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其实我是同性恋。”
说这话的时候我保持着良好的微笑。嗯，绝对Full-Point。
“什……什么啊？”
女生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说，我是同性恋啊。”
难道我声音已经哑到你听不清？不会吧。
“怎么可能啊……”
女生脸上羞涩的表情已经满载着疑惑。
“哈哈，当然是骗你的，我喜欢成熟系御姐哦。十年后再来找我吧，拜拜啦，萝莉酱。”
故作潇洒地大步往前走，其实下面已经痛到让我头上都冒出冷汗来了。
哈哈，原来说真话，才反而没人相信呢。
晚上开门又见到秦空，差点条件反射地说出等我把校服换掉再出去。
秦空的确是个守信用的人——不管对方是谁，这点我应该很清楚才对。
“居然还有女生会喜欢你这种人啊……哈，我怎么忘了，郗未名可是连路予那家伙都会迷恋上的呢。”
刚关上门，他就看着我的眼睛冷笑起来，然后拉过我摔到地上，让我跪下来面朝着他。
“要是让那些女生看到你这种样子，不知道喜欢得起来么……哼。”
说完他竟然突然蹲下拉开我的衣领，一口咬了下来。伴着锥心的疼痛，立刻传来的是带着腥的血的味道。
夏天的那个玩笑立刻从记忆里浮现出来，美好得让我眼睛都有些酸。
“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该怎么做吧？我爱你……要说到我满意为止才行的啊。”
他站起来把裤子脱开一点，接着这么说道。
同样的一次之后再来，他让我趴在地上把腰抬高，就这么粗鲁地进入。
大力的抽插让我痛得快昏过去，但嘴里却还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着那句话。
脚上还穿着运动鞋，身上校服外面罩的防寒服被往上推了一些，单薄的校裤被拉到膝盖以下的位置，装着作业的挎包都还抓在手里。这样的状况，实在没办法让我相信，自己现在是在跟自己喜欢的人做爱。
连我这样的人，都有不少女生喜欢，你却连得到一个女生的喜欢都不行，所以只能把那些怨愤发泄在我身上吗。
无论是睁开眼还是闭上眼，迎接我的都只有一片黑暗。那感觉就像是沉没在夜晚中了一般。
那是否，等到黎明到来，我就会被逐渐降临的光芒给侵蚀干净了呢。
Eighteenth.Addicting to your brutality
[十八。让我沉湎于残忍的你]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政治老师不知怎么扯到这个上面，正滔滔不绝地讲着。
我转着手里的笔，看着坐在我前桌的前桌，正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脸上还有些莫名疲惫的秦空。
被害者对加害者产生情感。
而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加害者对于被害者的略施小惠。
我爱上他是在这之前，而自从我们平淡的日常被路予打破之后，在他对我各种各样可以称之为在精神肉体上的双重虐待下，这种爱意没有日渐消散，反而是更加强烈了。
连一点点的好都不用。
我看着从手里跌落的笔往前滚到他脚边，然后笑了的时候，眼睛有些涩涩的。
十二月也过去大半了。
会考结束的那天中午，走出教学楼才发现有些淅淅沥沥的小雨。
刚踏入雨中，就觉得有些冷冷的冰雨在脸上孤单的拍的FEEL。
说起来那时候也是这样的雨呢。
三月快要结束的时候，天气还阴晴不定。瞧准了SUNSHINE满地的星期日去逛书店顺便电脑城再顺便女仆咖啡店，兴致满满的我和秦空从电脑城里背着一大堆东西出来才发现下雨了。先跑到就在附近的书店去逛了一周，又抱着更大一堆东西出来的时候雨反而更密了。
站在街边大树下等TAXI，理所当然地在这接近市中心的地方没一辆不是满坐大叔。
“SUNSHINE你这个傲娇！SHIT！”
对着天空大嚎，秦空有些不满地把报纸铺在地上，再把手里的东西放上去，然后把我的也抢过去放上，接着又从包里掏了一张铺好拉着我坐下。
他还真的……随时随地都能掏出报纸来。
