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雨翻云韩X风]游离----易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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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乳臭未干的娃儿,到头来果然只有被利用的份。”
  “对了,子曦,你什么时候知道澜真不是皇裔的?”
  “就在之前她派人从我这带走风行烈的时候。澜真可以在我身边放暗桩,我自然也可以。本来是想查探澜真的动静,想不到竟然有了意外的收获。”
  “这真是天意。澜真与风行烈长的那么像,真没想到他们竟然不是亲兄妹。”
  “世上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那人呢,现在怎样了?”颜子曦忽然话锋一转。
  “你说朱允炆?他还能怎样,不就是乖乖待在房间里面咯。不就是个废帝,能力又不怎么样,除了静静待着还能怎样。”李颐鄙夷说着,没有一丝同情。
  “箫仲省的事情刚刚过去,朱棣一定会暂时松懈下来,我们要赶在他把军队重新整顿好之前起事。”
  “这事你可以放心。宁王、岭南王,还有靖远王、西平王几位王爷,以及令尊的旧部暗中招收的人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能你一声令下。”
  “好,很好。”颜子曦转过来看着李颐,继续道:“现在,你先帮我处理一个人。”
  “谁?”
  “箫仲省的儿子、小伽。”
  傍晚,黄统领换了岗,便早早回家。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乱,虽说他是受命于朱棣,可光是带着兵马四处奔走,也实是够累的。
  这天夜岗编排里面没有他的事,他自然想早点回去休息。
  怎料岗到家门,便有家仆在大门口候着。一问,才知晓是叶统领来了。
  叶统领是朱棣面前的红人,他亲自过来,就算不是带了皇命,他也不敢怠慢。
  黄统领匆匆到了客厅,便见叶统领正坐在堂前,悠闲地喝着香茶。
  “末将见过叶大人。”黄统领上前颔首。
  “黄大人见外,大家都是同僚,这礼数就免了。”
  “多谢叶大人。不知叶大人前来,可有什么吩咐?”
  “也说不上什么吩咐。只是有些事情,想要与黄大人问个明白。”
  “哦?”
  “之前的事……幸得有黄大人举荐的杜让乔装成蒙人混入敌军内部,暗杀了他们的头子。有乔装成那个铁将军的模样,带着他们的人跌落我们的陷进之中,我们的计划才进行得那么顺利。可是……”叶统领住了话,斜眼看了黄统领一眼。“我们之前的计划是让弓箭手在暗处射杀箫仲省,可据城楼上的守将回报,当时死在箭下的,不过是个小兵。”
  “原来是这事……”黄统领心里暗想,幸好他也在城楼上布了自己的人,当时城内的情况,他也是知道的。“我也正奇怪。事后我想要召那弓箭手来问话,可他却不知所踪。我向他所属兵营问过,他的同僚都说他没有回去过。”
  “这当中必有蹊跷。”
  “这……我倒是听到过一些传闻。”
  “不妨说来听听。”
  “听城楼的人说,那天夜里,他们里面有人看见从城楼附近的小楼上掉了下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意思是那人被杀了?”叶统领惊讶道。
  “可要真是这样,那放箭的人又是谁?”
  “我已经派人去查证,相信很快就有消息。”
  “这次皇上把收拾现场的事交与了韩将军,韩将军生性单纯。我想他一定会把所有尸体都收拾好。我们只要派几个认得那弓箭手的人过去,借口帮忙,便可看看能否找到那人的尸体。”
  “还是叶大人心清,末将这就使人去办。”
  “嗯。”叶统领顿了顿,看了看周围,忽然压下了声音,道:“黄大人,我这次来,是为皇上带个话的……”说着,叶统领凑近了黄统领,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一些话。
  只见黄统领边听着边点着头,一口一声“知道、明白。”
  是日天清气朗,风行烈起了个大早,自是挂心澜真,想要早点过去看看情况。
  平时韩柏都是习惯早起的,昨天却是喝了酒,今天竟还赖在床上不愿起来。韩总管去叫的时候,韩柏还吐着梦呓死粘在床上,韩总管是使尽了办法,还是无法叫醒他,便由他睡去。
  风行烈来到澜真的房间,提起手想要敲门,却不晓得澜真可曾已经醒来,犹豫着又放下了手。
  “谁在外面?”
