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廉介才不是拘泥这种小节的人！相反的，他最讨厌这些客套的东西。”
“……”
“对了，廉介走了，郁天呢？”
“你带的艺人，你问谁？脑袋进啤酒了吗？！”
两人四处一望，当真不见郁天的身影，面面相觑，还是张时远先镇定下来，走向了自己的车，打算找到手机拨个电话，发现车门上贴着一张便条，上面写着：
见你们聊得很欢乐，我不便打搅，先回家了。
郁天留。
郁天回到家中时，辛格早已下班多时了，最近他的加班越来越少，一下班就把什么都推了，甚至连急诊都推了，就为了早一步回到家里，系上围裙，做一顿滋润口舌的美食，等着郁天忙完一天的工作回来。
看着坐在沙发上打盹的辛格，和厨房里还温着的丰盛晚餐，郁天不仅有些歉疚。
靠过去，坐在辛格身边，轻轻摇醒了他。
“回来了，肚子饿了吧，去洗洗手，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都十一点了，我在外面和张总他们一起吃过了。”
“是应酬？”
郁天点了点头，辛格一拳捶在玻璃茶几上：“那帮混蛋，居然让你去应酬！”
“别生气了，哥，你肯定还没吃吧？你只管坐，我去帮你把饭菜端上桌。”
“别逞强了，要是烫伤你怎么办，还是我亲自去吧。你既然吃过了，早点洗完澡休息去。”
“哦，嗯。”
郁天洗完澡，穿着睡衣出来，只见辛格已收拾好碗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他走了过去，挨着他坐了。
递上一杯牛奶。
辛格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解，这孩子，不是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么？怎么突然亲近起来？
喝完牛奶，揽住郁天，亲了亲他的脸颊：“早点去睡吧，明天还有工作。”
郁天却是柔顺地靠进辛格的怀里：“我必须对你坦白，哥哥。”
辛格揉着他的头发，眼神爱怜：“坦白什么？”
“我喜欢上了别的人，哥哥一直很难过吧。”
辛格没有说话。
“虽然十分对不起小时候欺骗了你，但是，这世界上，只要廉介还存在一天，我就无法爱上别人。”
揽住他的手臂僵了僵，没有动。
“如果可能，我也不想要喜欢上他，他毕竟是，我的爸爸。这样的感情，很奇怪不是吗？别人说得好听的话，是我恋父，说得不好听的话，我就是一变态。”
“说什么傻话呢，你又不是廉子，廉介怎么可能是你爸爸？你是从福利院出来的，你的父亲母亲，都在意外中丧生了。”
郁天抬起头来，清澈的双眸盯住了他，辛格觉得自己有些头晕目眩，难道，那杯牛奶……
“有人告诉过我，人在极度疲劳的半睡半醒时，说话一般是不会撒谎的。因为撒谎，要比说实话伤脑筋得多。哥哥，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现在我只想知道，我还能回去么？”
“回去哪里？”
“我并不是这幅身体的本尊不是吗？”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听不懂。”
“哥哥也对自己催眠了吗？为了让自己都相信现在的我只是郁天？哥哥，去年春天，在一场医学交流大会上，哥哥是何等风光，医界都以你为荣。可谁都不知道，哥哥在医学上的研究，不，对人体的研究，已经到了世人想象不到的高度，除了你的挚友山田原也，谁都不知道你的真实深度。那场交流会后的酒会上，哥哥和山田原也的对话，我全部，都听到了哦。”
“你，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拜托山田先生帮我从他的家乡东京给我带了好多动漫周边，他让我方便的时候去找他，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说他正在一场酒会上面，我没见过酒会，好奇，就说过去找他，谁知道，就听到你们的密谈。”
辛格慢慢地推开了郁天，像是根本不认识他一样，艰难道：“你都听到了什么？”
“哥哥告诉山田先生，你偶然目睹过一种印度禁术，经过几年的私密考察，探知了大部分的秘密，能用一种返魂香，加上你的现代医学手段，让濒死的人重生到另一具尸体上。
山田先生催促你赶快用动物进行试验，你说已经试验过了，百分百成功，然后山田先生十分激动，他让你赶紧利用静风院长的优势，在太平间里作更大胆的试验，你又说，你试过了，只是快成功时，你放弃了。
山田先生问为什么，你只说这太逆天了……完全不科学……
并且是疯狂至极的违法行动。
后来你说了什么，我忘记了，我只记得山田先生的畅想深深蛊惑了我。
后来，我故意与爸爸争吵，在路上时，我看见了郁天的车，我早就认识他，也知道他喜欢哥哥你，很是嫉妒我，我站在他的车前面故意挑衅他，他果然发疯一般地驱车向我冲过来……
