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没后悔。不过根据你的持久力，频率必须被降低到五天一次以下。我不想对你的身体造成太大负担。年轻时纵欲过度的话，会影响脏器的功能。”
石锐说得极为认真，他的态度让魔术师明白根本不可能动摇他的决心。
无论如何，只要不后悔就好。
“那我们现在要做些什么呢？”魔术师单手托着下巴问，目光依旧在石锐的锁骨上流连。
“如果你可以静下心来的话，我们可以讨论一下下一场的挑战。”
“现在让我静心恐怕很难。”
“那就来讨论一下下一次的姿势好了。”
石锐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随意地就像是要讨论下一餐的菜谱。魔术师怔了怔，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因为这句话而产生了反应。
可是下一次那不是四天后的事了吗？
他在心中哀嚎。
每逢周末，市立孤儿院总会迎来一些志愿者。他们中的有些人会为孩子们带来新的玩具，有些人则陪着孩子们游戏，而其中最特殊的一位此刻正在庭院中的大树下弹奏巴赫的钢琴曲。
永远是一尘不染的白色燕尾服和白色手套，配上纯白色的钢琴，无疑让钢琴师成为了孤儿们眼中最为神秘的人。他们远远地观察钢琴师的每一个动作，不由自主地沉浸在激昂的乐曲声中。只有胆子最大的孩子才敢靠近钢琴师，被他抱上琴凳摸一摸那架白色的美丽乐器。不过很快，那个孩子就会因为被人收养离开孤儿院。这让孤儿间出现了摸白色钢琴会带来好运的传言。尽管如此，真正有胆量接近钢琴师的孩子依然不多。
今天的表演很快就结束了。午后突然下起的阵雨打断了美妙的乐曲，就连那架漂亮的钢琴也被人搬走了，只留下钢琴师独自坐在琴凳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孤儿们渐渐散去，唯有一两个还躲在树后悄悄偷看钢琴师。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经过他们身边，走到钢琴师背后，俯下身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钢琴师的脸上依旧一片恬静。
“你让‘火焰骑士’回归我主的怀抱了？”
“是的。阁下的怀疑是正确的，马修的确动了分部的钱，所以才会急于上电视节目想要补上这个漏洞。哼！他竟然还对我说，等拿到了电视台的奖金就带着我远走高飞，凭他的能力无论在哪里都能发大财。”女郎的脸上满是讥讽。如果石锐或是魔术师在此，便会发现她就是那个和马修.艾温斯一起出现在博物馆中的女人。
“可怜的家伙，说谎说到习惯之后就真的以为自己有特殊能力了吗？”钢琴师叹了口气。
“阁下，还有一件事值得注意。他似乎和什么人达成了交易，有人汇给了他一大笔钱。我担心是有人想要通过他得到关于我们的情报，所以就立即动手了。”
钢琴师露出冰冷的微笑：“警方怎么说？”
“当然是自杀。我们想让他们怎么说，他们就‘只能’怎么说。”女郎傲然道。
“只要做得干净利落就好。‘海神’下周就会回来，你想要调去欧洲分部的话可以直接去找他谈。”
女郎不由露出喜色：“是，阁下！”
钢琴师抬起手，用右手起了个调子，然后双手飞快地在看不到的琴键上弹奏起来。女郎立即知趣地离开了。
很快，钢琴师就沉浸在了听不到的乐曲声中。雨点顺着树叶滑落，滴在他的脸颊上，像是一道泪痕。他轻轻晃动身体，闭上眼睛。
手指下流淌的旋律赫然是一首《葬魂曲》。
第四十三章
距离上节目只有没几分钟，魔术师却依然腻在石锐身边不肯走。在他的极度不配合下，化妆师只能摇摇头走开了。
“我得回观众席了。”石锐皱了皱眉，对身边的这块牛皮糖完全没有办法。
魔术师凑到他的耳边：“如果今晚能加点福利的话我就放你过去。”他眼中耍无赖的意味十分明显。
石锐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魔术师。
“这是……给我的？”魔术师微微睁大了眼睛。
“我做的。”石锐抿了抿唇，补充，“不是用来演戏的。”
嘴角的弧度不断上扬，石锐的后一句话简直让魔术师心花怒放。他打开盒子。
“这是你设计的？！”难怪他会感到惊讶，躺在红色盒子里的戒指造型张扬，一点都不像是石锐的风格。
银色指环的主体是一块深蓝色宝石，戒托被特意设计成了向上展开的翅膀形状，魔术师知道这是石锐在暗指自己的代号。宝石的颜色比他的眼珠略深一些，表面被打磨得光彩内敛，十分迷人。
这甚至并不单单是一枚戒指！
沿着戒指上的银链子，魔术师打开盒子的隔层，下面赫然是一个白色的皮环。魔术师试着将戒指套上手指，然后把皮环扣在手腕上。两者的尺寸都刚刚好，戴着丝毫不会感觉别扭。
“这上面是什么？”他在皮环的搭扣处看到几个像是方块字的符号，解开皮环发现背面竟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一段守护经文，戒指的背面也有。”石锐微笑着说。
