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多,二人终于抵达了一个农场。
农场大约有一百六十英亩,大半是茂密的森林,还有三个小型湖和一个池塘。
二人沿着小道穿过一望无际的田野,就远远地看到了几座木质结构的平房,房子周围停着些小型拖拉机。
萧炎显然对这片地域很熟悉,刚靠近农场屋,就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夫人端着手里喂鸡的食盆迎了出来。
萧炎和老夫人热切地交谈了几句,就带着凌冽往屋子后面搭建的简易帐篷走去。
“妖,”凌冽也没兴致环顾着周边的西部农场风光,追上萧炎好奇地问:“刚刚那个妇人叫你Rex?”
萧炎点了点头:“在被欧阳收养之前我住在这里,后来一这场大火基本都废弃了,直到几年前我把它送给了那个妇人的儿子,农场才算有点起色。”
“所以说这里有你的童年?”
“童年阴影差不多。”萧炎对自己的父母没有什么好感。
凌冽对于萧炎的身世多少还是了解的,便知趣地不问了,但他牵起了萧炎的手,十指紧扣,不离不弃。
萧炎浅浅一笑,脸上的幸福不言而喻。
94、农场杀机
萧炎和凌冽进了简易的帐篷,凌冽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一排高科技的电子器械,一堆木箱装起的枪支弹药,随处可见的锋利匕首,绳索等黑道势力分子常备工具。
最令凌冽惊讶的是那一字排开约莫十个的工作人员,除了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也看得到亚洲面孔和黑色人种。所有的人没有正规统一的服装,穿着随意而舒适。
帐篷口一个黑皮肤的小伙子看到萧炎,笑着上来打招呼。
“KISS,好久不见了。”
KISS是萧炎在执行任务的秘密组织中的代号,也是KISS另一个人格名称的由来。
“吉姆,长高了嘛,”萧炎比划着手大致估摸了一下道:“三点六英寸。”
“呵,”吉姆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在黑色皮肤的映衬下格外有神,佩服地看着萧炎:“神了,真就长高三点六二英寸。”
萧炎拍拍胸脯臭美道:“这么点小儿科的事都搞不定,怎么有资格做你兄弟。”
吉姆露出个明朗的笑容:“KISS,我们到屋里说。”
萧炎应了声,挥手向大伙打了个招呼,就跟着小伙子出了帐篷,往农场住屋走去。
三人走在柔软的草坪上,吉姆时不时地拿眼角瞟凌冽,瞟完了再低头思索一番。
凌冽自然感觉到了吉姆的视线,但他不好说什么,只能任由吉姆看。
终于在踏进住屋的刹那,吉姆一拍脑门叫道:“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演过《搏击启示录》的明星。”
凌冽被吉姆吼了一嗓子,吓了一跳。
萧炎拽拽吉姆的衣袖劝道:“形象,形象,注意绅士风度。”
吉姆立马虚了声,张望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人经过,目睹了他的糗样,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拍拍胸口长吁了口气,然后又盯着凌冽看起来。
凌冽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拿眼神向萧炎求助。
萧炎忍笑,拍了拍吉姆的肩膀:“是啦,就是那个演《搏击启示录》的凌冽,这下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吉姆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向凌冽投来一个抱歉的眼神。
凌冽慷慨地原谅了吉姆,示意没关系。
三人进入主屋,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萧炎把泰迪熊丢在一旁的羊毛地毯上。
坐下没一会,吉姆的女朋友就为三人端来了些茶点。
萧炎借机取笑了吉姆几句后,便收起之前的嬉笑玩乐的模样,进入正题。
“布碌仑的南面货仓现在在谁手里?”萧炎双手搁在膝盖上,一本正经地问。
吉姆也恢复那种精明与干练的样子:“焚弦。”
“查出是谁做的了吗?”
