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我轻柔的放在床上,然后自然大方的开始给我脱衣服。
我抓着衣襟有些为难的看着他,“那个,我自己来就好。”
那握着我手腕的修长手指曾经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可是,现在它已经不再单纯的只是曾经的温柔手指,而是,为别的女人宽衣解带的存在。
无法容忍和漠视黎晓雅的存在,所以,即使想要莫凡的温柔细腻也只能狠心的拒绝。
我的拒绝并没有让他退让,他只是轻轻用力便将我抓着前襟的手拿掉,然后开始轻车熟路的脱掉了我的衣服,从头到脚脱光,好吧,只剩了一条底裤。
脸上的温度开始以S计时不断升高,我别开脸无法正视莫凡的脸。
以前也不是没有在莫凡面前这样过,只是,现在这样的状况怎么想都会觉得超尴尬的吧。
竟然被自己的弟弟剥了个精光,而且对方还完全没有自觉的靠过来,无辜的问:“哥,你的脸好红哦,看来感冒又加重了呢。”那语气明明认真严肃,为什么我却在里面听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戏谑?
“嗯。”我含糊的答应着,然后缩进被子里,还没睡安稳又被他给捞了起来,“不能这样睡,先把睡衣穿上。”然后又开始像脱我衣服一样熟稔的为我套上睡衣。
如果不是看见外面明媚灿烂的阳光,我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20.温暖
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里的熟悉,莫凡为我穿衣服的时间只花了短短的两分钟。
我记得以前的很多次,我在他怀里睡过去的时候,他都是这样温柔细腻的为我穿衣服的,当寒冷的冬夜袭卷而来时,躺在一个温暖的怀里是最最惬意的事,所以,我总是耍赖的假装睡着然后心安理得的熟悉莫凡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爱。
所以,太过幸福是会遭天谴的吧。
所以,我才失去了他。
然后没有任何可以转睘的余地。
“你先躺着,我去买药。”他将我按进被窝里,绝美的脸上是温柔的笑。
我不由自主的点头,就那样看呆了。
以前就知道莫凡很好看,所以总是不太敢正视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因为总是看着他就会发现自己心里不断膨胀的渴望,想要这个人,心,身体,思想,全部。
带着微微酒红的头发柔软俐落,随着弯腰的动作微微向下垂,细碎的流海后面是那双幽暗的黑眸,黑得发亮的瞳孔里清晰的倒映出我的脸,形状优美的唇正微微的扬起好看的弧度,他离我很近,近到我能清楚的看见他脸上的微小毛孔。
莫凡,就在身边。
像很多年前一样,温柔迷人的对我笑。
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我几乎要以为他是我的莫凡。
想要触碰的动作在看见他突然愣住的神情后僵在了半空中,他不是我的莫凡。
“我有些困了,不如你直接帮我打电话给家庭医生吧,你有事可以先走。”莫凡那一瞬间怔忡的表情刺痛了我的眼,我现在才想到,莫凡早就不记得我们一起走过的昨天的点点滴滴,对于我的突然靠近自然不可能有更多的别的表情。
即使这样安慰自己,感觉心脏还是没来得的缩紧。
那疼痛的感觉来得很是突然,有让人瞬间窒息的强势。
“我留下来照顾你。”他轻轻的丢下一句便转身朝门外走去,那背影挺拔修长,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也能让人产生无限暇想,我自嘲的笑笑,都什么时候了,我竟然还有这么好的兴致。
昏昏沉沉的睡过去,朦胧间感觉有人进来了,然后嘴里被塞了一些细小的颗粒,然后有液体滑进口腔将那些颗粒冲进胃里,以为这样就结束了,结果嘴唇上突然贴上了一个热热的东西,像小虫一样慢慢的蠕动,却并不令人讨厌。
有些甜腻清香的味道。
像记忆里,莫凡美好的亲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有些吃力的坐起身,房间里一片黑暗。
莫凡应该已经走了吧。
摸了摸额头,温度已经回归正常。
下了床,脚在地上摸索了半天都没找到类似拖鞋的物体,最后索兴不穿鞋子了,从卧室里走出去,安静的客厅灯火通明,只有厨房传来一丝细小的声响,伴随着低语的人声。
明亮的琉璃台边站着一个正在洗菜的男人,他歪着头将手机夹在肩膀与耳朵之间,微笑的侧脸俊美无俦,虽然在跟手机对面的人说话手上洗菜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怠慢。
“嗯,等哥醒了我就回去。”
“嗯,乖。”
“早点睡知道吗?”
