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oth the raven, nevermore.
曾经牵着Caracal的手流浪过两年,一些悲欢,一些大起大落,我们之间的情意,注定铭刻太深以至烙印于灵魂,不可磨灭。
而眼前这人呢,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为我编织幸福。既然是宿命里备下的,为何要自欺欺人地不肯信以为真呢。
生命中两个爱我太深的男孩子,一个安静地封印于记忆沉淀为最深沉的依稀甜蜜,一个绚烂延展于此刻,抑或我们追逐得到的将来。像两条平行线远远守望,而我,是他们之间不可能的交点,还是实体与投影间明亮光滑的银质镜面,反射捉摸不定的清澈,亦幻亦真。
最后一根薯条夹在指隙,淡色四棱柱的食材,点缀盐粒几颗。原本透明而棱角锋利的细微晶体,再烹炸的高温作用下瞬间融化开来,旋即又凝结成乳白色的球状颗粒。也许不再保有最初的形态,但依然不改变它咸味的本质。
渐凉的薯条,唇齿留香。重熔过的盐粒在舌尖化成一点一点的咸。
我像爱着盐一样爱着你。
国王的第三个女儿如是说。
一个古老的童话,关于最初的误解,与逐渐悔悟的真情。
曾以为KFC代表改变与尝试,McDonald’s代表坚持与经典。终于发觉,其实坚持与改变之间,究竟选择的是哪一个,并不需要有绝对的答案。
盐,是一种美丽的味道。
我知道自己微笑着,纯白色收银水单纷飞成指尖飘散的点点碎片。
当那人初醒于熹微晨光里的时候,我会轻吻上他的额头,嗓音温柔。
亲爱的,我去叫早餐。
19.
天台上空旷的风声,在记忆里以同样的形状,吹过三年。
喜欢这样的位置,孤单而居高临下,俯视整个校园,冷眼旁观。不管是夜色里冷淡清澈的街灯,还是正午日光里球场上少年们挥汗如雨的热忱。
初来这里时天台已然废弃,直至今日,依然荒芜。潦倒的水门汀地面,难道也有过属于自己的热闹么?可我所见的,只有它风雨吹淋下日渐苍老的容颜。
不过感谢它,让我亲历了一场盛大的孤独。
一场战争。
关乎一只蚍蜉的尊严,因而不懈地奋争过。
两个人。
在相同的地点,尝过不同的两个人的嘴唇,一次因为志同道合,另一次,因为太寂寞。
三种姿态。
完美无瑕的榜样。堕落的神话。超然于体制的复仇者。
若有什么遗憾,曾经无意中抢走了一个女孩子守侯了多年的泡沫般晶莹的幸福。
黑色的哥特式蕾丝裙装,我看到她以天鹅般高傲优雅的背影走向锻铁的大门,身边帮她拖着行李的男孩子有着帅气阳光的外形,和醒目的深蓝色头发。
这样,也好。
一直以来剥夺了太多索取了太多的忘恩负义的家伙,有朝一日居然也学会了替别人祝福。这算是,对一些歉疚的赎还么?
谙熟的脚步声自背后响起,即便不回头张望,心中已勾画出那人的模样。
Serval,就知道你在这。
我笑而不语,狐狸一样狭长的眼尾勾出妩媚的暖。
黑衣的家伙弯着一条腿惬意地栖坐于水泥台上,白衣的少年单手揽住他单薄的肩站在一旁,忧郁的褐色眼睛,高贵的灰色眼睛,倒映出的,是一样明亮的艳阳。
寝室里都打点好了,同学们在陆续撤退呢。
以为千余个日子刻骨铭心,到头来,走得这般无痕无迹。
某人活得如此叛道离经桀骜张狂,还担心被人们遗忘么?
我们斗不过这学校的体制和背景。
但是你指引出一条道路,也许好多年后,这里的孩子们终于取得胜利,他们会记得有一个叫Serval的人,和他所坚守的一切。
我不再言语,有些黯然地回忆起另一个黑发的瘦削的男孩子,那曾是两个人并肩的战争,为了一场从开始就注定幻灭的海市蜃楼。听说S市的夏日海风清冽,那么北国呢,也有这样淡金色的阳光么?
