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恩及时转手抓住相扣,那条蓝珀向另一个地方掉落,他顾不得正处於激斗中,身子後仰,在落地之前,一把捞住了断绳。
此时,卡斯特里托城堡里,一身婚纱的伊迪丝却一惊,她不顾众人诧异的眼光,把准新郎拉到无人处,"冉有危险!"
弗雷迪一整天都被不知名的烦躁情绪困扰,此时终於明白了所为何来。
"怎麽回事?"他急切地追问。
"是我的错!没想到引来了帕特里克......他们不会放过他的。"伊迪丝露出了难得的慌乱。
弗雷迪心中一凉,早该想到的......他顾不得埋怨对方,"他在哪里?"
伊迪丝从头发里摸出和乔恩一模一样的相扣,打开。"应该是离莱切不远。"
望著相扣上微型雷达显示的位置,弗雷迪对赶来的杰夫吩咐了几句便向外跑。
伊迪丝穿著婚纱紧跟在他後面,她把手里的东西塞给途中遇到的唐沐。"阿沐,情况紧急,你和琼一起去找直升机,带上小乖来这个地方。"
唐沐难得不多问,拿著相扣很快地离开了。
乔恩那边,成功地抢救到项链後,虽然只是快得不可思议的换手,玛丽安娜便已得到空隙一脚扫去,他伸手一挡,却落了个空。
几乎同时,玛丽安娜缠发的灿金小蛇却激射而出,乔恩看准方向,伸指一掐,金蛇的尖头便被捏得粉碎。化解了眼前的凶险,他却突然感到下面一麻。动作稍稍滞了下来。
低头一看,却是另一条红色细蛇咬中了他的右腿。玛丽安娜其实有两条蛇,这条因为和她头发的颜色相同,往往不被发现,却是最致命的。
乔恩心中一惊,快手夺过东方流的薄刀往腿上一切,腥臭的黑血迅速涌了出来,头有点晕,但麻痹感不是那麽严重了。
东方流没想到,自己会被受了伤的人轻易地夺去兵刃,又惊又怒地撞了上来。乔恩刚刚避过他不要命的攻势。後腰却被尖器刺入,锥心的痛楚泛滥开来。
他就著被钢刺嵌进身体的状态,不顾左胸被东方流的直拳重重击中,夺下了玛丽安娜剩下的武器。一拿到钢刺,乔恩趁东方流那一拳的余势未歇,身子微倾过来,毫不迟疑地对准他心脏直插而下。
这场变故里,虽然他自己受伤不轻,却也拉上了陪命的人,悍戾的气势也成功逼退了玛丽安娜。後者捡起他丢下的一对钢刺,默默地站了回去。
还没有下场的三人看到他紧按住伤口,倔强地站定在院子中心,一时间也停下了其他行动。
伤口冒著血,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乔恩并不知道。将缠在腕上的链子衔进嘴里。觉得自己这副样子都是咎由自取。
两个人,谁都不想放弃。断了的链子还在,可自己要在什麽时候倒下去呢?
绝对不是现在!
可惜,今天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心。
是不是晚了点?