“嗯,我很快回来。”
我站在门口,手撑在门框上,只有这样才能保持着身体平衡。
我一直以为莫凡的温柔只能由我独享,结果,现在我不得不挫败的承认,在莫凡的世界里我并不是独一无二的。
他在手机上轻轻的落下晚安吻,才慢慢的收了线,那唇边的弧度一直没有消失,直到他转过身来看见站在厨房门口的我。
“哥,你醒了?有没有舒服一点?”他大步朝我走来,修长的手指伸过来探向我的额头,我微微退了一步便躲开了他的触碰,他愣了一下,放下了手。
“还有没有头痛?”他看着我,继续问。
我摇摇头,然后转身朝沙发走,莫凡跟在后面,声音听不出情绪:“我煮了点粥,把青菜放下去煮一下就可以吃了。”
“不用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你赶时间可以先走。”
电话那头的人是黎晓雅吧。
能让莫凡用那样宠溺深情的语气说话的对象除了她我想不出第二个。
为什么听见莫凡对她说只要我醒了就可以离开的话时,心会那么难受,仿佛有一把尖锐的利器在狠狠的肆虐。
我明明不需要同情不需要怜悯不需要他任何的心软和妥协。
明明什么都不要,为什么还要这样自以为温柔的给予。
这样的莫凡残忍得像是一个陌生人。
“等你喝完粥我就走。”他看着我说。
我摇摇头,将身子倚在柔软的沙发上,过了很久,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莫凡,我只是你哥哥,我不需要你过多的照顾和关心,所以,请把时间分给你的未婚妻吧,她会觉得非常幸福。”
“你生病了我照顾你是理所当然的事,晓雅她会理解。”莫凡的语气没有任何停顿,完全一副自然的神情。
我无奈的笑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妈今天要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感冒从早上持续到现在,这才有机会问这个问题。
他微微皱了皱眉,还是老实的回答道:“妈本来想让你今天回家一趟,因为之前说的西餐厅一直没有订,所以妈决定让那个女孩子来家里做客,但是我已经打电话跟她说了你感冒的事,所以她把聚会推迟到了明天。”
我点点头,“明天我会回去的,你先回去吧。”
相亲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我过去三年的坚持在莫凡带着黎晓雅回来的那一刻被瞬间击溃,所以,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或许对方是一个优秀的女孩子,或许,我可以接受她也不一定。
“你真的要相亲?”莫凡突然靠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让我微微侧目。
我笑了笑,想起母亲带着希翼的优雅脸庞突然没了顾虑,我应该听她的话走出过去,那个困住我的围城从三年前开始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所以,那已经是一座空城,没有任何回忆和意义。
“嗯,妈一直希望我能早点成家,好生个孙子给她抱抱,而且我也28岁了,也不小了,或许对方正好是我喜欢的类型也说不定啊,能够有机会见面也算是一种缘分吧,我想母亲看人的眼光不会差的。”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呢,生个孙子,真可笑!
除了莫凡,面对别的男人或者女人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勃起。
以前每次和贺兰靖做的时候,都是他帮我,而我,从来没有一次成功的自发勃起过。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已经提前进入更年期了呢。
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用力的程度让我微微吃痛,“妈让你相亲你就相亲吗?你为什么不问问自己的心想不想要不要?”
其实我很想告诉他,他错了。
母亲的话只是我为自己找了一个借口,一个可以让痛苦降到最低的借口。
或许这个借口对那个即将成为我女朋友的人非常不公平,可是,为了让午夜梦回时心不会疼得无以复加,我别无选择。
“莫凡,看见你和晓雅那么相爱的样子,我也会羡慕,也会希望有一个人能永远陪在我身边温暖我包容我爱我,所以,你应该相信我答应相亲与母亲无关,是我自愿的。”将视线投向窗外,成片的落地窗外是漆黑的夜空,窗户上影射出我与莫凡的身影,好想不顾一切的扑进他怀里,昏天暗地的哭一场。
他抓着我的手慢慢松了开来,“那个人怎么办?”
我转过头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说的那个人指是哪个人。
“那个向你求婚的男人呢?”看出我的不解,他继续说道。
“我们是朋友。”我用五个字来形容我与贺兰靖那三年暧昧不明界线不分的关系。
如果莫凡知道,他的哥哥与一个男人厮混在一起,他会怎么想呢?
应该不会有想要提刀杀人的冲动吧,因为,那是我的莫凡才会干的事呢。
而我眼前的这个人,只是我的弟弟,而已。
他点点头没说话。
突然安静下来的空间变得格外沉静,我站起身看着他,“不早了,回去吧,晓雅还在等你。”
这句话几乎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但是脸上却还要保持着淡淡的笑容,看来表里不一不只是一个传说。
他跟着站了起来,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便转身朝玄关走去。
将茶几上的车钥匙抓在手里,我跟在他身后,“诺,开车要小心。”将车钥匙递到他手上,我小心翼翼的叮嘱。
他默默的接过,穿上鞋子转动了门把。
房门在眼前重新关上,我站在原地久久无法移动。
视线里仿佛看见莫凡的身影越来越小,小到只剩下一个黑点。
幼年时,牵着我衣角的小手很用力,用力得连关节都泛起微微的白色,那双美丽的眼睛看着我,用属于孩童特有的软糯声音说:哥,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哦。
少年时,那双稚嫩的肩膀坚定的挡在我身前,只留给我一个倔强的背影,处于变声期的声音稚气里带着沉稳:哥,我会永远保护你。
成年时,他用坚实的胸膛拥抱我,比我高出一个头的身体厚实温暖,属于男人特有的磁性嗓音在耳畔响起:哥,我爱你。
回忆像潮水一样从最深的谷底涌上来,心脏被极速的旋律占据,我拉开大门就那样冲了出去。
21.介意
还是没有办法看着他眼睁睁的走开。
没有办法看着他像三年前一样头也不回的走掉。
明明那样深刻的爱着我的人,竟然被一场车祸夺走了全部的记忆。
上帝的不公平在这三年里不断的被记起。
我没有错。
我只是爱上了自己的弟弟。
这不是错,爱情没有错!
