是你几天前说的想在这里工作的人啊?”
进去之后秦空跟门口迎宾的人点了点头,就带着我跟着那人到了一个房间,里面的灯光是淡淡的蓝色,让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看起来异常诡异。
“长得是蛮不错……以前被强暴过么,还真可怜啊。不过,这也算是有经验了吧。”
我想我大概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了。
“他是我初中认识的那些朋友之一,你就好好扮演家里没钱只能做这个的可怜优等生吧。为了你自己好,千万别多嘴,更不能得罪他。我想,你肯定会爱上这个工作的……就像你爱我那样。”
在我转头看秦空之前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这么说了。
让我在被那个说着“先让我试试看,谢谢你秦空你可以走了”的男人拉走的时候,都还是呆呆地看着他。
看着他对我大大地咧开嘴,挥手说拜拜,加油。
果然,他带我来的这里,是真正的地狱。
以前看过的一个故事里说,生活就像是一场强奸,如果不能反抗就闭上眼睛去享受吧。
现在的我就真的在被强奸。
我就算在被上的时候依旧木然,却怪异地受到这个诡异店长的欣赏,说就是缺少冷淡型,可以聘用我。
这又有什么不好呢,反正我都闲到蛋疼了,做这个只要闭上眼睛就算是在享受,还有钱可以拿。
我照着秦空的意愿去走每一步,与其拼了命也挣脱不了他的束缚,不如放松自己任由操纵,甚至还不用花一丝力气。
穿好衣服之后我对店长微微一笑,还说了声谢谢。
何乐而不为。
Eleventh.Feeling more sorrow the happiness had brought
[十一。悲哀快乐所带来的更悲哀]
纯粹只有快乐,在我单纯透明的年幼时,所见到的天空是什么样子的呢。
在我拼了命都想象不出的现在,就如同是忘记了思考的方式。
忘记了怎么用眼睛去看,忘记了怎么用耳朵去听,忘记了怎么用嘴巴去说,忘记了怎么抬起手去触摸,忘记了怎么迈出脚去追逐,忘记了怎么仰起头沐浴阳光,甚至忘记了,怎么去呼吸,怎么去活着。
如果有一天,我终于忘记了怎么去爱,那就不会再悲伤了。
十三天的暑假,对我来说就跟没有过似的。
但怎么能当作没有过。
也就是这短短的十三天,我觉得我快把黑暗系漫画主角的经历过完了。
喂喂,那个谁……你要再难产,要不要考虑下把我的故事画成漫画?
我以美少年的名义担保会大卖的哦。
剩下的几天生活倒是惬意。白天随我高兴怎么安排,秦空每天晚上八点都会来带我去那家叫做NONE的店。
店长见每次都是秦空带着我来,就笑着对他说以前还没见你对谁这么好咧。
秦空只是笑笑,然后用一成不变的开朗语气对我说拜拜,加油。
加油,加油什么。加油去让自己活得更屈辱?
只是因为忘了自己该怎么活着,所以我要沿着你所把我推向的路走,不管那是否是你能给我的最大的耻辱,不管那尽头是不是万丈深渊。
只要,我自己义无反顾。
开学之后,依旧是每天二晚下了之后,秦空送我到那里去。
我累得经常隔三差五请假,只得骗老师说身体有点异样怕是跳楼后遗症所以得常检查。
哈,没家人能给老师问,这么天涯孤独真好。
在学校里秦空对我还是跟原来一样——在别人看来或许是这样。只是稍稍的疏远,亲切退回了对一切普通朋友的程度而已,那些人怎么可能看得出来不一样了。
对啊。他们同时也不知道我的肮脏——就像我同时也不知道那些干净的校服,单纯自然的笑脸下是否也隐藏着一个污秽不堪的真实。
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扮演着不同的角色,直到最后,每张面具下的脸都变成同样的空白。
而那张面具,成为了他们的脸。
等到想取下来扔掉,早就已经晚了。
“你有没有考虑过要退学?”
