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别扭地转过头去却口是心非:“谁怪你了啊!我一个人发呆发的正爽呢!”
“呵呵呵,这样啊?那就算了吧。”裴宗看出他在耍性子,故意装作要走,“我朝的钦天试再过不久就该举行了,这些天清都一下子聚集了天下所有修行道法的精英。我本想趁此清闲正欲邀贤弟一同出宫走走,见识见识这番热闹,如此看来还是不便打搅贤弟了。”
“啥?出宫啊?”莫言一听他如此说,果然来了精神,也忘了装矫情了,赶忙跳下栏杆拉住裴宗的衣袖道,“哎哎唉!大哥,不打搅!不打搅!再不带我出宫我就活活憋死了!我们现在就去吧!”
“你不是发呆发的正……”
“再呆我都成傻子了!好哥哥,快带我走吧!”莫言迫不及待地拉起他的手,往楼下跑去。裴宗嘴角挑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孩子,真是容易掌握呢!
第十六章:凌峰席间荐李贞
走出皇宫,莫言差点以为满天上的神仙都下凡了呢。只见满大街多出许多身穿道士长袍的人来,或悠悠步行,或用乘脚风,所骑乘的坐骑也不仅仅只有马了,还有许多看上去像画上的麒麟,白鹿,狻猊等稀奇古怪的生物,和普通百姓们混在一起,旁若无人的忙着他们自己的事。宽阔的凌江水面上,不止有漂浮的渔船,还有载着许多人如同小房屋般大小的莲花荷叶,漂浮江面,更有甚者,干脆船也不坐,脚下只踩着一根草棍或什么都不踩,走平常路般若无其事地自由来回走在水面上,穿梭于江面两岸。抬头望天,只见青鸾翱翔,彩凤鸣唱,数不清的奇鸟异禽翱翔在偌大的清都上空,它们有的仿佛是野生的,自由自在的起伏停落,有的背上驮着一个两个的人在天上飞,那清脆灵动的啼鸣声让人听了只觉得像呼吸了新鲜空气一样舒畅。
“大哥,原来这世界还有这么多强人啊!“莫言惊异于这神话般的世界,真像在梦中一样。
“什么强人,这在此处很正常。只是到底还是普通人多些,因为对大部分人来说不公平,所以修行者不到钦天试这段时期谁都不会轻易现耀人前。”裴宗自是见怪不怪了,领了莫言信步走向凌江边。
“唉?哥哥,那边好漂亮哎!我们去看看吧!”莫言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片盛开着粉红色夜合花的树林,林间几座小巧玲珑的亭台楼阁若隐若现,甚是美观。
“那边不是好去处,还是到江边走走吧。”裴宗只是瞄了一眼,好像对那些美景毫无兴趣。
“可是看起来很多人都去那啊,怎么会不是好去处呢?”莫言遥望着穿梭其间的来往行人,有些不解。
“贤弟呀,这不远处的幕雨阁才是有名的酒楼,不输与凌江楼。我们且上去看看。”裴宗并不解释为什么不去,突然指着江边一座漂亮的小白楼说。
“哦,那就听哥哥的吧。”莫言见他不肯说,也懒得再多问,只要有美食吃,管他这么多呢!
进了那楼里,却恰巧遇到了迎面出来的凌峰和岳霖两个人。这两位想是刚喝完酒,从门里出来与裴宗等人碰了个满怀。
“哎呀!陛……”凌峰惊讶的瞪大了眼,还没说完,一旁的岳霖忙捂了他的嘴,打着哈哈道:“大哥!您也来了?来得正好,兄弟请您吃酒!”
“呵呵呵,那就有劳二位贤弟了。”裴宗很熟练地配合一笑,索性带这两人一起进了楼,找间雅间坐了下来。
“臣今日有失礼仪,望陛下恕罪!”关好门,凌峰赶紧向裴宗跪拜谢罪。
“呵呵呵,凌爱卿免礼。在宫外朕与你们一样,没有君臣之分,大家都是一样兄弟。”裴宗毫不介意地扶起他。一旁的岳霖忍不住插嘴道:“你这呆子,陛下一向待臣下甚是亲厚仁爱,白龙鱼服游玩民间时皆与我等家臣兄弟相称惯了的,谁似你们这等婆妈的文人,啰啰嗦嗦,刚才险些暴露了陛下身份!”
