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对不住......噗!」
眼前一群人最後还是笑成一团,明显选择前者。
好啦好啦,我蠢,可不可以?
居然会在众目睽睽下被偷亲,想到就丢脸。
那之後已过月馀,什麽事也没发生,难得悠閒;我住在这儿当休假,顺便跟大家培养感情。
这家子成员真是曲折复杂得紧,耗上数天才把所有人名字跟长相连起来;死掉我不少脑细胞。
有谁?我想想......
府内辈份最长是靳书衣爹亲,名叫靳放歌,可怕的娃娃脸。
接著是他娘烟紫衫、师尊皇北陵。
美人娘亲之前描述过就不再多谈啦,倒是那位冰山师尊......
能吐一字就绝不言二、能闭嘴便绝不出声,十足厌恶「说话」这档事。
厉害的是,府上完全没人会不懂他意思,果然心有灵犀一点通?
「不,只是被迫习惯成自然。」在我提出疑问时,靳默衣歪嘴吐槽道。
同辈当中,本以为靳默衣年纪最大,後来发现上头还有个当家义兄兼妹夫。
「叫他东岳哥就好;老爱给人添麻烦,是个闷骚男。」靳默衣在介绍时这麽说。
银发银瞳长相奇特,本来是靳府前大总管;後来入了赘改了姓,原名孟东岳现名靳东岳。
「谁闷骚?」银发男一瞪。
「你呀。」所有人异口同声。
再来,靳默衣妻子舞玉尘、大妹靳蝶衣、小妹靳萝衣。
在介绍自己老婆时,靳大哥一整个含糊其词跳过,任凭我软硬兼施,他仍旧不肯透露两人是如何认识......
「道人是非者,人恒是非之。」锺世杰道:「南仔,回头我同你说。」
靳蝶衣是靳书衣的孪生妹妹,但是长得完全不像。
「异卵双胞胎吧?」我道。
而後因为这句话,我花了半个时辰跟他们解释异卵跟同卵的差别。
靳萝衣跟我同年,可已经有了儿子,小孩爸爸便是银发闷骚男。
听说两个人在一起的过程劳师动众,不知费了大家多少苦心多少气力。
「所以我才说他老爱给人添麻烦。」靳默衣叹道。
所有人一致猛点头。
啊对,靳蝶衣也成了亲,丈夫是皇帝的私生子。
「你爸是皇帝?」我甫听到时晴天霹雳大惊吓。(消音:那个恋童癖?)
「是啊。」那叫莫非恩的男子笑道:「我跟娘姓,没几个人知道的。」
「那有什麽。」靳蝶衣插话:「锺世杰他爹是阎王。」
啥啥啥?
「顶级无用的阎罗王啦,别指望他了。」锺世杰哈哈一笑。
莫非恩同样有个孪生弟弟莫非卿,这个可就是同卵了。
「长得一模一样耶。」我道:「不会分不出来吗?」
「哪会?」众人再度异口同声:「阿恩比较俊。」
......莫非卿兄,你人缘似乎不太好。
最後是现任大总管萧倬悠跟财务总管燕喜容。
燕喜容大姊......怎麽说呢?
原本面容应是极美,但是上面有著深浅不一的疤痕,看起来十分吓人。
不过本人一点儿不在意,自信满满走路有风,相较之下他人怜悯便成了无用而多馀的东西。
至於萧倬悠嘛,她让我经历和板娘姐一样的惊吓。
「学......学、学,」我严重结巴,好不容易才把後面那个姐字吞下肚。
学姐!人怎会在这里?
「学什麽?」她斜眼睨我,我连忙挥手傻笑。没没没,没事儿。
据说这位大姊交际功夫了得,人称千面莲;靳府生意有一大半倒是靠她搞起来的,是紫衫阿姨(?)的头号爱将。
看著她的背影逐渐远离,我偷偷咋舌;连走路姿势都像,只是年龄大出几岁罢了。
光是一个小小靳府就遇到两名案例,那在这个世界,是不是也会有个跟我长得完全相同的男人?
