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东西我不需要两个,既然你不愿做欲奴的‘容器’想独立成‘人’,那就过你自己的‘人生’去,别来烦我。”
那是什么?在我转过身要去抱陪我晒太阳的欲奴时,我看到了四溅的鲜血和破碎的肢体。原本好端端的一个整人就这么碎散在我面前。我呆住了,意识一片空白。我是海之主,我是无敌的,从来没有谁可以伤害到我,所以我也从不需要防范谁。
“你干什么?!”当我猛然醒悟后,我不在美丽,愤怒一定使我走了形。
他看着我血红的眼哀怨地说:“我才是你的唯一,欲奴生来就是个空壳,没有自我,他不怕你那是他从来不知何谓恐惧……你不会不知道就算是条狗他都能抱着它唤它‘主人’,在它身下承欢。他只是一个活死人!”
字字如刀刺破了我的防御。我不是不知道这些,恰恰我比谁都清楚,因为造就欲奴的人和那些恩客都被我吃了,我清楚他是怎样的只是我从不考虑那些意思代表什么。我自欺欺人,自我陶醉的活在幻想中。就像当初我为了给欲奴喂食,我把管状带着液态食物的触手伸到欲奴唇边时,他欣然的张口吸了上去,时而用舌头舔着管尖,时而吞吐入喉。他这动作背后的意思我应该知道是何等龌龊之事的行径,可我被他迷离的双眼,卷曲身子,无助呻吟的媚态所迷惑。而现在,这些事实由旁人道出,又是由自己的失误造就的凶手口中说出,显得格外刺耳。
终于,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爱上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时,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欲奴,我放声大哭——我的哀伤,我的愤怒使整个岛崩溃了。
为了发泄心中的怨恨我把那个赝品N次剁成肉酱,而他又顽强N次重生后,我在他恐惧、哀伤的注视下丧气地坐在地上。我将欲奴的身体细细拾起抱在怀里,用自己的皮肤一点点地吸收着欲奴的血肉。这是我平生唯一一次‘细嚼慢咽’地进食,也是我做为人的第一餐,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我只知道我吃的很仔细,连地上混了土的血都择干净了吃掉。只要我把欲奴吃掉,他就永远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了。
人死后在身体冷却前记忆还是会存在一段时间,我从欲奴的脑细胞中完全找不到我的影子,他甚至没有任何记忆。真悲哀啊!原来我真是单相思,不过我虽然没有刻画到他心中,别的人、事也没有在他心中留下过痕迹,这样想我就好过些。
我边吸收欲奴的身体,边掉着眼泪。我不能自己产泪,可我能吸收海水使它变成泪水。我有这世上最大的水域做后盾,就算哭上一个世纪也不是问题。不知过了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一年、两年,谁管他呀,反正我一向就没有时间观念。
“我为什么要在这做‘海水循环’工作?”我喃喃自语“好不容易做人了可不能辜负了爹爹的苦心……”虽然欲奴压根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孩子的存在,一想到欲奴凄苦的一生就觉得来气,为人子女为父报仇不是天经地义吗,我站了起来信誓旦旦指出我的第一条人生路:“‘人’你给我等着,我要让你们这些藐视我们的可恶的家伙也尝尝‘地狱’的滋味,我要让你们求生无路欲死无门,活受罪,哈哈……”不对呀!我突然想到,欺负欲奴的有关人士和无关人士不都被我吃了吗?唉~我人生的第一条复仇之路原来早就在我不知不觉中走完了。
我就像缺水的叶子蔫了,不过眨眼工夫又活了。灵光一闪我第二条更加宽广的人生路又开凿出来。既然欲奴有生之年从未看过外面的世界,那我何不‘带’他出去看看——他已成为我的一部分,我的体验就是他的。我自以为是的认为欲奴同我一样对岸上的生活也应是充满好奇。
“咱们走着瞧!”我指着天海交接处满心欢喜的说。——‘咱们走着瞧’的意思是我同欲奴用走路的方式慢慢观光陆地生活。我这自顾自的一句想,一句说的话完全意识到正将身后的哪个人催化成恶魔。
第六章:第一次的‘人生’路途
“人话说‘大树千丈,落叶归根’,走的再远也要有个家,我决定我出生的这个岛就做为我的家……唉~这岛究竟埋葬了多少灵魂呢?”
想想我的欲奴,想想其他曾经活着的生物。我为何非要选这么一个充满悲剧的地方做出生地,还非要在这安家,但我就是这么变扭的性格。
“极乐岛,早蹬极乐、乐极生悲,谁起的这么白痴的名字?我要重新命名!”……我沉思片刻,叹口气:“算了,太麻烦,懒得想,还是去外面看看也许会有灵感。”
我自言自语的刚迈出两步就看到身后的人予以跟上来——虽然我的视线已经集中在眼睛上,可我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毛发也都可以观察事物,所以我不用回头要能看到他的动作。
“你不要跟着我,我对你这小鬼没兴趣。”我冷冷地喝止住他。‘看’他僵在原地浑身肌肉涌动,不甘心地要打架吗?我终于转回身正对他。
看着八步外的他噌地长高了一尺,由弱冠少年变成美貌青年并以期待的眼神看照我问:“现在呢?”
