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在厨房刘树海的怀抱是如此温暖,默默不语却胜过千言万语。巢冀继从来没有怨恨过命运,母亲的离开他应该释怀,父亲的再娶他应该祝福,后母的刻薄他应该包容,弟弟的降生他应该欣喜……应该……
但是谁?……谁?……谁看见了奋力生存下的自己?谁能把他当做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有私欲的人看待?……谁?……谁哪怕摸摸自己的头……
在刘树海出现之前,自己本来应该已经不那么在乎了,不那么在乎自己的感觉了……
双手不自觉的遮住脸,眼眶里有温热的液体翻滚……
……
“巢冀继!”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回过头只见刘树海正站在后,忽然有一种抱住他的冲动,似乎只要抱住他自己这么多年的苦楚就能随风而逝……
望着巢冀继有些湿润的眼睛,刘树海先是一惊,随后立即一把抄起他的胳膊拖出了图书馆……
“怎么了?许夏又来找你?!”刘树海一股莫名的愤怒但是拼命克制住了,不过声音听上去任然有些不自然。
“没有。”巢冀继摇头,“刘老师……”低下头半晌,似是下定决心般抬起头,“谢谢……还有……对不起。”
“什么?”刘树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这是在拒绝他吗?这么说他和许夏是两情相悦?自己只是自作多情?!
一把抓住巢冀继的手腕,刘树海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你是说你喜欢许夏?!”
“不……不是,我只是……”
刘树海已经被愤埋冲昏了头脑,也管不着身边是不是有人,长臂一揽巢冀继落入怀中,拖着他的头,刘树海俯头落下轻轻一吻……
第十课
巢冀继的大脑停滞了一秒,望着眼前的人某种称之为底线的东西崩溃了。推开刘树海,转身就跑。
眼见着巢冀继跑远,刘树海站在原地任由雨前的凉风吹过,天空响起闷雷,雨丝浸湿了头发,自己的心正在粉碎……
路上的人个个都抱头飞奔着找地方躲雨,刘树海却只是慢慢的走着,艰难的点起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无奈的吐出满腹的……什么呢?
自从5年前和父母出柜以后,刘树海就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
“你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滚!就当我白生了你!”
“儿子呀,给你爸认个错,以后咱们再也不提这事儿了好吗?妈马上找人给你介绍个好对象,
然后你们结婚生孩子,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好吗?”
……
“我怎么这么命苦呀!你这个不孝子呀!”
“还不快滚?!你想把你妈气死吗?以后再也不许踏进这个家,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
此后,刘树海白天工作,晚上将全部精力扑在研究课题上,偶尔到酒吧找几个男人进酒店,但也只是一夜,醒来既成路人。
曾经也试过找个人定下来,全力的付出,但最后彼此却发现对方原来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人,渐渐的淡了,慢慢的散了。
又是一个人了,平时生活还可以在忙碌的工作中度过,只是逢年过节时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望着外面万家灯火听着鞭炮声声未免有些酸楚。但时间一长人也就认命了,一个人就一个人吧……
3年后刘树海租的房子到期,房东的儿子要结婚需要用房子,于是干脆搬了出来。他想一个人漂泊不要紧,至少住的地方要安定些,于是决定买间房子好好住下来。
走进房屋中介所,一个20多岁样貌干净的青年便热情的跑上前来询问:“您好,欢迎光临汇常贵房屋中介,我们这里的房源可靠,价格合理,服务……”
= =非常贵?
不等青年介绍完刘树海转头就想往外走。“等等,等等呀,这位先生您别走呀!”青年拦住出口,“您是我今天第一笔生意,我要是再做不到生意就要被炒鱿鱼了……”说着也不顾刘树海的反对直接就把人按在椅子上。
青年微笑着攥住刘树海的手问道:“您是买房还是租房,或者挂牌?”
“你能不能松手?”刘树海跳起眉毛,“我不会跑掉的。”
不放心的看了刘树海一眼,青年这才松开了手,但是手还是放在一伸手就能抓着他的地方伺机而动。
“我买房子,要朝南的有阳台。”
“请问您结婚了吗?”
“没有,我一个人住。”
“那这里有一套3室2厅的房子就很适合您这种情况。”
“我说我一个人住。”
“您现在是一个人,以后要是结了婚不还是要大房子吗?到时候再换多麻烦呀,还是一步到位的好。”
“我不结婚。”
“您别这么说嘛~大家都说不结婚最后还不是要结婚,现在买这房子正是时候,房主急着脱手,价格再合适不过了~”
“我说我不……”
“带独立卫生间和厨房,三间朝南,大厅宽敞,小厅敞亮,房主只住过2个月就跟新房一样,现在只要460万……”
“460万?!你打劫吗?”