他也是头一次尝试这种风格。在教授介绍的珠宝设计工作室中，他试过几种简洁的款式，但都不甚满意。还是在工作室的女老板向他解释了一件饰品必须搭配主人的气质才能相得益彰后，他才想到要为魔术师打造这样的一枚戒指。
心情已经和最初答应挑选戒指的时候截然不同。所有的设计都是为了切合魔术师的个性，而背面的文字则倾注了他的热情。
魔术师摘下戒指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迹小到肉眼几乎无法分辨。他可以想象石锐为此花了多少心血，暖意不由涌了上来。他迫不及待地将戒指重新戴了回去，扣好手腕上的皮环。“洗澡的时候需要拿下来吗？”
“皮环是防水的。”石锐认真地解释。
“亲爱的，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片刻不离地把它戴在身上吗？”
石锐抿了抿嘴唇算是默认。
“好吧，有了这个，我感觉今晚可以轻易击败对手！”魔术师抬起手想要勾石锐的脖子，却发现对方已经先一步退开了。
石锐并不喜欢在公共场合做任何过分亲密的举动，这一点多少让魔术师有些郁闷。照他的性格，简直恨不得让狗仔队拍到他们的吻照传遍全世界才好！当然，这也只能是说说的。石锐有的是办法来“惩戒”他，光是想一想那些惩戒的内容就足以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锐，结束之后一起去吃夜宵吧！地点你来定。”魔术师转身向舞台的入口走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石锐才决定回到观众席上去。最后的准备灯已经亮了，直播将在三分钟后开始。工作人员四处忙碌着，主持人则和制作人一起在进行最后一遍的核对。
希望一切顺利。
石锐皱了皱眉，努力压下心中隐约的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但愿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即使真的有事发生，他也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他的人。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我是史蒂芬。今晚您将看到的是《巅峰对决》的第四场。由世界顶尖魔术师奇迹天使克利福德.怀什挑战读心术女孩伊莲.尼古拉耶芙娜.罗曼诺娃！首先有请我们的魔术师——克利福德.怀什！”
魔术师的T恤上印着许多杂乱无章的线条，浅色的牛仔裤上也满是白色的摩痕。他步履轻盈地走上舞台，向观众席挥手示意。
“克利福德，我认为你至少应该打条领带来表示对对手的尊敬的。”主持人对着魔术师大摇其头，“要知道你这一场将要面对的可是沙皇的后裔呢！”
“呵呵，是吗？那我可真要怀疑了，沙皇会不会也是因为装神弄鬼才把他的皇位给搞丢的呢？”魔术师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毕竟，要是他的血统能让他读到其他人的思想，也不至于控制不了他的臣民不是吗？”
主持人：“不过，我们得承认，从以往的记录中看，罗曼诺娃小姐的确有着与众不同的能力，无论她的祖先是否也拥有一样的能力。”
“也许吧！”魔术师笑了笑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低下头拨弄无名指上的戒指。
“看来我们的魔术师对自己依旧满怀信心。那就让我们来请出被挑战方，能够轻易读出任何人思想的读心术女孩——伊莲.尼古拉耶芙娜.罗曼诺娃！”
一个穿着民族盛装的少女从幕后走了出来。她看起来大概只有十三四岁，脸蛋十分漂亮，鼻梁、嘴唇和下巴都有着一种俄罗斯人所特有的冷硬气质。女孩的眼角有不少细纹，给人一种奇特的违和感。她的身上戴满了配饰，从头顶到裙摆，乃至皮鞋佩上，都缀着许多色彩缤纷的珠链。一只小巧的水晶球静静地躺在她的双掌之间，将舞台上的灯光折射成一片彩色光晕。
“伊莲，我听说你更喜欢被称为公主殿下是吗？”主持人微笑着问。
“不用假装对我亲切，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伊莲的声音清脆动听，却让主持人脸上不由一僵。
“你们可以直接开始，不用再问我任何问题。”她走到魔术师对面的位子上坐下，在端详了魔术师片刻后摇了摇头，“你的想法不会实现，因为你自己对此都没有信心。”
魔术师不由微微一惊。女孩的观察力就像他想象中的一样敏锐。不过他现在非常不愿意承认，压倒石锐只是自己的妄想。“我可不这么认为。我对自己可是相当有把握呢！”他翘起二郎腿，“史蒂芬，差不多该放录像了吧？”