  里面忽然传出澜真的声音,不带分毫的模糊,怕是醒来多时了。
  “是我。”风行烈心头紧了一下,轻声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他这头话刚落,房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澜真站在那儿,装作镇定,却掩不住眼中的期待:“进来吧。”
  两人进了屋,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二人默默地坐着,说话不是,沉默也不是,气氛好不尴尬。
  澜真之前中了箫仲省的迷药,不知不觉之中掉进了箫仲省的圈套,差点成了他谋杀风行烈的工具,心底里极是愧疚。这几天来秦梦瑶都有过来看她,见她意识清醒,便就与她说了那天晚上至今的事情。
  如今澜真的境况,她自己比谁要清楚。
  没了身份背景、一身的武功在这里也占不了便宜,就连多年以来极为亲近的人,最后都出卖了她,她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了。
  之前自己对风行烈做过那么过分的事情,差点令他丢了性命,也不知道风行烈还认不认她这个妹妹。想到这儿,澜真不禁心里悲戚。
  今天风行烈亲自来看自己,她当然是抱着一线希望。
  “吃过了早饭没有?”一直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先开口的人,自然是风行烈。
  “唔……”澜真摇摇头,“我……不饿……”她心里暗想:自己在这儿算是什么身份,凭什么睡醒了就要别人来侍候自己吃早饭。
  “不饿也要吃点东西。你身体才刚恢复,不吃早饭怎么行?走,我与你出去走走。”风行烈站起身,带着一脸暖暖的笑意向着澜真伸出右手。
  澜真呆呆地看着风行烈,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直至风行烈笑着再说“走吧”之时,澜真才慢慢伸出手去。
  风行烈带着澜真去了市集,到了那间他与韩柏经常光顾的茶楼。他们在角落的位置找了个不显眼的桌子坐下,便有小儿过来招呼。
  “风公子,楼上还有上房。嗯?怎么今天不见韩将军?”风行烈与韩柏常来,小二自是认得两人的。再说韩柏身上还有个大将军的名号,小二当然得上心。
  “他自有事。小二哥,麻烦你给我上几个小点、一壶好茶,我们还没有吃早饭。”
  “好嘞,小的马上打点去。”说罢便利索地下了去。
  澜真依旧是定定地看着风行烈,欲言又止。
  “风……皇兄……我……”澜真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的人。称他“皇兄”?也不知道风行烈认不认;叫风行烈么?似乎也不太合适……
  “现在是朱家的天下,叫皇兄似乎不太合适,”风行烈笑了笑:“叫‘哥哥’吧,我听夜月这样叫韩柏的时候他似乎很高兴,我也想试试被人叫做‘哥哥’的感觉如何。”
  澜真顿了顿,缓缓低下头去:“哥……哥?真的可以吗?”
  风行烈笑得越发柔和,却没有回答。
  “哥哥。”澜真又叫了一声,声音依然很小。
  “听着感觉真好。”
  这时候小二已经打点好一切,热茶和小点都端了上来。风行烈给澜真满了一杯热茶,又夹了一个春卷与她,道:“这是中原的点心,味道很好,以前有尝过吗?”