“就目前看,矛头全部指向帕斯卡底下的帮派。”
“目前?我喜欢这个词。”萧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一旁吃了精致小点心的凌冽对二人的谈话内容大半听得懂的,即使偶尔涉及烈焰盟内部的暗语。
凌冽觉得这么听内部的机密好像不太妥当,就开口道:“抱歉,我能否出去四处逛逛?”
吉姆刚想点头,萧炎就横了吉姆一眼,吉姆忙把点下去的头抬了回来。
萧炎转脸看凌冽:“等会聊完了,我陪你去逛。”
“妖……”凌冽出声。
萧炎眯了眯眼。
凌冽失笑,起身揉了揉萧炎的头发,举动亲密:“我不会介意你在这件事上将我革除在外,我相信彼此毫无保留的信赖。”
萧炎似乎还不放心,犹豫了一下伸手揪住凌冽的衣摆:“那我等会出去找你。”
“嗯。”
于是,凌冽在吉姆张的足以吞下一个鸡蛋的嘴巴的震惊神情中离开了客厅。
“KISS,他……他……”吉姆结巴了。
“他什么?”
“他摸你的头!”
“摸就摸了,有什么大不了。”
“那……”吉姆作势伸手也要摸。
萧炎眼中寒光一闪:“坐下。”
吉姆立马乖乖坐好,不敢有非分之想。
天气晴朗,凌冽坐在屋外的干草垛上仰望着蔚蓝的天空,飘过白云朵朵。
凌冽回想着这些天灾纽约的经历,那是一生难忘的珍贵记忆。不论是得到了萧炎的情感回音,还遇到了惊心动魄的枪击,又或者参观了美国黑帮的基地。一切比拍戏还要刺激。
临近傍晚,夕阳洒满这片农场,显得分外宁静与美好。
萧炎出了门,就看到靠在干草垛上已然进入梦乡的凌冽。
日暮向晚,凌冽的轮廓恰似蒙上了金色的面纱,血染的微芒在残阳的余晖中愈加柔和。
萧炎走到凌冽身边停下,借着晚霞的光亮凝望着他的脸庞。
当初《搏击启示录》一见钟情,以为是个触及不到的人,此刻却已经真真实实地近在眼前。
萧炎感触颇深,情不自禁地单膝跪下,仰视着凌冽,抚摸上了他俊逸的脸庞。
凌冽苏醒过来,见到那么深情款款的萧炎,伸手就把他拉到怀里。
“谈完了?”
“嗯。”
“那么剩下的时间是属于我的。”
萧炎向上仰起头,凌冽则是低下头去,交错式的姿势,温情的亲吻。
远山青黛相间,朦胧的落日光晕,不知何处飘来的樱花花瓣舞姿优雅,追随着风与树叶缠绵。漂漂洒洒,零乱天涯。
二人在农场里吃了丰盛的晚餐,不到七点就在农场的客房里修生养息了。
吉姆向大伙搜罗了两套新衣服给萧炎和凌冽换,萧炎满意地夸奖吉姆后生可畏,凌冽在一边嘀咕说应该叫后生可爱。
洗了澡,萧炎和凌冽躺在一张床上看着天花板。
“凌冽,”萧炎翻了个身,在凌冽的衣领上动手动脚。
“嗯?”凌冽看他。
萧炎伸出左手在凌冽面前晃了晃,小指上的指环发出绚烂的光彩。
凌冽也侧身从衣兜掏出个小匣子,打开,正是萧炎让杜翰转交的那枚戒指。
凌冽把匣子往萧炎面前一递。
萧炎心神领会,取出戒指,牵起凌冽的左手帮他戴进了无名指。
刚戴好,凌冽就一把抓住了萧炎的手,细细地摩挲着修长的手指而分明的指骨,有些忧伤地问:“为什么你的是小指?”
