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周末啊......他还想拐那小魔王去医院复诊呢。看来得改个时间了。
脑子飞快做著下周的安排,手上则飞快地整理著资料,脑袋和肩膀间夹著电话用不到一分锺的时间订好两张音乐节的票,马上又接到教授让他一起出席一个学术报告的电话。
这样的话明天连去盯著应小魔王吃药的时间都没有了,长长叹一口气,他最近严重觉得时间不够用,恨不得一天有100个小时供他挥霍,这样起码他能挤出24个小时来盯著某人康复。
周末简直像强力榨汁机一样挤榨出些时间,陪陈兰到达那个活动的现场。
远山近水,山青水绿,一派原生态的美景,却尽被劲爆激烈的音乐笼罩,为形形色色怪异打扮的吵杂疯狂的人群充斥。
颜芮惊讶地看著陈兰,他怀疑她走错了地方,但是她却一脸兴奋地拉著他往前死命地挤,全没了平日的淑女形象。他只得小心翼翼反客为主地一面护著她一面开路,免得让周围看起来都很激烈的人伤著她。
一直挤到最前排,那里挤著一群可算是熟悉的面孔。颜芮记得她们大部分是大学里某个社团的成员,因为他是上任学生会会长,经常处理一些社团的问题,所以对她们多少有些印象。
"你怎麽才来,已经是第二个乐队了!"她们用过节一般的兴奋口吻数落陈兰。
"stampler马上上台!走运了!"
一群女子在震耳欲聋的乐声里叽叽喳喳大声交流著颜芮完全听不懂的信息。
陈兰已经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他只从舞台周围挂的字幕上知道这是一个本地的摇滚音乐节。
所谓摇滚,在他的印象中也就是一群人穿的稀奇古怪邋里邋遢制造噪音的活动,然後台上台下的人一起抽风。
他无法想象陈兰也如此这般中邪的样子。好在他也知道自己无权干涉别人的兴趣和自由,於是也就没打算劝阻陈兰破坏自己形象的活动。
也许因为白天应付那群小鬼太累,最後他居然在这麽可怕的环境里睡著了。
直到不知道什麽时候的时候被一阵恐怖的尖叫和摇晃吵醒。
"stampler!stampler!"陈兰掐著他的胳膊兴奋的又摇又扯,痛的他直咧嘴。
广场聚集越来越多的人,就像一口沸腾的大锅,不知什麽时候会爆炸开来。
尖叫声,口哨声,欢呼声,此起彼伏。巨星出场也不过如此。
颜芮会与陈兰交往的原因之一是因为她不是追星族。他知道陈兰平时也不屑於追星这种肤浅的行为。所以现在身边兴奋的满脸通红连连大叫的女孩就像是他完全不认识的人。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在做梦了。
迷惑带点好奇的抬起头,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又在做梦了。
不然那个人怎麽这麽像他认识的某个人?
脑子里不经意映进来来的影像让他顿时清醒,猛地睁大眼睛看著台上走出来的一帮人。
跟在在三个清一色身穿黑衣黑裤的粗犷男人後面出来的是一个显得略微瘦小的身影。和其他人不同,他上身穿著一件样式简单的白色棉布衬衫,纯净的白,随意地罩在显得匀称的身躯上,衬著精致缥缈的脸庞,像是天上降下的精灵,初夏的夜风起时,拂动衬衫上缀著的纯白衣带,就像天使翅上飘落的羽毛,美得匪夷所思。
全场的鼓噪更加强烈,陈兰声嘶力竭地和周围的人一起喊著。
"S!S!S!"
"我爱你!S!"