一切皆成谜啊,雾里看花越看越花,真难懂。
不过所有事情只要习惯就好,此乃不变真理。
未时,府内男丁固定练武时间;刚好女眷们要去喝茶嗑点心,於是我夹在中间不上不下。
「......我们去最近的凉亭,一边喝茶一边看他们练习好不好?」
这是我可怜兮兮的请求,美人娘亲微一迟疑:「准。」
------所以我现在坐在练武场旁高台,隔山观虎斗。
皇北陵以一敌二,对手是靳默衣与东岳哥。
三人真枪实弹斗在一起,杀气弥漫,连完全不懂武艺的我也感到背脊发凉。
「他们一向练得这麽狠吗?」
「自然罗。不这麽狠,出去怎麽同其他人拚?外面豺狼虎豹更狠呢。」
靳默衣主攻上方,东岳哥疾刺下盘,皇北陵一时间被逼紧,缚手绑脚施展不开;「嗤嗤」两声,几撮发丝飘落。
招数越来越快,快到剑风剑气皆无,只看到无数光影环绕三人;我吞了一口口水,突然见著皇北陵往後一个踉跄。
靳东岳见状抢上举剑横扫;皇北陵却在此时微提剑尾向上一迎,向左回转半圈,靳东岳长剑应声脱手,直向靳默衣飞去。
靳默衣急忙提剑来挡,「铿」一声被震退数步;回过神皇北陵已在眼前。
「......糟!」他发声喊。
还搞不清楚发生何事,下一秒靳默衣便连同双剑被抛出数丈外,整个人撞上大树摇落满天叶片;而靳东岳则被剑尖抵著喉头,动弹不得。
「好......」我楞了许久,然後像个白痴一般拚命拍手。
「好厉害!好厉害!好厉害......天啊好厉害......」
大概之前从来没有这麽蠢的观众,冰山师尊反而不习惯起来。他向我点了点头,而後走近大树,将靳默衣拉起。
「唉痛,痛痛痛。」靳默衣苦笑:「师尊你下手忒重了点。」
「果然还是敌不过师尊哪。」靳东岳将剑捡起:「看来要更努力修练才行。」
「这是当然。」烟紫衫走向三人,递出茶水。
「你们师尊可是全大陆鼎鼎有名的剑圣,哪有易与之理?」
皇北陵摇摇头,将手往颈後一抹,只见上头淋漓冷汗。
「再两年,便是一对一。」
下面已经开始进入检讨状态,我回头双眼放光地向靳蝶衣道:
「靳书衣剑术也是跟皇师傅学的吗?」
「是啊。」她点头。「不过二哥剑术大概是家中五个男人里倒数。」
「耶?」真的假的?
「对啊,最烂是爹爹。」靳萝衣笑道。
靳家倒数第二的剑术都还赢锺世杰喔?那皇北陵这个「剑圣」究竟有多厉害?
「那道术呢?」我好奇道。
「若论道术,二哥就是第二。翘楚是师尊,大概比锺世杰强一些。」
......果然人有一长必有一短,靳家男人看来这方面还挺不争气的。
「这样说来,皇师傅也太猛了吧?根本没弱点啊。」
「有。」众女眷斩钉截铁道:「他是医术鸭蛋。连药丸颜色都不太会分。」
......原来如此。
「不过若论交际口才使毒暗器机关,他们全不是我们对手。」靳蝶衣哈哈一笑:「靳家没有一个男人不怕五毒。」
所以烟紫衫阿姨才是最强的?
「我可不可以学?」我好想学。「什麽都好,只要肯教我就行。」
「可以是可以啦,现在吗?」
我点头。
「耶,我以为小南你会想先去见二哥。」靳萝衣道。
二哥?
「靳书衣?我去哪见他?」我讶道。
「方才锺世杰与苏定莹已经将他接回来了,在正厅。」
什麽?
太过惊愕,我连回话都忘记;七手八脚爬下高台便用光速往正厅冲。
他回来了?应该没事吧?
在回廊上与锺世杰错身而过,他只对我曰「人在里面」便阔步离开。
我推开门,看见飘逸白色长发,而後那人转头,朝我一笑。
「小南,我回来了。」
那一瞬间,我才发现,其实我真的很想他。
靳书衣大步走过来,伸开双臂。
这动作应该是要抱我吧?怎麽办?
是要待在原地给他抱还是要小跳步跑走还是自己主动迎上去......