“嗳,凌爱卿未曾跟随朕,不知者不怪。”裴宗示意大家都入席,“今日朕只是领我这兄弟出来走走,既然与二位卿家相遇,不妨一起坐下陪朕聊聊。”
那凌峰听了便也放自然了许多,和岳霖二人都随着莫言一起坐了下来。一时间自然是不分君臣,只管把酒论盏,畅所欲言。
俗话说,三句话不离本行。更何况在这建业之初,需要努力整治内政的特殊时期。酒过三巡,岳霖等人就不知不觉的扯到国事上来了。
“陛下,如今虽然剿灭了伍斌等余孽,但是朝中相位空虚,恐非长久之计啊。”岳霖第一个提出。
“岳将军所言甚是,朕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只是眼下朝中,有谁能担此重任呢?”裴宗放下酒杯,低头沉吟。
“陛下,自古善为相者,必定要深谋远虑,文韬武略。眼下朝中,虽不乏钦天试中选拔的修为高强者,亦不缺科举榜杀出的聪慧能臣,然皆是一技之长,小谋小略,无非能臣干吏之流耳,不足司任国之辅弼。臣知一人,有经天纬地之才,王佐之能,文可治国,武能兴邦。如陛下肯重用此人,我白梦朝必能御驾四夷,扫平天下!”凌峰拱手回答道。
“哦?何人?”
“此人乃是清都人士,出身布衣,自幼家境贫寒。姓李,名贞。昔日曾与臣为同窗。只因先帝昏庸,不看重人才,故不屑考取功名,隐居鼎山以贩卖簸箕为生。先帝在位时,有荆东国一万人来犯我国边境,时我边境兵力不足两千,而帝只知淫乐不予理睬,李贞之舅父恰是守关将领,故李贞只身赶往边关为其舅父出谋划策,以两千兵力劣势杀尽他一万敌军。只可惜反被伍斌小人诬告,险些丢了性命。故自此对朝廷更加心灰意冷。不肯出仕”
“李贞……原来是他?”裴宗记起来了,当年他也听说过这个年轻有才华的书生,很是向往不已,无奈那时自己只是个亲王,被严格的监视着不便与他联络,如今刚做了皇帝倒把他给忘了。
“如此,朕定要亲自请回李先生。”裴宗缓缓转动着手里的酒杯,剑眉微蹙。但是很快,他想起另一件事:莫言哪里去了?
‘哥哥,我吃饱了,先出去走走,一会就回来!’脑海中回忆起莫言刚才临走时说的话,现在都这么久了,还不见他回来,莫非……他心头一惊,忙放下酒杯招呼岳霖和凌峰道:“不好!快随朕速去寻莫言贤弟!”
“哼!哥哥真无聊!说好了陪我出来玩,却不让我去我想看的地方。吃饭还要谈论那些无聊的狗屁国家大事!我不陪你们浪费时间了!自己带自己玩去!”出了暮雨阁,莫言迫不及待地跑向刚才裴宗不许他去的那片夜合花树林。只见那里果然热闹非凡:一座座雕梁画柱的亭台楼阁上不时传出琴弦歌舞的旋律,人来人往的充满了欢声笑语,那光滑白石子铺成的小路在花树之间蜿蜒盘桓,路边是青软软的芳草和盛开牡丹的小花圃,树上莺啼燕语,花间蝶舞蜂吟。好一个美丽的世外桃源!
“哎呀!这位小相公!生得好生标志!可否陪大爷销魂一宿则个?”突然一个道士模样的汉子当面迎来,一把扯住莫言喷着满嘴酒气狰狞地笑着。
“放开你的脏手!”莫言又气又怕。谁知那蠢汉却越发的放肆,一下子扯开他的衣领,粗暴地把他抵到旁边的夜合树上,伸手就往他衣服里乱摸。口里还在胡言乱语:“你叫呀,装什么假清高!到这逍遥林哪个不是来找乐子的!你叫的越紧张大爷我越兴奋!”