“我真怀疑你的内脏是不是报纸做的……”
抓过一本刚买的轻小说，刚想打开就感觉到头上一滴水，于是很爱惜书的我立刻作罢把书甩回去。
“喂！东西要摆好啊要不会掉下去挂掉哦！”有些激动地跳过去抓住被我的书砸下来的碟子，他煞有介事地朝我竖起一根手指，“虽然是山寨货，但人家可不像你是水做的，怎么都摔不烂。”
“每个人大部分都是水构成的，别以为文科生都跟你一样只以为女人才是水做的……唔，或者你觉得男人是〇〇做的？”
拍走他的中指，我看着他很是专心的把书按顺序分开摆好。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是〇〇做的。”
坐回来的时候，他很是蛋腚地眯着眼睛看我。
“你才整个就一银他妈堆成……”
“喂小哥，你这书多少钱一本啊？”
正当我想反驳，旁边冒出的声音咔掉了我的话。
秦空怪异扭曲而后一个字都挤不出来解释这摆得整整齐齐的封面很〇〇的漫画的表情被我“喂小哥今天的笔记多少钱一页啊”嘲笑了整整一星期。
嘛啊。幸好那时候碰到的不是城管。
等我听到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时，脸上已经是湿湿凉凉的一片。
哈，原来这雨还挺大的嘛。
打开门后，屋子里依旧是冷冷清清的一片。
从那天晚上开始，秦空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来过了。平时在学校他也不怎么跟我说话，放学也不再找我一起了。
还有女生偷偷问我是不是跟他吵架了，我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
对我来说应该是好事，但想念他的心情却跟着疯长起来。
下午蹲在电脑前继续补堆了好久的动画，银他妈换了新OP，于是自己也在那儿一边“塞开一摸纳米大摸粗哟撒摸挖素裂特”一边泡晚餐的方便面。
扔掉面碗走过客厅看到放在墙角的雨伞，第一个反应是那是谁的。
还以为再也不可能到这里来了。
这是城市的夜晚里最为繁华的地方。
不管什么东西都需要漂亮的外表。越是腐朽肮脏，就越需要更加漂亮的外表来修饰。
所谓漂亮的外表，只是单纯用谎言修饰出来的东西罢了。不会说话，欺骗的本领却大于这世上最美丽的花言巧语。
一个人走到NONE的门前，才想起不跟秦空一起的话大概走不了后门。而且，来这儿只是打算把伞还给店长，顺便做正式的告别的。
倒不能说是对他存有好感，只是他确实对我还不错。我不愿意跟客人去宾馆他也同意，还分了一个房间给我；那些被我惹火的客人跑去找他，他处理好之后也从来没责罚过我。大概是因为他，所以我在习惯了之后，也没觉得这就是所谓的地狱。
从正门走进去才发现，这家在快出这条街位置的小巷里的店的地上部分是家酒吧，客人好像确实是单纯来喝酒的，有男有女。店的角落里还有个小舞台，现在有个人在一边弹吉他，一边唱着一首我没听过的歌。
意外的环境还挺好。
“诶，Lucia？”被好久没用过的名字叫到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听店长说你不干了啊……是为了考大学吧，那怎么会……？”
是比我晚一些到这里的大学生，名字用的是Kate。
他好像是因为家里穷得快揭不开锅才到这儿来的。第一次看到我还吓了一跳，以为我一个高中生就到这儿来会有多穷的时候，却看见我脚上跟秦空一起买的新款限量版名牌运动鞋，大叫着“怎么跟昨天电视广告上看到的一样啊啊啊”腿一软差点就那么昏过去。
他跟我不一样，倒是真的拼了命在赚钱。最开始只说了说虽然穷但有些想搞乐队，现在好像连架子鼓都买上了。
“我来还店长东西的。”
我朝他晃了晃手里的伞。
“哦，店长好像有客人走不开呢，反正这是店里的东西……我拿去放伞架上吧。”
把伞递给他的时候我有考虑过要不要让他帮我给店长带话说谢谢他这段时间的照顾，但想了想，这种身份说这个，确实很滑稽。
最后，也只让他帮我跟店长说谢谢就行了。
只是谢这把伞而已，吧。
走出店门便是一股冷风，吹得怕冷的我一下子缩成一团。
低着头迈了一步，立刻就发现路灯映下来的影子不止我一个。感觉到脑后一痛的时候眼前虽有些发黑却并没有昏过去，但也一下子抵挡不了这些人把我往小巷深处拖过去。