脚下的地板透着冰冷的寒意从脚底一路爬上来,忘了穿鞋的脚已经完全被寒冷冻结,电梯上跳动的数字在飞快的减少,心跳已经开始失去节奏,仿佛是在跟自己打赌,如果追下去还能看见那个人,从此便再不放手。
从安全通道一路跑下去,途中好几次被绊倒。
跌倒了爬起来,再爬起来。
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强烈的思念,想要重新拥有那个人温柔细腻的怀抱和满心的爱恋。
仿佛只要得到他的爱,便能永远幸福长驻。
脚上传来的刺痛渐渐被麻木取代,已经顾不上没穿鞋的脚底被扎上了什么东西,只想要追上那个人的脚步,只想要……追上了便再不放手。
这急促而短暂的追逐在看见公寓大厅里相拥着的身影时被彻底定格。
我追上了。
迎接我的却是如此残忍而尴尬的场面。
可爱美丽的女孩子正满脸笑意的扑在男人的怀里,露出一副小鸟依人的娇羞表情,男人总是冷峻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温柔神色,那样和谐的画面在眼前静止,我愣在原地忘了调头离开。
像是感觉到了有人出现,沉浸在甜蜜的两个人同时转头看了过来。
他们脸上的表情精彩绝伦。
惊讶、羞涩……和复杂。
“大哥,听说你感冒了,所以我来看看你,结果竟然遇见了凡,你好点了吗?”黎晓雅从莫凡的怀里退出来,转而向我走来,明明还是那可爱纯真的笑容,为什么在这一刻在眼前变成了最讽刺的风景?
双脚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大脑一时半会儿无法接受眼前看见的画面。
在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追上莫凡的脚步,想要帮他找回我们一起走过的昨天,最后却还是晚了一步。
看着黎晓雅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我愣愣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为什么不穿鞋就跑出来?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是病人吗?”黎晓雅还想说话,却被另一把声音打断了。
我看着不断走近的莫凡脸上不虞的表情,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双脚果然赤溜溜的,在黑色的大理石地板上折射出迷离的光线,其中泛着诡异的红色。
刚刚被忽略的痛楚瞬间全部涌了过来,我皱了皱眉,没有丢脸的呼痛。
“让我看看。”莫凡突然蹲下身子将我的一只脚握在了手心里,声音依然冷静却透着隐隐的愤怒。
我缩了缩脚,却被对方握得更紧,“别动!”
听见他夹杂着愤怒的低吼,我只能乖乖的听话,还是没有办法抗拒,无论是他的温柔还是强势。
“你到底发什么疯啊?大晚上的跑出来,而且还走楼梯,难道电梯不能乘吗?现在你不想去医院也得去医院!”莫凡的声音蓦地高亢的几分,然后将我的脚轻轻放在地面上,接着起身想要抱我。
我微微后退躲开了他伸过来的双手,视线里映出黎晓雅难过的脸。
“啊哈……哈,不用了,我没事的,回去上个药就好了,我只是出来告诉你明天我会准时到的。”这个借口有多蹩脚我非常清楚,可是现在的我只能找到这么一个烂到极点的借口。
莫凡皱着眉头看我,黑眸里一片冷冽。
“真的没事,你们快回去吧,都这么晚了。”黎晓雅一直没有说话,这让我莫名的觉得难堪。
“不行,我不放心。”莫凡看着我的脚,强硬的口气不容拒绝。
脚上传来的刺痛感似乎越来越强烈,被我刻意的忽略,我看着他保持着惯有的笑容:“我又不是小孩子,真的没事,你快带晓雅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莫凡还想说什么,黎晓雅突然一脸笑容的挽起他的手臂说道:“大哥的感冒也好了,脚上的伤好像也不怎么严重,我们就先回去吧,反正明天大哥会回老宅的嘛,到时候再让家庭医生看看。”
我忙点头附和。
无论有多么想重新拥抱他,却怎样都无法忽视黎晓雅的心情。
她只是一个无辜的被爷爷挑中的孙媳妇,只是一个全心全意的爱着莫凡的女子。
她没有错。
这整件事里最最无辜的就是她了吧。
所以,不想伤害她。
一点都不想。
最后,莫凡在我的坚持和黎晓雅的微笑里终于妥协。
“你快点回去,夜很凉,你的感冒才刚好不要又感冒了。”莫凡丢下最后一句话便带着黎晓雅离开了。
空荡荡的一楼大厅,寂寥得令人心寒。
脚上的伤比我想象中的要严重,不知道是在哪里踩到了玻璃碎片,嵌在肉里很难取出来,我咬着牙用嵌子将它拔出来的时候,殷红的血液飞溅了好远,咬着牙将脚底那数不清的碎片一块一块全部拔出来之后,额上已经浸满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