“我又不是再说你的体积!”气死我了,我感肯定他是诚心歪曲我的意思。
“滚!离我远点。”看到他我就心痛,恨得我想宰了了他,可惜杀不死,就算能杀了他我也不想这么便宜他。他毁了我的美梦,他也别想好过。人不是常说‘活受罪’吗!我就让他长久的活着。我得不到欲奴,他也别想得到我。
不理会他哀伤的神情,我径自潜入海中游向新比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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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海的村庄因我的到来而人声顶沸,这次可不是恐惧的惊叫而是惊艳的呼声。穷乡僻壤没见过美到如出水仙子的人,看那黑亮及腰的长发;看那珍珠般莹润的肌肤剔透的有种透明感;看那修长柔中带刚的均匀身段,赤条条一丝不挂让人看的那个真切。——我也没办法,在岛上时就三个活物(后来变俩)都是光溜溜的,而且几千年我裸露地将自己展现在海水中,与海中生物‘坦诚相见’,那想到穿衣服呀。
衣服是小事,我饿了!所以将离我最近的人拉来啃了两口。厌恶的声音又出现了,人们又离我远去,我很不爽。于是一路下来我身后人畜尸横遍野。
……
鸦雀无声的林中,一赤身裸体的男子坐在一块粗糙的石头上沉思。
人生是不可以这么活地,浪费食物是可耻的。静思三日后我做了做人以来唯一一次正确的决定。
食物是人,这是肯定的,我挑嘴了所以我不吃别的。都是吃,可方法有很多种。是一次性还是细水长流型,我选择了后者。例如一餐要吃5个人的血液,如果把它们分散到500个人的身上,那他们每人只需要牺牲一点点的血就可以养活我了,自己也可保命。我采血的手段可高了,光用手摸一下就能不痛不痒的吸到血。人养鸡,为了吃鸡蛋;我养人,为了喝人血,多么天才的注意。
方案定下,下一步就是找有我喜欢的血液的男人和女人。天见我从良都开始帮我,刚刚打定注意林子深处飘来一阵新鲜的血味……
……
易安然,22岁,父亲因犯事被皇帝下令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官兵抄家那日他不在家逃过一劫,可日后也走上了通缉逃亡的生涯。老子生前不积德,死后连带孩子也遭罪。他老爹活着的时候得罪人不少,易安然不但要避过官府通缉还要遭受各路不明人马追杀。
不知道是我美的太迷人还是因为没穿衣服,反正本予向我求救的易安然和追杀他的人都讶然地愣在原地。
第一只‘公鸡’自己送上门了,这是个好兆头。我要他。
一阵风刮过树林,我柔软的发丝随风荡漾,赋予生命般悄然长长。在杀手们迟来的回过神时已被我的发丝撕成碎片——恶!刚刚还想不再杀生又动上‘头发’了。
——
他绝不是人。这是滩在地上的易安然第一个念头。直觉告诉他,不说现在自己伤痕累累,就算是完好的他也绝不是眼前这个艳丽怪物的对手。想自己在这世上已无立足之地,垂死挣扎只是母亲遗命,希望易家就算只剩他一人也能活着。可眼下就算那男人不杀他,流血过多早晚也是死。因缺血视线有些模糊,看到那个美丽的男人向他走来,自知大限已到闭上了眼。反正是要死了,就让自己死的体面一点,挣扎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易安然安安静静呆在原地,可死亡并没有如预期的降临。什么是绝处逢生,指的就是现在的易安然。
我用手确定了他从伤口中流出的鲜血的味道确实和我口味儿后,我对他说:“我不要你的命,只要你肯没天给我一滴你的血,我就保你的命”
易安然闻言恍惚的睁开了双目,似是惊讶,又似不解的看着我。
——
交易很容易就达成,要想活我是他唯一的生机。
我知道那个假欲奴一直远远地跟着我,和我相比他更容易给人疗伤,所以在我命令的口气叫他给易安然治疗时,他“嗖”地就出现了。二话不说,半盏茶的时间就让易安然恢复成一活蹦乱跳的人。我不得不佩服他让血肉再生的能力,更让我佩服的是他做人的能力,打一上岸他就找了衣服穿上,渔民装扮似地戳在我面前。
哼!不要以为你会做人,我也能会。用自己的细胞织成红色的衣服、鞋袜,好像富家公子。
怎么样比你厉害吧!自给自足不求人,想穿什么样式就穿什么样式。我暗暗得意。
——
大概猜到我们不是人,易安然小小的惊讶后自报了家门,来而不往非礼也,就算他是我的长期食物,我也应自我介绍一下来历。可刚开头我就卡住了——我的名字是什么?
第七章:名字
啊~
我居然没有名字!