  澜真摇摇头。
  “那就尝尝看。”
  澜真喝了一口热茶,感觉一阵暖意包围着自己,仿佛连心都暖和起来。小春卷是什么味道,她已经懒得去理。现在她只想好好记住这种有亲人在身边的感觉。
  这是一直以来,她想要牢牢记住这一刻被亲人照顾的感觉。
  风行烈与澜真在市集转了一圈,给澜真买了好些小东西——吃的、玩的,竟然还有胭脂水粉。澜真把那个精致的水粉盒子捧着手上,苦笑着说自己可从没有用过这样的东西。风行烈与澜真撩好耳边的发丝,笑说女孩子都是喜欢打扮的,如果她不会,大可以叫秦梦瑶来帮忙,又说她底子好,打扮起来一定很漂亮云云。澜真轻轻应了声,便红着脸不再说话。
  两人回到将军府之时,已过了正午。韩柏与范良极、云清他们正在用膳,韩柏见风行烈来了,赶忙就叫人加了两套碗筷。
  风行烈落座,澜真却还是站着。
  “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韩柏放下筷子,问道。
  “不,不是的,我……”话未完,澜真却说不下去。风行烈看她的样子,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恐怕是还在介怀之前的事。风行烈拉了澜真的手,轻轻把她拉到座上。柔柔笑道:“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你不用介怀。”
  “是啊,小姑娘,你什么都不用介怀。”范良极把手上筷子转了一下,像拿了跟烟枪似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介怀只会自己不高兴。更何况是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又是风兄弟的妹妹!还有什么好介怀的!”范良极装出一副色迷迷的样子,一旁云清见着,便轻轻出手赏了范良极一个耳光,笑道:“你这色鬼是不把我当一回事了,看你这幅德性,还不怕教坏了韩柏。”云清语气很轻,哪有责备的意思。
  “没错,都是小师傅不好。师娘,你可以好好看紧小师傅,他以前就经常看那些春宫……什么的。”
  “韩柏,你这是什么话,你知道你说这话是欺师灭祖你知道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澜真是真害怕两人会吵起来,倒是风行烈与云清,笑着摇摇头,什么都不说就由着他们去了。被韩柏与范良极这样一吵,气氛却是轻松了不少。
  及后,韩柏又与澜真说,说她过去是被奸人利用,现在离了他们,又与亲人团聚,就当做是死过复生,重新做人。他还说风行烈的妹妹就是他的妹妹,让澜真以后都留在将军府上。
  澜真谢过,说哥哥去哪她就去哪。风行烈是乐意澜真有人照顾的,自是让澜真听韩柏的安排,留在将军府上。
  过去澜真的性子,风行烈多多少少是知道的。澜真本性是善良的,可一直以来都让人给宠坏了,难免任性。现在她心里内疚,又是怕生,才有这副怯生生的模样。待日后与众人熟络下来,恐怕又要变成第二个虚夜月,这将军府是注定了安静不下来。
  下人刚撤了席,秦梦瑶便从外面回来。见澜真亦在,心中暗道正好。
  “梦瑶,你可回来了。”范良极迎了上去,急切问道:“皇上忽然召见,可有什么吩咐没有?”
  “之前的事才刚平定下来,又来了别的麻烦,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该来的始终要来。”风行烈忽然插话:“之前一役,我们都没见着颜子曦的身影,这次,恐怕他就是那个麻烦。”
  一提到颜子曦,澜真脸上就变了色。“我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不就是谋反嘛,我们都知道。”范良极道。
  “我是说,我知道他要怎么做。”
  “什么?你知道怎么不早说?!”
  “我是想要跟哥哥说的,秦姐姐就回来了,这样刚好……”澜真顿了顿,看了看众人。“颜子曦的父亲在前朝有很广的人脉,那些人与他父亲的交情匪浅,所以他要是想要造反,他一定会先联络这些人。”
  澜真说了好几个人的名字,范良极一听,心中大惊!
  “这些都是现在富甲一方的大富豪呀!”
  “小师傅你又知道?”
  “嘿,我说小徒弟,我是什么人?我是盗霸神偷范良极!这天底下,谁家藏着什么宝物,我了如指掌!”