“Lucia，你可真矜贵啊，店里开的价你最高，出门还有秦空护着……不是不干了嘛，怎么还舍得一个人大驾光临啊？”
被打得有些迟钝的脑子过了老久才想起这些人是常混在这一带的流氓，从这边经过的时候看到过好几次。
原来在店里没有遇到过，是因为我“矜贵”……哈。
还没笑出声就被扇了一耳光，随即就被踢得跪到地上，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过来的时候嘴就被塞住了，然后是衣服被扯开的声音。
“……这家伙肩膀上不知道被谁咬过诶。”
“哟，看他那么拽居然还会乖乖给人啃啊？”
冷空气刮得我觉得自己像在被凌迟处死。
一样。跟那时候几乎完全一样。被两个人架住，根本就没办法逃。
“你居然也会哭啊？眼泪是不是会变珍珠啊？哈哈哈——”
温热的液体填满口腔的时候，光是那腥气就呛得我不停地咳嗽，刚想吐出来就又被扇了一耳光。
原来秦空非要我每天等他来接，根本不是为了监视我，而是在保护我。
再遭遇这种事，只能怪我自己。
明明比谁都明白这世界的肮脏，却还是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不被这些给吞噬掉。
“要不干脆上了他吧……我看那家伙也不会知道……”
耳边的声音有些模糊，身体好像已经冷得僵硬，意识也都有些不清楚了。
“谁说我不会知道？”
很熟悉……的声音。
好像听见有人在叫秦空的名字，那声音还很是惊恐。
然后我好像看见了秦空的脸，依旧是不变的笑容。
“你醒了？”
这里是我很熟悉的地方。
NONE里面，我曾经一次次望着发呆的淡蓝色灯管。
我居然昏过去了。
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身上啥也没穿，但干干净净的，也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转头看向秦空，他依旧是坐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我。
“把你抬过来的是Kate，给你洗干净的也是Kate……你没看见你那样子，恶心死了。”
在我问之前他就回答了，然后走过来坐在床边。
但是当时出声阻止的人绝对是他……就算再怎么浑浑噩噩都不会搞错。更何况懦弱如Kate，根本就救不了我。
“他们不说我都还忘了。你可是很贵的啊……”
他突然一把抓过我，用手盖住自己在我肩膀上留下的痕迹。
“变成瑕疵品了啊……真是对不起呢……要不要我补偿你啊？”
好像连空气都变得既紧张又暧昧，连跟他接触的那部分皮肤都滚烫起来。
他又一下把我推开，接着扔过来一个小瓶。
“想享受的话就自己好好弄吧。然后让我好好补偿你……哼。”
我又有什么时候反抗过呢。
只是在那么做的时候，他却突然拿出手机对着我。
我有些诧异地望着他，他却突然一笑，从放在一旁的自己衣服里掏出一个大袋子，把口朝着我，然后一抖。
是照片。
不断地飘落着，让我眼花缭乱。
我跟不同的男人做爱的照片，跟路予两次做爱的照片，甚至是和路予在G乐园里接吻的照片，刚才差点被强暴的照片……
我想自己的脸色，肯定跟黑白照片差不多。
“我可是……一直都在你身边啊。现在也是……将来……哈。”
像是表白一般的话语。可以诉说的语气，有无数种。
“想不想……看到它们在学校公告栏搞展览啊？”
其实，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不是已经……爱他爱到可以为他去死了么。
Ninteenth.Flying towards the sun
[十九。朝向世界上最亮的光芒飞翔]
就要结束了吧。
甚至都能感受到那光已经戳破我的双眼，灼伤我的皮肤，让我不能呼吸，慢慢将我融化。
快要结束了吧。
这就是我所期望的结局了吧。
原来那都不是幻觉。
他一直在看着我，我的一举一动他都了若指掌。
现在，秦空反而比从前的路予更像是主宰我一切的神。
他再次进入我的身体的时候，一瞬间的疼痛才让我发现自己就趴在那些照片上。
看到这些连自己都觉得想吐，闭上眼睛却又突然感到可耻的快感。
眼睛干涩得就像要爆掉。
