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谁说暧昧就是爱情的?暧昧是单恋里最残忍的刑具。
苏小东似乎是在垂死挣扎着,期待着程磬素会惊讶地说出承认自己跟程绘的关系的话语,“程绘——说过‘我们’的——”
可是现实却是残酷的,“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什么?苏小东在心里喊着,这代表着程绘认同了这份爱情了啊。但这样自欺欺人的话连苏小东自己也说不出。‘我们’这个词谁都能说不是么。朋友之间的情谊,有的甚至会牺牲自己的生命。炮友什么的,以前在男生宿舍里随处可见,接个吻算得了什么。
苏小东一面拼命地为自己跟程绘的关系找出一个完美的证据,另一面却残忍地全盘亲手推翻这些毫无力量的证据。苏小东脑子里神经已经开始混乱了。像一个失忆了却努力想找回过去的病患。
程磬素看着眼前整个身体散发出混乱的气息的苏小东,冷笑道,“像小绘那种高傲自我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说出那种话语。能从小绘口中听到那句话的人,一辈子也不可能出现。”
苏小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咖啡厅的。撑着蓝色的伞,行尸走肉般走在人行路上。看着沿着伞边缘滴落的雨帘,似乎把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绝了一样。
雨,很大。整个城市都模糊在这场四月份的暴雨中。
回到了家里,家里静悄悄的。只有雨打在阳台上的盆栽、栏杆、地板、玻璃上的声响。苏小东弯下腰低头去脱鞋。换好了鞋子后一抬头就看到了程绘双手环抱靠在鞋柜前的门廊上垂眉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无波无澜。
苏小东站在了原地,出奇地没有像往常一样一张笑脸地迎上前。看着程绘,连眼睛也没有眨。
程绘淡淡命令道,“去把衣服换了。”
头发的水滴在发梢尖上凝聚成一滴,然后滴落在地板上。啪嗒的一声。苏小东却不动。张合了下嘴巴,“程绘,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先把衣服换了。”
一直以来集聚在心头上的不安似乎要冲破胸腔了。苏小东想,也许心里的那只凶残的野兽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一直根深蒂固地藏匿在灵魂的深处,咬伤所有自己喜欢的人,直至没有任何人喜欢自己为止。
又或许,那只野兽才是真实的自己。
苏小东上前了一步,眼睛发红,仰头死死地看着程绘轻抿着的唇,有点竭斯底里了,“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从头到尾你就什么也没有说过!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不管你的心情是怎么样的,请告诉我行吗!”
苏小东已经说出了自己心里最想说的话了,可是程绘为什么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是不是自己说什么干什么,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一场笑话?!
每个男人体内都藏着一种危险的基因,那是专属于男人独一无二的力量。
当呼啸而过的拳风猛迅划过脸颊的时候,苏小东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应该跟程绘的联系结束在这拳上了。可是,在剑拔弩张之际程绘却泰然自若地拦截下了苏小东的拳头。
顺势微微一用力,就把像只炸毛了的猫的苏小东按进了怀里。
“我以为有些话即使不说,你也会懂的。”
可是程绘却忘了苏小东是一个笨蛋。彻彻底底的笨蛋。
四十二:我们做吧
“可是,苏小东我很高兴。”
闻声,苏小东下意识地挣扎想要抬头看程绘。可是按着自己脑袋的手却禁锢了他的动作。程绘淡淡的声音继而传来,