“住手!”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一个男子愤怒地声音喝斥道。
那醉汉听了,不由得停下来转头去看。只见远远地走来一个穿青衣道袍的中年男子,生得面如中秋之月,凤目长眉,颔下三缕长胡须,头戴一顶九阳巾,手持一柄白拂尘,腰系两根白色吕公绦,脚下一双多耳草鞋。远远望去,甚是仙风道骨。他身后还跟随着五六个青年道士,一个个都相貌堂堂,仪表非俗。
“师,师尊大人!”那汉子看到此人,像耗子见了猫,酒也吓醒了一半。忙拱手作辑结结巴巴道:“徒孙参见师尊!”
“你这不长进的东西!”那道长走近了,怒目道:“此童子乃是好人家子弟,非逍遥林中的相公!你欺辱他作甚!”
“师尊,好人家子弟怎么可能来这里!要不就是他也是来此寻乐子的,徒孙这也是成全与他。”
“混账东西!还敢狡辩!分明是你在此持强凌弱!与我把他押回去,重苔三十!”那道士一声怒喝,身后站出两个年轻道士,二话不说一边一个反剪了那汉子的胳膊,押走了。
“这位小公子,小徒鲁莽无礼,是贫道管教不严,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公子见谅。”那道士彬彬有礼的来到吓坏了的莫言面前,认真地对他躬身作辑道。
“呃……没关系……”莫言望着他,不由得愣了神:是错觉吗?为什么这位大叔虽然是个男人,可是看上去好像很美,美的一尘不染……清越脱俗的好似一位遥不可及的神仙,又像夏夜中的月光一般清冷又让人感到安宁……?”
“这位小公子想是初次独自出远门了?”那道士见他如此傻呆呆地望着自己,不觉得轻笑一声,伸手替他扣好刚刚被扯开了的衣领,“以后公子还是少来这逍遥林之类的勾栏处为好。”
“呃……”莫言没想到那道士竟会为自己扣衣领,如此近距离的亲切竟让他感到面红耳赤,连呼吸都快停止了:仿佛一口小小的浊气都会让自己这个凡夫俗子沾污了那一尘不染的高洁气质一样。望着他那高贵清雅的微笑,莫言突然觉得此人有点像只狐狸,或者说是位得了道的狐仙,那脱俗清雅中略带着一丝狡黠的邪魅。
“莫言贤弟!”这时裴宗等人终于找到这来,远远望见一群道人正围着他,不由高声呼喊。
“哥哥!”莫言惊醒过来,赶忙回应道。
“小公子来家人了啊!贫道该离开了!告辞。”这道士见有人来接,笑着轻轻地捏了捏他胖乎乎的脸蛋,起身离开了。他身后的道士们也不多话,默默地跟了上去。
“……”莫言摸着被他刚刚捏过的腮帮,呆呆地遥望着那道人远去的身影出神了:这世间,还有如此像神仙一样高雅的人吗?
“贤弟?出什么事了?你可有受到惊吓?”赶过来的裴宗见他傻呆呆地望着那道人远去的身影一言不发,不由轻轻拍了他一下肩。
“啊?哦!哥哥,你们来了啊?”莫言总算回过神来了,一脸幸福地傻笑着随口敷衍道:“没出什么事,嘿嘿……回家吧。”
第十七章:算你小子狠!
“哎!哎!你大哥哥有难题了!”迷迷糊糊中莫言听到一个人在他耳边不停的说话,他睁开眼,只见自己的灵台童子站在床前正咧着嘴笑。
“大哥有难题你喊我做什么……我又不是老师……”莫言随口敷衍道,正准备倒头接着睡,突然反应过来他的话,赶忙坐起身来瞪着眼问:“你说谁?我大哥哥?”
