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微错——花如叶

作者:花如叶  录入:01-16

两人没有停顿地翻过两个山岭,那群人还在坚持不懈地追着。羽扇笑得张狂,坐在胖子李的肩上,胖子李的脚步毫无停顿,跑在最前头,“主子交代过,你们二人只需要死一个,不考虑考虑吗?”

两人不明所以,不予理会。

“你们还可以跑多久?”羽扇继续喊话。

“没想到她是如此啰嗦的女人。”楚知鱼笑着对周梦止说。

周梦止笑了一下,突然顿住脚步。楚知鱼回头看他,他故技重施,趁对方不防,将人按到在地,整个人压上去。

“梦止!”

“别出声!”周梦止抽出一只手,将之前咬破的伤口挤破,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山间的枯叶上,顿时染红了。他念了一句咒语,那树叶便燃起丈余高的火苗,将两人包围其中。烈火大盛,楚知鱼却感觉不到一丝灼热,只见那些绿色的蝴蝶纷纷掉落在地上,烧得只剩灰烬。

“知鱼……闭上眼。”周梦止说着,紧紧抱住对方,一个翻滚,沿着石砾遍布的陡崖滚了下去。

周梦止抱住了楚知鱼的脑袋,防止了撞到硬石头上而昏迷,他自己却没那么幸运了,一路滚到山崖下的草丛里,早就头破血流。楚知鱼浑身被石头硌得伤痕累累,从周梦止的胸口抬起头,心顿时像是落到了冰窖里。周梦止满脸糊血,沾着沙和草屑,已经看不清鼻子眉毛眼睛了。

“梦止,梦止!”楚知鱼抱起他,拿衣袖擦掉他脸上的血,“梦止,梦止……你,你别出事,别……”楚知鱼浑身发抖,抬头看到羽扇一群人站在崖顶,望着下面。

草丛很深,他搂着周梦止,慢慢躺下去。

过了一阵子,楚知鱼慢慢抬起头,山崖上的人已经离开了。若他们下来搜的话,那就完了。他把周梦止背在背上,一脚深一脚浅,往丛林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天黑了;走着走着,野兽开始嚎叫;楚知鱼觉得喉咙干到发裂,考虑深夜行走实在不安全,找到一棵巨木树洞,把周梦止放进去,自己也跟着钻进去。

他捧着周梦止的脸,一句一句叫他的名字:“梦止,梦止……”到最后昏昏沉沉地睡了。

清晨被鸟鸣声惊醒,楚知鱼摸了摸周梦止的额头,高烧,加上脑袋撞击,失血……楚知鱼越想越慌,脱下一件衣服给他盖上,爬出树洞。

他找到一处小溪,洗把脸,喝了水。他在附近摘了一朵巨大的喇叭花,盛满水,回到巨木边,钻进树洞,“梦止,来,喝点水。”他将花凑到周梦止嘴边,倾斜下去,一股水流沿着周梦止的下巴流到脖子下面。楚知鱼擦掉他脸颊上的水,轻声哄着:“喝一点,就喝一点好吗?”

周梦止毫无反应。

楚知鱼痛苦地捂住嘴,浑身发抖。片刻后,他抬起头,摸着周梦止的脸,声音极度温柔:“我喂你好吗?你别见怪,行不行?”

他把水含到口中,捏开周梦止的下巴,低头贴了上去。舌头伸进对方口中,慢慢引导水流进去。还是有不少从嘴角流出来,但至少他吞下了一点。楚知鱼凄苦地笑笑,又给对方哺了几口。大约是被水呛到了,周梦止喉咙受刺激,舌头跟着一动,碰到了楚知鱼的舌尖。

楚知鱼连忙抬起头:“梦止,梦止?”

可惜对方还是没有反应。

这一天是楚知鱼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天,每一刻都害怕周梦止突然停止呼吸。他把周梦止移出树洞,沾湿衣服给他擦了身子,又不断给他擦汗,几次喂水。

到了晚上,周梦止总算醒了过来。之前他迷糊地说冷,楚知鱼便把他抱在怀里。此刻,被紧紧抱住的感觉让周梦止稍微愣了一下。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他摇了摇头:“知鱼?”

楚知鱼马上就醒了,声音带着巨大的喜悦:“梦止,梦止,你醒了。”

“嗯……”

楚知鱼用力箍住他:“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

周梦止被他抱得生疼,身体软软的没有力气,“知鱼。”

楚知鱼松开他,两手发抖:“为什么每次遇到危险,都是你受伤呢?以后别再这样了,我承受不起。”

周梦止呆了好一会儿脸上才有表情:“啊,没有,不是那样,我没有那个意思……不是……”

楚知鱼一愣,明白了周梦止的意思,连忙跟着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你想的……我不是要拒绝,不对……”越说越乱,楚知鱼突然觉得有掌下的肩膀有些烫手。