看个刘树海有即将离去的兆头,青年又一次抓住了他的手,“这位先生您别这么说嘛~这个价格已经很合理了,现在在黄浦区三房两厅的房子460万到哪里去找?”
“我说我一个人住,不需要这么大……”
“以后有了小孩您就觉得方便了……叽里呱啦……”
2个小时后……
刘树海被迫留下了手机号码约定下个星期看房,临走男青年塞过来一张名片上面写着:汇常贵房屋中介巢助理
很快到了看房的日子,刘树海被巢助理带到了新房子处。介绍了屋子的基本面积和使用情况后,两人走进了厨房,巢助理在原来灶台的地方比划着:“这里可以按煤气灶,你的妻子就在这里为你做饭……”
“我说了,我不结婚。”
“那您的家人以后可以在这里和你一起做饭……”
“我也没有家人。”
“……”
“对不起,我今天有点累了,我们下次再看吧……”说着刘树海转身就要走。
巢助理一把从背后抱住刘树海,“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求求你不要走,再给次机会吧……”
回头看着死拽着不放的巢助理,刘树海的心咯噔一下,家人吗?再给次机会吗?
这或许也是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巢助理决定带着刘树海到阳台上看看风景给房子加加印象分。
“您看这里风景多好啊~这阳光多充足呀,您要是买这房子我个人再送你点东西……”
刘树海抱肩看着他“送什么?”
“我的菊花~”
= =
“我自己养了很多,长的很好,鲜艳饱满。”
“好呀。”刘树海勾起嘴角微笑的看着面前这个人。
最后刘树海买下了房子,但是办交接手续的时候再没见过让他再给自己一次机会的巢助理……
直到研究生入学考试复审时……
远处天际一个响雷,巢冀继一个哆嗦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再次跑进了越来越大的雨幕中。
第十一课
刘树海在大雨中徐步而行,雨幕中一个身影正快速的放大……
巢冀继冲到刘树海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就拖走。
“你怎么回来了?”
“忘记把你带走。”
……
瓢泼大雨中一个人拉着另一个人奔跑,一个人心里漾着暖暖的感觉,一个人脸上漾着淡淡的红晕。
终于跑进废弃的老仓库,空旷的走廊中回荡着两人的喘息声,渐渐平复后是无尽的沉默。
……
“我……”短暂的沉默后几乎是同时开口。
“你先说。”刘树海望着眼前有些微微颤抖的人,雨水透视了他的衬衣白皙的肌肤含着两点挺立的红蔻若隐若现。
“我……我……我有点冷……”巢冀继红着脸开口。
……
猎物自己走进了猎人的怀里,此时刘树海反倒是不急了,抱肩看着他“穿着湿透的衣服是会冷,脱掉会好一点。”
巢冀继照办,一阵冷风吹过冒出一身鸡皮疙瘩。看着无动于衷的刘树海,巢冀继尴尬的开口:“算……算了,好冷,我回寝室擦干。”
一定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在这里发……咳咳咳……花痴,某个以S打头的字巢冀继为了自己最后的薄面实在是难以想象……
巢冀继回头冲进雨幕中,刘树海呆立原地……不是胜利在望了吗?……
马上追出来,只见巢冀继光着上半身在路上飞奔……
这番情景使路上的行人不住侧目,一个斯文败类在追一个半裸青年?禽兽呀~禽兽~朗朗乾坤呀~居然这么明目张胆……无人不在心中唏嘘并暗暗唾弃禽兽的行为也为青年的安危捏一把汗……
……
“一城,你说我们如果抓住冀继打包送到刘教授家,我们这个学期的专业课是不是就不用上课也能拿学分了?”
“不是一个学期,是一个学年~”
“还是我老婆聪明~”说着宋博涛亲了一口李一城粉嫩的脸蛋,两只不讲义气的狼狈趴在窗口望着大雨中巢冀继身后跟着刘树海向宿舍楼跑来。
“开门,我没带钥匙!”