走么?我开车送你回家。
你先去吧,等我一支烟的时间。
银色Zippo造型雅致手感流畅,点燃某支存放过于久长的中南海,一道明亮的影子,丢还给正欲转身的主人。
Ocelot英俊的淡金色背影,消失于生锈的楼梯栏杆尽头。
干燥的烟气流淌过喉咙,回转于胸腔,弥散在肺叶和记忆的每一个角落。蓝灰色烟雾背后,忧郁的眼睛凝视着天际空旷无物的湛蓝,叼着烟尾的寥落而美丽的姿势,穿越过许多重时空,交叠错落。
那些日日夜夜,我的,老去的高中时代,短暂得像这支陈年的中南海。
拾级而下的时候,身后水门汀地面上,燃尽的烟升腾起最后一缕青色的残雾。
教学楼一层,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理石地面,反射出午后三点钟的璀璨阳光。
一步一步,走向大门,走向外面没有玻璃窗阻挡的纯粹的明媚。
猫一样轻盈无声的步履,行至大厅正中,有什么白色的东西从面前缓缓飘下,落在脚边。
栀子花么?
又为什么这样平白地离开枝头呢?
我蹲下身,白皙纤秀的的手拾起一只小小的纸鹤。
素洁的羽翼,如栀子花开纯白。
右边的翅膀上,印着我笔锋扬逸的字迹。
Yours,
Serval.
而左边,是新的浅浅凹痕。
Yours,
Caracal.
熟悉的笔迹,泪水刹时盈满了眼眶。我急忙抬头,透过泪光寻找着放飞纸鹤者的身影。夺目的阳光从三层通透式圆厅的玻璃穹顶洒落下来,折射成空气中钻石样闪亮的光柱,繁华得让人窒息。
可是他呢,我的他在哪里呢?
我只看到安静的圆厅。
空无一人。
——END——
锈色
文案:
故事将始于一把吉他,弹者,唱者,听者,各有各悲欢,各有各牵念。
六弦的琴,在指尖隐约的疼痛中谱曲成歌,六年光阴,见证背叛与坚守。
因为某个人的缘故,很久没有弹琴了,也就任凭左手的茧消解了去,甚至留长了指甲,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干。直到那一天,在那家琴行里,伸手触上微锈的琴弦,才意识到本以为曲终人散的故事,其实从未收场。
当情人柔软的语风化于岁月,你曾否听到,那微沙的寂静?
Da Capo,Al Coda。
《浅觞》三部曲之最终篇,继续探索N市酒吧街,群众喜闻乐见的G倾情登场,隔壁酒吧的老板寒爷携同伴(嗅到了基情!)欢乐龙套~
寒爷:[满脸痞气地]他本来就是我的人~
寒爷家的那位:[窄着眼睛]死开!
调子比前两部要轻松很多,而且,结局应该说蛮治愈的~不剧透了,请诸位自己一睹为快吧!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Pauraque,Wrentit,Elepaio ┃ 配角:G,路凌寒及其家属,等 ┃ 其它:吉他,N市,Glassic酒吧,RPG-ERA酒吧
01.序曲
当情人柔软的语风化于岁月,你曾否听到,那微沙的寂静?
Da Capo,Al Coda。
Capo
玻璃风铃清脆撞碎了午后静谧的空气,些微尘埃舞动于狭小的店面,以至一瞬间灿烂得令人怔然。阳光投射在中西混杂的各式乐器上,映出明亮柔和,原本拥挤错落的东西竟也流淌着和谐的灵气。
以及空气中木香浅淡,一如当年。
守店的男孩子也就十几岁光景,白皙的脸,修长的眉眼,瘦狭的肩。他懒散地靠在宽大的矮背软椅中睡得恬然,衬衫雪白,修身型黑色长裤,一双腿悠闲地架着;膝头摊开的一叠报纸,绚丽的彩页上某位漂亮的歌者神情沉醉。
我的到来显然并未惊扰那少年的美梦,他俊俏的唇角甚至还绽放出一个浅浅的满足的微笑。于是我拢起敞着怀的黑色长款风衣,划开双腿,绕过那个面庞干净秀气的少年,用颇为轻盈的步态闪转进小店最深的角落。
整面的墙上挂满了六弦琴,不同品牌,不同颜色,不同型号,却是一样的光鲜夺目,贴着价签的出厂商标悬挂于雕镂细腻的琴头,在淡金色的风里微微招摇。我目光散淡地掠过这些崭新的成品,直到定格于角落里悬挂的一把没有标签的旧琴,心头竟顿时涌起万般感念。
我没有吵醒那少年,而是以对一位顾客来说近乎冒昧的举动擅自取下了那把琴。
一把有着情人般魅惑的琴。
纤净而骨节整齐的手,以乐人特有的娴熟抚过琴颈,琴箱,一举一动间的温柔与蜜意,有似抚触恋人的脸颊。涂了透明指甲水的半月形指甲闪烁着柔光,使得构图格外优雅;只不过,弹琴的人,不会留这么长的指甲吧。
我悉心地拭去琴身上的每一粒细尘,心间交织起甜蜜与哀伤。孤独的琴,难道悬挂了这么多年,竟没有人肯轻浮地撩动起那一根根琴弦么?太寂寞的琴是易老的,正如太寂寞的人。
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想要听到它的声音,听到它激越的铁骨铮铮,听到它温婉的流水江南。于是伸出右手,轻柔地依次拨响六根琴弦。
E。A。D。G。B。E。
经年闲置的琴,乍然弹响时,有一种妖异的生涩感觉。
然而,为何呢?