等到我回过神时,已经做出无自觉正统陈立岚式欢迎-----
一脚踹出,正中小腿骨。(泪)
靳书衣惨叫一声:「小南,作啥踢我?」
被他这样一搅我倒想起来,还真有挺多帐要算。
「作啥踢你?被你偷亲也罢,去那边还整天对我毛手毛脚,嗄?真有脸讲嘛你。」
他被我一阵抢白,作声不得。
「还有!我什麽时候变成你情人,你倒是说来听听看啊?」
才刚告白,连八字都还没一撇咧,居然敢骗我!
「这个嘛......」
「你哪只耳朵听我说好?你这奸商!根本是误导,还我纯情少男心来!」
靳书衣手一摊,居然露出「我就是说了,不然你来打我啊」的奸笑;我大怒,抡起拳头追上,两人一路打闹至外头。
「二少爷,大事不好了!」
当婢女气喘吁吁冲上禀报时,靳书衣正被我用拳头转著太阳穴,整张脸孔挤压变形不复俊美。
「花生和素?」(发生何事)
「皇上,皇上派人下诏,要您与江公子马上进宫晋见!」
我跟靳书衣对望一眼,看到彼此眼底的警戒。
对方,要开始出招了吗?
江南·小野花Ⅰ 传说始动(23)
如果你问我,皇宫长什麽样子?
我会回答你:对不起,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只记得自己从头到尾吓得两眼发直,是被靳书衣牵著手拖进去的。
听到耳边不断传来「宣 靳书衣一行人 上殿---」的声音,每进一道门便响一次。
「小南,别抖。」他很轻地在耳边道,旁边萧倬悠拍上我肩头。
如果可以靠意志力控制,我早就控制了。
心越跳愈快,思绪又开始交错杂乱。
(只有我)历经一番折腾,三人终於走进大殿;踏在红地毯上感觉十分不真实,我盯著靳书衣宽背完全不想抬头,他走我就走,他停我也停。
怕吗?倒不是。
因为我知道,那个女人现在正高高在上俯视著我。
一股愤怒猛地袭来,我毫不修饰让它朝另一方涌去,感觉到她无声的嘲笑。
你笑吧,反正也笑不了多久。
到达皇帝跟前,例行公事单膝著地,靳书衣朗声道:
「草民靳书衣一行人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啐,结果还不是要来上这一套?码的你这死恋童癖......
再怎样我都不想向那女狐下跪,於是用尽所有力气硬是让右膝离地0.5公分;不料抬眼一看,前面两个也一样,只是游刃有馀。
哈,原来大家心思皆相同。
行完礼起身,完全无视堂上女人,我偷偷打量起那个被称为皇上的男子。
其实长得跟莫非恩很像,看起来温温和和不似荒淫无道之人;只是现在脸色黯淡,两眼无神。
「这难道是所谓的印堂发黑?」我悄声道:「连我都看得出来耶。」
「已经被控制了,而且非常之深。」萧倬悠摇摇头,一脸无奈。
靳书衣一皱眉,意有所指地道:
「皇上特地选在这时候召见草民,可是因为身体不适?」
「呵呵,靳公子,您在说笑吗?」尖锐刺耳的女声响起,『宁妃』笑道:
「皇上龙体健壮,兼有太医调配药膳调养气血,神清气爽,何来不适之有?」
「太医府首席是家父弟子,真论起辈份还算草民师弟。」靳书衣摇头晃脑道:
「就我看来,皇上气短、面肿,不闻香臭、乃肺痨之兆。口苦,精神不守,恐惧不能独卧、乃肝痨之兆。小便黄赤,时有馀沥,此乃肾痨之兆;肾伤则气短、腰脚痛、下肢寒冷。」
「望闻听切皆无,竟敢信口雌黄。」宁妃嗤道:「您倒是说说看,从何得知皇上有此徵兆?难不成靳公子真自诩为神医?」
「不敢,乃知病灶,故大胆推论之。」靳书衣微勾嘴角。
「那......」我在旁边忍不住帮腔:「敢问靳大夫,病灶为何?」
「女色。」靳书衣抬手一指,目标竟是堂上宁妃。
除了中央五人之外,文武百官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大胆!」宁妃尖叫。