不久后的星期六晚上,在去的路上秦空突然出声问我。
他从来不会在去的路上跟我说话,第一句,竟然是这个。
“为什么要退学,怕我挤掉你大学名额?”
如果是担心我,所问的绝对不是要不要退学,而会是跟这工作有关的话题。
他是真的想让我失去一切,让我除了他什么都不剩。
可是,我什么时候又拥有过他呢。从一开始,我就是一无所有的吧。
于是他再没有开过口,只是迈着轻快的步子在我前面走着。
秦空离开了之后,我慢慢走到店长分给我的房间,然后躺在那张足够放几十个个刚达姆——的手办的大床上。
还没第一次闭上眼睛,就听见电子门锁一声被划开的轻响,然后是吱呀打开的声音。
啊,哪有这么快的。
“不要太久啊,我今天想多休……”
小期望了一下今天不要是猥琐大叔要是美青年,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刚想解校服衬衫的扣子,却被站在门口的人给惊得一下子失了声。
“未……名。”
微笑着的路予,脸色有些苍白,眉眼间带着一丝苦涩的看着我。
唔,确实是美青年,还是极品。
“你来干嘛?我在S中的时候羞辱我还羞辱得不过瘾?哈,算被你逮到了。可惜,这次虽然随便你怎么干我都只能顾客是上帝,但前提是你得付我钱哦。”
本以为已经全身冒汗,双腿止不住颤抖的自己,会抖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却流利地说了那么大一堆。
看来跟觉醒者般的秦空相比,最可怕的超高等妖魔路予的威力也只及杂兵ABC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关上门慢慢地走过来,然后坐在我身旁。
“你不是有父母的一大笔遗产吗……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你……难道是因为……所以就算出卖自己的身体也要……”
他低着头没有看我,说的话也含混不清。
“你想说,当年我想被你上想得疯了,就算你让我去死了我也还对你念念不忘,所以靠着跟别人做爱来意淫你?哈,我就是这样的人嘛,在你心里一直都是这样的人而已嘛?”
大概,世界上没人能比我更了解路予了。
“我从没有想过能再见到你……但是你……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你了……”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说话的声音颤抖着。
这句话让我很莫名其妙的觉得面前这男人像八点档电视剧的男主角……喂喂,我也是男人别把我当女主角啊。
“放心,我是男人嘛没贞操又不会吃亏……喂你该不会觉得我会不小心生孩子?啊呀呀我可不是壮士受哦。”
嘛,不要给自己惹麻烦,顾客至上。我这么想着,笑眯眯地对着路予说,却突然在转身的时候看见了床对面的落地镜上的自己,敞开的校服领子里还依稀看得见锁骨上的红印子。
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我了。
那你还是原来那个你吗。
似乎路予也注意到我在看镜子里的自己,然后突然一把拉开我的衣服,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这下几乎是全部褪去了色彩,继而却又流露出悲哀的神色。
“你不是想我去死的很嘛……连这里都追进来了。要是被你学校的人发现,你可是大名人呢,会不好办啊——喏,直接把这件衣服脱走吧,扣子都被你扯掉了,要记得多给钱啊。”
我任他僵硬着手抓着我的衣领,半张着眼睛看着他。
在这里,卖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羞耻心。比起那些迫不得已做这行的女人来说,男人同时还在卖自己的尊严。
我哪还有半点尊严。
早在一年半前,我为了面前这个人去跳楼的时候,已经就抹杀了我所有的尊严。
所以,在听秦空的话做任何事的时候,我甚至连做是否要忘记自己尊严的选择都不用。
可是路予,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就算是要解决生理需求,普通应该是去找女人吧。
他不该是那个在家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在学校里被人吹捧被人羡慕的大少爷路予,优等生路予,万人迷路予才对吗。
