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莫——幺连

作者:幺连  录入:04-11

仍然能相拥才不怕骤变,但怕思念。

顾恺琢磨了很久也没弄明白,他想不通肖承为什么要抱着时莫大哭,一个男人哭成那个样子还真是难看。最惊奇的,竟然是时莫气成那个样子竟然最后抬起手轻轻拍他的背安慰他。按照时莫平时对自己的态度,那样吼完之后最起码应该甩袖离开才对。

时莫一直有些疯他当然知道,没想到肖承也是个神经病。

不管疯不疯,顾恺都有些不平衡。自己和时莫在一起这么多年,回回不高兴撒火,时莫都躲得远远的一脸鄙夷的看他,末了还要教训自己一顿。最严重的一次,顾恺撒火惹毛了时莫,时莫气的把他狠揍了一顿几天没搭理他。顾恺很不满意这种不公正待遇,于是三天两头的去骚扰肖承,说要好好聊聊。肖承一直推脱:“快要考试了,要准备复习的。”

顾恺憋的很郁闷,时莫说他:“你饶了肖承吧。半年年他能面对你就算是奇迹了。他现在肯定懊悔的要死。你天天找他,保不准他哪天暴走了,整到你失忆。”

“什么意思?他因为被我看到他哭了所以没办法面对我了?”

时莫点头:“算是主要原因吧。”

顾恺张着嘴半天才说话:“原来他这么羞涩?”

“你以为呢!光是让他开口说些自己的事情,都费了我好长时间。”

顾恺再次震惊到说不出话:“平时看不出来啊……那家伙有问题吧!双重人格?”

时莫耸肩,顾恺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底气不足的问:“那天你……我还从没见过那样的你。”

“我自己也没见过。”

顾恺还想说什么,看看时莫的脸色,就闭了嘴。时莫这两年越来越消沉,顾恺偶尔能感觉到,变着法子想带时莫出去走走,时莫却是懒懒的很少随他出去。别说他嘴笨,就是严京介那样精明了解时莫的人,对此都无可奈何。时莫太过自我,钻进一个圈子一定要撞的头破血流自己闯出来才算完,任何安慰哄劝在他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时莫默默的喝酒,严京介总管着他烟酒,顾恺是想管管不住。时莫抿了一口押在嘴里缓缓的咽下,加热过的日本清酒在嘴里有股清香气,充盈在肺腑间,不禁笑道:“肖承这孩子最乖,从来不管我喝酒。”

顾恺不满意,哼哼两声:“那是他根本不在意你!”

时莫斜眼瞪他:“你还是好好在意在意莫小白吧!”

顾恺被戳中烦心事,撇着嘴皱眉。时莫放下酒杯一本正经的看顾恺:“你到底喜欢喜欢他?”

“我不知道……我看不见他就觉得慌,想把他绑到自己身边,哪都不许去。可是他真的在我身边了,天天吵架,烦都烦死了。”

时莫想了想:“你有没有觉得,你最近逛夜店的次数少多了?”

“岂止是夜店啊!我现在也就跟你出来坐会儿!没那个心情,总觉得心里堵的慌。”

时莫对这个智商情商一起低的粗神经很无奈,默默扶额,自言自语:“真想把你流放到荒岛去,省得浪费粮食……”然后抬起头继续喝酒,“你还没跟小白正儿八经的在一起过吧?我是说确定情侣关系然后谈恋爱那种。你试试按照正常步骤来试试,看看还会不会烦躁?”

“他都找男朋友了!”顾恺一脸委屈,“老子都不碰别人了,他竟然劈腿!”

“顾恺你沦陷了你知不知道?”时莫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我明确告诉你,你确实是喜欢他了。”

顾恺傻乎乎的举着杯子,却没有往嘴边送,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这就是喜欢了啊!那咋办?他都跟人跑了!”

时莫斜眼看他,漫不经心开口:“顾大少什么时候这么通情达理了?你的做人原则是什么来着?自己的东西天王老子都不能碰一下?”

顾恺自小就是个混球,做事没一点分寸,相当随心所欲。最过分的一次是砸了他爸的酒会,还差点放火烧房子。这么一个人又极其霸道,对于“自己的东西”的划定界限宽泛的到离奇。有次几个家族聚会,一帮小孩子也穿的人模狗样的模仿着大人的言行。顾恺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看中其中一个小孩带的怀表。他也不明抢,抓了一把首饰外带着不少钱去跟人家换。人家不跟他换,他把自己的东西往那小孩怀里一塞,就去抢人家的怀表。后来闹到前头去,顾恺还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那是我用东西换来的,是我的!”

说到这里,顾恺终于开窍了,一脸兴奋连眼睛都开始泛寒光:“哎呦!还是你聪明!”一边腆着脸对时莫笑,一边殷勤的给他倒酒。

时莫也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里三言两语,顾恺到底想明白多少,也懒得问他。顾恺这人,你跟他说再多都没用。他却有是有大福的人,运气好到不行。时莫感慨,这就是所谓的傻人有傻福啊!