兰斯,我现在说爱你,你能听到吗?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不恨你,但我不能留你在少爷身边!"范冷声走到他面前。
乔恩也不答话,缓缓垂下手,完好的左腿就冲他横扫了过去。
范的身份不高,却在金言堂名列第十,正当他们缠斗到一起时,一声轻微的枪响穿破空气,躲闪不及地打进乔恩的右肩。他朝开枪的方向望去,眼神一冻。
转角处,是江口和他一名持枪的属下。
"不准开枪!没看到那里还有我们的人吗?!"阿尔温愤怒地冲著他们吼。
身体沈重得厉害,中枪之後,没躲过范的几下连击。虽然回击了对方,但力量已明显不比刚才。
视线有些模糊了,满口的腥甜,只能机械式地应付眼前的拳脚。流完了黑血以後,被蛇咬过的地方好像又酸涨了起来。但这些比起全身的疼痛,都是微不足道的。
再一次格挡不及,後脑被重重地击中,眼前的一切突然又清晰了起来,理智有了一瞬间的清明,嘴里堵堵的都是血,他一仰头,将血又强咽了下去。
弗雷迪二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浴血的画面。
眼看范的攻击又至,乔恩只是愣愣地看著他们来的方向,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住手!"弗雷迪来不及多想,扯下礼服上的钻石袖扣,对准范打了过去。
范翻身向前,却像是故意迎著打来的扣子,被激射而来的劲道打穿了咽喉。
弗雷迪本意是要救乔恩,打出之前大声提醒,是完全不想要伤害到范。看到他扑倒在地後,反而冲过去先扶起了他。
"你......为什麽?救你......你别动......我救你!"弗雷迪捂住他不停流血的脖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击得话都说不完整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对他来说,范是亲人般的存在。
"少爷,没关系的......本来......等事情结束後......我也打算这样请罪。"范颤抖著嘴,低低地说著,努力想要挤出一个微笑。
"别说话......你不准说话!"没想到是自己亲手伤害了他,弗雷迪极短的指甲已不自觉地陷入掌心,淋漓的鲜血被紧紧攒在手里。
"对......对不起,少爷。"
说完这句话,他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早在弗雷迪接住范之前,伊迪丝已经先抱住了乔恩,看到他一身恐怖的伤和见到他们那种茫然的眼神,她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因为两人的突然出现,帕特里克一边也暂时停了下来。
慢慢地将他扶到靠墙处坐好,乔恩傻傻地问:"遥,我见到你了吗?我死了没有?"
"你好好的,好好的跟我在一起呢。笨蛋,坐著别动,不要说话了。"擦去眼泪,伊迪丝用轻柔的哄孩子一样的声音对著他说。
乔恩闭上眼睛,任她撕开身上伤处的衣服,伊迪丝取下颈上挂著的翠玉项链,用手挑开,将里面露出的黄色粉末轻轻洒在他伤口上。在她细致的处理下,右腿上被蛇咬过的地方也好了很多。
其他人顾忌著弗雷迪,都犹豫著要不要出手。而弗雷迪在放下范之後,正要朝乔恩那边走去,却被一只手拉著停下了脚步。
"你要是去帮他。我就立刻死在这里!你不仅背弃家族,还害死母亲。我看你怎麽跟个男人私奔!"他的身後,传来菲奥拉冰冷的声音。
弗雷迪心中一凉,菲奥拉在这里出现,那她也是策划人之一了。看著自己的母亲残忍地对待心爱的人,那边的乔恩一副伤重无力的样子。弗雷迪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无能。
"对不起,菲奥拉。"弗雷迪低声对母亲说著,随即迅速地朝後使了个眼色。菲奥拉被刚赶来的杰夫用麻醉针刺中,她不敢置信地倒在了後者的怀里。
弗雷迪上前轻轻扶住乔恩。对方半闭著眼,有力无气靠在他怀里。
"我们只是想要简单地活下去......我的家人都被美貌诅咒了。" 伊迪丝的眼光慢慢地转向全场,她声音凄楚得令人掉泪。
她的美是惊人的,这样说话的时候,众人像被蛊惑一般,谁都只能无言地看著她。
唯一不吃这套的玛丽安娜,她趁著众人失神的时候悄悄朝这边靠近。
"真好啊,恨了那麽多年......今天可以不用再忍了。"她喃喃倾吐著不被他人理解的话。
在众人还沈浸在她叙述的悠韵里时,伊迪丝突然出手,没想到会被她发现,玛丽安娜惊骇之余,只来得及挡下她一式,就被自己的钢刺透胸而过。在场人连她的动作都没能看清。
她上前一步慢慢踏死那条红蛇,接著又看向江口。
从她迅速击杀玛丽安娜的情形来看,本来已胜券在握的人们都止不住的恐惧。江口更是在她一望之下便拔出了随身携带的武士刀。
这下更快,大家只听到一声脆钢折断的声响,半截刀身已经没入江口的小腹。他睁大了眼,带著一副至死不信的表情倒了下去。
"武士刀,在你的手里,辱没了。"她轻轻地说,众人都只觉得心里一沈。
收拾完江口,伊迪丝手中奇迹般地变出一把枪来,对向同样瞄准她的江口手下。
那人迟疑了半天,终於丢下枪,伊迪丝也扔掉手里的枪。
"阿尔温姐姐,你好。"惊呆了的阿尔温从来没见过如此恐怖的杀招,更想不到一向柔弱的伊迪丝竟有这样的实力,在别人都为她的处境感到不安时,她却还没回过神来。
"你要杀我吗?"亲眼目睹她在一眨眼间收拾掉两个人,自知远非对手的阿尔温颤声问著:
"我们穆兰家可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这次伊迪丝只是用一种带著倦意的声音淡淡地说:"你说得对,这个世界,本来就习惯了恃强凌弱。"
"还好,区区穆兰家,是不放在我眼里的!"