柔和细致的音色似低语般悦耳,余音弥散于空气之中,久久萦绕。清澈的声音,如同深不见底的幽潭,只引得自己心甘情愿地销魂。碧色的水,自深处仰望眼见得澄静日影,七分幻为藻枝,三分酿成泪光。
啊,先生!您选琴?
似被我冒失的琴声惊醒,少年语气欢愉地起身迎过来。
这一把,我想是的。
可是,您不如考虑换一把呢。
哦?
那些新琴,质量一流,价位也都很合理;假如您真的想要一把纯手工的琴,倒不如订做一把属于您自己的呀。
少年褐色的眼睛里是全然没有商贾气质的真诚,这倒另我对他产生几分好感,因而顺着话茬问下去。
那,这把琴是谁的呢?
现在它已经不属于任何人啦。不过听老板讲的哦,这琴是两年前一个乐手卖给店里的;西班牙琴师,纯手工制作,东西倒是没得挑,可惜毕竟是二手货呢,要我看,为它花这么一笔钱可不值得。
那孩子的单纯,还真是可爱,难道他就不了解一位乐器商急于脱手一件冷门商品的心情么。于是我笑得更加温暖,继续逗弄那孩子。
喂,小鬼,当着顾客这么说自家东西的坏话,小心被老板骂哦。
不会啦,今天老板不在家。他去听Wrentit的演唱会了哟——你知道Wrentit今天晚上在体育场的演唱会吧?俊美的歌手,凌厉的声线,还有激情澎湃的伴奏乐队和华丽的演出服,可惜我没抢到票呢。我可是从六年前Wrentit在网上发第一首歌《逐风》就开始迷他的铁杆粉丝,他的每张专辑我都有在第一时间买呢!
少年满是崇拜的语气,眉飞色舞。我嘴角勾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
嘿,假如我就是要这把二手的呢,你们开价多少?
这把琴没有定价。
男孩子扬着下巴注视着我,浓密的长睫毛投下美丽的影子,大大的眼睛里贮满单纯。
老板说,这把琴的标价挂了一年多还是没有人来买,他就让把价签撤了,说由客人给价,只要谈得拢他就出手。
我的笑容愈发优雅起来,左手从容地从风衣口袋里抽出一张签好的崭新支票。
那你看这个价呢,是不是能谈拢?
