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苏小东自个儿把这无聊的心态给调整过来了,又端坐在电脑前沉思着要干些什么。先前说过,苏小东的小说已经完结了,最近也没有再写些什么的欲望。这有目标有理想有斗志的小日子一下子就因为不写小说而空虚了下来。
看了些电影,可是这电影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能让苏小东乱感动一把的。看了两三个就觉得这世界太黑暗了,顿时连自杀的心都萌发了出头。
“唉——”
当苏小东对着已经黑屏掉了的电脑叹了第二百三十六口气后,终于成功地引得了程绘的注意。身后传来了凉凉的声音,
“你再叹下去我就让你三天里出不了声。”
这话在苏小东的脑袋里转了一圈,霎时脸就红了。因为他想起了那次跟程绘第一次后的第二天,嗓子沙哑得像鸭子一样。可是这难得被程绘搭话了,苏小东可要好好把握这机会。伸长了脖子,凑到程绘跟前,整一个脑袋就挡住了整本书,
“程绘你在看什么书?”
程绘伸手掰开苏小东脑袋,“说了你也不懂。”
苏小东锲而不舍,不服气地又凑了过去,“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
“《行为心理学》。”
苏小东一愣,显然对这领域是一窍不通的。缩了缩脑袋,又坐回了原地。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转了几个台都没有合心意的。眼睛扫过电视机的某一个地方的时候,突然眼里闪过不可置信的喜悦,噌地跳了起来。
两步作一步地跑了过去,确定了是真的后,苏小东欢天喜地地转过头对程绘招手道,“程绘快过来快过来!”
程绘抬头瞟了眼苏小东整个手指头都戳在那东西身上的盆栽。是之前在新年的时候他送苏小东的那盆仙人掌。这盆东西平时也没怎么留意,想不到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在翠绿的掌叶顶上冒出了两个淡黄色的小花苞。
苏小东看着那两朵花苞一脸欣慰,好像那就是他养大的孩子一样,感概道,“这花长得真好看。”
程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苏小东的身后,淡淡道,“这还没开花。”
“反正我就觉得它长得好看。比别的花都要好看!”
当然,苏小东没说的是,因为它是你送的。
程绘在身后轻轻把苏小东圈在了怀里,下巴像往常一样搁在苏小东的脑袋上,“真白痴。”
苏小东眯起眼睛咯咯地笑。
开始偏暖的风吹进了厅子里,苏小东头顶的头发微微扬了起来,扫在了程绘的脸上。像极了那天KTV的傍晚。那天醉酒的苏小东趴在了程绘身上,一个人唠唠叨叨地说着什么,程绘一句也没有回答他,可是却一字不漏地记住了。
苏小东说,“程绘别总是对着电脑,辐射大——”
“辐射大就脸会变形——”
“听说仙人掌有防辐射的功能,下回我找一盆更大的送你——”
初冬的风带着苏小东身上的酒气味,也是暖暖的。
苏小东看着眼前这准备开花的仙人掌,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程绘你这仙人掌从哪买来的?”