不知道他们在叫什麽,颜芮听不懂,就像处於语言种族完全隔绝的两个世界。他只是看著那个令他疑惑的影像,感觉有点不太现实。
他们在为那个团体那个人疯狂。
当强劲饱满的鼓点毫无预警地响起来的时候,就像空旷平原上的雷声炸裂,要把回音打进所有听者的灵魂,侵蚀,占领,不留分毫。
随之是琴音,清澈干净,在鼓声平缓後伴随应合,同样带著响彻夜空的高亢和力度,划出空灵的色调,营造出一个不属於现世的异度空间。
鼓声渐弱,歌者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听不懂的语言,一种极具诱惑力的嗓音,就像上古时期的咒语,时而高亢时而低迷慵懒,无论是温润慵懒的空灵吟唱或是充满磁性的低沈沙哑的怒吼,无不充满一种仿佛要将人的灵魂吸进去的漩涡。和强劲迷离的鼓音琴音交结纠缠著升上夜空,肆意蔓延。
所有的人就像被下了蛊,应和著他们的节奏,心甘情愿地献出灵魂,忘记一切。他们伸出手,挥舞著跳动著,叫著那个名字想要抓住那个显得缥缈虚幻的身影和声音,结果举手投足间,抓住的错过的,只有虚空。
颜芮不想被迷惑,一点都不想。
他没有和人群一起疯狂,只是站著,看著,台上那个影子,他让所有的人迷醉疯狂,表情却只有淡漠。他的眼睛映出这个挤满人潮的世界,眼底实际却没有在看任何人,只是唱著自己的节奏,就像一个玩著自己所习惯的游戏的孩子。
他的声音,他的舞,是一场只属於个人的虚幻游戏,与这个浮华的世界无关。
"S我爱你~~~~~!!"
陈兰不顾一切的大喊,全然忘记自己的男友就在自己身边。
好在颜芮的注意力全放在舞台上,完全没注意到这石破天惊的一喊出自自己女朋友的口里。被唤起注意的人收回不知看著空间里哪个地方的目光,轻扫过离自己最近的最前排,然後看见了他,那个唯一没有和人群一起疯狂的人,静默而突兀的站在那里,用奇异的眼光注视著自己。四目相视,於是停下,抱著落地式的麦克风,形状好看的嘴角轻轻牵动,冲他送去一个含著挑衅意味的微笑。颜芮应该回应一个笑容的,可是他没有,因为他傻了僵了,陈兰又在狠狠抓他的胳膊,兴奋地直嚷嚷:"他笑了他笑了!S对我笑了!"
S,应以暄。
颜芮低著头苦笑。
目前在第41篇
迷途 9、丛林的法则
建档时间: 11/8 2008更新时间: 11/08 20088、丛林的法则
曲终人散的广场,空余一地冷清。
凉风吹过,应以暄原本疲累的神经和身躯开始一点点放松。还是穿著演出时的服装,用不太雅观的姿势靠在这片临时开辟出的活动广场边的长椅上,点起一支烟,没有离开的打算。
百无聊赖地看著指间的香烟在忽明忽灭间一点一点燃去,却不吸上一口。
他不抽烟。凡是会让人产生依赖性的东西,他不想碰。
"哟,这不是我们的妖精公主麽,怎麽,在等你的骑士?"
突兀的调笑声从头顶传来,抬眼看时,自己已经被三个男人团团围住,陷入一片阴影里。
完全不认识的人,看装扮似乎是别的BAND的成员。
来著不善,善者不来。这句话用在他的身上百试百验。
他弹弹烟灰,窝在椅子上不想动。很难得今天这里空气清新,天高星明,不想理会别人无聊的挑衅。
"说话,哑巴啦!"
"多半不会说话吧。"
"哈,那刚才是假唱?真是,长得好看当真吃香!"
"我们兄弟也去整个容整得美美的,一样不愁。"
"哎呀,我可不要变成人妖脸!哈哈哈!"
"是啊,因为连人妖看到你的尊容都会找回生活的信心哦,因为连整都整不出来的脸是最可悲的。"本来还打算沈默的少年忍不住冷笑道。
"你......"
"因为连塞进垃圾箱都嫌占地方嘛!"
为首的男人的脸在背光的阴影里瞬间变色,强压下跳动的青筋俯身逼近懒洋洋窝在椅子上弱不禁风的人,咬牙切齿冷笑:"说我们是垃圾?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那什麽公主啊!可惜那些自以为是的骑士现在都不在你身边,你还嚣张个什麽狗屁!"