「宁娘娘,这话您就错得离谱。」萧倬悠极快接口。「望闻听切皆无,怎知我家二少爷胆大?要我倒说他胆小呢。若您坚持我不是您,故不知您知;那麽您也不是我家二少,自然不知他知。说穿,也不过就是个皇上真有病,刚好被我家二少瞧出来。」
我噗嗤一笑,完全藏不住。
老实说庄子与鱼跟主题一点关系都没有,可硬生生诡辩成功;宁妃整张脸涨得通红,想回话又词穷,於是转向皇上开炮:
「皇上!您要为臣妾主持公道!」
「喔,终於想起来还有皇上可用?这只狐狸真的笨到有剩。」萧倬悠小声嘀咕:
「愚蠢果然是种罪恶。」
皇上张开嘴,整副身体剧烈弹动,用含糊不清声音道:「大......胆,大......」
简直像具无生命僵尸,被人牵著线做出木偶般动作。
我闭上眼,不忍心看下去。
太可怕了,这种折磨。
靳书衣大步一跨,本想抢上拉住皇上手腕;
宁妃娇叱一声,左右贴身侍卫刀剑亮出,已然架在靳书衣颈上。
「何必反应如此之大?」他也不慌,缓慢道:「草民不过是替皇上把个脉。」
「退下!若再进一步,便视为反叛行刺,当场格毙!」
靳书衣冷眼环绕四周,最後视线与皇上对上。
「若宁妃坚持不让人近皇上身,也罢;不过请皇上恩准,让草民当场为皇上燃一味草药。」
「不需要!」女狐眼露凶光。
「宁妃,您是皇上吗?」萧倬悠凉凉道。
我捏把冷汗望著众人剑拔弩张,心里暗想靳家人胆子怎都如此之大?
明明在家还吓得跟只鹌鹑似地,出外头可是一个比一个狠,皇威面前毫不退让。
不待皇上回答,靳书衣袍袖一翻,以极快速度取出一束状似符咒与枯草的混和物;手指一弹点著了火,室内顿时弥漫一股奇异焦香。
坐在龙椅上的男人猛地抽动,从喉头发出咕咕声。
「靳......书衣,靳......书......衣.......」
「皇上,草民在此。」
「朕......好痛苦......朕......」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皆惊异地瞪大眼;萧倬悠趁此机会大喊:
「宁妃,您老也听到皇上说的话,尽早让我家二少医治皇上才是正经;还是说您『别有居心』?」
女狐凶狠地扫了靳书衣一眼,而後右拳往下一抓。
我心脏一痛,差点儿缓不过气来;抬眼望去,女狐已逐渐露出原本模样,整张脸歪斜扭曲,煞是吓人。
「他们,他们看不到吗?」我大惊,问萧倬悠道。
「见不著的,这群只会依附权势的狗。」她叹道:「他们哪,只看得到金子。」
皇上又开始左右摇晃,发出完全没人听得懂的呓语。
「退下......大胆......靳、书衣......」
对不起,我不会再说你是恋童癖了,你不过是个可怜虫。
那头对峙两人面目狰狞,靳书衣甚至在没有太阳的深秋天气里滴下大滴大滴冷汗,落地有声。
「他,他没事吧?」
「不,我想很有事。」萧倬悠默道。
「啪」的一声,靳书衣手中火炬应声熄灭,他倒退两步,回到我身边。
同一时间,男人像个断线傀儡一般,颓然静止。
「败了?」萧倬悠小声问。
「败了。」靳书衣寒著一张脸,叹口气:「接下来只能交给你了。」
「......大胆刁民,你......可知罪?」
沈寂良久,男人开了口,仍旧是那平板而不带感情的语气。
「草民知罪,还请皇上原谅。」
「朕......给你个,待罪立功,机会。」
「是,请皇上明说。」
我转头看那女狐,她那丑陋面容上正带著冷笑。
「王朝领土内......无雨已有月馀......」
靠,骗鬼!前阵子砸人比冰雹还痛的是什麽?有鸟刚好飞过吗?
「命追风山庄,派一人,为朕清平皇朝祈雨......」
「这种事,让异瞳天师锺世杰来,不是笃定得多?」萧倬悠接口。
「皇上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女狐大笑:「就是要追风山庄之人。」
萧倬悠眼一眯,我很明白其实她想接「啊靠北你又在插话个什麽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