“在你家门口旁边顺手拿的。”
苏小东想了想,愣了。这是隔壁家大爷最喜爱的仙人掌。估计大爷拿出来是要给这仙人掌晒晒太阳。
记得以前苏小东跑去只是看一下,那大爷好像都要把苏小东给吃了似的。
苏小东心里头感慨万分,程绘真神。
李芬过来做晚餐的时候,苏小东早早就守在厨房门口了。对于李芬,苏小东还是害怕的,如果当时那事苏小东说早就忘了,那是骗人的。可是再害怕还是阻挡不了苏小东那颗即使抛头颅洒热血也想要学会煮饭的心。
事情的源头,今天在苏小东睡午觉的时候程绘就打开了电脑,噼里啪啦地在里面打着字,然后在那之后就没有离开过房间了。苏小东醒来后,在一边骚扰了他一会儿,见程绘不理他,就灰溜溜地出大厅看电视了。看了会儿又觉得闷了。可是又不敢进去再打扰程绘,只好一个人在厅子里傻子一样观赏了那朵花半天。
当那花就要被他盯出个果子出来的时候。刚好李芬在一楼那按门铃了。
苏小东灵光一闪,想起了那句真理名言,‘想要守住男人的心,就要捉住男人的胃’。他一向都是那种盲目追捧权威的白痴,自然想要使得这句话在自己身上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
摆了个自认为好看的姿势,在厨房门口恭迎着李芬的到来。
而这李芬,对苏小东从来就没有过好印象,不过一直以来就碍于少爷的关系,那次之后心里总是害怕苏小东会在少爷面前说自己的坏话,对苏小东也是客气了。而且,时间久了,也看出了苏小东对于少爷来说是个重要的人。
至于,为什么没有在人前面加个客字呢?这连李芬自己都说不上来。只是感觉两人的关系绝对不在那个层次上。
少爷似乎只有对着苏小东的时候,才有人的气息。
另外一个原因是,少爷这房子从来不会让人住超过一个星期。就连蒙家兄弟当年离家出走,也只是在这里住过四天就被撵走了。而这苏小东都赖在这里几乎半年了。李芬这种纵横职场多年的老手是不可能看不出两人的关系匪浅的。
现在听说苏小东要上来学煮饭,心里即使不高兴也绷着一张脸上前给他手把手地教了。结果呢,结果就是苏小东得出了一个结论,即使有严师也未必出得了高徒的。那天的晚餐从家里转移阵地到饭馆。
同时也在这天让苏小东清楚地认识到一个真理,烹饪这种东西是需要天分的。
两人到楼下的一家西餐厅各自点了个牛排就完事了。不过苏小东喜欢西餐厅的那种小气氛,昏暗而不失优雅的灯光总让他错觉这是跟程绘在约会。
对了,好像第一次跟程绘吃饭的时候也是在西餐厅。那次虽然代价惨重,用自己新买的手提电脑换来了一顿饭和程绘的名字。可是至今为止苏小东都觉得那是值了。
为了遇上一个对的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吃完了晚餐,因为这里离家近,两人就直接走回去了。晚上8点多的时间,是街道最热闹的一个时候了。特别是就要过五一节的这几天。身边的人流熙熙攘攘的,苏小东紧紧地跟在程绘身后。怕一个不留神就跟丢了程绘。
前面的人行道边,不知什么时候搭起了个小舞台,上面有个男司仪拿着劣质的麦说着不清不楚的话。
四十七:喜欢一首歌往往是因为它背后的故事
苏小东经过的时候,听到了一句“大优惠”下意识地转过了脑袋去瞧瞧怎么的一回事。刚好跟那焦急着找观众上台的主持人对上了眼。
八卦这种东西果然还是损人不利己的。
心里一顿,苏小东心知大事不妙,可是还是逃不过主持人那金睛火眼,整张脸都笑开了,“下面有请台下那位蓝色T恤的男生上台表演赢大奖。”
周围的目光齐刷刷地像激光一样射了过来。苏小东连躲起来的时间也没有了。求救般看着前面的程绘,偏偏程绘站在前面,还是摆着一张扑克脸,完全没有要过来帮苏小东的意思。最后只能任人鱼肉的苏小东还是被身边的路人都给推上台了。
站在台上,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群。心脏一个劲地跳过不停。腿不停地抖着。他不明白程绘在他的学校开讲座面对三千多人的时候为什么会那么镇定。仿佛天生就是属于台上的领导者一样。
突然耳边传来了带着疑惑的声音,“先生——”
苏小东一惊,从程绘的讲座中回过了神,猛然发现自己现在原来还在舞台上。踌躇不安地站在台上,眼睛着急地寻找着什么,当移到某一个地方的时候定住了。怔怔地看着站在人群里淡淡地看着自己的程绘。不知道为什么,心跳似乎没有刚才的快了。
连苏小东自己也没有发现,不论在什么地方,在怎样的场合里,只要有程绘在,他肯定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到他。然后,眼睛就再也不会移开了,全世界就只剩下这张没有半点情绪的脸。
“这位兄弟,你要唱什么歌”
苏小东脑子转不过来,“我——我要唱什么歌?”