我也知道，凭爸爸对你的信赖，如果车祸后我侥幸不死，那么主治医师他绝对会选择哥哥你，而面对濒死的我，哥哥一定会想到山田先生那蛊惑人心的畅想，一定会……”
话未说完，脸上就重重地挨了辛格一个耳光。
耳光很重，郁天直接被打得从沙发上摔到了地上。
辛格手指着他，全身都在颤抖：“你太疯狂了，你把我们这些大人全部都算计了……你好狠……你真的不到十六岁吗？你就算准了我会替你换魂？！”
郁天坐在地上，低着头，捂着脸：“如果你不换魂，爸爸对我也必然愧疚，就算不会答应和我在一起，至少，他不会再接受任何女人的约会。”
“那如果你直接死了呢？你知不知道这其中任何一个环节稍有差池，你就永远见不到你爸爸了！你会死了！你知道死亡代表什么吗？那是化为乌有，永永远远地消失于这个世间，你道还真有轮回那种好事？！”
“反正这辈子，我是不可能会爱上别的人，如果就这样死了，又有什么不好。”小脸倔强地抬了起来，满脸泪痕，“虽然会有点舍不得他，心痛他，可他不喜欢我，我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我给你换魂后，在你醒过来之前，有对你进行过深度催眠，那你又是怎么记起这些来的？”
“家里，就水玉最稳重了，对我们家又绝对忠诚，她有时会比爸爸还要靠谱，所以，在决定冒险前，我就给自己写了封信，交给了她，今天，她终于将那封信成功交到了我手上，期间差一点被爸爸给截了去。”
“有没有未被你算计过的？！”
“廉薇姐姐身在演艺圈，她和郁天虽然接触不多，但是私下里是有真心赞叹过郁天的，换魂的对象选择郁天，迟早，我会和廉薇接触，进而认识廉介……我也相信自己，不管忘记了多少事，只要我还是我，我都会再次喜欢上他的。”
“很好，连你自己都算计进去了……”辛格周身冷汗直冒，他几乎快要窒息了，完全没有想到，他自以为没人知道的私心和不择手段，完全是在别人的算计之中，被别人洞悉了个彻底！“你成功了，大成功，那你现在是要干吗？嘲笑我可怜的爱慕，嘲笑我完全不如你的，那伟大的充满冒险与自虐的疯狂追爱计划？”
“哥哥是世上我最抱歉的人，永远不会嘲笑。若要嘲笑，也是由哥哥来嘲笑我。可我真的喜欢廉介，几个小时前我还确定了，他也是喜欢我的。”郁天坐正了身体，诚恳道：“所以我想回去，重新换回去，可以吗？”
“当然，”辛格扯了扯领口似乎有些过紧的领带，下班以后，还没来得及解开就围上了围裙忙个不停，“不可能！”
“为什么？”
“你当这身皮囊是湿婆神管的？想毁灭就毁灭，想再生就再生？你以为禁术为什么会是禁术？！能被滥用的，能叫禁术？”
“真的不可能了吗？”两行泪飞快地滚下脸颊，挂在下巴上，簌簌下落。
“疯狂是要付出代价的，现在后悔也没有用。还是说，你没有信心以自己为情敌？”
郁天摇了摇头，哭道：“我真的不想看见廉介喜欢上别人的样子，哪怕那个别人的身体里住着的是我自己。可如果他始终不能喜欢上这个我，那我做这一切，不是太可笑了吗？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那就把一切都告诉他。”辛格冷静道。
“不，不可以！我不要让他看到我这一面……”
“工于心计的一面？你怕什么，这只不过是遗传，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他若使起心计，绝对比你高段百倍。你真正害怕的，是他会以为你背叛了他吧？他生平最痛恨的就是别人的背叛，你做的这些，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你选择了不做他的儿子，选择了抛弃他的血统，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彻底的背叛吗？你一头脑热地站在郁天的车前挑衅时，怎么就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呢？”辛格恶意地嘲讽着，他实在无法平静。 也许大家一起痛苦时，痛苦才并不显得那么痛。
“……”
“实际上，你就是他一手培养的玩物，他从来没有从一个父亲的角度去抚养你，他只是在养一只宠物，或者说奴隶小情人更恰当一些，你从里到外，甚至灵魂上，都打上了他的烙印，你为什么从来就没有想一想，你真的是在自己的意识控制下去喜欢他的吗？”
郁天抱头，大力摇晃：“我不想去想，我只知道要和他在一起。别的我都不管，也管不了。”
辛格蹲跪下来，将有些崩溃的他大力搂进怀里，脸贴着脸，眼泪汇聚在一块儿流淌：“你不想去想，可我不得不想，我不愿意看到我心中的天使，就这样被那个人用感情拘禁一辈子。也许说天使这个词语会让人觉得肉麻，可我真的找不到，这世上还有谁比你更适合这个词语，即使在知道这一切都是由你算计之后，我依然这么认为。 听我的话，洛洛，我始终觉得，廉介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是心理变态、人格分裂一类，或是别的什么，正常的人，是不会这样对待儿子的。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你们的感情里掺一脚？那是因为我真的不想看到你被他毁掉，不希望你背负乱|伦的罪孽……”