“好吧！既然你们都已经等不及了，就让我们来看录像吧！这是伊莲在去年圣诞时表演的电视录像。表演中她向一位随机的观众提问，让观众在扑克牌的四种花色中随意挑选一种，然后她会读出观众所想，并当面验证答案。伊莲一连试了三位观众，答案全都百试百灵……”
短短十分钟的读心术表演的确十分神奇，以至于在电视镜头被切回现场的时候，观众们看向女孩的眼神中都带上了几分敬畏。
“好了，录像放完了。克利福德，你打算如何挑战伊莲呢？”
“唔……那就跟她一样，我会随便挑几位观众上台，不过我要问的问题将不仅限于扑克牌的花色。”
魔术师站起身，踱步来到观众席前。他偷偷向石锐投去暧昧的一瞥，然后才随意选了一位观众上台。
“请先站在那里不要动。”魔术师示意被选上台的观众站在舞台的一边，自己则从女助手手中拿起四张被放大了的扑克牌。
“现在，请看我手中的牌，它们分别是黑桃……草花……方片……红桃……”魔术师一一向观众展示手中的纸牌，那是四张不同花色的K。
“现在，请选择一个记在心中。千万不要告诉我答案哟！”
“您选好了吗？”
被选上台的观众点了点头。
魔术师摸了摸下巴：“您选择的是草花对吗？”
被选上台的观众不由瞪大了双眼，惊奇地用手捂住了一下嘴。“喔！是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魔术师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这我可不能告诉您。好了，谢谢您的合作。我们再来问下一位好吗？”
观众席中响起一片热烈掌声，魔术师示意工作人员将观众领下舞台。“好了，还有谁想要上来试一试？啊！那边穿红裙子的那位太太，您的裙子可真迷人，可以请您上台来吗？”
在第二位观众站到舞台上后，两位女助手推出一张不锈钢长桌，桌面上摆放着许多零碎的物件。
魔术师信步走到桌旁。“让我们来看看这儿都有些什么。唔……请注意，我这儿有苹果……香蕉……橙子……葡萄。”魔术师逐个从桌上拾起四种水果展示给观众看。
“好了，请选择一个记在心中。”
第二位观众想了想，有些紧张地说：“我选好了！”
“嗯……让我来看看。”魔术师合起手掌放在唇边，“您选择的是橙子对吗？”
“啊！他答对了！他又答对了！”第二位被请上台来的观众情不自禁的叫了起来。
魔术师微笑着环视了一下观众席，却发现有好几个人都在同时低头摸手机。一个工作人员小跑着来到台下，高举起指示牌，上面赫然写着“更换你的答案”！
魔术师皱起眉，然后维持微笑的表情走向台边：“好了，还有没有志愿者？那边那位小朋友，你也愿意来试试吗？”他将一个高举着手臂的十来岁的小男孩请上了舞台。
“现在，让我看看，桌上还有什么是可以让你选的。”魔术师有些心不在焉地低下头，从桌面上的一堆东西里挑出了几样放在左手中。
“我这里有……一盒火柴……一辆玩具小车……一支笔……还有一个假眼珠。呵呵，请从这些东西中挑选出一样记在心里，千万不要说出来哟！”
小男孩想了好一会儿，才小幅度地点点头：“我、我想好了。”
“让我来猜猜……”魔术师注意到观众席上越来越多的人看手机或是交头接耳。情况好像有些不同寻常。他看到一个工作人员在石锐耳边说了些什么，引得石锐脸色微变。
“你选的恐怕是……”魔术师努力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表演中来，他对着小男孩笑了笑，“你选了这个看起来有些恐怖的假眼珠对吗？”
“……”小男孩皱着眉，紧紧咬住下唇。
“来！告诉我，你选的是不是假眼珠呢？”魔术师微笑着又问了一遍。
小男孩低下头：“你怎么会知道的？你真的可以读出我的想法吗？”他怯生生的小声问。
魔术师微微松了口气。“这就是魔术的力量，魔术可以让我读出你心中所想。”他走回主持人身边，发现主持人的脸色也不怎么好。最后一位观众已经问完了，却没有得到意料中的掌声，这让他多少也有些不安。
“好了，伊莲，你觉得我表演得怎样？”魔术师故作镇定地在沙发椅上坐下。现场的气氛让他觉得十分诡异。
“你的表演很好。”俄罗斯裔的少女点了点头，“不过我今天来并不是为了要看你的表演。我打算赢回奖金，所以想要和你来一场一对一的比赛。”
“啊！又一次挑战！克利福德，你怎么说？”主持人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接上伊莲的话，“不过如果你选择接受的话，我们就必须休息一小时再开始。节目的直播时间到了，只有在一小时后才能腾出时间来继续。”
“当然可以。我愿意接受你的挑战。”魔术师大方地伸出手和伊莲相握。
他从不拒绝任何挑战，而且他也的确需要一点时间来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四十四章
“怎么回事？”
由于等一会儿还要继续节目，魔术师连妆都没卸就直接冲进了控制室。一路上四处都是小跑着的工作人员，这让他的感觉很不好。瑞德最后吩咐了身边的人几句，才抬起头来迎上魔术师的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