这是我人生中面临第一大难题,名字应该是父母给起得,可欲奴不在了(就是在也没什么结果),我又是我自己生的。难道要我自己命名?人类的词汇多如繁星,要从那里面找出可作我名字的……怎么就这么难!
我恨恨地盯着易安然,其实我不是瞪他只是随便找个目标做视点。结果易安然被我阴沉着脸瞪得全身发毛,不知我为何前一刻还‘春风化雨’,下一刻就‘乌云密布’——哇!又开始‘下雨了’。易安然望着我从眼角流出泪水,不知所措的看向银发男子,希望他能解围。可银发男子只是静静的守望着暗自神伤的我,没做任何反应。状况不明易安然不敢妄言,就在他六神无主时我潇洒的抹去泪水,又换上微笑道:“主人”
“啊?”易安然怔了一下。
“你主人我的名字就叫‘主人’,主人的主,主人的人。记住呦!”
忘不掉的可人儿,就算是个空壳我也还是爱他!不是说‘第一次’在人生中会占据很大分量,致死不忘吗?所以我一定要用我爹给我起的名字,欲奴有生之年对我说过的只有五个字:啊、喔、嗯、主人。想来也只有‘主人’勉强能作为名字用。主人、主人,主宰人类,细想起来这名字对我在适合不过了。
“是……主人”在被我绕口令似地报完名讳后,易安然脑子断路了片刻后恍然大悟似地回了话。然后又偷瞄银发青年,我知道他在等我介绍假欲奴的身份,假欲奴更是期盼的看着我。这是我人生第二大难题,不是我在意假欲奴才考虑我们的关系,而是我需要理清才好对付他。
我和欲奴是父子、是夫妻关系
‘他’和欲奴是‘母子’关系
我和‘他’的关系是分身?兄弟?父子?
在岛上时我很想杀了他,可看着与欲奴一样容貌的他又下不了手。如果本人还在我是不能容忍一个赝品的存在,可本主不在了,我也怕寂寞——可叹!做人前我从不知寂寞为何物。
又是一阵沉默后我艰难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我儿子”。
易安然很惊讶,如果是父子关系,在易安然眼里鹤发童颜的假欲奴应该是我父亲才对。
假欲奴该高兴吗?终于得到认同应该高兴,可这不是‘他’想要的关系。做情人不行吗?当然不行!看着并不是很满意答案的‘儿子’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他想要的,但也只能是这种关系我才能说服自己接受他的存在。
“爹爹”‘儿子’打断我的思路小心地问:“您赐名给孩儿吗?”
我怔了怔,突然恼火起来:“我爹都没有给我起名,你凭什么要我给你起,自己想去。”
看着我的厌恶和‘儿子’失落的表情,易安然不禁脱口而出:“少主没有名字吗?”自觉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忙噤声。
对他的疑问做主子的我本来可以不用回答,可现下好像发泄似地‘叽里呱啦’连为何成人的过程都说了一通。由于激动说的语无伦次,还好看着易安然一阵阵冒冷汗,刷白刷白的脸色我知道他终于明白他的主人是‘何方神圣’,也清楚我与‘儿子’之间的关系多么恶劣。
“……所以做为人我现在已经活了……”活了多久呢?不知道!没时间概念的我完全没算过。
“爹爹是19天3个时辰,孩儿是18天11个时辰”儿子见我记不清时间为我提醒。
“才这么几天……”我还以为我为欲奴哀吊了一个世纪。
——
男人有了,现在要去就找女人,这样才能繁衍后代,我才有源源不绝的食物来源。
而易安然,身体复原后精神旺盛了,处事的心态也就变了,离‘主人’五步远地跟在‘主人’身后。他觉得同这么一个怪物在一起虽然暂时保住了命,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对方毕竟是异类,待风头过去有机会还是应该离开,可这两只怪物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吗?易安然暗中盘算着自己的将来。
‘儿子’用易安然看不见的距离跟在我们后面。从原地出发没多远突然从草丛中窜出一只猫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兴奋道:“哇!好大的一只猫。”
“是老虎!”易安然出于本能地后退着说。大概知道我的厉害他也不上前阻拦只做口头提醒:“危险!”眼睁睁地看着,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扑向我,而我欣欣然张开双臂,等他投怀送抱。
“小猫咪你好热情。”我搂着正在啃我脑袋的老虎,向两个情人热情的站在一起拥抱住对方宠爱地说着。
——
老虎:猎物没扑倒还被他抱住?咬他不是咬不动,就是要下来的肉又从齿间溜回猎物身上?这不是食物!
意识到这点后老虎开始拼命挣扎想要逃离,我却不肯放手,还变本加厉的乱摸一通直至满意,老虎被我勒的也快断了气。
远处的易安然目瞪口呆地看着,亲眼所见可比听说‘我不是人’的事迹要有震撼力。
倒地的老虎缓过气头也不回地向山中冲去,还没看够它的我当然是尾随追去。
易安然愣在原地,茫然间不知何去何从。“嗖~”身后窜起一阵风,他顿觉腰被提起,原来是‘儿子’拎着他去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