“可连喜说过，天使都是乱|伦的，什么路西法、米迦勒就是……”
“……”得了，三观都不正了。
郁天手覆盖上辛格在自己眉心摩挲的手指，还挂着泪痕的脸，柔柔一笑，无比凄冷：“我说过，不论我忘记了多少，忘记了什么，最后，我会喜欢上的人，只会是廉介。”
“我只是不想让你痛苦。”
“所以我人格分裂也没关系？我是无所谓了，那样的话，不论变成哪一重人格，喜欢的人都是廉介吧，这世上多出一个我来喜欢廉介，好像也不错。”
“……”我该不该直接下诊断，你无可救药了？辛格心里愈来愈凉。
“算了，换不回去也好，世人在唾弃我们时，对他的责骂总会多一点，毕竟他比我年长。我不愿意他为我承受这些责难，所以，就这样吧……”
“洛洛……”
“我叫郁天。”
两人在沙发上相拥睡去，当心中不再有秘密和疑问时，竟睡得都无比香甜。以至于第二天连喜脸色铁青地冲进辛格的高级公寓时，两人还没彻底睡醒。
连喜啪的打开了电视，只见换了N个台，几乎都在播放一条劲爆消息。
郁天勾着廉介与之亲吻的画面在电视屏幕上被越放越大。
连喜几乎要捏碎遥控器：“郁天你完了，你全完了！”
24.话题之王
张氏暂停了郁天一切演艺活动。
连喜奔波了数天，总算让事件渐渐降温下来。
本以为再过段时间，大家自然就会忘记，娱乐圈的事嘛，总是热得快，冷得更快。
只是，都过了大半个月，事件理当消停一些了，可张氏艺人的粉丝集中论坛上，郁天依旧是话题之王，出道的第一张专辑销售量已达百万，这在新兴歌手当中是闻所未闻。
在他出专辑后没有任何宣传，也没有任何曝光率的情况下出了这么好的成绩，实在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
更离奇的是，张氏艺人月度人气投票榜上，郁天居然一跃置顶，不仅超越了十数位前辈，更把第二位的颜逸甩得老远。
不仅如此，Knight其他成员也都被提上了投票席，这比预期的要早上一两年。
连喜和张时远一起瞪着这些数据，百思不得其解。
丑闻爆出后，在连喜的积极周旋下，一些主流娱乐媒体都不再把它当头条来说事，但是有家杂志社行动比较快，直接找到了廉介，进行了直击采访。
廉介给出的回应是，绝无此事，声称照片乃PS所为，若再闹大，他会以法律手段解决。
看到这里，连喜拍手叫好：
“只要再给郁天来个与女星的假绯闻，这事差不多就这么盖过了。”
张时远斜了他一眼：“你会不会太乐观了？”
连喜不以为然：“郁天那场车祸出得好啊，生死线上徘徊一下，回来后不仅改掉恶习，更时来运转，相比从前，出了同样的丑闻，他的人气却不跌反升。运气啊，有时候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我看粉丝才是最奇妙的，从前郁天也传过与男人的丑闻，那时的粉丝，不是唾弃就是黑，现在居然都转性了，改支持与同情了。”
“这很明显是美型效应，你看，现在的郁天，无论从外貌还是气质上看，都比从前赏心悦目并且纯洁得多，更符合粉丝们对偶像的想象和期待。再加上他的第一张专辑含金量确实不俗，实力摆在那里，由不得人不喜欢啊，现在大街小巷里，都在放他的歌……”
“我怎么觉得，是因为对象是廉介的原因？以前和郁天传绯闻的是个富商，年纪可以做郁天的父亲，面容浮肿，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的那类人，和这样的人传绯闻，还是个男的，是个人都会觉得难受吧，更何况是粉丝。”
“廉介也算是一介富商，他更富有，也更不是什么好人。”
“一个已经三十七岁的男人，从外表看，别人甚至看不出他有三十岁。从气质上看，比我们张氏的超人气偶像还要出众，至于内涵，反正我是挺嫉妒的。”
连喜点了点头：“确实，他比颜逸强上太多了。”
“关他什么事？”张时远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咦，我有说错什么吗？”
“以后在我面前，连跟那厮相关的人都给我少提！”张时远狠狠捶了一下桌面。
“不愧是AB血型的天蝎座男人，和廉介一样。你们不会已经是……臭味相投了？难怪上次请他吃饭，我都在你脸上隐约看到了谄媚二字。”连喜挤眉弄眼，无视他的愤怒，“你的眼光又长进了哦，目标情人身家十位数，美元单位，绝对完全符合你的美学，要是能挖进你的后宫，那最好不过了！”
张时远脸如锅底，抬手指向门口：“马不停蹄地滚，吃了药再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