“你一直以来的小心翼翼让我很火大。什么事都藏在心面,明明想说想问想知道,可是却总是愚蠢懦弱地守在原地什么也不做。努力拼命地想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守住最完美的一面。但——”
程绘停顿了半刻,缓缓道,“这不是跟生活一辈子的人的做法。”
脑袋抵着程绘胸膛的苏小东猛地睁大眼睛。他懂程绘意思。原理就像很要好的朋友之间,总会说一些无伤大雅的粗俗语言一样。反而,不太熟悉的朋友通常都是小心翼翼地说着一些客气的话语。苏小东对着程绘就是一直保持着这种让人火大的态度。
而程绘一直在等,等着苏小东自己去打破这个局面。因为有些事,如果由别人来说,就没有的它本该的意义了。
举个例子,就像考试一样。考试本来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测试,看自己之前所学的收获了多少。如果被人告诉了自己答案,那么这个考试就不再存在任何意义了。(当然这个考试理想的说法在当代以分数决定一切的考试制度下是不成立的。只是理想的说法。)
而苏小东这个白痴却还是一直像个傻瓜一样,什么也没有发现到。还傻乎乎地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把最美好的一面献给程绘了。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白痴。
苏小东伸手捉着程绘的衣襟,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啪嗒啪嗒的声音像四月份的雨声。
“可——可是,程绘我怕——”
凡是谈过恋爱的人都清楚,不管对方如何的喜欢自己,但还是无时无刻地担心某一天那个人突然会察觉到自己丑陋的一面。然后嫌弃地看着自己,冰冷地说,‘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何况程绘还是这么一个出色完美的男人,何况苏小东还是这么一个性格扭曲的完美的诠释精英。苏小东又怎么会不害怕那天的到来。所以为了不被程绘嫌弃,苏小东一直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包裹在自认为美好的装饰下谨慎地跟程绘相处。
苏小东在怕什么,程绘又怎么会不知道。这种想法的确很符合苏小东这样的性格。
抽出插在裤袋里的左手,抬手搂着苏小东的腰缓缓而不容反抗地把苏小东贴近自己。两人之间的空隙一下子就缩小了。苏小东甚至能清楚感受到程绘身体呼吸的起伏。
“白痴,别总是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只要时时刻刻想着我就行。”
苏小东愣的一下,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半响才懂了程绘的意思,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心里想,原来像程绘这样冷淡的人也会说情话的。
程绘说情话的语调跟他的人一样,波澜不惊。只不过只是这样的一句话就已经完完全全地俘虏了苏小东了。让苏小东沦陷了在这个叫程绘的沼泽里。
“程绘——我们——做吧——”
程绘却没有给苏小东回答。苏小东也不敢抬头看程绘的表情。
“这——这次并不是因为脑袋发热一时冲动,而是真的希望我们能成为生活一辈子的夫——夫夫——”
原本一句温馨而浪漫的话,突然因为苏小东最后的那句‘夫夫’而把暧昧的气氛蓦然变得微妙起来。
有点——煞风景的滑稽。
不过苏小东本人却全然不知,还傻乎乎地继续说道,“好像似乎先——先洗澡比较好——小说里的——都——”
苏小东因说着这些情事上的话题不好意思而变得不知所措。身上被雨水打湿了的T恤变得半透明,紧贴着身体,能明显看到腰身。
正当苏小东乱七八糟地说着些无厘头的话的时候,程绘垂眉。缓缓地沉声道,“不用了。”
然后下一秒苏小东整个身子骤然被程绘压倒在墙上。吻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程绘的吻跟他的性子不同,在苏小东的印象中,程绘的吻都是像火一样的狂乱。像那次在小菜馆里的也是热情的很。不过细想,苏小东所谓的印象中,苏小东跟程绘的吻似乎也就只有那么一次了。
真是失败。
难道是自己太没有魅力,才让程绘没有想吻自己的冲动?