二十四、

肖承月底就考完试了,他不想回家,就在学校呆着。上班是在年后,工作问题解决之后,人也轻松很多,每天窝在屋里跟着时莫学打游戏。这人对什么都好奇,虽然是三分钟热度,但是在最初的三分钟里的热情极高,不吃不喝的赖在电脑前不肯动。时莫一到秋冬季整个人恨不能死过去,缩在电暖气前还跟抖筛子一样。于是两个人的胃面临着巨大的挑战。

终于某一天肖承打游戏打的头昏眼花,站起来接杯水活动下腿部,转眼看到时莫一脸幽怨的盯他。肖承被看的不自在,摸着脸想早上脸应该洗干净了啊,他在看什么。

时莫盯到肖承头皮发麻才幽幽的开口:“泡面吃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该吃胃药了……能劳驾您去给我买点么?”

肖承心头一震,看时莫脸色都疼的发白了,又心疼又羞愧,拿了钱就往外跑,回来带了两份饭。时莫一看又是粥,头皮一紧,吃完药扯着笑脸跟肖承打哈哈:“也没有很疼,就是一点点不舒服而已!呵呵呵呵……不到天天喝粥的地步!真的!”

肖承也不说话,接下来几天都不再碰游戏。时莫知道他是愧疚,也不戳穿他,肖承皮太薄,时莫总要时时注意他的面子。

其实肖承不是特别喜欢玩游戏,只是一开头就有些强迫性的逼着自己继续下去。他看电影也是如此,碰上超级无聊的电影,他还是会强忍着把他看完,一边看一边对着时莫抱怨。时莫很难理解他这种癖性。那天之后,时莫以为他只是停几天,没想到过了几天看肖承电脑时,才发现他已经把那个游戏给卸了。

时莫心头一阵阵不舒服,找了个空暇时间跟肖承谈心:“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

“你也不用对我感到抱歉,我这么大个人了,是自己的问题。”

“嗯。”

“那你干嘛卸那个游戏?”

“不好玩。”

“不好玩你还玩到饭也不吃的地步!”

肖承缩了缩:“就是……有点强迫……”

时莫无奈扶额,为什么自己就没有碰到过正常人呢!

某天时莫捂着胃蜷在床上发冷汗,手机响的时候他压着声音让肖承帮他接电话。肖承对着电话支支吾吾的说了句:“他在睡觉……好……”就过来拍他的背。时莫正疼的烦躁,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肖承把手机绕到他面前,低声说:“你妈。”

时莫无奈的深呼吸几次,才接过手机,懒洋洋的“喂”了一声。

要说时莫父子一对犟牛,一个铁了心的不回家,一个狠了心的不认那个儿子,时莫妈妈夹在中间没少抹眼泪。她偶尔会打电话过来,最初还是背着时父,后来发现时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做不知道,就和时莫联系的越发频繁,自己攒的私房钱转身就寄给时莫。时父说时莫都是这么被她惯坏的。他不过是随口一提,时莫妈妈跟吃了火药爆发了一样,对着他哭闹。闹了一阵丢下一句“我们娘俩死活都不用你管!”干脆的坐了车去找时莫,那个时候正是过年期间。

第一年是在肖承的小破屋里熬的除夕,第二年是和妈妈另外租了房子度过新年。马上就到第三个年关了。

“莫莫,在睡觉么?”

“嗯。什么事?”

时莫妈妈支吾了片刻才开口:“今年回来过年吧,你爸已经松口了。”

时莫沉默了片刻,冷静的说:“你告诉他,我还是喜欢男人。”

时莫妈妈有些急了,语速也快了起来:“你这孩子!存心的吧!那是你老子,你服个软,又不会掉肉!”

“他服个软,会掉肉么?”

“怎么说话呢!好歹他是你爸!”

“你问问他,当初把我丢下的时候,有没有把我当儿子,或者,有没有把我当成个人。”

时莫妈妈有些楞:“什么意思?”

“我要睡了。”

时莫挂断电话,浑身的肌肉瞬间放松下来,蜷缩的身子又向内扣了些。肖承只能看到他的背,安静平和,肖承知道这些是假相。过了很久时莫才开口,声音在沙哑中带了份干涩,听得肖承心里跟着难受。

“去年是跟我妈一起过的年。她给我打钱被老头子知道了,然后两个人大吵了一架。我妈装了几件衣服就来找我,当时我和严京介也吵的不可开交,甚至觉得我以后都不想和他在一起了。老实说那种状况下我真的不想面对任何人,可是她找来了,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严京介要和我一起去接她,还说让我们住他那里。听到这些我内火更盛,也不知道在气什么。我觉得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毫无道理,根本找不到他们存在的意义,可是就是为了这些无所谓的事情,我把自己搞的这么惨。我是真的想去死。”

肖承倒了杯热水给他,时莫也不动,只是死死的抵着胃躺在那里。

“我找了家旅店,和我妈在那住了十天。我妈天天问我这两年难道一直是住旅店么,那个男人怎么连个面都不敢露。我妈说这样的人还留恋什么,逼着我跟她回家。那段时间我每天晚上发作,白天还要强打着精神陪她。那个时候我真是恨了有这么一个妈。我自己都能感觉到我自己在发狂的边缘。我不让严京介出现,我说过,不会连累他。我看得出来严京介很犹豫,他家里催他回家过年,他拖到年三十才死心的走了。”

“如果他真的想,你是拦不住他的。”

“连你都懂。严京介的家庭观念太重了,让他抛弃家庭太难了,他做不到。他又不忍心伤我,没办法,我只能替他伤我自己了。我会做好决定然后指一条路给他走,告诉他你只有这样做我才能好受,你千万别为了我做出什么违背伦理的事情,那样会让我死一百次都还不了,你一定要听我的……说了这么多年,连我自己都要当真了,何况是他。他本能上是愿意相信这些的,就信的更快。”

“你不觉得委屈么?”