就像这被夜晚的霓虹照得闪闪发光的城市里,也有这样隐藏在阴影里的小地方一样,看起来是完美优等生,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未名……”他缓缓放开手,仿若叹息一般地叫着我的名字。
然后用那双手捧着我的脸,轻柔地用唇覆上了我的唇。
我真的忘记了该怎么呼吸。
“……对不起……”
依旧是仿若叹息的声音,让我想起刚遇见他的时候,看见十四岁的他挂着温柔沉静的笑容,对我伸出手。
“我是路予。”
听到会以为是大陆的陆,宇宙的宇。却是道路的路,给予的予。
我却突然有了想要流泪的冲动。
和路予在一起,然后慢慢喜欢上路予的那两年,是比跟秦空的短短一个学期更加快乐的时间。
而那所有所有的快乐幸福,都只是一场醒得太快的梦。
一望无际的黑暗之中,遗下的只有数不尽的悲伤——在那黑暗中被原来残留的快乐,照耀得越发清晰。
Twelfth.Recalling the day I met my love again
[十二。想念起我与你的再次相遇]
世界上的人有那么多,我遇上了你。
遇上的人有那么多,我爱上了你。
每个人的心目中,都有一个理想化的“你”,或许是称之为梦中情人的存在。
路予和秦空,都是我的“你”。
路予在吻我。
如果现在的事发生在一年半以前,我想我一定会感动到连DEEN制作的动画画面都会喜欢得想买DVD来收藏。
可是,我一定是在梦游脑残星吧。
那个路予……那个因为我喜欢他而要我去死的路予,怎么可能吻我。
不管是从前,就是在这里也没有人吻过我。而我主动去吻的人,到现在也只有秦空一个——还是熟睡mode下的。
这可是,包含着对一个人的爱的表现啊。
不管我怎么挣扎反抗,路予都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是顺势把我压倒在床上,更加深入地侵略着我的口腔。
唇舌交缠之中,我也失去了反抗的力气,甚至连头脑都有些发昏。
哈,反正来者皆是客,管他是路予还是路西法路德维希,我哪有反抗的道理呢。
房间里安静到只剩彼此暧昧的喘息,他却在察觉到我没再动作的时候停了下来,支起身子注视着我。
……不是我花痴,说句实在话,对着秦空那么久之后,再近距离看到路予那真的是所谓少女漫画男主和路人甲的雷北路果然不一样的感觉……默。
“哼,你什么时候对男人都有这个兴致了?不知道该怎么做?要不要我教你?”
好像有瞬间震惊包含着悲伤的神色从他脸上一闪而逝,接下来他却没有说话,只是脱下我本来就半挂在身上的衣服,重新俯下身亲吻着——就像是收藏家对待名贵古董一般小心翼翼。
但我,却只是个不值得他这么做的赝品。
在我的记忆中,路予只是个女朋友都没有过的标准优等生。当然他是洁身自好的,甚至连自己用手都没做过,还被班上男生取笑。
而现在,他却仿佛是着了魔一般地疯狂地肆虐着我的身体,像是要把每一寸都留下属于他的印记,却又不失温柔,连解我腰上皮带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路予……你……你到底……为什么……以前明、明明……”
无法制止越来越急促的呼吸,连问话时想要尽量流利都困难。我只得用手抓住床单,以免身体在这爱抚下的颤抖过于剧烈。
我失态了。
耽美小说都是骗人的。
在被上的时候哪有时间精力去考虑什么“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是XXXX”或者是什么“他在XX我的XX”之类。
可是我好歹还是知道,他跟之前那些只是为了上我而上我的人不一样……的吧。
但现在他所做的事情跟那些把我就当个洞的人有什么差别。
就算是大叔也好歹会说些甜言蜜语,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全身心都放在攻陷我的身体上……嘛,只是他不知道我早就是一具空壳,也只剩这破烂不堪的身体可以给他——里面什么都被秦空拿走了。
脑子已经被路予搅得一团糟。
啊啊,谁甩个justwe把这男人和我都给便当了吧。
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变成刚达姆的,点头。
眼镜一开始就不知道穿越去了什么地方,路予那张好看的脸和周围一切都模糊着,反而让身体上的感觉更加强烈。
等到他的动作慢慢停下来,我的脸上身上早已是一片潮红,甚至眼里也有了些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