主持人被逗笑了,“看来我们这位兄弟是太紧张了,没听见我刚刚说的游戏规则。现在我重新说一遍。我们公司为了庆祝51节而举办了这个个人演唱大会。十点钟后,由我们台下的观众做评审,投票给唱得最好的那位选手。最多票数者的能够得到笔记本一台。”
主持人说到这里,转头看着苏小东,“那么我们这位小兄弟要唱什么歌呢?”
苏小东这总算明白过来了,站在那里想了一会,然后结结巴巴道,“‘2——2002年的第一场雪’。”
当时全场都傻了。毕竟这样一个看起来不过是20出头的男孩竟然唱那种老旧的歌实在是有点——诡异的感觉。甚至有人开始在怀疑这孩子是不是看穿越小说多了,脑子都开始不清醒。
主持人为了挽回气氛,又重复了遍,“你确定是‘2002年的第一场雪’。”
这次苏小东毫不犹豫地点头了。“嗯!”
主持人下台了,整个舞台上就只剩下苏小东了。握着麦克风的手完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灯暗了下来,舞台上渐渐响起了音乐。
苏小东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巴,全神贯注地听着熟悉的音律。
伴随着音律,记忆飘回到大年初二那天。然后像蔓藤一样往高处延伸着。在深夜里风尘仆仆赶来的程绘,隔着被子的体温,倾城的烟花,广袤无垠的草坪,全部全部都随着熟悉的旋律而变得清晰起来。
其实,只要细想,苏小东跟程绘是真的经历了不少的事的。虽然并没有轰轰烈烈,但幸福都沉淀在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里了。
很多时候,喜欢一首歌并不是因为那首歌特别的好听,往往喜欢它的原因是因为那首歌后面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陈旧泛着墨香的故事。
苏小东的声音并不好听,体内潜在的音乐细胞全都基因突变成破音神经了。通常听歌,人习惯性地会找哪些细微的地方有跑调了,而听苏小东唱歌,能找到两个没有跑调的地方就已经是很不错了。整一首歌下来,被苏小东唱得跑调都跑到西经去了。
可是,台上的那个人双手握着麦克风,一脸的专注。俨然一个专业的歌手,完全不受外界的影响。其实,只有苏小东知道,他的腿还在抖着。但他知道台上的自己再糟糕,台下都有一双平静的眼睛始终看着自己。没有嫌弃,也没有赞扬,却足以支撑起苏小东所有的勇气为他唱这首带着属于他们的故事的歌曲。
那天晚上苏小东到底也没有等到十点揭晓得奖者是谁就跟着程绘走了。他也不知道台下的观众是怎样,他只记得一下了舞台,腿就已经软到站不起来了。像刚刚跑完了10000米一样。整个脑袋还因为上完了舞台而混乱着。
在几乎要跌倒的时候,一双手拎着他的后衣领就把整个人都提起来了。而苏小东也没有看是谁,就放下全身的戒备向前倒去。头埋在了那人胸膛里,结结巴巴地说道,
“程绘——我——我站不起来——”
程绘一手揽着苏小东的腰,冷清的声音从头顶上传下来,“白痴。”
最后,苏小东是被程绘背回去的。趴在程绘的背上,穿梭在人群里,身边的人流高楼开始逐渐模糊,大街小巷里的吆喝声越来越远,人流熙攘的大街上只剩下程绘身上独特的味道。苏小东搂着程绘的脖子,把脸贴在了程绘的肩膀上,安安静静地感受着衣服下的体温。
突地像想到了什么而弹了起来,“程绘——我刚刚是不是唱得很难听——”
“还好,比锯铁丝的声音要好听。”
“真——真的这么糟糕吗——”
“你需要被人再打击一次?”
