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扑倒在地的小喜子严重呆滞。
“亲亲”情欲末消的声音嘶哑而诱人。
下秒，一阵杀猪似的惨叫响起。
他叫他的，我坚持不懈的嘟着嘴朝他小脸蛋印过去。
可是想法还没等实现，身后大手一捞，我整个人挂回了熟悉的怀抱。
“下去吧”一旁爬起来跪得跟铁坨样的小喜子，得令后闪得像逃瘟疫。
抬起我的脸。
“醒了”他好气又好笑的神色说明他心情不错，不过他这话却是在说“你是故意的”
我咧嘴，拿出招牌傻笑。
“是不是今天准备把这院的人一个个扑倒？”
“嗯”我笑眯眯的把双臂搭上他的肩搂住。
他神色倾刻柔和下来。
“长高了”他说。
那熟悉而怀念的笑容在他脸庞慢慢荡开。
我身形一僵，痴痴的望着他。
他揉揉我的软发，在唇上印下一个吻。
“来，我给你束发”他拉我在窗前坐下，木梳一下一下轻柔的划过。
抬眼望向窗外片片早已争相盛开的桃花。
那一刻是宁静的，心中涌动的思绪暂时抚平了所有伤痛。
第三十三章：抱子花（一）
那日后，子锦虽没天天粘在逸水轩，我们的关系仍旧那般不疏不亲。独守空房的夜晚，多多少少有些失眠，可第二天还是得若无其事的去御书房，与他商议着新法的细则及实施问题。
小喜子由惊恐到平静下来花了我不少时间和口舌，早知道就不招惹这个惊弓之鸟的小屁孩。
这日起床，看到偏房人进人出，一个熟悉的身影蹒跚着走过来。
“公子”
好久没听到人这般唤我，心里一酸。
“福伯免礼”
我向前扶住老人家。
“皇上说公子喜爱以前府里的藏书，所以让老奴整理一下搬进来”
“谢谢你，福伯”我很诚肯的说。
“不，公子，应该是老奴谢谢你”福伯说完低头犹豫着什么。
“福伯有话要说？”
福伯看了看我，吞吞吐吐道：“不知……不知老奴有些话……当不当讲？”
“福伯还当我是平王府里的公子，但讲无妨”我微笑鼓励着这位让人感觉很亲的老人。
“皇上……是老奴从小看着长大”福伯说话很慢，似乎每一句话都谨慎衡量过，“自从余娘死后，老奴就没见皇上真心的对人笑过”
见我疑惑的眼神，他赶紧补充道：“余娘是皇上的奶娘”
我了然一笑，“余娘怎么死的？”
福伯听我这么问，眼神有些闪躲，“皇太后……一直不让皇上跟任何人过于亲近”
他这含蓄的说词，我倒是听出来了，那余娘看来是非正常死亡。
还在我思索间，福伯噗通一声硬跪在我面前。
我惊讶的看着老人家，“福伯，这是为何？”
福伯忽然老泪纵横，“老奴在平王府看到皇上对公子开怀而笑，如今……”他停住没说，双手向前额头匐地行大礼，“老奴虽身份低微，但肯请公子原谅皇上，皇上所做一切必有他的苦衷”
看着眼前忠心的老人家，我不知如何做答，有些话可能说出来比较符合现实，却让人于心不忍。
“起来吧”我扶起他，轻叹，“我答应你便是”
“谢谢……公子“福伯用衣袖擦擦脸，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那老奴去忙了”
我点点头，看着老人离去的背景，心中莫名焦躁 。
日子就这样又流逝一个多月。
有些人开始按捺不住。
“本宫的路你们这些狗奴才也敢拦”
光听声音就知道哪个主儿来了。
小喜子苦脸陪着笑跟随几个华衣美女进来。
“给皇后娘娘请安”来人除了领头的李贵妃，还有我见过的德妃、丽妃，其它几名女子看衣着怕是最近新册立的嫔妃。
自负的人很多，可自负到非要跑我这来找死的可就只有她李贵妃。
“不知今日来又是为哪般？”
我冷冷一笑。
“皇后娘娘这是哪的话”
李贵妃心情似乎非常好，对我的冷脸完全不在意。
“妹妹最近幸得几株抱子花，特送一株来逸水轩与皇后娘娘同赏”
我向后靠上椅背，等着她说重点。
她停停，巧笑倩兮。
“承皇上恩宠，腹中孕育龙嗣已月余”她说得很慢，手在腹部轻轻的抚着。
我听到自己指节猝然紧捏的咯吱声。
“这是东帝皇宫同庆的喜事，怎可不与皇后娘娘分享”她笑得耀武扬威。
“春梅，呈上”
一婢女向前，端着一株红艳艳的花摆上石桌。
嫣红的卷叶中一蕊黄，犹如慈爱的母亲怀抱着幼儿。
我闭眼吸气再睁开。
“小喜子，送客”生硬的命令着。
“那妹妹们就不打扰皇后娘娘赏花”她毫不掩饰胜利者的喜悦，带着众人款款而去。