这情形放在往常,周梦止必然觉得十分尴尬,但他现在身体虚弱,实在没那个精神力,他张嘴喘了两口气,向前倒在楚知鱼身上,又昏了过去。

楚知鱼心里翻腾着各种念头,身上僵硬。他托住周梦止的头,轻轻放在大腿上,自己依靠着树干里侧,静静发呆。

第二天清晨,周梦止先一步醒来,艰难地坐起身,楚知鱼被他的动静弄醒了。

“知鱼,这里是哪儿?”说完一愣,笑起来,“竟然有回音。”

“我们滚下陡崖,我带着你往丛林里跑,看到一个中空的大树,现在我们正坐在里头。”

周梦止似乎松了口气:“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楚知鱼无奈地理顺他的头发:“最重的伤都在你身上。”

“知鱼,真的对不起,又一次拖累你。呵呵,我好像总在跟你道歉。”

楚知鱼稍有迟疑:“他们这次的目标好像是我……你来之前,他们就嚷嚷着什么交出命来,我不是很明白。羽扇和胖子李怎么也在里头?”

“是我的错。之前我调查过,羽扇和胖子李是夫妻搭档,那个组织的骨干。当初不想拉你入局……最终还是连累了你。”

楚知鱼摇摇头:“梦止,你知道一切的来龙去脉吗,没有不清楚的地方?”

“什么意思?”

“我觉得,他们这次,的确是针对我的。他们要杀了我,我死了似乎对他们有某种意义。”

“你是说、跟我没关系、他们就是要杀你?”

“对。”楚知鱼十分肯定地回答。

周梦止咬唇沉思:“我不知道的事很多……他们这次行动的确有些蹊跷……我想,如果找到我的师父,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

“好。我们先得想办法走出这里。你渴了吧,我去给你弄点水。”

周梦止跟着他爬出树洞:“我也一起去。身上不太舒服,想擦洗一下。”

“那好。”楚知鱼走到他身边,搀扶住他。

两人走了一段路,周梦止轻声问:“我睡了多久?”

“我们滚下来以后,已经过了两夜。”

“哦……”周梦止抬起裹着布条的右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没再说什么。

Chapter.12

两人休整了一上午,楚知鱼考虑周梦止的伤势,提出再留一晚上,周梦止却说,这种状况不能耽误,否则越拖越久。见他那么固执,楚知鱼也知道劝不回来,便答应了下午启程找出路。

两人在丛林里跋涉许久,眼见着日头西沉,夕阳将郁郁葱葱的树林顶端染上一点绯红,楚知鱼说:“天快黑了,晚上野兽出没,不适合赶路,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周梦止微微点头,没有出声。

楚知鱼看他非常憔悴,便放他坐到地上,轻轻对他说:“我去找,你歇会儿。”

周梦止连忙抓住他的腿:“森林里容易走丢,我和你一起去。”

楚知鱼知道对方的不安,蹲下身安慰他:“我就在附近找找,马上回来。”

周梦止放开手,垂下头喘了口气,“那你快点回来。”

楚知鱼离开没多久,林中吹过一阵古怪的风,周梦止从未在野外待过,特别是晚上。林间的虫鸣和风声都让他心惊,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胆子太小。他捏紧拳头,全身紧绷,就听到头顶的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果然不对!

他立即站起来,却因为缺血而一阵摇晃,就听到树叶间有什么东西像下雨一样掉下来。

“呃!”一个东西掉到他手背上,立即传来灼辣的感觉,他一甩手,捏住灼伤的地方,马上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炎火蚂蝗。

因为虚弱和紧张,他的额头上渗出汗水。放血对蚂蝗没有用,身体状况也不容继续放血。但是,他的招数都是结合自己的血才能施展的。

在陌生的地方、丛林的深处,一个瞎子根本不知道该往哪儿跑。但是还不能绝望。他无头苍蝇一样,向一个方向冲出去,却马上撞到小树,又被藤蔓绊倒了。他咬牙站起来,突然想起师父给自己的玉佩,摸出来,轻声念出一个名字:“柳六川。”

玉佩发出柔和的光,形成一个椭球的罩子,把他包围在里面,掉在罩面上的炎火蚂蝗都被无声无息地吞噬了。周梦止听到了“呲呲”的响声。

突然,不远处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周梦止凝神一听,竟然是羽扇那群人。

随着两下鼓掌,女人的声音伴着笑意响起:“原来还有这一招,了不起,不愧是柳国师。”羽扇很快走到他身边,后面的人都举着火把,也不怕把林子给烧了。

周梦止收起玉佩,皱眉问:“你们把知鱼怎么样了?”

“啧啧啧,你还真是关心他啊,你们什么关系?”

“他要是有事,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不错,不错。柳国师的弟子,还算有些胆识。可惜这种没动脑子的愚胆,会害死人的。”羽扇扯住他的衣服,侧脸贴到他胸口,“可惜了,国色天香的一个人儿。”

胖子李不快地喊:“娘子!”

“闭嘴,你个醋坛子!”羽扇转身给胖子李一个耳光,“把周梦止捆起来!”