这么想着,苏小东开始卖力地回应着程绘。程绘的动作似乎停顿了下。正在奋斗的苏小东疑惑地半睁开眼睛。只看见程绘的眼睛里,舔了些许笑意。像美人在揭开面纱般的刹那惊艳。
原本就被吻得晕乎乎的苏小东一下子就被程绘迷的不知东南西北了。
迷迷糊糊中有什么在描绘着自己的牙齿,有点酥软很舒服,苏小东毫无意识地张开了嘴巴。原本在描绘着牙齿的软滑的舌头立刻就滑了进去。开始追逐着苏小东的舌头。
在苏小东的腿软掉的同时,似乎身体里的某个地方开始慢慢的硬了。
氧气越来越少,在苏小东以为自己因为要缺氧而晕掉的时候,程绘的唇离开了苏小东。苏小东整个人瘫软在墙上,如果不是程绘扶着自己,怕是早就倒地了。
被吻得鲜红的的唇角,垂着条银丝,蜿蜒直至下颚阴影处才看不见。加上苏小东欲迷若倒的表情,让这个平时毫无吸引力的家伙平添了几分妖治。
朦胧中似乎能感觉到有什么凉凉的东西从衣摆处顺着腰身缓缓地扶上了胸口。然后,指腹轻柔地蹭着乳头。重复次数多了,原本软软的乳头开始硬了起来,像一颗小豆。酥酥麻麻的刺激感也随着敏感度的增大而加强。
而裤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了纽扣。程绘的手隔着苏小东的内裤或轻或重地抚摸着那个已经在慢慢抬头的物体。
苏小东开始不耐地扭着身体,不知是想要更多还是想要离开这样难耐的折磨。
突然,正在苏小东已经在情欲间迷失自我的时候,所有的动作一下子全停止了下来。程绘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去房间。”
然后,身子就被程绘半拖半抱地推进了房间。
雨还在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而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似痛却又像在十分享受着渴望着更多的淫媚声在雨夜中格外的心魂。
身上的衣服只剩下了一条白色的内裤了。如果借着微弱的光线看,能看到上面印着蜡笔小新一脸笑的头像。硬起来的器官顶着内裤让苏小东很难受。无意识地挺起腰不停地磨蹭着程绘的腰腹。似乎是想要程绘做些什么。
程绘在黑暗中无声地翘起了唇角。两指捏着苏小东腰间裤头的边缘然后一把扯了下去。
凉凉的液体顺着程绘的指腹缓缓抹在了禁地口前。有点痒。
苏小东突然好像感觉自己的灵魂穿越了一样。想起了以前初中跟班里的同学去春游。记得,那天的天气特别的好。自己一个人站在鬼屋的售票的地方,眼巴巴地看着鬼屋里面漆黑漆黑还时不时发出一两束或红或绿的灯光的长长的通道。
耳边混杂着女生害怕的声音和男生不屑的声音。
最后是怎么来着?苏小东努力地回忆着,毕竟已经都已经是那么久以前的事了。
四十三:最后的最后
苏小东脸色发白,牙齿紧紧地咬着被单,汗水快速地从额头划过脸颊瞬间消失在雪白的枕头上。
疼!
身后的冲击律动毫无停息过,比想象中要疼得多。可是越疼苏小东却越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与程绘的结合。
在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地混沌中,苏小东听到了程绘的声音,“苏小东你这辈子都是我的。”
苏小东甚至来不及惊讶或者高兴,下一秒就被身后加快的律动捅得语不成调。不过,那句话却是牢牢地刻在了心底了。
在这个世界里要想得到什么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正如苏小东现在这样,疼痛的同时也是前所未有的幸福着。
夹着雨水的风吹起了挂着的窗帘。窗帘被轻轻带起,脱离了铁钩的禁锢。散落了下来。掩住了房间内的春色涟漪。
经过一轮疯狂的翻云覆雨后,已经奄奄一息的苏小东也不顾满身大汗,直接趴在了枕头上,喘着气。像个苟延残喘着的老士兵。房间里的空气弥漫着糜的气味。
眼皮沉地不得了。突地,覆在身后的程绘附身贴耳轻声问道,“疼吗?”