只留下我呆呆的看着那株抱子花。
“娘娘”耳边传来小喜子怯怯的喊声。
“你已经望着它一个时辰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是吗？”我转头咧嘴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小喜子一脸惊恐，好像我的笑容起了反作用。
“嗯，挺好看的一株花”我把它抱到怀里嗅嗅，“可惜香味不足”说着抬头想了想。
“这么好看的花应该香香的”说着放下花起身朝花圃里走去。
“娘娘，你别吓奴才”小喜子跟在后面快哭出来。
“应该香香的”我喃喃自语来到花圃里，闻闻这个嗅嗅那个。
然后满意的拨了几株气味特别的香草，拿来石盅捣碎。
“娘娘”小喜子已开始抹泪。
捣碎完加水放入壶里，我细心的为那抱子花浇灌着。
“嗯，香了”我开心的守着那株花。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笑了多久，直到一双有力的手将我拉离，圈进温暖的怀抱。
“这么好看的花，可惜不香，不过没关系，我让它香香的”我眯眼呵呵直笑。
“水寒”怀抱的主人神色复杂的看着我。
“你闻闻，很香，是不是？”我拉拉他袖口。
无声的叹息，他弯腰打橫抱着我回屋。
第二天起床，我继续捣香草，浇抱子花，然后被某个下朝回来的人又强行拖回屋。
第三天起床，我继续捣香草，浇抱子花。然后被某个下朝回来的人再一次强行拉离。
“小喜子，把这株花扔了”他冷冷的下令，大概已到忍耐到极限。
“不要”我惊慌的从他怀里挣脱。
“不要”冲过去把花死死抱住，“这么好看的花，我那么努力让它香香的，怎么可以扔”
我看着花又开始自言自语。
“贵妃妹妹送的这花，可是多生贵子的好兆头呢”
他听着我的话，眉头微皱。
“小喜子，把这花还回慧贤宫”
“不，不要拿走它”我抱着花向后退。
小喜子为难的看看我，看看他。
他两步迈上来，出手极快，我还没反应过来。花已落入他手，交给小喜子。
“水寒”他紧紧的把我抱在怀里，“别这样”他话语中那抹心疼触动我沉寂的心弦。
我抬手回抱住他的腰。
第三十四章：抱子花（二）
逸水轩恢复了平静，可是在皇宫大院，平静总是短暂的。
那天风很温和，阳光很舒适，我站在池边却没有欣赏园中美景的心情。
花已经被送还李贵妃好几天，不知道她有没有气得跺脚。
“小喜子，随我去趟慧贤宫”我淡笑说道。
“娘娘……”小喜子瞄瞄我的神色。
“嗯？”
“是”
我转身带着小喜子朝慧贤宫而去。
到了慧贤宫，小喜子让婢女去通报皇后娘娘来探望，那些婢女诚惶诚恐的跑进去。
很快婢女就出来迎着。
“小喜子，你等在这吧”我吩咐。
“是”小喜子犹豫一下，应着。
我大摇大摆的走进慧贤宫。来到主屋，看到一身华丽行当的李贵妃坐那，一脸骄傲的神情却没有掩住神色间的倦意。
“皇后娘娘吉祥”
一旁的德妃、丽妃应是入了他的阵营，走哪都看他两跟着李贵妃，这后宫拉帮结派的生存方式真是无所不在。
“今日来是想谢谢贵妃妹妹前些日子送的抱子花” 我在她让开的主位上坐下，看到她闪过的恼怒。
“皇后娘娘喜欢便是妹妹的荣幸”她假假一笑。
“这么好看的花，可惜了，子锦怕我受委屈，特意送还给妹妹呢”
子锦亲自下令将花送还，只是想提醒她和后宫那些女人们，别找着理来羞辱皇后，否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她被人看了笑话，岂能心甘。
李贵妃脸色渐僵。
“抱子花意寓多子多福，皇后娘娘不喜欢，本宫可是喜欢得紧”
“喜欢便好”我别有深意笑言。
她紧盯着我，想从我的神色中探出我来意为何。
“贵妃妹妹脸带倦意，似乎身体抱恙？”我话题一转。
“本宫有孕在身，困乏也是常理”她时时不忘拿话激我。
“原来是这样呀”我笑着瞄瞄她的肚子。“不知妹妹怀的是龙子还是龙女”
她抬抬下巴笑得很嚣张。
“等本宫诞下龙嗣那天皇后娘娘自会知道”
“哦”
李贵妃轻蔑的盯着我，就像看着市井街边的乞丐。
“可惜了”我把每个字说得很慢咬得很重。
“我和妹妹大概都不会等到那天”我换脸笑得阴恻恻，她惊讶的睁大眼，下意识颤抖的后退一步。