两个壮汉马上扔掉手中的火把,上前押住周梦止的胳膊,将他按到最近的一棵树上。一个人松开手,正低头掏绳子,下一瞬间,就发现手上空了,周梦止不见了。

“哎呀呀,我的好徒儿,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一个人凭空出现在羽扇身后,手上还拎着周梦止。

羽扇眼睛大睁,正要转身,就被身后的男人以手刀击昏,躺到地上。剩下的几个人马上冲过来,胖子李大吼一声“柳六川”,却继他的娘子,第二个被敲倒了。柳六川身形若闪电,在几个人之间驰掣而过,其他人也相继倒了。

柳六川拎着周梦止,转了一圈停下,摆个风骚的姿势,“我早劝你和为师学习防身的本事了,你就是不听,瞧瞧,吃亏了吧。”

周梦止被他弄得只剩半口气:“师父……还有一个人……楚知鱼,救救他……”说完也晕了过去。

柳六川十分脱线地笑起来:“啊哈哈哈,难道这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Chapter.13

周梦止醒转过来,却是在摇晃的马车上。

“知鱼……”

车帘子突然被掀开:“嗯?你喊谁?知鱼?那小子被楚老爷子派来的人接回去了。”柳六川喝了一口小酒,龇牙咧嘴地笑。

“师父……?你怎么来了?”

柳六川爬进车内:“乖徒弟,你这话说得为师有些伤心哦。”

周梦止无力叹气:“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六川摸了摸他的额头,啧了一声,“还在发烧。你这蠢小子,放自己的血也不知道心疼。好了好了,吃下这粒药,好好睡一觉。想知道什么,等回了京城让你师丈跟你说。”

周梦止被他亲爱的师父带到京城,安置在一个独门独院的宅子里,找了一个丫头一个书童来照顾他。仗着柳六川提供的一堆极品药材和补品,周梦止的身体在二十天后便大致好了。他想出去逛逛,特别是想找到京城楚府,看看楚知鱼的情形怎么样,却被那书童强硬地拦下了。那“书童”是天底下最不像话的书童,个子高出周梦止一个头,板着个棺材脸,生生一个夜叉,亏得周梦止看不见。

周梦止找尽各种借口,都被那人用同一句话拦下:“我奉命保护周先生,便不能让你出事,外面太危险了。”

到底怎么个危险,那人始终没说。

又过了十天,柳六川带着一个面容板正的中年男人来找周梦止。周梦止失明前见过中年男人一次,很有些怕他,结巴着喊:“师师师……师丈。”

柳六川走过来,摸摸比自己还要稍微高一些的周梦止的脑袋,“哈哈哈,你瞧这孩子。”

中年男人对柳六川笑了一下,虽然有些僵硬,还是显出淡淡的温情。他转向周梦止:“听说你在打听楚尚书嫡孙楚知鱼的事?”

周梦止直起腰,急切地回答:“是!”

“你这么关心他,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周梦止诚恳地说。

中年男人看了柳六川一眼,又问:“只是朋友的话,你的关心不会太过了吗?”

周梦止的心情顿时阴沉了,“什么意思啊?”

柳六川插嘴道:“你一点都不明白?”

“我不喜欢男人。”周梦止偏过头。

中年男人的脸色稍变,定定地看了周梦止很久,“我明白了,你的话,我会转达给知鱼。”

柳六川站起来,走到中年男人身边,拍了下他的脑门,“别跟小孩子较真。”

“师丈”沉稳的声音和熟稔的语调让周梦止捕捉到什么,他马上站起来,胡乱抓住对方的衣服,“您认识知鱼?您知道他在哪儿?”

“我是他大伯。”

周梦止一下僵住,手缓缓放开,“知鱼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声音已经平静下来。

柳六川回答:“那小子一直没事,还随着我的马车走了一段,一直照顾你呢。后来楚老爷子派人来了,他才跟那些人回去了。”

周梦止总算松了口气,静了很久才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六川叹了口气:“说起来复杂了,干涉重大。那个一直找我茬的人,是我尊贵的皇帝陛下。”

“皇上?!”

“那臭小子狼心狗肺的。他年纪尚幼的时候,我怎么说也辛苦辅佐了他十来年,结果倒好,他一听说我和你师丈在一起了,就开始闹别扭,还愈演愈烈,非要搞得我和师丈不开心,他就舒坦了。”

周梦止惊得无以复加,讷讷然开不了口。一直不知道师父是做什么的,私下推测是个混吃混喝的神棍,竟然是辅政大臣么?!他突然想起了羽扇的话,慢慢问道:“师父,你不会就是那个十多年前销声匿迹的神奇国师吧?”

“哈哈,好像是我。”

“那么,那些人几次去香微镇寻仇,还打断了我三年前的京试,都是因为,皇上要让你烦恼?”

“嗯,就是这样。”

“这一次……他们先是设陷阱要害我,后来又要杀楚知鱼,也只是为了挑拨师父和师丈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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