萧炎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小声道:“无名指有主了。”
“谁?”凌冽一个激动。
萧炎把脸转回去:“说了不准生气。”
“不生气。”凌冽果断地回答,其实满心都念叨了萧炎的无名指居然有主了,那个人不是自己,嫉妒的情绪波涛汹涌。
“嗯……”
“说吧。”
“这个……”
“妖!”
萧炎见凌冽的小宇宙要爆发了,只能老实交代:“是Rex留给KISS的。”
凌冽一愣,感觉像天方夜谭,不由想起了萧炎生日那晚的异常情况:“该不会……”
“什么?”
凌冽摇了摇头:自己和自己的另一个人格相爱?这种事太不靠谱了。
“KISS走了。”萧炎凝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怅然道:“所以我要把无名指的位置留给他。”
“作为纪念KISS的存在?”
“嗯。”萧炎点头,看凌冽:“不生气?”
凌冽笑着牵起萧炎的右手,轻柔的吻落在他的无名指上:“我很幸运,留在了你身边。”
萧炎招架不住凌冽的温柔陷阱,忙抽回了手,转移话题:“明天我们去洛杉矶。”
“嗯。”
“还有……”
凌冽继续看他,猜想还有什么重要的是要说,如此吞吞吐吐。
“我睡不着。”萧炎的手指无聊地戳了戳凌冽光滑的颈边。
凌冽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没入萧炎微湿的长发:“怎么样才睡得着?”
“累了就睡着了。”萧炎接着在凌冽身上戳戳戳,只不过越来越往下,本来就有些偏大的衣服穿在凌冽身上,很容易就从衣领间露出了大片诱人的肌肤。
凌冽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扣住萧炎的后脑勺,拉近彼此的距离,缠绵悱恻的亲吻带着冉冉生出的迷乱情感,让房间的温度一时到了可谓炽热的程度,且不说那两人如胶似漆般的恩爱。
不过两个人都很默契地在擦枪走火之前停了下来。
萧炎捂着发烫的脸埋进了凌冽的臂弯,像一只找到居所的猫,在寻寻觅觅了无尽的岁月后拥有了归宿。
凌冽伸手关了灯盏,卧室陷入黑暗。
两个人彼此依偎着,便是一整个世界。
95、巨轮之约
第二天早晨,萧炎和凌冽用过早饭,把超大号的泰迪熊留在了农场托为照顾,吉姆的女朋友对玩偶可谓是痴迷,当下就爱不释手。
萧炎和吉姆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
不多时,空中传来马达的轰鸣声,农场周围的树木迎风摇曳,一辆直升飞机停在了屋外的草坪空地上。
萧炎和吉姆,大伙儿挥手告别,带着凌冽乘坐直升飞机前往洛杉矶港口。
二人到达洛杉矶的时间为中午的十二点三十分。
二人在港口附近的餐馆解决了午餐之后,便打了一辆出租前往洛杉矶港口。
与此同时,农场的主屋里传出一声惊悚的尖叫声。
吉姆马不停蹄地冲进尖叫声的来源——卧室。
只见吉姆的女朋友吓得花容失色,指着床上被人开膛破肚的泰迪熊,棉絮碎步飘了一地,满目狼藉。
“谁那么缺德啊?”紧跟着进来的一些伙伴探头道。
吉姆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安慰了女朋友几句,便遣散了众人。
洛杉矶港口的海运上货卸货正如火如荼,有条不紊地进行。
港口外围的航运轮船停靠处,一艘豪华货轮巍峨耸立。
巨轮的前甲板上,一个身着阿玛尼英伦风米色西装的男子优哉游哉地坐在白色塑料花园椅上,面前的桌上放着一瓶Hennessy轩尼诗XO白兰地 ,瓶身闪耀着古铜金色的光芒。
廉价的塑料桌椅不仅没有降低男子的格调,反而衬托出他混血王子的高贵气质。
男子仰靠在椅背上,优雅地伸手挡了挡有些刺目的阳光,一张微笑着的脸上透出几分桀骜不驯的味道。