“怎么,睡醒了?”灵台童子往床前的柜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你大哥可是几天都没睡好呢!现在这事把他愁的寝食不安!”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莫言眨眨眼,这个灵台童子,平时也找不着他,可每到自己想不到的地方就会意外地冒出来,简直就是神出鬼没……
“你还记得前几天你大哥哥带你出去玩吗?然后凌峰给他举荐了一个人。”
“知道,好像是叫什么‘李贞‘,所以大哥哥现在整天都在惦记这个人。”莫言盘腿坐在床上,“弄得我这几天怕打搅了他都没敢去找他玩。”
“哈哈哈,你应该去看看的。”灵台童子笑了,“这位李大人架子太高了,你大哥哥接连去了五次他都故意躲着没让见面,现在为这事他正发愁呢!”
“什么!?”莫言一听不由得一急,跳下床来,“我大哥发愁你怎么还这么开心?这个李贞是什么人啊!咋比诸葛亮的脸还大?”
“别生气,我可不是幸灾乐祸。”灵台童子见他瞪着自己,似乎有点发悚,“此人只是当初被暴君打击深了有阴影而已,其实如果你去应该可以说服他出山。”
“我?开什么玩笑!大哥都请不来我去有个屁用!”
“哈哈哈,有用!太有用了!”灵台童子跳下柜子,指指他的心窝处又指指自己的鼻子尖,“你忘了我是你心灵的另一半吗?你只管去,我保你把李贞拉进宫来。”
“!!”莫言惊异地看看他,这童子却不理会他的迷茫,身子一晃又消失了。
看来,我还是试试吧。总不能让大哥头疼吧。莫言看看桌上的滴漏,午时刚过。于是穿好衣服就往外走。
“莫言大人,你去哪里?还没用膳呢!”负责照顾他饮食起居的绿萼追出门问。
“等我回来再说吧。”他头也不回地往定乾殿走去,这个时候大哥应该在那里批阅奏章。这样想着,他穿过层层雕花门廊,绕过几座假山水池,无视四周来回巡逻的大内侍卫,径直跑到了定乾殿门前。
守门的内侍见了,忙一把拦住他道:“大人,请留步。圣上正在忙于朝政,有事请待日落酉时再来吧。”
“酉时我大哥就该去后宫了,你以为我喜欢当电灯泡啊!”莫言没好气地一把推开拉扯自己的手,也不管那内侍能否理解电灯泡是个什么东西,大步迈进那道宽大的红木门槛。
“唉?大人?”
“是莫言贤弟吗?放他进来。”殿中深处传来了裴宗低沉的声音。那内侍听了便不敢再阻拦,由他去了。
“大哥哥!”莫言奇怪地抬头望着殿中高高的龙案,但是却空无一人,只有一些奏章堆在案头。
“朕在这呢。”
莫言循声望去,原来这殿很大,里面分成了三大间,迎面的正对龙案,而裴宗此时却坐在里面一间的书桌前沉玩丹青。
“贤弟此时来找朕,有何事?”裴宗头也没抬,只是专心致志地缓缓划动着手中的毛笔。
“大哥你好兴致,居然在习书法……”莫言走进一看,原来是在写字。“我还以为你真的很忙呢!”
“书法可以使人心静。刚刚头脑有些混乱,故朕在此静静心。”裴宗微微一笑,“贤弟有事?只管说来听听。”
“大哥你是不是在为请不来李贞而烦恼啊?”莫言想了想,开门见山地问。
“哦?谁告诉你的?”裴宗沾沾墨,又写一行,“看来是朕德行还未够呵!既无法打动贤人。朕不妨再多去几次,相信他总会有一天为朕的真诚所感动的。”
“大哥这样也不是办法,你每天都要日理万机哪还有这闲功夫去找他耗时间?不如让我替大哥把他请来吧!”
“哦?”裴宗听了,手中的毛笔一顿,不由抬头疑惑地望着他,“贤弟莫非有何把握?”
“大哥只管让我试试吧,天黑之前我给你个交代。”莫言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话一说完自己也吓了一跳:我这是怎么了?万一那李贞不理自己怎么办?这牛皮可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