苏小东心里流过一股暖流,程绘真体贴。
“嗯。”
“那就对了。”
哐当一声,心灵被打击得碎了一地。原本合上了的眼皮猛地打开,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张模糊不清的脸。嘴巴张得老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刚刚情事过后的苏小东还保留着些许诱惑人心的气息。加上这样的表情,真想让人狠狠地糟蹋一番。不过程绘到底是沉住了气,低下头,吻住了苏小东张开的嘴巴,轻轻地时而磨蹭时而吮吸着。
半响,程绘才放开了苏小东,淡淡道,“以后的荆棘会比这个更痛。”
苏小东一愣,随即就明白了程绘的意思。吃力地抬起沉重的手抱住了程绘,脸埋在程绘的胸膛,安静地聆听着那规律的心跳声,像个孩子一样说道,“我不怕痛。”
托着苏小东脑袋的手微微用力。手指插入了已经长得偏长的头发间。
“白痴。”
快进入梦乡前,恍惚间苏小东想起了初中春游的事。最后,苏小东一个人在众目睽睽下,一个人买了票进了鬼屋了。
对了,原来,自己也有过勇敢的一刻的。
即使,最后晕倒的苏小东是被工作人员背出来的。
早上醒来,整个身体都酸痛得厉害。特别是某个地方火辣辣的疼。程绘也是一早就不在。心里头有点失落。艰难地爬出被窝,到洗手间洗刷了一下,迷迷糊糊地又爬上了床。把眼睛以下的脸埋进了被窝里,闻着被子上属于程绘的味道,安静地听着外面的淅淅沥沥的雨声。
四月份的雨下的时间真长。
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程绘的脸映入眼帘。
“程——程绘——你怎么——还在?”
程绘坐到了床边沿,淡淡地瞟了眼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苏小东,脸色依然无波无澜,“你不希望我在?”
苏小东连忙摇头,“不——不是!怎么会!我——我很高兴!”
程绘垂下眼帘,掩住了眼里淡淡的笑意,手微微抬高,“吃了。”
这时苏小东才看到了程绘手里盛着粥的碗。心里的高兴传达到脸部表情的时候已经被扭曲到不像一个人样了。
苏小东细咽慢嚼着把那碗粥吃了足足半个小时有多。恍惚间,时间似乎倒回了那时程绘生病了那天。那天外面好像也是下着雨的吧,雨砸在栏杆上的声音特别的清脆。像风铃一样。空气潮湿而幸福。
谁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成为程绘的家人吧。也许这世界真的有冥冥之中。真的有那么一个人是专属于自己的。
生活一辈子的人。想起了程绘这句话,苏小东心里喜滋滋的。眼睛不自觉也笑成了一条线。也许地球人已经阻止不到现在的苏小东喜欢程绘了。毕竟苏小东已经找到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荒唐理由跟程绘过一辈子了。
自己肯定是第一个吃到程绘递上来的粥。
程绘在一旁冷眼看着笑成傻子样的苏小东。不过这白痴笑起来的样子还真不错。眯成一条线的眼睛里总是透着丝丝缕缕的温暖。看着舒服。
最后的最后,苏小东到底也没有听到程绘的我爱你。不过,也许他们之间的羁绊根本就用不上那句话。因为苏小东开始有点明白程绘的意思了,有些爱情是不需要用语言来束缚的。
四十四:被人在意了
下午,苏小东拖着一身的酸痛还是坚持着上学去了。程绘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苏小东一拐一拐地出门的姿势。心里有点火大,还真是个没脑袋的家伙。
苏小东出了门后,家里安静了下来。程绘手里捧着书却没有看下去,转头看着窗外的开始泛蓝的天空久久也没有换姿势。脸色还是一惯的冷漠,看不出是喜是怒。
片刻,程绘拿起了桌子上的手机,从容不迫地按了几个键。电话响了不到五声就被接听了。电话那头放着轻缓的古筝音乐,“小绘,怎么想起我来了?”
“程磬素别做多余的事。”
程磬素脸色一变,脸上微微的笑意僵硬了下来。即使隔着电话,程绘语气中压倒性的气势还是使得心里一颤。似乎本尊就在自己面前俯视着一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