"你......你现在已经不是穆兰家的人了!"阿尔温的脸色变了几变,终於还是忍住了。
"我本来就不姓穆兰,我也不能姓东方。冉,你说,我们姓什麽好呢?"她轻声征询著弟弟。
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的乔恩对她露出淡得看不清的笑容。
"我们姓方吧,从今天起,我叫方遥,你就是方冉。好不好?"
方遥转向後来的席洛:"詹哥,你也要他死吗?"
席洛默然,他爱这个女子,却必须得以这样的方式伤害她。"阿遥,他是六族共同的敌人,我不想要你受到拖累......对不起。"
"是拖累吗?"她回头看著方冉,"妈妈把我们同时生下来,我们就是一体的,你杀了他,就是也要我的命。"
"你们的选择都很正确,但我也有我的坚持!"
说完,她又面向另一边,却仅仅只有一句话:"菲奥拉,你只是个失败的女人!"
除了惊人的实力之外,她似乎更有一种镇静心神的魔力,全场默默地听著她说的话,没有一个人试图想要打断她。
"冉,你伤得这麽重,我们该怎麽办?"看著墙角里有气无力的人,方遥的眼神里露出了软弱。
绝对爱你18
"跟我回城堡,那里有最好的医生!"弗雷迪终於开口,计算时间,医生也该到了。
不顾在场的许多人,他认真地说:"我爱他,我要跟他在一起。"
对於他的一番表白,後者露出个极浅的笑容,便侧头偏向他姐姐:"我还能动,我们走吧。"
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他的倔强,弗雷迪心中一痛,到了这个时候,他还顾念著自己的身份,不管他以前做过什麽,我为什麽要怀疑他呢?
他伸过手,捏住对方发凉的指尖。
此时,唐沐一行人也到了,看到这幅场景,他吃惊地倒抽口气,却在第一时间快步走来,和弗雷迪一道扶起了乔恩。
走了几步,一道声音终於响起:"你们留下来,我来想办法。"
听到这个久违了的声音,在场的所有人都朝那边望去,不敢置信地看到了一直站在他们中间的蓝道。
可方遥却并不停下脚步。"冉说他要走,我就陪他走。我只能为他做这麽多了。"
正当四人沈默地朝直升机的方向走去时,一直没有出声的帕特里克拦住了他们,"难道你就这麽走了?"
看著他俊美的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方遥沈下了脸:"可惜,这里唯一拦得住我的,不是你!"
"我绝对相信你有这个本事。"帕特里克朝委顿的方冉瞟了一眼,"可是你该想清楚,我们动手的时候,他还会不会安全?"
"让他们走!你的对手是我。"蓝道冷声道,"迪兀斯,久违了。"
"司云,我想不到你居然会袒护他们。"帕特里克用一种和老朋友聊天的和蔼口气说著,翠绿色的眸子却像结过一层冰。
"与他们无关,是时候该算算你派人伏击小沐的事了!"