“皇后娘娘这话是何意”她脸上再也挂不住高贵与优雅。
我扯开唇线笑看着她，只是看着她。
她向后踉跄着再退两步，同样一脸不可置信的德妃和丽妃赶紧向前扶着她。
“你……你想做什么？”似乎想到什么，她声调陡然升高，“这是天子眼下，皇宫内院，你要敢谋害龙嗣便是死罪。”
“呵呵呵……” 我轻笑出声，却笑得很张狂。
看着三个面如死灰的女人，心情真好。
“你爹李大将军难道没有告诉过你，皇上绝对不会杀我吗？”我扬扬眉，不等她接话，继续说道：“要是我死在这深宫，金翎门便会别择良主，他们暂时还舍不得放弃我这枚压制金翎门的棋子？”
李贵妃惨白了脸，死死的盯着我。
“本宫不会给你机会害死孩子的”她抚上腹部说得那么坚决。
我舒舒服服的向后靠着，食指在桌上慢慢的有规律的敲着。
咚咚声在死寂的主屋回荡。
等待是最能折磨人意识的方式。
“晚了”我轻柔的说出两字，可这两字如平地惊雷炸得李贵妃瞬间崩溃。
“疯子，疯子，他是疯子”她尖叫着拉住德妃，“快去请皇上、皇太后，这人是疯子”
以她的修养，大概已找不出其它啥脏话。
德妃呆愣下回过神，拨脚就朝屋外跑，一点没有正妃娘娘应有的矜持。
看着德妃跑出去，她缓过半口气。
“本宫要让皇上来听听你这个疯子说了什么”她急喘着，看来受刺激不小。
“就算皇上来，我说的话半字不改。”
“你……你……”她话没能说完，忽然弯腰抱着肚子。
“娘娘，你怎么啦？”丽妃也从震惊中回过神。
“痛……好痛……”李贵妃倒在丽妃怀里，额上一片汗珠。
“娘娘，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丽妃已语无伦次，“快传太医，快传太医”她向屋外喊道。
一个婢女跑进来惊恐的看着眼前的情景，使劲点着头跑开。
“你……对本宫做了什么？”她因阵痛而纠结在一起的脸稍缓和些，盯着我的眼神里满满的害怕。
她大概终于明白我这个疯子什么都敢做出来。
“没什么，只是努力把你送给我的报子花浇得香香的，好送还给你”我笑得好无辜，“那香味很沁人心脾吧”
“那……那盆被送回来的花” 她惨白的脸写满恐惧，双目圆睁，不愿相信她听到的。
“魔……鬼……”她艰难的咒骂着。
“娘娘……”丽妃抖动的嘴唇许久才吐出一字，“血”
顺着丽妃的眼神，李贵妃向下看去。这一看，她颤抖着身体还来不及说什么便彻底晕在丽妃怀里。
“发生了什么事”中气十足的声音压下所有惊慌。
皇太后平了平气，应该来得很急。当看到李贵妃倒在丽妃怀里，也是大吃一惊。
“贵妃娘娘……血”丽妃泣不成声。
“怎么会……”皇太后也瞅见了衩裙下的鲜红。
“皇后娘娘……”丽妃细如蚊声没敢说下去，低着头继续抹泪。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太后剑眉一锁，怒视着我。
“没什么，只是拿报子花羞辱我的人也注定得不到子嗣”
皇太后显然同样难以置信我的嚣张，愤怒的小宇宙在她心中积蓄。
我站起来拍拍身，“即然没我的事，我就回宫了”
我迈步向前走，没走几步，只觉脸上一疼，两眼冒金星，身体在那巨大的扇力下被甩在地上。
嘴里一股腥甜。
果然是练家子，我心里苦笑，这一耳光打得我头晕眼花。
老太婆，这一笔帐我可是拿小本子记下了。
还没等我起来，皇太后急步向前，铁手一扬，眼看第二个耳光就要伺候上来，我闭目调息，以免眼珠子被打飞。
“住手”冷声骤起。
“皇上，来看看你的好皇后做了什么”她指着我，恨不得把我活剐的神情。
我抬起被打得当机的脑袋，看到不知何时已进来的太医正号着贵妃的脉，
“贵妃怎样？”
太医整个人匐于地，不敢介入这刀光剑影的无声硝烟中，“回皇上，贵妃娘娘……小产了”
此话刚出，厅内一阵抽气声。皇太后受不住打击的晃了晃身子，随身婢女忙上前扶住。
子锦仍进来时那般面无表情，他淡淡的环视周围，然后不急不缓的走近扶我起身。
我没有闪避，倒是散漫而笑，直直迎上他深邃的目光，那里似有千头万绪，却又让人完全分离不出任何一丝。
“宣纪蓝”
“是”侍卫领命而去。
他抬手拂过我红肿的脸颊，拉起衣袖帮我拭去嘴角的血丝。
“小喜子，送娘娘回宫”
“是”不知何时进来的小喜子从他手上接过我。