“来了,学分君~”宋博涛奸笑着打开房门,近距离看见光膀子的巢某人还是稍微需要点定力的,视线不由自主的上下打量着光滑白净的身子,“嗯~不错~”
忽然宋博涛倒吸一口凉气,只听到楼道中刘树海的声音响起,“你说什么?”。
“刘……刘老师……您来有什么事吗?”听到身后响起的声音,巢冀继才注意到刘树海一直跟着自己……刚才只顾着冲了……
在装傻吗?刘树海心里不是滋味,但是被他这么一问当着别人的面还真的很难回答……
杀人的视线扫射到宋博涛的脸上……为了自己以及老婆的学分,识相的博涛兄只好携家眷以吃饭为由仓惶出逃。
一把将巢冀继推进宿舍刘树海反手关上了门……
随手从室内的晾衣绳上撤下块干毛巾刘树海就开始往巢冀继身上擦。
“你……你干嘛?”
“你不是说要擦干吗?”说着刘树海开始隔着一层薄薄的毛巾慢慢的在巢兄身上摩挲。
“我……我自己可以擦的……”巢冀继伸手想要抓住正在上下其手的这位。
隔着毛巾两指在小小的挺立上轻轻一夹,巢兄便是微微一颤,满意的勾起唇角动作几乎是在他身上摸索……
“不要这么客气嘛~”说着刘树海顺手就去褪那湿嗒嗒的长裤。
“啊……”感觉到自己的某处被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擦过,巢冀继开始护住自己的内裤。
“里面也湿透了,还是脱下来一起擦干吧~”二话不说刘树海一把拨开正在做着无谓抵抗的某只,手握着毛巾直接就探入了内裤里……
一番揉捏后巢某弃械投降,整个人被按倒在床上,刘树海正要少儿不宜时,门口忽然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我回来了~”安世道一把推开门,“今天的雨下的真大啊,我都没带……”
声音愣是被眼前的情景掐断……
第十二课
安世道眼见一个斯文的男子正趴在巢冀继身上,两个人开始有些吃惊,之后那个斯文的男子镇定的用毯子包上巢冀继,平静的向他走来,“告诉宋博涛和李一城,他们这学期的传播学概论挂了。”说着走出了门口。
什么意思?宋博涛和李一城的传播学概论挂了……挂了……挂……
宋博涛获悉这个悲痛的消息时已是第二天早上了,在沉痛的哀悼并抽打了安世道一番后他痛定思痛决定和老婆一起想想怎么挽救。
“一城,我们就这么挂了吗?我们就这么安心的被殃及池鱼了吗?我们就这么甘心的被潜规则了吗?!”
“哎……”
“小冀继啊……”宋博涛呈悲痛状坐到了巢兄的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俗话说的好,卖儿莫摸头,摸头泪直流啊~”
“博涛,其实有话好商量的……”望着宋博涛两簇绿油油的狼眼巢冀继背后开始冒冷汗,“这件事我们其实可以用更稳妥的方法解决的……”
“嗯~稳妥~这个办法最稳妥~学分回来的可能最稳妥~”宋博涛似笑非笑的看着巢兄。
在左右夹击下艰难的上完了一天的课,想要溜之大吉却被俩门神一把架住,“我……我去吃午饭……”
“去完再吃。”
“我突然想上厕所。”
“去完再上。”
“我……我……我突然觉得头晕想吐,好……好像快生了……”
“去完再……”
……
直接把巢冀继拖到系教师办公楼外,正要走进去只见许夏从远处微笑着慢慢的走过来。
“冀继呀,这是上哪儿去呀?”
“许老师,我们找刘老师。”宋博涛答的自然,心里却觉得奇怪,这都走到办公楼门口了还能去哪儿?这不是多此一问嘛……
“哦,找刘老师啊。”许夏眯起凤眼笑的别有深意,“我看你们还是先不要打搅刘老师了,他今天似乎比较‘忙’,你们系里开人事大会呢。”
忙?许夏说的云里雾里,三个人不明所以的互望。须臾思索,宋博涛忽的从这话里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赶忙赔笑道:“谢谢许老师,那么我们就下次再来吧。”
李一城莫名的望着宋博涛:“我们的学分……”
宋博涛一把拽过李一城和巢冀继,边走边极小声的说:“事情好像不对,这会儿去怕是要撞在枪口上,咱们先回去看看再说。”
回到寝室巢冀继心里忽然忐忑不安,不知为何总觉得要出事……
第二天,照常上课可是一夜之间课堂上的老师几乎全都换了人,学生们虽满腹疑问却都只能在自己心里打鼓。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难免交头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