男子看了看手腕上的Rolex Datejust男表,笑意加深,目光看向巨轮的阶梯入口处。
“嗨,炎。”男子笑容满面地对着走上甲板的萧炎挥了挥手。
“忻城。”同样带着如花笑靥的萧炎向胜忻城打招呼。
“哟,还带了家属。”胜忻城看到了萧炎身后的凌冽,打趣道。
萧炎走到胜忻城桌前一米处停下,凌冽则是站在甲板周围的栏杆旁。
“炎,你可没说带家属啊,”胜忻城为难地望向桌上的轩尼诗XO白兰地以及两只Vera Wang高级定制酒杯:“所以很抱歉没有准备他的份。”
“这才刚刚好。”萧炎弯起的眼眸中闪动着华芒:“反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喝酒的。”
“是哦,我都忘记了。”胜忻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了眼还站着的萧炎和远处的凌冽道:“成事了也不带给我看看,真不够意思呢。”
萧炎微微一笑,回身向凌冽招了招手。
凌冽走近。
胜忻城满意地从座椅上直起身,拿起银质的冰块夹从冰桶往Vera Wang酒杯里加了几块冰,拿起轩尼诗XO白兰地倒了三分满的酒液。
馥郁芬芳的醇厚酒香在空气中弥漫,豪华极具现代感的品质完美诠释了顶尖X。O级的真谛。
萧炎搭着凌冽的肩膀让他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则站在凌冽的身后。
胜忻城端起酒杯,镂花的玻璃杯中的酒液在其手中轻轻摇晃:“干一杯吧,凌冽,你是萧炎看上的人,所以我对你一点都不会客气。”
“你还真是不客气。”萧炎嘟囔了一句。
凌冽伸手拿起酒杯,握在手中的质感良好,穿过玻璃的视线留给彼此更清澈、明亮的视觉印象。
胜忻城把酒杯往前一送,与凌冽手中的酒杯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空灵的声音。
胜忻城把酒杯拿到嘴边,轻啜一口。
凌冽也举杯喝了一口,轩尼诗XO白兰地交融着成熟果香,橡木香、辛辣香、古皮革香及花香等种种芬芳,口感柔和而顺滑。
凌冽放下酒杯,双手交叠于胸前,抬头看胜忻城,才发现胜忻城的酒杯还拿在手里,似乎不打算放下。
胜忻城托着酒杯抵在唇边,杯壁上结出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正做着重力加速度运动。
萧炎微俯下身,把脸凑到凌冽两侧,像是说悄悄话似地小声道:“忻城,卑鄙下流。”
凌冽挑眉,下意识地去看胜忻城。
胜忻城的耳力不差,那几个字一个不落地全部收入,嘴角一勾:“炎,你说我坏话?”
“你耳背。”萧炎摇头否认。
“是吗?”胜忻城掏掏耳朵。
“要我给你介绍医生吗?”萧炎问。
“嗯……如果是温玫这样的美女,我没问题。”胜忻城摆出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
“忻城,你还真是本性难移。”
“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胜忻城举着酒杯,透过那华丽的水晶玻璃,眯着眼仰视大阳折射出的缤纷光柱。
“如意算盘打得真好。”萧炎慵懒地靠着凌冽的椅背,漫不经心地问:“那我手里的烈焰盟在不在你的肥水范围之内呢?”
胜忻城放下酒杯,垂着头低低地笑了:“炎,你说话变得真含蓄。”
“有吗?”萧炎摸着下巴低头看凌冽:“凌冽,我说的很含蓄吗?比说喜欢你还要含蓄?”
“妖,你没说喜欢我。”凌冽不紧不慢地道。
萧炎挠挠头,好像真的哎。
“有件事我想拜托你。”凌冽看着胜忻城。
“什么事?”胜忻城有些好奇地抬头。
“炎这个字是独属于我的,从今以后。”凌冽的话认真而坚毅,不容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