先生,您弄错了吧?您给的价,可比老板早先的标价都高呐!何况琴这东西还应该考虑折旧的。
没关系,我不介意。
可是先生,这样子我实在过意不去呢,要不然您重新签一张支票,哪怕是给成原来的标价也行啊。
真是可爱的孩子呢。直到我背着琴走出小店的时候,那孩子还在诚恳地竭力劝我收回刚才的价码。于是我背光站着,双手搭在少年弱瘦的肩膀上,倾下身子让眼睛平视着那双干净的褐眸,语气从容且笃定。
这把琴,永远都只有一个价的,从最初的,最初。
02.E弦
E
初秋的阳光透过疏荫,温暖而灿烂地投影为膝头纸页上轮廓柔和的片片班驳。皱着边缘的微黄的手写琴谱,墨迹浅淡的音符,用无声的语言诠释着灵动与激越。
凄静的暗绿色树林,倒因断续的蝉鸣而不显几分荒芜。肆意疯长的草丛蔓遮了早先曲曲折折的石板路,至于林间闲置的锻铁雕花的长椅也就理所应当地成为了某个家伙的私人财产。虽说从大一开始便躲在这里练琴,不过这一次不仅如此。
一首若干时候之前写的东西,至于灵感源何而起早已消磨于健忘的日子,不曾记得。不过是整理旧物时偶然翻到,然后录下来发到那个家伙的个人网页用以挑衅。
我承认用如此滥俗手段调戏某人只是因为无聊。
只不过倘若对方心甘情愿自投罗网,那么事件性质对外则可另当别论。
守过六天。
挂在学校网站上,鼠标漫无目的胡乱点着,直到弹出一段视频。
绿到湿润了视线的草地,远处是校园一角灰白色墙壁的小教堂,澄净无云的碧空有鸽子飞过。
瘦削而美丽的男孩子,抱着民谣吉他自弹自唱,薄到很有透明感的白色衬衫在风里轻盈扑动。他微低着头,这样的角度,显出格外的乖巧因而惹人爱怜。淡粉色的唇,精致的鼻尖,修狭的眼尾挑出狐狸一般的妖孽气质。恍然间感慨,不事雕琢的,往往最撩动心绪。
还有他白皙的手,长长的尖指。
玩乐器的人,往往都有双漂亮的手。
留言简短:嗓子不错,可惜和弦处理得稍欠火候。
自己向来不是一个宽容的家伙,尤其在技胜一筹的地方,更加不掩饰骨子里的傲气与刻薄;有些时候,习惯这么尖刻地活着,就索性懒得学会善良。
所以结果不出所料,自尊心受到严重伤害的对方不依不饶,请求指教的语气礼节毕至却难掩火药味道。偏这时候挑起事端的一方缄默不应,由是对方不满情绪逐渐升温,也就极大地满足了肇事着看热闹的恶劣心理。
但自知凡事适可而止见好就收,于是贴回一段录音并附留言。
当面切磋,阁下意向如何?
琶音细碎而不失清澈,滴滴点点似玉盘珠落;圆滑音落指果决,敲击轻盈灵俏;滑弦悠扬流畅,牵扯婉转回环;穿插泛弦指端轻点,空灵悠远,欲语还休。原本旋律简单的声音,不过是想刺激某人所以故意用近乎炫技的手法表现出来,极尽华丽,极尽张扬。
脚步声自身后由远及近,心知阴谋得逞,脸上却依然装得不动声色,只继续弹我的琴。
一曲终了。身后伫立许久的人终于绕到面前。
乳白色的针织过膝罩衫,手插在衣袋里,鹅黄色短丝巾在颈侧打成简单的结飘逸扬曳,浅风里栗色碎发柔顺乖巧。
终于,找到了?
我云淡风轻地笑问。
你这自以为是的家伙留了一段音频就走得干干净净还不登陆地只留一串IP害我这些天到处乱撞把整个校园找了个底朝天这简直是设计好的阴谋!
那人嗔怒的小模样还真是可爱,想来偌大的E大本硕博同校院系众多,就凭那么微不足道的线索找过来还真是难为了人家啊。不过作恶已成习性,所以耍一副对不起啊我忘记了的无辜表情,趁机赏他一时语塞的俏脸。随即话锋一转,冷笑着故作惋惜。
还以为你能背着琴来比试比试呢,可惜。
挑衅,继续挑衅。
我没有琴,那把是从室友那借的。何况,听到那段录音,便已经没有比试的必要了吧?
果然,性格投合的人呢,就连认输也这么爽快而不失倔强。这样想着,换出了真诚的笑容,歪抬着头,注视着那双优雅的巧克力色眼睛。
你的声音很迷人啊,尤其转音那几句,处理得非常到位,我很喜欢。
多谢夸奖吧。不过看来自己还是不适合玩弹唱呢,徒有精致的声音有什么用,没有扎实的吉他功底,所有的这些还不是浮华?
如果,合作呢?
半个月后。一首原创音乐发布于某音乐网站。
歌者嗓音清澈如泉,细致如绸,关于追寻不辞而别的恋人,回忆与现实交织,甜蜜且忧伤,如虚空,似捕风。纯吉他伴奏,最简单的乐器,全然凭借弹奏者个人技巧层叠出华丽倒影,触不到的遥远空灵,撷镜花,掬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