应以暄忽然觉得有点不耐烦,但也没回嘴,基本上他的格言是有仇必报以牙还牙,但偶尔也会有个疲惫期不想跟没趣的对象动手,所以很难得地当听狗吠。
"喂,不说话,看不起我们啊!"
"他嫌我们兄弟口袋没钱呢!不是说干一晚至少一千嘛!"
"妈妈哟,够老子连吃带喝俩月呢!不过也是,小美人真的越看越有味道,告诉哥哥你真是男的麽?"
"哈哈,要不上上看......嗯?哈哈!"
"只怕人家不肯白给我们这些穷鬼上哩!"
毫无营养的对话,只是特意为了羞辱而来。
这种事情也不是头一次碰上。但是他根本就不打算让自己为这种无聊的事情受任何侮辱和伤害。
当一只手伸过来的时候,他轻移手指,没有人看清怎麽回事的瞬间,闪著红光的烟头准确无误地戳上对方的手背,惨叫声顿时压过高温灼伤皮肤发出的滋滋声,蛋白质烧焦的糊臭气味淡然地飘进空气,然後融入夏夜森林草地的芬芳,没了踪影。
烟头的火星在空气里划出一条美丽的火红色弧线。
三个人怕再被烫,立刻下意识闪开,却不知对方同时已经用快的不给他们反应机会的速度从长椅上跃起。
三分锺後,现场安静下来,只剩喘气和痛苦的呻吟。
一片冰凉的小巧薄刃贴在男人颈部大动脉缓缓游走,然後顺著胸膛一路而下,仿佛在寻找一片适合下手的地方。
男人紧张的瞪大眼,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只有眼珠子跟随闪著青寒光芒的刀刃停在自己的裤裆口上。
"不......"他大汗淋漓地呻吟,飞快瞥一眼另外两个同伴,发出求救信号。
"真可惜,好像是断了。"应以暄冲他露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脸,轻轻道。
断了?什麽断了?骨头?气?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是拿不准,只知道那两个队友是救不了自己了。
"那个你别冲动......咱们有话好好说......"
"你们的好话我已经听过了。"不耐烦地轻轻一抖,锋利的刀刃立刻割开廉价仿皮裤脆弱的革面。男人的身体也是一抖,他知道自己错了还不行!谁来救救他!!
"你不是来真的吧......"
"嘿嘿你说呢?"
这个时候,男人发觉自己招惹到的不是人,他是魔,是鬼!
"我、我给你钱好不好,你把刀先拿开......"
"那怎麽好意思,"应以暄面无表情道,一面用不会见血的力道有一下没一下戳著某个关键部位上薄薄的布料,"我给你钱好不好?你让我割。"
"不!我不要你的钱!!真的不要!!"
"耶?这麽说免费?好大方的说,人家还怕你不肯白给人家割哩!"
"是、是不可以割......求求你,我道歉好不好......放、放过我......"
"切,你没听过吗?道歉有用要警察做什麽。"冷哼,手一使力,最後一层布料也解体。
好在天黑,不然看到伤眼睛的东西还真是不划算。
忍也忍不下的恐惧令男人浑身上下筛糠筛得厉害。
後悔无用,他只祈求有个人来救他,哪怕是他最讨厌的警察也好!
"你在做什麽!?"
远处传来一声暴喝,对於命根子受到空前威胁的人来说,无疑就是一声春雷,天使现世。
目前在第42篇
迷途 9、变奏
建档时间: 11/8 2008更新时间: 11/08 20089、变奏
切,阴魂不散!
看见来者,应以暄飞快地收起家夥,抬脚走人。
谁晓得颜芮一阵风似地冲过来,看也不看地上的人,心急火燎的拉上他就走。
应以暄挣不脱,於是一脚踢向死拉著自己不放的家夥膝关节後面的凹陷处,颜芮立刻感到腿一软,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地,但手仍然紧紧抓著不松开。
挣扎著重新站好以後,皱著眉头看看攻击自己的男孩,然後又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有点无奈的道:"少打点架好不好,被学校抓到要怎麽办?"