  “说到底还是个小偷罢了。”云清不以为然,轻蔑笑道。
  “对对对,娘子说我是小偷就是小偷。”
  “我们先不说这样,颜子曦既然已经做好了起事的准备,看来这些人都在其中了。”
  “梦瑶说得不错,可是,这些人虽都有招兵买马的资本,可训练兵马,单凭钱是不够的。澜真,你知道他们这些人知道,谁有过带兵的经验。”
  “这我就不晓得了。”澜真摇摇头,继续道:“之前箫老经常在我面前说起颜子曦的父亲的事,说他是居心叵测,幸亏有他洞悉先机,才没有让颜子曦的父亲有机可乘。可是箫老一直没有具体说过颜子曦的父亲究竟做过什么。现在箫老死了,铁老不知所终,想要知道也没法问了。”
  “那么,梦瑶,请你进攻去通知皇上,把我们知道的都告诉皇上。这次,我就不再插手了。”
  蒙族的叛乱还可以说与风行烈有关,而且里面牵扯到自己的血亲,风行烈说什么也脱不了干系。然而,颜子曦是汉人,他蓄谋已久要取得江山,这与风行烈又有何干?自己管得已经够多了,这天下是朱棣的天下,他再要插手也找不出个理由来。
  况且,现在的风行烈已经与亲人团聚,又有韩柏在身边,他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他也有顾虑。不管是谁出了事,其他人都不会好过。
  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他知道要珍惜。
  风行烈心想,也是时候让自己自私一回。
  “可是我们都没有实质证据,这样贸然去与皇上说,皇上会相信吗?”
  “他会相信。”风行烈正色道:“因为跟他说的人是你。就算他不相信,他也会做好防范。只要有了准备,就可以应对突如其来的变故。”
  “风大哥说的对极!”韩柏忽然附和说道:“皇上智勇双全,只要他一早就有准备,颜子曦一定没有机会的。”
  “那就按风大哥说的半,我这就进攻与皇上说去。”说罢,秦梦瑶便动身离去。
  既然事情已经与自己脱了关系,大家便继续闲话家常。倒是范良极心里有了其他想法,看还不是坦白的时机,也就按捺着不说什么。风行烈观言察色,也料到范良极担心什么。倒是那个事情要真是发生,他们也担心不来,到时候只好硬着头皮顶上罢了。
  正是将军府欢声笑语之时,这厢李颐领了几位中年人到了颜子曦的别院来。
  一行人刚到了大厅门口,颜子曦便已经迎到了门前。他向着众人拱手行礼,恭敬道:“世侄颜子曦,见过几位叔父。”
  “好好。”其中一人顺了一下胡须,笑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老颜的儿子果也是出类拔萃之人。”且见那人五十上下,身强体健,说起话来毫不含糊,甚有风范。
  “让万伯父见笑。”颜子曦赔笑着,欠身让出一道。“几位伯父车马奔波而来,小侄招呼不周,还请见谅。”话落,众人亦然落座。
  “子曦,令尊交代我等的事情,我等从未怠慢。现在老皇帝刚毙,新帝根基未稳,正好是我们的时机。”
  “伯父说得对极。可先下却还有一问题,小侄不知该如何处置。”
  “说来听听。”
  “相信几位伯父也收到风声,前些时日,京城有反贼作乱。虽说最后被平了,可被他们这样一闹,皇帝必然会加强防范。这样,会否阻碍了我等的事?”说来像是请教,可颜子曦心里却暗道:这几个老而不,不就是父亲的旧部罢了,现在竟在我面前摆起架子来,还真以为自己升上了神台。既然你们喜欢别人恭维奉承,我这做侄子的自当满足你们。
  “嗯,是有收到一点风声。”姓万的有顺了顺胡须,缓缓道:“虽然这样一闹,朱棣那边定会加强京城的防卫,可这样也有好处。起码他加强了防卫以后,心就会稍微定下来。一定定下心来,下面就没有那么着紧了。”
  “伯父说的是。”
  “子曦,你要当心的是事成之后,那几位王爷该当如何摆平?要知道他们并不满足一洲一省,他们肯为你打天下,自是也有了他们自己的打算。别忘了,他们都是姓朱的,与朱棣说到底是一家人。”
  “这我倒不在意,我在意的反而是另外的人。”
  “谁?”
  “风行烈与韩柏,还有那个澜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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