上飞机之前,弗雷迪停下了脚步,方冉回头,在全场人都紧张地看著蓝道与帕特里克之间快得不可思议的拳脚相替,他们却彼此专注地对视著。
是不是他们之间,要一直隔著整个世界。就像今天,就算再怎麽想要靠近,也必须要朝不同的方向离去。
我们之间的距离,不是相爱就能跨越得了的。当机舱阻隔了最後的视线,方冉苦涩地想。
放下舱门之前,方遥用刚够缠斗中的两人听到的声音说:"薇拉临死时,是笑著闭上眼睛的,她说能死在心爱的人怀里,是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听到这句话,帕特里克身形明显地一滞,他身手本来不如蓝道,立刻便被对手占到上风。
然而方遥果决地拉下舱门,这里的一切,都再也看不到了。
"阿遥,你别怪詹哥,他也是有苦衷。这驾直升机就是他为我们准备的。"上了直升机,唐沐怯怯地观察她的脸色。
"都过去了。"方遥不愿多提。
"我们回香港吗?我诊所里的设备很齐。"唐沐费力安抚著对鲜血焦躁的小乖。
虽然伤口被缠上了绷带,飞行过一段时间以後,方冉却止不住地吐血,歪倒的身体看上去非常虚弱,方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不停地帮他擦拭绷带里渗出的血。
"现在到哪了?"方遥问。
"前面就是瑞士境内。"驾驶飞机的琼回答。
"香港太远了,冉会撑不住的,我们去列支敦士登,先生以前住的地方,那里的东西都还在。"
做出决定後,她打开电脑联络当地能够帮忙的人。
费肯的旧居在阿尔卑斯山脚离镇不远的地方,直升机很快降落到目的地。这里气候比意大利冷得多,屋前有棵巨大的冷杉,不远处是一口小小的温泉。
因为费肯的身体一直不好,附近的镇上驻扎著一批精良的医护队,虽然他已经十年没醒过来了,这些人还住著没有离开,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他们一到,守屋的山姆大叔已准备得差不多了。这里有完备得不输任何大型医院的外科器械。麻醉输血,方冉很快被推上手术台。
正在唐沐换好衣服时,屋外又响起了直升机的螺旋桨声。匆匆进来的两人一个是都彭家的霍普金斯,唐沐的老师,全球知名的脑科权威,还有一个自称是从莱切过来的人。
"他是贝宁,英国圣摩西医院的院长,胸外科专家。"看见那两人,唐沐止不住的惊喜。
"有救了!有救了!"
"我一接到消息就马上赶过来,虽然原则上不能为你的弟弟做手术,当个助手还是没有问题的!"霍普金斯安抚著方遥。
"我不认识你们,是经不住兰斯的恳求才跟过来,我也只能做助手。"贝宁简短地解释。
名义上是做助手,但只要这两人一进手术室,方冉的命无疑就会多很多保障。
两人赶著换衣服进去救人,帮不上忙的方遥只能对著他们的背影深深鞠躬,握著从弟弟手里接过的两条断链,祈祷所有神明的护佑。
莱切那边,方遥她们走後不久,胜负开始明显起来。在被重力踹翻倒地时,蓝道连绵的腿势却在即将触到对方的时候收了回来。
"你走吧。"蓝道居高临下地看著躺倒的人。
院子里原本参与围杀方冉的人,看到帕特里克被打败後,都悄悄离开了。只剩下席洛和弗雷迪母子三人。
"为什麽放过我?"帕特里克捂著胸口从地上站起,压抑地喘著气。"这可不是我认识的你。还是因为我是苍的弟弟?"
说最後一句话时,他鲜翠色的眸子里射出古怪的光。
"如果你对我和苍的仇恨来自薇拉惨死,刚刚我想你应该听清楚了。"蓝道叹息一声,"你这麽聪明的人,何必要为了由始至终都不属於自己的东西疯狂呢?"
听到这句话,帕特里克痛苦地闭上眼睛。这是该怎样终结的宿命啊?他痴恋的女人,却至死不悔地爱著他父亲和姑妈乱伦生下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