在家里呆了三天，然后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
答应了到学校，我朝着一脸担心的班主任递出了休学申请。
向她表明了不打算高考，只需要保留学籍拿毕业证就可以了之后我一直一言不发，她劝了我两节课，最后也就放弃了，要我至少告诉她原因。
“我会在待会儿跟同学告别的时候说的。”
秦空说，除了他让我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要多说。
办好了休学手续，我跟在老师后面走到班上。
这节是她的课，看着跟她一起进来的我，同学们都有些或多或少的惊讶。
我很认真地看了每个人的脸。大概，这就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们了吧。
就算我跟他们谈不上什么感情，想想也还莫名地有些悲伤。
校园生活就要结束了，但我根本还就没过出个所以然来。可以称之为回忆的东西，都是些什么呢。
贴在门口的十二月月考排名，我的名字还在从上数的第二个。挂在教室前面的倒计时牌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头已经变成1了我都不知道。
反正，一百多天之后的那个日子，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从明天开始休学，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老师这么向同学们说了之后，下面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惊讶声。
“能够转学到这里来，跟大家度过这么不算短的一段时间，真的很快乐。”
那是他写下来，然后让我背下的一字一句。
“可是……我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浪费那么多时间坐在这个教室里。”
自己的声音，冰冷得如同深冬的空气。
“读书不就只是为了个工作而已……大概你们在这儿学到死，都没我几个小时赚得多呢。”
下面是一片死寂。不少人脸上还是一副完全没搞懂我在说什么的表情。
这些话说出去，大概我就再也没可能跟他们平常地对话了。
“这世上既轻松又享受，还赚得多的工作，当然就是跟男人做爱了。”
我看着几十张因为震惊而苍白的脸中唯一微笑着的那张脸的主人。
“再怎么，我是同性恋嘛。”
你应该，满意了吧。
“啊，对了，我的教科书笔记本什么的，拿去卖废品做班费吧，也算临别的礼物。”
最后非常自然地在脸上扯出一个笑容。
“永别了。”
小声地说出这一句再转身大步走出门的时候，身后的教室里任何反应都没有。
“你一走班里就闹翻啦。虽然老师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强调谁都不准把这种荒唐事到处乱说……但又有谁会听她的呢。啊对了，她还让我来问问你怎么会说出那些话……我们都还是高中生呢……哈。”
不知道秦空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真的都快被你感动了啊，郗未名。”
他慢慢地走到站在窗前的我身后，伸手抱住我，然后把头放在我的肩上。
快被感动，意思就是还没被感动。
说了有毛用。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心灰意冷，但总归是对那一点点可能抱有期待的。
比如在刚认识秦空的时候根本不曾想过他还有这样的一面，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会有我根本就没想象过的，能够原谅我、喜欢上我的一面。
只需要这一点点的希望，就可以支撑着一个人超越一切困难活在这残酷的世界上。
他放开我的时候我依旧没有动，只是任由着窗外灌进来的冷风奔跑过早已经被吹到僵硬的脸。
“郗未名。”
他走到我左手边用力地扳过我的脸，表情认真得我以为他要立刻让我去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