“有时候会吧。不过自己的路是自己选的,我只是想这样罢了。那时候我妈天天骂那个她不知道身份的人,老头子比她看得开,知道我带她住旅店是因为不想暴露严京介的身份。我妈听了老头子的电话还特别震惊,觉得我跟外人比跟她一条心。她走的时候我把她这两年打给我的钱还给她,我一分没动。她回到家里才发现,听南南说都哭昏过去了。”

肖承犹豫了下,还是走上前把时莫扶起来,端着热水喂他喝。时莫顺手接过来自己抿了一口,肖承不着痕迹的松开手站起身退后一步,坐在椅子上看他。

“今年要怎么过?”

“今年……再说吧。你这间屋子要退了吧。”

“嗯。”肖承顿了下,“你有没有想过做些什么?你能做的。”

时莫挑眉:“我能做什么?我只有半天时间,有什么单位是只用上下午班就可以的?”

肖承为难的想了想,随口道:“比如……保安……”

时莫咬咬牙瞪着肖承:“你故意的……”

关于时莫能做什么这件事,肖承是真的很认真的想了。时莫的心态说白了就是在等死,一点都不想有所作为,偏偏严京介顾恺那些人宠他,也就纵容他这种心态。肖承经常能听到顾恺挥着手装大爷:“你什么都不用做,不过是多张吃饭的嘴,你就是天天吃星星顾家也能供的起。”肖承在平常人家里长大,觉得这种生存路子太背离常道,他很不喜欢。每次顾恺喷唾沫星子的时候肖承都要呛他:“先不说你供的起供不起,星星那东西能吃么?那是什么?那都是土疙瘩!”

肖承这人其实心也蛮重,什么事都很容易入心。不同于时莫的是,他看到听到感到什么事,转身就无视了,反正与自己无关。但是他的记性是真的很好,一句话一个场景过上三五年他都不会忘。这个人太理智,连自己的情感都可以控制自如,不多流一分情意给别人,永远一副薄情寡义的样子。

如今对于他来说,时莫不同于那些毫无关系的外人。时莫是唯一一个肯接近自己宠爱自己的人。那个人和自己聊天,了解自己,并改变着自己。那个人对自己很好,从未见过的好,所以那个人很重要。

人或许都有这样的心理:不经意间发现自己的变化,惊奇之余有些欣喜,那个令人厌恶的自己正在消失不见。于是会想,这种改变会不会继续下去,如果继续下去,能发展到什么程度呢?自己会变的更好一些,更喜欢自己一些么?

所以肖承想和时莫在一起,不要有任何差错,保持着现状一直走下去。

时莫不知道第几次问肖承,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肖承犹豫了下,还是点头。

时莫笑问,是因为我死了这世上就没有第二个我这样对你了,你就重新变成一个人,你在难过自己要面对的孤单么?

肖承无法反驳,时莫很重要,但是他不能保证如果有另外一个叫张三或者李四的人也这样包容他,时莫仍然很重要。他不愿意去想这么麻烦的事情,也不乐意听时莫这样问他。现在这个世上没有那么一个人,有的只是时莫,并且时莫还没有死,那么,那些假设一点存在的意义都没有。

二十五、

年三十时莫照例打来电话,肖承看着屏幕上闪烁着的未知号码还以为是打错了的,接起来就听到时莫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却带着些少见的活力。

“肖承~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肖承漫步晃到院子里,眯着眼看墙头上的积雪。

时莫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还夹杂着正在走路时的喘息声:“猜猜我在哪儿!”

“不知道……”

时莫也不吐槽他的扫兴,乐呵呵的说:“在S市啦!这儿的冬天真暖和,最低温度也有十几度。”

肖承换了个手拿手机,把手放在脸上暖着,转身回到自己屋内,打开浏览器键入“S市”,漫不经心的浏览着页面:“你自己?”

“哪儿能啊!”听筒里传来几声车喇叭的声音,时莫似乎停下来等那辆车过去才重新迈开步子,“跟一个朋友,那家伙也离家出走,我就骗他来这儿了。”

时莫朋友很多,三教九流什么阶层都有,无论亲疏远近,时莫都能和那些处好关系,拿捏着那个分寸,该亲近的就亲近,该客套的就客套,一点不多一点不少。肖承总是很羡慕他这种能力,时莫不屑,撇着嘴看他说:“我还羡慕你那不管什么人一致生疏的本性呢!”

推书 20234-04-11 :一夜进化(生子 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