“不——不需要!”
“对了,程绘你说我会不会得奖?”
“不会。”
“你干嘛要这么直接——”
两人的声音在热闹的街道上渐行渐远。然后被淹没在繁华的城市的喧闹中。
四十八:我还以为只有我们两个人
第二天清晨,苏小东是被程绘踢醒的。他揉着眼睛,疑惑问道,“怎么这么早?”
程绘边走向洗手间,边道,“去旅游。”
碰的一声,苏小东以为整个脑袋都要被炸开了。睡意一下子全都了没了。跌跌撞撞地爬下了床,屁颠屁颠地跟着程绘屁股后跑了过去,追问着,“你——你刚刚说什么?”
程绘不理他,从容地拿起牙刷开始刷牙。苏小东不依不饶,眼巴巴地在一边看着程绘刷牙,叽里呱啦地追问着,“真的要去旅游吗?是不是只有我们两个?我们要去哪里?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我都还没有准备好——”
程绘抬眼,在镜子里看着顶着一个鸡窝头的苏小东,“那你留下,等你准备好了再出发。”
苏小东一听,立刻就溜出了洗手间,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我现在去收拾衣服——”
最后,在苏小东诡异的神速下,不到半个小时,两人就收拾好东西出发了。一下楼,苏小东就看到那辆黑得发亮的轿车。这辆轿车苏小东也就看过两次,一次是在第一次见到程绘的火车站上,一次是新年回来的那天。
苏小东受宠若惊,“程绘我们坐这个去吗?”
“你要是走路去就更好了。”
苏小东权当没听见,照样笑得见牙不见眼地爬上车了。估计除了上课,苏小东是没这么早起床过,才上车折腾了一会就开始犯困了。脑袋一啄一啄地把玻璃窗敲得老响,连前面开车的师傅都频频从倒后镜里看过来。看看这传说中的铁头功。
最后,这种杂音在程绘伸手一揽,把苏小东的脑袋按在了自己肩膀上而结束了。
当苏小东再醒过来的时候,被窗外的人吓了一跳。秦温艼正从窗外直勾勾地看了进来。不过,苏小东忘了,这种高级轿车的玻璃窗有一个好处就是,你能从里面看出去,而外面却看不进来。
所以,当苏小东被程绘从轿车里拎出来的时候,真正受惊的人是正准备上前迎接程绘的秦温艼。蒙溪燃靠在一辆红色的跑车前,抛着手里的钥匙,往这边看了眼,嘀嘀咕咕对坐在车里的蒙溪存道,“绘真的把那家伙带来了。”
蒙溪存没理他,从车里走了下来,走向程绘微笑道,“既然人都到齐了,就进去吧。记得把车给锁了。”
前面一句是跟程绘说的,后面那句是对蒙溪燃说的。不出意料,身后传来了蒙溪燃的开骂声,“真是个会使人干活的混蛋!”
苏小东小心翼翼地跟在程绘身后,眼角偷偷地看了下周围的人,发现这人还挺多的。估计有三四十人。这苏小东只是瞄了一眼,顿时就觉得自己掉进了个冰坑,周围的人都往自己这看着了。视线都是冷冰冰的。
右手不自觉地捉住了程绘的衣摆。像个幼儿园放学过马路的学生。
终于熬到了上了别墅旅馆的房间。一进了房间苏小东几乎都要虚脱了。整个人瘫在了沙发上,程绘过去踢了脚他,“要瘫尸滚床上去,别再这碍事。”
苏小东立刻挪开了屁股,让了个空位出来给程绘,脸埋在沙发上,声音有些沮丧,“我——我还以为只有我们两个人——”
“不是两个人的就只有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