说教、说教!
又是说教!应以暄皱眉,等你老人家说完了天也该亮了,全世界人民都翻身做主人了。他可不可以效仿偶像孙悟空给面前的唐僧几棍子然後哗啦一下世界清静啦!
"喂!"
另一个方向传来的声音,叫著谁:"小亲亲你还在蘑菇啊。"
两人回头,看见一个男子,仿佛造就算好出现的时机,举起的胳膊晃著一个白色的塑料袋,懒洋洋地笑著:"凉了不要怪我哦!"
应以暄两眼一亮,也懒得计较那个肉麻的称呼是在叫谁,立刻灵巧地挣脱,想也不想便直走向忽然出现的男子。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被召唤著毫不犹豫奔向他握著火炬的自由女神。
然後就义无反顾地跟著走了。
现场留下三具会呻吟的尸体,一个欲哭无泪的大活人。留下来准备过夜的游人在对岸的草地上燃起了篝火,忙碌地搭建帐篷,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啊!"
後面又是一声惊叫,吓颜芮老大一跳。他都不知道原来深夜的森林公园如此热闹。
有点无力地回头,却正对上一颗杂草丛生的脑袋,骇得他以为见了鬼,连连後退几大步。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颗脑袋好像也被吓著了,连连惨叫著退得比他还快,杂草下面会发光的两个眼珠子惊恐地闪动著。歪歪扭扭後退到一个垃圾桶边,然後盯著地上的尸体,又瞪著颜芮看半天,然後飞快地转身狂奔而去,口里发出恐怖的叫喊:
"不得了了啊~~~~杀人了啊!出人命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
"不是啊,你误会了!!"颜芮伸出去的手还没碰到他半根汗毛,只见人已经随著啪嗒啪嗒的木拖鞋声绝尘而去,在半里开外了。只剩下伸出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
然後保安和110警车的呜鸣很配合地迅速出现,把没来的及彻底逃离现场的犯罪嫌疑人不由分说抓上车,呼啸而去。
......
"我说我没有杀人。"颜芮压住要爆发的青筋一字一句地道。
"那你在现场干什麽?"
"我只是路过!"
"路过?你确定?你深夜不回家去哪里做什麽?把经过讲讲,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人民警察按按手里的圆珠笔,准备记录。除却犯罪经过,其他一概听不进。
"我没有行凶,那几个人也没有死。我是无辜的!"无辜倒他这辈子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进公安局的审讯室!早知道就快点跑,还担心脚底抹油的那个魔鬼,结果为什麽被请到局子里单独谈话的会是他这个安分守法的一等良民?!他现在泪悔来不来的及?
"没死也是故意伤害,聚众斗殴,扰乱社会治安!我照样关你!"
□□□¤□自¤由¤自¤在□¤□□□
"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麽?"
应以暄语气淡定,嘴边挂著嘲讽的微笑。
他问面前形容狼狈的男人:
"那麽代替罪人们被钉上十字架的感觉如何?您又准备在星期几复活?"
男子抚著嘴角的淤青苦笑道:"你就是特地跑来挖苦我的?"
"喔,我应该说谢谢你的对不对?"
"那倒不必了。"颜芮想抬手拨开掉到额前的头发,手铐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从手臂到手腕皆是一阵刺痛。
应以暄觉得,不管怎麽看,这都是一个活生生的屈打成招的典型例子。世界上怎麽会有这麽笨的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幸灾乐祸还是生气了。
也不对。生气?他生什麽气?喔,没错,就是这个笨头笨脑的猪老是在多管闲事扯他後腿,也够让人厌恶了。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他不认为自己为自卫进行的反击有什麽不对。
唯一比较奇怪的是这个男人的行为。
那几个人清醒後很自然地把他供出来,然後他就很荣幸的被传唤到这里接受讯问。也听说在现场被逮到的家夥一直不肯承认人是他打的,还为此被恼怒的警察叔叔教育得有点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